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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动人(穿书)——by六月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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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极了幼时他大哥带他去看的那湾湖。
  粼粼波光中,清晰的映着他自己的影子,背后那灼灼烈日裹挟着飘扬的黄沙,烧的人心也微微发烫。
  他确实太久不曾回去了。
  *
  微弱的灯火将这间不大的暗室照亮,青砖砌成的墙壁上看不见窗,只有转角处的天窗口透进了一点儿细微的光亮。
  祁湛半靠在屋子正中的座椅上,神情淡漠的审视着被绑在面前的阿宁。
  这张脸不似嵬名云钦那般棱角分明,似乎是有一半汉人血统,将他身上的异族感中和了不少,穿上大邺的装束,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他其实是个北高人。

  倘若不是他调傅翌去城门口查看,那些士兵只怕很难对这样一个人有所警觉。
  似乎是料定了祁湛不敢刑讯逼供,无论傅翌询问什么,阿宁都一言不发,瞧着倒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姿态。
  祁湛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扶手,淡而无色的唇微微抿着,冷淡的面色上辨不出喜怒,就这么看了阿宁半晌,他才淡淡开口:“总有些不见血的法子。”
  他从坐上站了起来,眼底淡淡的青痕在苍白的肤色上丝毫不显病弱,反而映的那双眼愈发的阴鸷深沉了。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说完,他也不等阿宁回话,径直从屋内走了出去。
  傅翌连忙跟在祁湛身后。
  屋外明媚的阳光刺的人眼有一瞬间的恍惚,祁湛伸手挡了挡,指缝间透出的光清晰的照着掌心中纵横交错的纹路,略微一晃又消失了。
  他回头对傅翌吩咐道:“你继续去城门那守着,有其它情况再回来汇报我。”
  傅翌看着祁湛疲惫的眉眼,似乎想劝两句什么,可话到嘴边了,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最后只能到了声“是”,沉默地走出院内。
  祁湛孤身来到楚妧门前,房门如往常一般紧闭着,门把上不见灰尘,透过薄薄的窗纸,能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一陈设,一如她离开那日一样,不曾动过,却安静的让人心慌。
  祁湛微微敛眸,转身欲走时,却被一团毛茸茸的雪球挡住了去路。
  是兔子。
  楚妧经常抱着的那只。
  依旧是小小的一团,可看着却比以前瘦了不少,毛发也不如楚妧在时有光泽,灰蒙蒙的有些发暗。
  祁湛静静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兔子后颈处的一点儿毛,正准备将兔子提起来时,脑中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地松开了手,转而去托兔子的后腿。
  他的动作有一丝僵硬,眉目却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柔和。
  他将兔子抱在怀里,不甚熟悉的怀抱让兔子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
  祁湛的指尖缓慢的抚过兔子后背的皮毛,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着什么。
  兔子很快安静了下来,指缝间柔软的触感让祁湛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他疏忽了。
  这兔子怕人,平日里都是楚妧亲自喂的,如今楚妧不在了,下人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若不是饿的狠了,又怎会孤零零跑到他脚下?
  饿的这般瘦,也不知楚妧看到了会不会生气。
  祁湛看着远处石阶旁杂乱的枯草,正欲喊下人来吩咐些什么,一转头,却看到傅翌从院外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来不及跑到祁湛身旁,隔着老远就呼喊道:“世子,北高六皇子的书信来了。”
  祁湛心脏一缩,手指下意识的收紧,怀中小兔子像是被抓痛了似的,不安扭动了一下。
  祁湛俯身将兔子放下,伸手接过傅翌递来的信。
  信封上没写任何字,只在右下角粘了一只耳坠。
  镶金的珐琅彩坠子,与她那支发簪是一对儿。
  都是她离开那日戴着的首饰。
  祁湛将耳饰攥在掌心里,动作飞快地拆开信封。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他拿着信纸的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带着上面的字迹也过了良久才看清:
  三月初九,归鹤楼。
  “送信的人呢?”祁湛问。
  傅翌道:“被侍卫扣下了,是个不识字的穷哑巴,什么都问不出,世子可要见见?”
  祁湛将信收入袖中,淡淡道:“不必了。”
  三月初九,就在后天。
  他没必要再在旁的地方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 -本来是七千字一章发的,结果发现好像可以修改存稿时间了,我就拆开发吧,0点再更一章3000的。
  这章留评发红包,么么哒。
 
 
第97章 
  归鹤楼雅间的隔音不算太好, 嵬名云钦独坐在里面时, 偶尔能听到门外宾客的叫嚷, 声音虽然不大, 却也足够惹人心烦。
  他辰时就到了归鹤楼, 可现在都快午时了, 祁湛还是没有来。
  也怪他自己疏忽,只在信上写了地点, 却没有写时间。
  一来, 是怕写多错多, 担心留下马脚被祁湛抓住;二来, 他觉得以祁湛对楚妧的在意程度,肯定天还没亮就在归鹤楼门口等着了,又哪里想得到是这种结果?
  嵬名云钦心情烦闷的喝了口茶。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门缝里飘进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菜香, 缓缓在房间中弥散开来。
  好像是……八宝鸭的香味儿。
  还有红烧蹄膀和西湖醋鱼……
  他早就听说,归鹤楼的八宝鸭乃大邺一绝, 可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吃过, 现下闻着,滋味着实勾人的很。
  嵬名云钦咽了口唾沫, 扬声唤来了店小二, 洋洋洒洒点了七八道菜才罢休。
  祁湛不来, 他也没必要干等着。
  先吃饱了再说。
  若是好吃,走的时候就给楚妧也带上一份。
  嵬名云钦先前的烦闷一扫而空,满心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八宝鸭。
  可菜刚端上来, 祁湛就到了。
  嵬名云钦拿着筷子愣了半晌,才低声问道:“用过午膳了?可要小二再备副碗筷?”
  祁湛瞥了一眼桌上的菜,淡淡道:“用过了,你吃罢。”
  嵬名云钦也不再多言,夹了块鸭翅送入口中。
  祁湛转身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向窗外。
  他今天穿了件暗青色的袍子,头发用一根缎带随意束起,周身虽不见其余装饰,却更显得他肤色白皙细致,乍一看,就像是冬日里盈盈而落的雪,干净而透亮。眉目微敛时,就连眼下的青痕也没那么重了。
  他看上去虽然消瘦了不少,可那与生俱来的气场却不弱半分,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就连嵬名云钦拿着筷子的手也不由得一顿。
  要论气质,他所见过的人里,没人比得过祁湛。
  嵬名云钦的目光闪了闪,缓缓将口中的鸭肉咽下,筷子正要触到那蹄髈时,忽又收了回去,轻轻点了点一旁的八宝鸭,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这八宝鸭的味道很不错,世子可常吃?”
  祁湛道:“不常。”
  嵬名云钦看向祁湛:“她也不常吃?”
  祁湛淡淡道:“她没吃过。”
  嵬名云钦微微皱眉,问:“那我可要带一份回去,给她也尝尝?”
  “好。”
  从头到尾,祁湛都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面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语声冷淡的一点波动也无。
  可嵬名云钦却分明注意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半分。
  他的内心分明不如他表面这般波澜不惊。
  嵬名云钦注意到祁湛细微的变化以后,心里也有了些底。
  他没有急着发问,而是细嚼慢咽的吃着口中的饭菜,似是在磋磨祁湛的性子。
  桌上的饭菜很快就去了大半,腾腾热气渐渐弥散,除了偶尔响起的碗筷碰撞声以外,再听不到一点旁的声响,就连门外宾客的嘈杂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嵬名云钦的胃已有些胀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拿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转头看向祁湛。
  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同伫立在皑皑白雪中的冷松。
  嵬名云钦瞧了他一会儿,缓缓移开了目光,扬声唤来了小二,吩咐道:“再做一份八宝鸭,放到食盒里带走。”
  “好嘞!”
  店小二乐呵呵的转身,还未跨出房门,嵬名云钦就忽然问了祁湛一句:“可还要备些别的带回去?”
  店小二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祁湛。
  祁湛的身子僵了僵,却只是一瞬又松懈下来,淡淡道:“备些海棠酥和玉米甜羹。”
  小二连声应了下来,低头退出了屋子。
  屋内有一瞬间的寂静,嵬名云钦抿了口茶,还是按耐不住开口了:“阿宁如何了?”
  祁湛面色不变,反问道:“你想他如何?”
  嵬名云钦自然明白祁湛的意思。
  阿宁如何,取决于他对楚妧如何。
  他忽地笑了笑,道:“可阿宁不过是我众手下中的一个,楚妧于你却不同,抛开你们两人的关系不说,她还有大靖长公主的身份,若是她出了事,你如何向大靖皇帝交待?”
  祁湛忽地将头转了过来,紧盯着嵬名云钦的眼,冷冷道:“你敢让她出事?”
  嵬名云钦的目光也锐利起来,嘴上却无所谓的一笑,道:“我只是说,一个阿宁,并不足矣交换楚妧回去。”
  他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一字一顿道:“毕竟阿宁于我,不如楚妧重要……”
  祁湛原本随意搭在漆木把手上的手霍然收紧,微微突起的骨节处透着森然的冷白,幽凉的语声配合着他阴沉的目光,似是要将周围空气都凝结住,瞧着委实骇人的很。
  他道:“是么?那你又何必传信于我?”
  嵬名云钦闻言一怔,手中的茶杯险些磕在桌上,几滴茶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很快就晕起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祁湛虽然如他料想的一般在乎楚妧,却并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从进屋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冷静而克制的,半点杀气也不曾有。
  只怕祁湛早就看出了阿宁于自己并非普通的小角色。
  嵬名云钦不愿舍弃阿宁,却也不想轻易的放楚妧回去。
  “总要加些筹码的。”顿了顿,他道:“三日后我会回北高,关于二皇子夺位的事情,世子可愿帮我?”
  “三日?”祁湛挑眉。
  “难道世子还想拖延不成?”嵬名云钦笑了笑,道:“阿宁上过战场,也受过伤,吃过苦,只要还活着,他在世子手里,我是不急的。”
  祁湛睫毛一颤,沉默半晌,终是缓缓掩去眼底沉沉眸色,语声平静道:“那得见她以后再说。”
  “那可不行。”嵬名云钦一口回绝了祁湛:“世子不答应,我就不敢冒那个险。”
  他的语声全无半点商量的余地,带着那么几分有恃无恐的意味儿,显然对祁湛的心态把握的很准。
  祁湛面上虽未表露出来,可不想让楚妧有半点事儿,心里也比嵬名云钦更急。
  他自然也明白嵬名云钦是不会轻易放楚妧走的。
  只怕答应了嵬名云钦这个条件,其它更过分的条件也会接踵而来,只要楚妧在嵬名云钦手里一日,他就一日也不得安宁。
  像是被人捏住了软肋似的,只能按照别人的意思走,半点儿也进退不得。
  祁湛薄唇微抿,凝视着嵬名云钦,良久也没有说话。
  嵬名云钦也不急,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手背上的水渍。
  袖口的曲水绣纹在鸦青色锦缎面料上光华流转,他食指和拇指的指甲上略带一点儿微黄,像是被什么染了色似的,瞧着略有些突兀,但并不影响那双手的干净。
  不似祁湛那般修长细致,线条却利落的十分好看,充满了力量感。
  他将手帕收进袖口时,左手手腕忽然露出了一截,上面隐约能看见一圈乌青泛红的痕。
  像是被咬出的牙印。
  祁湛的漆黑瞳孔瞬间缩紧了,喉咙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带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儿,面上再无半点血色。
  他是了解楚妧的。
  若非被逼急了她又怎会去张口咬人?
  他不敢去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祁湛的眼睫迅速垂下,强压下心头的惶恐和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儿,不敢表露出半点情绪。
  “我答应你。”
  祁湛缓缓开口,声音又干又涩,像极了被烈日炙烤过的黄沙。
  嵬名云钦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祁湛会忽然同意。他转眸看向祁湛,有些不确定的问:“世子答应了?”
  祁湛嘴唇动了动,喉咙却干涩的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微微闭上眼,点了下头。
  嵬名云钦试探道:“那世子可要记得将城门士兵撤下,等北高事情处理好后,我们再商量如何让她回来的事。”
  先前说的是事成之后将楚妧送回来,现在又改为商量,显然是在不断试探着祁湛的底线。
  可祁湛只是应了一声,未再说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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