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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好合——by咬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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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启深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踱步打量了一圈屋子。二十来平的客厅,家具乏善可陈且有些年头。右面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和奖状。
  周启深先是看到奖状——
  阮北临。
  最多的是数学方面的荣誉。
  记起赵西音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阮斐的儿子。从母姓,大概率是与男主人殊途离异。
  视线往左,孩童三岁,七岁,十岁,应该就是他本人。周启深目光落到最后,十六七岁的少年,浓眉大眼,鼻梁挺正,挂着淡淡微笑,少年老沉,很是英俊。
  看到这张照片时,周启深几不可微地皱了下眉。
  阮北临的眉眼精神,五官神韵,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之后午饭,阮斐做了许多菜,肉食为主。她也很豪迈,荤素不忌,海碗装饭还能吃两碗。周启深偶尔打量她,眼神久了些,会被阮斐抬头捕捉到。她蛮大方地一笑,眼角纹路深刻。
  周启深沉默地扒着饭,赵西音看得出来,他心里头装了事。
  阮斐下午还要出去跑车拉客,赵西音和周启深吃完饭后就告辞。回程换赵西音开车,不同来时,周启深沉默了半路。终于问起:“她的丈夫是做什么的?”
  “斐姨吗?”赵西音说:“我也从未见到过。”
  “阮北临是她儿子?”
  “啊,对。读高二,学霸。成绩可好了。”赵西音疑虑,“怎么了?”
  周启深正了正脸色,“没事。”
  赵西音随之附和,“我上次见他是去年,他本人比照片更好看,特别沉稳,看着眼睛大,其实跟你一样,也是单眼皮。”
  周启深淡声,“嗯,我看到照片了,是个帅小伙”
  回宾馆,周启深不太舒服地在床上躺了会儿。赵西音给他擦药,指腹温柔地按压太阳穴,“你睡吧,我给你收拾行李。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么?”
  “嗯。”
  “我赶不过来,那你一个人走?”
  “没事。”周启深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还有几天结束?”
  “一周。”
  “好,我在北京等你回家。”
  赵西音犹豫再三,还是提起那个人,“你把庄邱手弄伤了,他会不会、会不会找你麻烦?”
  周启深淡声说:“放心,我来处理。”
  赵西音忧心忡忡,但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提。
  周启深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是晚上十一点。
  赵西音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手边还有一本书。周启深一动,她也惊醒,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唔,醒了啊,头还疼吗?”
  周启深眼眸深深,颇有几分饱暖思银|欲的意味。他摸了摸赵西音的脸,似笑非笑,“……夫人。”
  赵西音红着脸,没失理智,“这儿隔音不好,隔壁放电视我都能听出今天是《新闻联播》哪位主播念新闻。”
  周启深勾着她的后脑勺往怀里压,“那就忍着。”
  赵西音点点头,“我可以忍的,反正一周后就能回北京了。”
  周启深眉梢飞翘,手已经不老实地伸向她衣摆,蛊惑道:“我说的是,忍着,别叫。”
  赵西音:“……”
  她抓住最后的倔强,抵住他胸口,小声抗议,“你不是头疼么。”
  周启深还真停了动作,似是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认真答:“做的时候又不要用头。”
  赵西音:“……”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周启深倒是成全了她,全程没让她吱声,每每见她涣散得快要撑不住时,就用亲吻堵住了所有破碎哼吟。
  次日,赵西音四点就要随车出发去拍摄地,这场戏要配合主演,赶上晨曦时的天色。周启深知道她要早起,所以昨晚克制着,动作也温柔。但毕竟两次都是站着的,这个姿势本身就耗费体力。练舞这么多年,赵西音体能还行,就是……腰也太酸了。
  等她忙完,已错过午饭点,周启深应该已经登机了。
  赵西音拿到手机,看到他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记得吃饭饭。”
  “记得想哥哥。”
  “记得要乖乖。”
  “表现好回家陪你爱爱两次。”
  “表现不好就爱爱爱三次。”
  字里行间,灌了蜜糖。
  片场你来我往,这么多天都熟了。路过的摄影大哥顺口问:“小赵跟谁聊天这么开心呐。”
  赵西音把手机按在心口,笑眯眯地说:“一个幼稚鬼。”
 
 
第86章 一生热爱(3)
  首都机场。
  飞机落地许久,后面的旅客陆续下了飞机, 周启深才站起身。原地站了一会儿, 空少走过来关心问:“周总您好, 您需要帮助吗?”
  周启深抬了下手,“不用, 谢谢。”
  出廊桥, 开了手机, 未接来电提醒好多个, 大部分是顾和平的。周启深没当即回拨,上车后闭目休息了会, 迈巴赫转上机场高速后, 才给顾和平打电话。
  顾和平接听快, 差点没给急死,“周祖宗, 您总算有信儿了。人到哪儿了?直接过来茶馆, 我和老程都等着。”
  周启深刚要应声,手机提示赵文春来电。
  “等会,我接个电话。”周启深按了接听,听了几句, 立刻吩咐司机改路线。
  赵文春在家等他, 热茶刚好凉到合适的温度。周启深上楼急了,呼吸微喘, 进门后扯了扯领扣, “爸。”
  “对不起啊, 让你跑一趟。”赵文春神情既宁静,也掩不住苍老。周启深有些恍然,这才几天没见,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赵文春叹了口气,如实说:“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我明天要去做几个检查。”
  周启深皱眉,“您怎么了?”
  赵文春默了默,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病历本,轻轻递过去。
  周启深打开一看,心脏便往下沉了沉。
  “病状的描述很接近,但医生不确诊,年前就预约了脑核磁。小西忙,我也不想让她分心。对不住了启深,这事儿本不该给你添麻烦。但我怕,我怕……”赵文春长呼一口气,语气平静,似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检查没事儿,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有事儿,这些东西,就先放在你那儿保管。”
  赵文春又递过一个酒红色皮质记事本,边角磨损,看着有些年头了。
  周启深默然以对,接过。
  中间三页有折痕,整整齐齐记满笔记。
  “这是我给小西留的所有东西,家里存折的密码,我的工资卡和密码,房门备用钥匙放的地方,这套房的产权证,我早些年在昌平,还给她盘了个小店面,按现在的市价,应该能翻个七八倍了。”赵文春说起这些时,眼角透着藏不住的悦色。作为父亲,能给女儿留下这些依身傍命的东西,是他为数不多的小骄傲。
  周启深翻到第二页。
  “哦,上面还有一些现金数,包括我退休后的一些津贴,奖金,补助,每月都会按时发放,到时小西也能有个对照和参考。我的医疗本,户口簿,放置的地方我都有写下来。”
  第三页。
  “这是小西成年后,陆陆续续给过我的钱。一千三千五千的,都有。”顿了下,赵文春略为得意,“我家小西是很棒的对不对,都说她没个正经工作,那又怎样,和黎冉一块儿捣鼓淘宝店,赚的不比他们少。”
  周启深勾了勾嘴角,也是淡笑浮面。
  最后,赵文春又从茶几下的玻璃隔层上,拿出一只铁皮盒。这是很多年前装糖果用的那种包装盒,上面红红绿绿的图案已经褪了几遍色。
  打开,是一摞旧照片。
  赵西音刚出生时,照片是泛黄的,那时,妈妈还在,丁雅荷抱着她,赵文春搭着妻子的肩,幸福的一家三口。两岁,赵西音扎着冲天炮,脸巨肥。六岁,初见容颜的小姑娘正在压腿。十二岁,十六岁,二十岁。每一个阶段的赵西音,都有一张照片留下。
  赵文春把铁盒交到周启深手里,托付的不止是照片,更像馈赠生命里最宝贵的一支玫瑰。
  周启深下意识地接稳,可赵老师却忽然的,很用力地抠紧了他的手。老人手掌精瘦,一使劲,筋骨嶙峋,愈发分明。一老一少交握在一起,数十秒的僵持。
  赵文春极力稳住的情绪,在这一刻有点绷不住,他声音开始哽咽,说:“对我女儿好一点,因为我比你更爱她。”
  说完,赵文春松了手,手背擦拭眼泪。
  周启深是一个缺乏父爱与家庭温暖的人,并不容易被亲情牵绊打动。但这一刻,他感同身受,竟有了些许怅然与懊悔。懊悔在过往的岁月,做过一个得到却不珍惜的坏人。辜负的不止是心爱的女人,还有真正希望他们好的亲人。
  “爸,我会的。”周启深稳稳应声,如同一个隽永而庄重的许诺。
  从家里出来,再到老程茶馆时,已是一小时后。
  顾和平扭头看他一眼,掐了烟,无奈道:“您是真不着急,还是假淡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一点想法?”
  周启深往长沙发上一躺,左手搁在眼睛上,挡住了光线。
  “你和庄邱在青海闹的那阵仗,圈子里都知道了。我真他妈服了,自己哥们儿唱了主角,我们竟然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消息。周老板,你现在风生水起,什么都能一个人扛,不要我们了是吧?”
  周启深搭在眼睛上的手往下挪了点,露出一缝目光,带着笑,看着顾和平。
  顾和平真他妈无语了,“滚你丫的别对我放电,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老程也皱了皱眉,“周哥儿,你应该告诉我们的。”
  周启深坐了起来,手肘撑着膝盖,拿起老程的烟抽了一支。几嘴过瘾后,他说:“算起来也是家事,说和不说,结果都一样。”
  老程他们瞬间明白了,周启深是顾着赵西音。这事儿一传播,难免对她品头论足,搁在以前也无所谓,赵西音现在还在组里,挺敏感的一个世间点。老程太了解周启深,若非如此,庄邱不会只是伤了一只手这么简单。
  “庄邱回北京后,一直在城东住院治疗。他的右手伤得重,一直对外放话,说手筋是被你挑断的,让他落了个残废。”顾和平没开玩笑,认真道:“庄邱这人没什么品行,在北京还是实打实的有点关系人脉的。庄家现在虽不如从前,老爷子退位,但接他班儿的还是老爷子一手培养的自己人。庄邱再不受待见,自家人落了脸面,也不会坐视不管。”
  周启深抽烟,烟雾缭绕里,看不真切表情。
  “那小子放了话,就等着报仇。”后半句,顾和平欲言又止,几番掂量不敢吱声。
  周启深目光无畏且坦然,平静道:“想让我坐牢是不是?”
  安静许久,老程宽解:“大事儿没有,打点一下,不至于的。”
  周启深笑了笑,“庄邱没这么蠢,我知道他的底细,他也该知道我的。真要搞我,就不会这么早放出消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
  顾和平愣了愣。
  周启深说:“保我容易,一旦保了我,他又有由头去挑别的事儿。和平,你二叔在公安系统的履历完善得也差不多了,三月的会议一开,基本就成性了。这个关头,我不愿他担这个风险。”
  局势复杂,哪行哪业的明争暗斗都无法避免。眼看你高楼万丈起,也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周启深是先见之明,万事小心。如果只牵扯他自己,什么都无所谓。
  顾和平偏偏无法反驳。
  于公于法,这件事都是周启深有错在先,往大了说,是蓄意伤人,还不知道庄邱要怎么个闹法呢。
  周启深似乎早有预料,反应特别平静,“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顾和平靠的一声,“周哥儿,您也太冷静了。”
  周启深把剩下的半截烟抽完,摁熄烟蒂,落向他的目光郑重许多,“不许告诉小西。”
  老程立刻反驳:“那不行,咱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顾和平赞同:“以前管不着,现在不一样,她和你领了证,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不告诉她算什么意思?出于好心,实则自私。退一万步讲,你真出个什么事儿,小西被动知道,她岂不是更难过。”
  周启深十分坚持:“她在青海拍戏,就这几天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只会两边耽误事儿。让她安心拍完。”
  老程、顾和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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