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反派——by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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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了紧锁的殿门口,漆红的大门在夜色下红的醒目。
“您跟奴婢来。”青丝嬷嬷带着他绕到了西墙下的一个窗户旁,她伸手轻轻一推,那扇窗户就被推开了。
里面散发出一股陈旧的木头气味,他借着月光看进去,打扫的十分干净,里面放着许多“旧物”,他还看见一身盔甲旁放着的一把剑,那把剑雪白雪白,和堂哥哥之前送他的那张白弓看起来材质一样。
“这里面放着的都是嗣王爷父亲的遗物。”青丝嬷嬷道:“他死后圣上便将他所有的遗物归纳到了这里,一样也没留给嗣王爷,后来倒是赏给过嗣王爷几样,比如有一张弓,嗣王爷最喜欢的一张弓,圣上在他双腿残废终生不能上马之后赏给了他。”
裘望安听的心一点点收紧,是真的吗?父皇……父皇真这样对堂哥哥吗?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堂哥哥?堂哥哥该多有难过……
“那还有嗣王爷小时,画师为他们一家画的画。”青丝嬷嬷朝里面指了指,“二殿下可要看看?嗣王爷小时候与现在不大一样,小时候他十分爱笑。”
裘望安吞了吞喉结,不知为何他又好奇又害怕……他犹豫着将宫灯交给青丝嬷嬷,从窗户翻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的往里走,走到那幅画下,总算是看清了——画上有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立在他们身侧的白衣少年。
想来就是堂哥哥和他的父母。
他仰头看着画上的白衣少年,那居然是堂哥哥?堂哥哥那时……笑的骄阳一般,眉眼之间意气风发,和如今那么那么的不一样。
外面远处传来脚步声,青丝嬷嬷在外急道:“有人来了,二殿下快躲起来!圣上严令禁止不许人靠近此处,若叫人知道二殿下定是要受责罚的!”
他慌忙扭头看见窗外一队人提着灯笼从远处朝这边过来。
“躲起来二殿下!奴婢躲在外边,等人走了二殿下再出来!”青丝嬷嬷将窗户猛地关上。
大殿里一片漆黑,裘望安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出去,可那一队人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殿外不远,灯光照进来,他只能快步走向角落里的衣柜,拉开衣柜暂时躲了进去。
刚刚躲进去,拉上柜门就听见脚步声停在了殿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开门。”
是父皇!
门锁被打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在柜子里听见了轮椅的声音,以及堂哥哥闷闷的咳嗽声……
“太医留下给衣轻诊脉便好,其他人退下。”他的父皇道:“月圆之夜朕正好与衣轻说说话。”
堂哥哥闷咳着哑声道:“止水,退下。”
“是,爷。”止水应声退了出去。
之后是殿门关上的声音,他在衣柜里紧张害怕的浑身冒汗,大气也不敢出,他从衣柜的缝隙里往外看,看见亮起来的大殿,他的父皇端坐在一张椅子里,而对面就是脸色惨白的堂哥哥。
太医正要为他诊脉,他挥手打开了太医的手,看着父皇,苦笑了一声道:“我已经快死了,皇叔还不放心吗?这么多年……皇叔折磨我折磨的还不够吗?如今安儿康复,皇叔又得龙子,我这颗棋子对皇叔来说已经没用了。”
父皇坐在椅子里慢悠悠的笑了,“衣轻如此说,倒叫皇叔于心不忍了,本来皇叔想留着你慢慢过冬天的……但你进来很是不乖,你的嗣王妃与二皇子走的那样近,可是你的意思?”他挥手让太医退到一边,“你该好好管教你的王妃,安分守己,这样朕还会让你多活些日子,让你的王妃……多陪陪你。”
裘衣轻的眼神瞬间冷了,从他口中听见“嗣王妃”三个字都令他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裘望安现在的状态:崩溃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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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柜子里好黑好闷,他喘不过气来,他也不敢喘气,缩在角落里从那一线光里惊恐的盯着他的父皇,他从来从来没有过一刻觉得父皇这样可怕。
他听着父皇的话恐慌极了,是他害了堂哥哥吗?明明是他去缠着堂哥哥,父皇为什么要怪堂哥哥和他走得近?
堂哥哥咳了起来,咳的仿佛要将肺吐出来,痛苦的手指紧紧攥着轮椅扶手哑声说:“无论我多安分守己皇叔都不会放过我的……不是吗?”他抬起眼来盯向了父皇,他那双眼睛是滔天的恨意,“这么多年,我像个活死人一样,皇叔可有过一日放过我?今日皇叔将我带到你烧死我父亲的这座大殿,不就是也想了结我吗?”
裘望安的所有呼吸卡在喉咙里,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想让自己不要发抖,可堂哥哥的每个字都令他发抖。
父皇……父皇真的烧死了堂哥哥的父亲。
父皇,今日还要杀了堂哥哥?
裘景元无奈的笑了一声:“衣轻啊衣轻,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朕才不能留你,朕每每看见你就会想起你父亲来,他也如你这般聪明出色,打小他就比我聪明,比我受宠,我与他同是一母所生,可我的母亲待他比待我百倍好,我的父亲以他为傲,十三岁将他立为太子,满京城都夸赞他,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他的陪衬。”
他坐在椅子里,微微倾身去看裘衣轻,“无论我做的多好,多努力,只要有他在父皇就不会看到我,太子之位就永远不会轮到我,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所以你就骗他入宫,在这座你们一同读书的菁华殿里活活烧死了他。”裘衣轻不想听他这些话,“你还要重修这座菁华殿,将他的遗物摆放进去,做出一副你念旧情的样子。”
“不,朕重修这座菁华殿是因为梦见你父亲被困在此地日夜咒骂朕。”裘景元盯着他幽幽道:“所以朕要让他好好在此地看着,看着朕是如何坐稳这天下,如果替他抚养你这个爱子。其实你若没有这般聪明,或是没有这般恨朕的话,朕也不会如此待你。你若如望安一般,或许朕会许你老死在嗣王府中,你也不必如此痛苦了。”
“即便是望安……”裘衣轻抓着扶手的手指发白发青,喉头里涌着腥甜的血,他拼命的往下压,压的声音又涩又哑,“若他亲眼看着父亲是如何被烧死,看着母亲被勒死在自己面前……皇叔认为他就不会恨你了吗?”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角落里的衣柜之上。
他的眼好亮好红,透过缝隙望过来裘望安差点以为他看见了自己,心慌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敢呼吸,堂哥哥抬起发青的手指指向了他所在的衣柜,勾着唇角笑了一下。
“当年我就是躲在衣柜里,看着我母亲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被皇叔的人活活勒死被吊上了房梁。”裘衣轻一直盯着那衣柜,笑着说着,“皇叔知道那时我有多怕吗?我的母亲盯着我被勒的拼命挣扎,一直一直在向我摇头,我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脖子断了一般垂在一边,一点点不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她那天穿的鞋子,她戴的簪子……”他忽然急咳起来,仿佛再也压不住那口腥甜,趴在扶手上浑身发颤的将血咳了出来,落在冰凉的地面上,落在他的衣袖上。
他抬起头来,唇上满是乌红乌红的血,衬得他白似雪,好像要在今夜化掉一般。
他看向裘景元弯着唇笑了,“皇叔今日要不要也用同样的方式将我勒死在这里?”
裘望安的心骤然不跳了,他满脸满掌心热热的液体,他分不清是自己的汗水还是眼泪,不要不要……他浑身发麻发冷,此生他从未有过这一刻如此巨大的恐惧,淹没他。
“皇叔不是已经为了定好了死期吗?”裘衣轻轻轻笑起来,“今夜,此地,对不对?”
裘景元在灯火下望着他的这个侄子,他生的十分像他的父亲,可眉眼之间带着他母亲惯有的凛冽,他盯着他时总会让他不舒服,他太聪明了,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所以这些年即便是知道他整日昏睡时日无多,他也会时不时派人去诊脉,确定他必死无疑才会安心。
他其实今夜没有打算让他死在宫里,不吉利,燕音才刚刚怀上孩子,但如今他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突然不想再留着这个侄子过冬天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朕今日就成全你。”裘景元看向了太医,“拿药来。”
“不劳皇叔了。”裘衣轻直起身靠近了轮椅里,乌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一缕缕冒出来,留在他的衣襟上,止不住一般,他就那么望着裘景元笑,“我自己给我自己个了断。”他笑的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染满他的下巴和衣襟。
裘景元猛地起身,“太医!”他盯着裘衣轻攥紧了手指,他这是……自己服毒了?
“别让他服毒!”他两步走到了裘衣轻的面前,他还在笑仿佛这么多年难得的快意一般。
太医慌忙上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捏开了他的下巴。
他笑着歪了歪头,乌红的血流在太医的手背上,他瞧着裘景元笑道:“皇叔是怕我服毒死在这里,朝中旧臣议论是你毒死的我吧?皇叔算盘打的太好了,要我死,还要我配合你扮演好你仁善的美名。”
裘景元的脸色难看至极,裘衣轻本就快要病死了,他只需要再给他一碗他喝了几年的“药”就足以送他去了,可偏偏他自己服毒,临死也不让他好过!
“圣上……”太医脸色也变了,忙跪下道:“是‘封喉’剧毒,他藏在牙齿里,恐怕是在进门前就服下了,已经……已经毒发了。”
“皇叔来不及送我出宫了,我即刻便要死在此地了。”裘衣轻歪靠在轮椅里笑着望他,“正好,用我的血来给皇叔冲冲喜,侄儿祝皇叔求子得子,生下来是会喘气儿的。”
裘景元勃然大怒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那衣襟上全是血,他一用力就能将他从轮椅里拽起来,他像是痛苦的低吟了一声,身体剧烈痉挛起来,“你……”
“滚开!”殿门外一声冷叱打断了他的话。
有人急忙叫了一声:“夫人您怎么来了?!”
他手里气息奄奄的裘衣轻忽然拼尽全力挣扎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殿门外。
嗣王妃来了?
他也看向殿门外,却看见了一晃晃的光,那光像是……
“走水了!圣上水榭那边走水了!”有人在外禀报道。
“什么?”他一把将濒死的裘衣轻丢回了轮椅里,还没走过去,大殿就被人猛力推了开。
裘衣轻在轮椅里挣扎的攥住了扶手,看到一袭白色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她的衣袖被风吹开,发髻上的绒球被吹荡起来,她站在灯光下,月色外,像要飞走一般。
她那双眼望进来落在他身上,裘衣轻第一次在她眼神里看到呆愣和慌张。
她怎么来了?他不是吩咐过要白微和老太傅护送她回府去的吗?她是怎么一路闯过来的?那些侍卫……
一群侍卫拔了刀。
裘景元蹙紧了眉头盯着门口的宋燕呢,她好大的胆子和本事,是怎么冲过侍卫,冲到门前的?
他刚想喝侍卫拿下她,背后忽然有人哑着声音急喊道:“不要再碰宋姐姐!”
他脊背一僵,猛地扭过头去只见衣柜门被推开,里面步履蹒跚的走出一个人,是……望安。
他双目赤红,满脸满眶的眼泪和汗水,盯着他,又盯向那群拦住宋燕呢的侍卫。
望安怎么会藏在这里?他藏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
裘景元心沉到了冰窟里,看着他这个好儿子越过他朝门口扑过去,一把推开那些拿刀阻拦着宋燕呢的侍卫。
“父皇还要杀了宋姐姐吗!”他护着宋燕呢,骤然回头朝他怒喝,他在发抖,他一直在发抖,可那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恨意。
他都听见了。
裘景元看着他那双眼心寒到底,他这个儿子傻到被裘衣轻收买,站到了他那边去……
裘望安的手被拉了一下,他颤抖了一下,扭头看见宋姐姐一双冰寒至极没有的眼睛,他心一下子就垮了。
“圣上。”九阴慢慢朝前走了一步,抬手将一样东西丢在了殿门里,“水榭失火,您新封的燕音娘娘不见了,皇后娘娘命我来请圣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