虽然北京这几年讲究减排,可凛冽冬日里的暖气,还是能保持室温在二十五六度。石天挥汗如雨,两个人的身体间滑滑腻腻。空气里弥漫着湿热暧昧的气息,久久散不去。 虽然是周六,可创业阶段哪来的双休日。石天上午是给了老秦他们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蒙混了过去,下午他就得匆匆忙忙赶到西三旗去。 杜绡自己叫了个车回家,下车的时候腿软了一下,酸痛感从大腿根一直蔓延到腰背。 她穿着高领的针织衫遮住了石天留下的斑斑痕迹,强打起精神走进了小区。才进去就看到了停在小区里的警车和消防车,吓了她一跳。 她张目望去,却没看到哪栋楼有冒烟着火的,倒是四号楼下聚了不少人。她走过去,还在人群里看见了妈妈和马姐。她就挤了过去,问:“妈,怎么了?” “回来了。”杜妈妈跟她打了声招呼,眼睛却盯着四号楼的楼顶,担心的说,“有人要跳楼。” 杜绡眯着眼睛往上看,才看见楼顶上真有个人影。第104章 跳楼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 万一真跳了, 就更让人难受了。何况外面这么冷。 杜绡就扯着妈妈回家去,妈妈没办法, 就跟着杜绡回去了, 还叮嘱马姐:“你再看会, 待会告诉我怎么样了。” 回到家, 爸爸哥哥和嫂子都在呢。于丽清就问:“妈,怎么样了?弄下来了吗?” 杜妈妈叹气:“没有,还在楼顶僵持着呢。”又说:“警察和消防都上去了,后来又上去了两个女的,我瞧着像是咱们小区的, 可能是她的熟人吧。” 于丽清问:“她干嘛要跳楼啊?” 杜妈妈说:“我刚才听别人说,好像是离婚了。” 离婚了就没法活了吗?于丽清蹙眉,露出些微微的不屑。 杜绡问:“要跳楼的是谁啊, 认识吗?” 杜妈妈说:“不认识,顶多进进出出打过照面。和我们跳舞的不是一拨人。”又问杜绡:“上午干嘛去了,午饭都不回来吃。” 杜绡撒谎说:“领导突然急要一个东西, 我上午赶着给做出来了。” 马姐又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来,说:“劝下来了!” 杜妈妈才松了口气, 说:“劝下来就好。好好的,怎么就活不下去非要跳楼。” 马姐说:“哎呀这个女的呀, 蛮可怜的。说是买房子,跟老公假离婚,结果老公跑了, 还把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给卖掉了,现在联系都联系不上了,电话根本不接。买房的人来收房,要赶这女的走。” 杜妈妈不敢相信:“不是假离婚吗?” 于丽清瞥了一眼她,说:“妈,这世上从来没有假离婚。法律上来讲,就是离了。女的让男的给哄了,男的就坡下驴了呗。” 杜妈妈情感上接受不了,说:“那也不能这么狠啊,婚离了,房子也给人卖了,这是要逼死人啊。这女的家里人不管吗?娘家人呢?” 马姐说:“所以说她可怜啊,她自己都四十多岁了,父母都去世了,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她还没有孩子,说是一直丁什么克。” 杜绡说:“丁克,就是不要孩子。” “对对,就是这个,反正没有孩子,好像也没什么能来往的亲戚。” “她也没工作,说是结婚之后就一直没上班了。她这个老公满有钱的,她一直都是全职太太,日子过得可好了。”马姐把自己听来的信息一一总结,跟杜妈妈说,“你见过她的,开一个红色的车,她那个车只有两个座。” “她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刚才上去劝的那两个人,是咱们小区里跟她一起在健身房上瑜伽课的人。”
“哎呀,她那个老公啊,好有心机。跟她说假离婚,然后买个大别墅用她的名字,算首套。每次带她去老远的地方看房,中介就带人去她家看房,自己拿钥匙开门。这女完全不知道。这还是她同层的邻居发现的。那房子离婚的时候协议上写的是给男的,男的自己就给卖了,不用经过她。” “真是一觉醒来,老公没了,房子也没了!造孽啊!” 杜绡听着这些,想了想,意识到这个女人等于是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没有父母,没有孩子,没有兄弟姐妹。孤零零的在世间一个人。 丈夫本来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这唯一的亲人却欺骗了她,合法的谋取了全部的重大资产,然后抛弃了她。甚至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给她留。 狠,真狠! 一个男人,怎么能对自己的结发妻子狠到这种程度? 杜绡背后发凉。 “这个女的以前过的日子可好了。每天就是逛逛街,买买东西,去去健身房、美容院。” “说她们几个聊天说起煲汤来,这女的听了觉得挺好,就说她也要给她老公煲汤,转身就买了个六千块的锅。谁家买锅买六千块!我一辈子用的锅也用不到六千块!” “哎呀,真的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她这以后怎么活真是个麻烦事啊。” 马姐和杜妈妈絮叨这件事。 杜妈妈惊惧交加:“这都结婚十几年了吧,这男的怎么能这么狠心?这还是个人吗?”她又忧心:“这女的以后可怎么办,她连个娘家都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了,以后可往哪去?” 是啊,她以后往哪去?杜绡想,她是真真正正连个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于丽清抱着斌斌,说:“不知道她手里有多少钱。她以前老公条件这么好,她要是够聪明的话,手里应该有点钱吧。……算了,她这样的,脑子肯定聪明不起来。” 能被男人哄骗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跟“聪明”差得有点远。 “反正不管她有多少钱,她都得有个谋生的手段才行,多少钱都有花完的一天。”于丽清说,“她得找工作。就不知道她什么学历,还能干什么工作?她这样的在家做了十几年的全职太太,人基本就废了,学基本上算是白上了。学历对她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看她能不能有什么有点本事的朋友吧,她要有点人脉,或者能给个援手,安排个工作什么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再想过以前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但她也怪不了别人。”于丽清说,“把日子过成这样,都是她自己选的。” 于丽清的语气中明白了表示对这个女人的不同情。 像她这样看重事业的职场女性,是打心底看不上这种全职太太的。 杜妈妈叹气说:“她要是有个孩子,兴许好点,男的或许不至于这样。” “所以说她真是挺傻的。”于丽清分析说,“她都放弃工作当全职太太了,还不生孩子。就算是身体有问题,做试管也能做一个出来啊。你要么抓住工作,你要么抓住婚姻,你要么抓住家里的资产不放手。她可真行,事业事业没有,婚姻她不生孩子,是觉得过二人世界能一辈子?不过最傻的还是被男人哄着净身离婚。真是够傻的。” 杜妈妈问:“她这样的……再找工作挺难的吧?” 杜绡说:“应该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