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by镜里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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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趴在锦被上,腰线柔腻,归筑拧干热帕子,为她擦|拭身子,敷热有淤青的地方,柔|软的雪脯上还隐隐能看出男人的指印。
归筑手抹药膏,叹声道:“若是孙珩公子还在就好了,他那般聪明,总能想出法子,绝不会让小姐去做这种事。”
软枕上的绣兰花,绣工精美,以假乱真。
庄怀菁缓缓睁开双眼,眼眸微垂。这个名字,她已经许久没听人提起。
孙珩是孙太傅的嫡长子。
陶临风虽是太傅徒弟,但只在孙家待过一段时间,他和她性子合得来,关系一直很好。陶临风为达目的,常有不择手段的倾向,便连她勾|引太子的做法,他也没有过多反对。
但孙珩不一样,他比庄怀菁大上几岁,读圣贤书,行善人事,往日里是最宠庄怀菁的人。
倘若他还活着,确实是不会让她做这些事。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屋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烛灯摇动,暖黄的灯光驱散黑影,淡色帷幔遮床帘,庄怀菁开口道:“我有些乏了。”
“小姐?”
庄怀菁微屈起雪白的双腿,坐在柔软的锦被上,长发遮住雪脯的润|红,淡声道:“今天便这样吧,明日母亲还会找我,得早些睡。”
归筑犹豫应声是。
庄怀菁穿回里衣,纤细的手指慢慢系上系带,丝绸衣角盖住身子,垂下的眸眼里看不清情绪。
……
太子样貌生得极好,仪表堂堂,双眸色淡,若非性子偏冷,事务又太忙,腾不出时间,该是不少京中贵女的梦中人。
他眼里容不了不合心意的东西,罚得极重,甚至能伤筋动骨,所以凝水涧中女子大多都不敢冒犯,奏乐的乐伶每次上画舫,手都吓得发抖,下来后又像捡条命样,背后一身冷汗。
二皇子却不太一样。
他自幼宫中长大,是众人巴结的对象,男孩女孩都愿意和他玩。他向来又是来者不拒,同谁都能称兄道弟,对待女子也同样体贴,自然大方。
独独在庄怀菁面前,时常拘谨,话都不会说,庄怀菁觉着不对,总是离他远远的。
太子说二皇子今天可能会来相府,语气十分平静,而他怎么清楚这种事,庄怀菁猜不到,却也知道他没理由糊弄她。
庄夫人醒来之后,立即差人去找庄怀菁。她手中紧紧攥住那枚扳指,放在胸口,好似有了主心骨,神色比前段时间好上许多。
庄怀菁的眼睛和庄夫人有点像,但庄怀菁气质要柔|软一些。
她从小便听话,很少做出格的事,独有的那几次,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
“菁儿,能请临风来相府一趟吗?”庄夫人抓住她的手,“你父亲的事,我想亲自问问。”
她这一问,怕是要露馅。
“……相府周边的探子太多,临师兄进不来,”庄怀菁叹口气,“父亲都将信物送到您手中了,难道您还不相信吗?”
室内的药味四溢,苦得涩人,玉骨团扇放在一旁,丫鬟缨萝昨晚着凉起不来床,告假一天。
庄怀菁穿件绯红粉蝶罗裙,软绵的雪脯鼓鼓,只带支镶青玉钗,面容白皙。
自庄丞相下狱后,她便很少打扮自己。
庄夫人靠着床围,慢慢抬手将她碎发撩至耳后,叹了声气,低声回道:“你父亲性子你也知道,万一他不想让我听些不好的东西,让临风隐瞒不说怎么办?”
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不仅是庄丞相,庄怀菁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事。
小凳上摆碗冒热气的药粥,庄怀菁心里正酝酿该怎么回她,内厅就传来脚步声,泉云突然出现,行礼道了声夫人小姐。
庄夫人皱眉道:“怎么了?”
泉云迟疑片刻,隔着垂落置地的圆润珠帘,道:“有人来找小姐。”
庄怀菁一顿。
“谁?”庄夫人问,“是临风派人来了?”
庄怀菁对庄夫人道:“应当是绸缎庄的李管家过来了,昨天我发觉账目有些不对,让他今天核对给我。”
庄夫人稍稍失落,道:“若有人敢在这时耍滑头,你便直接撤了吧。”
庄怀菁一笑,摇头道:“没有,只是点小问题。你也别太担心父亲,临师兄都没说他过得不好,轩儿待会就过来。”
庄夫人松开庄怀菁的手,却还想让庄怀菁再陪陪她。
庄鸿轩才六岁,懵懂无知,她心里就像是藏了好些话,堵在胸口,不知道该对谁说。到最后,她只是叹了声气,攥紧手中的东西,闭上眼睛。
庄怀菁温和朝她淡笑,道:“小事一桩,母亲闲着无趣,可以先看会儿书,我从书房拿了本父亲爱看的,这就让丫鬟送过来。”
……
地上的泥浸一夜雨水,还是湿的,落叶被扫地小厮打扫,高大的屋檐上仍然挂晶透雨珠。
庄怀菁站在曲折干净回廊旁,青白罗裙拢细腰,长发搭肩,纤白的手握住玉骨团扇,高树挺|立,叶片青翠,她问泉云:“是谁来了?”
“一个侍卫,”泉云道,“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不知道来相府做什么,来禀报的小厮说他手里拿了封信,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庄怀菁唔了一声,倒也料到二皇子不会直接过来。风口浪尖,谁都会避嫌,先前旁人都不愿见她,免得招惹麻烦。
太子是不会糊弄她,但说到底,也不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除却他们之间那层不重要的关系,他们再无瓜葛。
“让万管家去一趟,直说我要照看母亲,腾不出身。”
“小姐不去见他?”泉云疑道,“他一直说要见您,奴婢心想大概是和相爷有关。”
“不必担心。”她只道,“万管家的话便是我的话。”
微凉的清风从枝杈间拂过,落下几片尚带雨滴的树叶,庄怀菁突然抬头。
泉云想再说一句那侍卫的事,却见庄怀菁摇头,对她道:“下去。”
“小姐?”
她说道:“万管家知道该怎么做。”
泉云只好应声下去。
这离庄夫人的院子不远,因庄夫人身子需要静养,所以小厮丫鬟不常走动。
等泉云走远之后,庄怀菁退后两步,虚虚行礼道:“二皇子安好。”
程常宣脚步一滑,差点从屋檐摔下去,他捂紧嘴巴,没有出声,心道好险。
“不知二皇子前来,所为何事?”庄怀菁开口,“此处为相府内院,女眷众多,若引起误会,对谁都不好。”
她语气淡淡,同以往一样的疏离。
程常宣伤口隐隐渗出血迹,却不当回事,他跳到粗|壮的树干上,透过繁盛的叶片间的缝隙,看着庄怀菁,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庄怀菁没有回他,程常宣低头望她一眼,见她眉心微微皱起,不由也皱了眉,庄怀菁白皙的面容中有浅淡苍白,比起他去西南以前,委实清减不少。
庄丞相的事压她一个姑娘家身上,身子哪受得了?
程常宣觉着自己语气生硬过头,连忙补充一句道:“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你父亲我听说了,我才从西南回来,你不要急。”
她顿了顿,回道:“听闻二皇子回京受伏,身受重伤,您怎么会在这?”
程常宣咳了一声,见她抬眸看自己,脸不知怎么地,有点热,道:“是小伤……小伤,就、就是些小事,我现在过来,是想告诉你件事。”
“若是父亲的事,那便不用再说,”庄怀菁道,“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
她十分信任庄丞相,程常宣突然哑口,发觉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他挠挠头,纠结半天才道:“总之你父亲的事连累不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多,慢慢来
第15章
湿润的凉风吹拂在人脸上,吹起几缕黑长的发丝,庄怀菁抬手按住耳边的头发,另一手握住温凉的玉骨团扇,挡在胸前,皱眉问:“二皇子此言何意?”
“……来给你提个醒,”程常宣望着她,“庄相爷私下的确有些不干净,我帮他抹了证据,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太子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语气没有落井下石,庄怀菁顿了顿,问道:“您说的不干净是指……”
“十七年前的小事,在我给你的信里,”程常宣突然一顿,瞥见一个人影,“算起来是你出生那年,可惜汪御史没了性命,要不然还有个人证和你解释一下……怎么说呢,有人平白无故做了你这么多年庶妹,利用一下又何妨。”
庄怀菁抬眸看他,有些疑惑。她发上的玉簪明透,姣好的容貌如凝玉般,罗裙秀致,愈显纤细的腰|身。
汪御史和庄丞相是老交情,出事的消息她也听说了,心中惊讶惋惜,却也仅此而已。
庄怀菁手攥紧团扇,只觉他这话不对劲,谁不是她妹妹?十年前……她出生那年,也就是庄月?同庄月有什么关系?
她紧紧蹙眉,和程常宣对视一眼,愈发不解。
此时,曲折的回廊一侧有雕圆孔如意石窗,可以隐隐看见回廊旁的流水假山,泉云手中拿一精致信匣,快步往庄夫人院子里走,没注意前边有个人影,不小心撞了上去。
两人摔到地上,泉云头晕目眩,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好大声响。待看清来人后,她忙把人扶起来。
“月姑娘怎么在这?摔着您了吗?您的丫鬟呢?”
庄月摇头,她起身快步离去,一句话都没说。庄家的姑娘都喜静,庄月更加,除了在外或是必要的时候,她可能连口不会开。泉云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怎么一脸慌张样。
她转过头,惊呼一声,忙捡起地上摔开的信匣子,里边有株精致的干花,碎得不成样子。
这是二皇子侍卫送来的,泉云忙蹲下来捡起,小姐问起来可怎么办?这月姑娘怎么急急躁躁?
她在这边收拾了东西,庄怀菁那边却还在等二皇子的话。
不少人都看得出,二皇子在庄家大小姐面前,总是和平常不一样。但凡有这位大小姐去的宴会,二皇子都不会缺席,明里暗里维护了许多次。
若非庄怀菁一直疏远,对他避之不及,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虽说谣言是没传,但庄怀菁的亲事却或多或少受到了阻碍。
那时太子还养在宫外,不知踪迹,最得宠的只有二皇子,谁也不敢惹,即使旁人真对庄怀菁有那个心思,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两人的视线对上,程常宣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他们很小就认识,算起来还是青梅竹马,然而庄家不太喜欢他们两人来往,庄怀菁也一直避嫌,所以两人见得不多。
程常宣喉|结微动,转过头,脸发起烫,树叶上的几滴雨水落在他手上。
他不动声色,整了整黑色衣角,心想今天躲着太医出来,衣服应该没乱吧?
她一个养在闺阁中的女子,怎么这么敏|感,一瞬间就发现了他,吓他一跳,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整理下衣服。
庄怀菁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她素来避着他,只是开口问:“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程常宣清了清嗓子,稳住心思道:“说得太清楚怕你不信我,不说清楚到时你又被瞒在鼓里,出了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我给你的信,之后只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
庄怀菁皱眉问:“二皇子?”
“我没别的意思,”程常宣忙说,“一些陈年旧事,本来不应该我来说,但庄家这样……”
他的话又有些说不清了,连忙转了口风道:“庄月方才在这,你记得让她住口。”
风中夹杂丝丝凉意,他一个极其受宠的皇子,身边权贵络绎不绝,倒是把庄家人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庄怀菁被他这话惊了惊,环顾四周,未见任何人的影子。她不担心庄月随随便便会把事说出去,只是怕还有旁的丫鬟在。
程常宣道:“只有她一人,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程常宣在旁人面前有勇有谋,到她跟前却一直都是这个拘谨样,话都说不明白。
庄丞相再三和庄怀菁说要避着皇家人,但他一个手中有权势的皇子,庄怀菁想避也避不了。
她说道:“您既然知道她在这儿,便不必把事情说出来,万一她把您在这的事告诉外人,柳贵妃该怪罪了。”
程常宣咳了一声,说:“母妃就是瞎操心,是我自己要来的,她怪不到你,还有我顶着。”
他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庄怀菁微垂眸眼,他们在回廊的角落边上,雨水顺着碧瓦往下落在地上。
她想起太子的话,呼出口气,玉骨团扇捂在胸|口,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汪御史到底和您说过什么?是谁这么大胆,在你们快要回京还做行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