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by江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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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赐臻的喉结滑动着,目光阴沉,然后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的正是顾夫人的声音。
她带着一丝底气不足,“裴少,什么事?”
裴赐臻冰冷地说:“现在,你可以好好给我说说,你儿子协议结婚的事情了。”
顾夫人一愣,本以为他是来催促儿子离婚的事情,却没料到裴赐臻会问这个,“这个……”
裴赐臻冷笑:“别跟我说没有这回事。”
顾夫人听到这里,就知道瞒不过去了,“这些事情,我以为董瓷会告诉你呢,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开始的确是有协议这回事的,因为当时我们琰生有些情况,所以……”
“所以什么?”
“家门不幸,他与艳星的绯闻你应该也听说了,当时我公公很是震怒,迫不得已找董瓷遮掩。协议也很公平,只要她答应顶着那桩绯闻,将孩子认在自己名下,我们就白送她一座园林。”
“你说的是董园?”
裴赐臻微眯起了眼睛,“你们拿董园威胁她,逼她顶了这笔烂账,嫁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这话就很难听了。
顾夫人也是养尊处优惯了了,哪里听得了这个,立马辩白:“话不能这么说,裴少,那董园也是我们顾家真金白银从她爸手里买来的,价值几个亿,一桩协议婚姻,也不算少了吧?”
“哼,还真不少。”
“是啊,裴少你看,什么东西都有个价嘛,结婚有价,离婚也有个价嘛。”
裴赐臻牵着嘴角,看似是笑,却让人背脊发寒:“看来,顾夫人还想拿儿子离婚卖个好价?”
*
顾琰生下车的那一刻,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即使是协议结婚,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那个人,万事总有先来后到。
就算裴赐臻七年前就认识董瓷,那又怎么样?
先和董瓷结婚的人是他。
哪怕是有协议的婚姻,那也是婚姻,他顾琰生才是董瓷的丈夫,裴赐臻再有身份,也没有名分。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个奸夫,可是这个奸夫,却狠狠地打了顾家的脸。
说起来也是香江的名门望族,竟然沦落到出卖儿媳妇来向奸夫谋求好处?
这完全否定了他此前三十年做人的准则。
顾琰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圈后,终于将电话打回了家里。
接电话的是顾夫人,“怎么了?”
顾琰生沉默了一下,“离婚手续办完后,我会回加拿大。”
电话那头大惊失色,“那怎么可以?你答应过我,只要将董园转到你的名下,就留在国内,进入顾氏好好发展,你忘了你说过什么了吗?你现在园子丢了,婚姻也丢了,连人也要丢?”
“你知不知道其他几房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你就不怕被你爷爷踢出信托继承人的名单吗,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怕,是你们怕。”
顾琰生那些话充耳不闻,说完这句,他没有说话,直接按掉了电话。
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的,看上去分外孤单,可他的步履没却有一丝迟疑。
第58章 告白
裴赐臻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董瓷已经睡着了。
离开的时间并没过去多久, 也足够她打个盹, 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里, 哪怕房间里一片狼藉。
无不提醒着刚刚发生过怎样混乱的一幕。
她却安之若素。
仿佛任何人, 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即使再亲密也不上心,永远那么洒脱,洒脱得无情无义。
裴赐臻的步伐本来很沉, 夹杂着怒意,可真正打开门的那一瞬, 他的步伐却不自觉放轻许多。
缓缓走到了董瓷的面前。
她睡得也并没那么安稳,微微皱着眉, 听到响动时下意识侧过身子,一侧就触动了腰部伤处。
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裴赐臻皱起眉,拿起桌子上的那支喷剂,俯身撩起了她的上衣,在那白中透青的地方喷去。
药剂的喷雾凉凉的。
男人的手掌却是温热的, 熟悉地摩挲。
董瓷一下子就醒了, 一睁开眼, 裴赐臻的俊颜就映入眼帘,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有些深沉。
她嘟哝道:“你回来了。”
“嗯。”
裴赐臻揉了揉她腰上的伤处,才揉了两下,她就开始挣扎着躲避, “天赐,轻点,好疼的。”
“知道疼还跑过来拦?”
裴赐臻将董瓷拉了回来,动作却放轻了很多,冷道:“怎么,怕我打伤了他,你心疼?”
董瓷忍笑,“你想什么呢,要心疼也是心疼你啊。”
裴赐臻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董瓷抬手摸向他的眉角,停在纱布的边边角角,“伤口还疼吗?不会破相吧?”
裴赐臻忽然想到她曾酒后吐真言,说对自己的见色起意,不由挑眉:“破相了就怎么样?”
董瓷认真想了想,“那以后睡觉就关灯吧。”
裴赐臻长臂一伸,将这淘气的女人捞进了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不准关,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得看着我,看着我一个人,也只能看着我一个人,不论是床上还是其他地方。”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记性不好,我就多提醒你几次。”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台词都不换。”
董瓷低笑出声,并没有回应,只是依靠在他的怀里,身材好的男人似乎连怀抱都格外温暖。
令人眷恋。
裴赐臻也喜欢她这么靠着自己,最好一直靠下去,可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充斥着车内那些话。
“你和顾琰生聊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把话说明白。”
裴赐臻追根究底,“把什么话说明白?”
董瓷有些无奈:“我说,我不会答应他的求婚,也不会再嫁给他一次,够明白了吗?”
裴赐臻望进董瓷那双迷蒙的桃花眼,迷蒙却不迷茫,心意坚定,让他心底的戾气稍稍平静。
他用额头顶着董瓷的额头,“那你是不是有话没对我说明白?”
声音不轻不重,却莫名透着一丝危险意味。
董瓷笑了,将脸埋进了裴赐臻的颈窝里,她的声音慵懒又绵软,就像是在撒娇,“我渴了。”
“嗯?”
“你倒杯水来,我慢慢和你说。”
这个世界上,裴赐臻也只能容忍这个女人对他各种使唤了,“宝贝,你最好能说得让我满意。”
董瓷永远懂得如何叫人满意。
只要她愿意。
所以她没有再隐瞒那些不需要隐瞒的事情,捧着裴赐臻递来的水杯,窝在他的怀里一点点说。
“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
“最开始。”
“最开始是要从我出生开始说起吗?”
董瓷像是开玩笑般地看着裴赐臻,暖色的灯光下,他那朦胧而又俊美的线条让人怦然心动。
“也可以。”
裴赐臻抱着她,两人依偎在一起,就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他们是最遵从直觉的人,舒服最好。
“我想我家庭背景,你已经查得很清楚了。”
“嗯。”
裴赐臻毫不否认,董瓷也懒得去纠正他的行事作风,气笑了似的看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我外公过世后没几年,我妈也因病去世,当时我还没成年,又在国外,家里发生了很多事。等我毕业回国的时候,我那个爸爸早就再婚,原来他的儿子比我还大。”
董瓷神色嘲讽,语气却很平淡,“董家的资产几乎全部改姓了,包括很多祖产。为了把董家的东西拿回来,我和魏叔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差点送他坐牢。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说到这儿,她微微垂下睫毛,眉眼间带了些焦躁。
裴赐臻凑过去,安抚般地吻了吻董瓷的唇,她也回应着,唇齿之间浅浅纠缠,弥漫着烟草味。
“抽烟了?”
“嗯。”
裴赐臻并没有烟瘾,他只有心烦的时候才抽,他也很少心烦,这个习惯是过去七年养成的。
刚好,董瓷也心烦,“我也要。”
裴赐臻顿了顿,拿出烟盒递给了她。
董瓷顺手接了过来,动作熟稔地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了一口,从里到外,都被雾气渗透。
无一处不舒坦安谧。
可是太久不抽,她却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裴赐臻捏着她的下巴,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吸吮。
吸走她口腔中弥漫的烟雾。
然后一手掐灭了董瓷手里的烟,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下巴和耳根,哄着她:“不高兴的时候不要为难自己,应该为难别人。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和我说,我保证没有什么事情会差一点。”
完全是大少爷式的霸道逻辑,只管自己高兴,哪管他人死活。
董瓷笑弯了眼睛,“那可是你的老丈人。”
裴赐臻贴着她的耳朵厮磨:“你说是老丈人,我就把他供起来,你说不是,我就帮你报仇。”
董瓷用力亲了他一口,“我家天赐的嘴好甜啊。”
裴赐臻挑起眉,“然后呢,你就因为这些事嫁进了顾家,给顾琰生和那个艳星的私生子顶包?”
董瓷叹了口气,“你已经知道了,没错,他们摆了我一道,威胁要开放董园,我只好让步。”
裴赐臻皱眉看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
裴赐臻的手死死捏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暴突,几乎咬牙切齿:“如果你告诉我,根本不需要嫁给这种人,更不用忍他们那么久,所有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帮你拿回来。”
“我那时候怎么可能告诉得了你。”
裴赐臻看向董瓷,一双眼眸深不见底:“所以你七年前就不应该跑。你应该好好的留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也不用嫁给其他莫名其妙的人。”
“天赐……”
董瓷侧开了视线,她知道裴赐臻可以,他做到了,从滑雪场到酒店,再到片场的事故……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好像她真是个脆弱的瓷娃娃那般,将她护在身后。
恨不能帮她处理好一切问题。
即使有他的掌控欲作祟,对她的好,却是真真切切,不容置疑的。
他的这种好,有时比**更让人上瘾。
而董瓷,一开始只是不想董园再落入别人手里 。
即使这个人是裴赐臻,她也不想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放在别人手里了。可是当他说,要帮她拿回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时,理性上知道要权衡利弊,感性上,她的心脏位置却涌入一股暖流。
“谢谢你,现在我已经拿回来了。”
“我说过很多遍了,你总是记不住,我不喜欢听你说谢谢,夫妻之间,不用说谢谢。”
裴赐臻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却想起了顾琰生说过的那句话,忽然沉默了一下。
他唇角上挑,笑意却冰冷:“还是你觉得不论是顾琰生,或是我,婚姻都是个束缚?你都不想要,只想躲?摆脱完他以后,你就想摆脱我?”
嗓音低哑,听不出情绪,董瓷依然感到了一股寒意。
如果是以前,她会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哄过去,可今晚,她已经是第二次被问这样的问题。
董瓷抬起头,将问题抛回给他:“难道你想被婚姻束缚吗?”
裴赐臻眯起眼,“我看上去不想?”
董瓷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裴赐臻伸手将董瓷整个人拉到他的身上,两人正面相对,近在咫尺,一切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如果我不想结婚,没有人能逼我,也不会拿这个来和你当赌注。”
“所以在拉斯维加斯……”
在董瓷复杂的目光中,裴赐臻低头亲吻着她的发梢,无比清晰地说:“我从来不觉得婚姻是束缚,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也只能是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董瓷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难以置信,却努力冷静了下来,“天赐,你的占有欲已经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婚姻,尤其你的婚姻,如果只是拿来当捆绑我的话,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