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by三水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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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掏出了手机。
余笑不接他的电话。
褚年只能和之前一样短信微信一起发:
“我妈来了,你赶紧回来,昨天我陪你回了你爸妈家,现在就当帮帮我了!”
房间外,褚年的妈妈已经用钥匙开了门进来了。
听见声音,褚年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
“余笑?余笑你出来!”褚年的妈妈用力往外拉着房门。
要不是现在力气小,褚年挺想把化妆台直接搬到门边挡着,试着搬动床头柜,他嘴里说:
“妈,我身体不舒服,您有事儿我一会儿找褚年跟您说。”
“不用,我就先来找你,我就问问你,怎么我儿子好好地就把银行卡密码给改了,现在跟我说话也爱答不理的。”
“我不知道呀妈。”
“你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你去问褚年啊!卡是他的,要改也得他去改呀!”
“我不问他,我就问你!”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褚年快崩溃了,手里继续给余笑打电话。
褚年的妈妈开始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你不知道谁知道!我儿子多乖巧啊!不是你在中间使坏,他能这么做吗?”
尖利的声音灌进耳朵,褚年看看自己手里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摁下了锁屏键。
求人不如求己。
余笑你不管我,这个“好媳妇”我也不替你当了!
“好,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是嫁给了褚年,按照法律,他现在的收入是夫妻共同财产,钱给谁,怎么花,我也有份儿管!他除了每个月交的那份赡养费之外还弄了一张卡背着我按时给你们打钱,他这就是不对的,谁不是父母养大的?他给了你们的也得给我爸妈!”
“呸!”隔着门,褚年的妈妈恨不能啐在“余笑”脸上,“你自己都全靠我儿子养着,你还想让我儿子养你爸妈,你做梦去吧!我告诉你余笑,你、你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现在没把你赶出家门是我儿子人品好!你!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你看看褚年会不会跟我离婚!你以为给你当儿媳妇还是什么好事儿吗?你来一次跟鬼子进村一样恨不能直接把我累死。你是把我当儿媳妇吗?就是把我当奴隶吧!还私下翻东西查账,你是进你儿子家还是当贼啊!你不也就惦记着你儿子赚的钱吗?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赚的每一分钱都有一半是我的!是我的!不是你的!”
“当!”
褚年的妈妈把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行,余笑,你行!”
褚年的妈妈掏出手机,在“她儿子”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下来:
“褚年,妈妈的日子没法儿过了,你媳妇把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你家,她还骂我,她骂我!褚年,妈妈辛苦了半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啊,我怎么到老了,还得受这份委屈啊?!”
“她说您什么了?”
“她说我……她骂我老不死的,她说我拖累你们,说……说我是偷你们钱的贼!儿子呀,妈妈这辈子的脸面都没了,妈妈都不想活了!你……”
就在这时,房间门里猛地传出了一声暴喝:“你撒谎!”
“褚年,你听听余笑的语气,她是在骂你妈呀!”
卧室里,褚年大口地吸气,直接被自己的亲妈当面颠倒黑白,这真是他这辈子都想不到的画面。
是她说了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什么“钱都是她的”,是她偷偷翻账本的,也是她先折磨人的!
一腔委屈堵在褚年的胸口,几乎要化成血喷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妈。”来自“褚年”的声音真是淡定又和缓,“妈,余笑我会回去训她的,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离婚,您放心。”
褚年的妈妈还在说:“妈妈被这么说了,你怎么都不生气啊。”
“妈,我刚接手了公司委派的大项目……”
酒店的玻璃窗映出了男人脸上淡淡的笑。
“好好好,你忙,你忙!”
挂掉了电话,褚年的妈妈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趾高气扬地说:
“咱们就看看,是谁先被赶出去!你就等着离婚吧!”
听见了外面门被甩上的声音,被困在余笑身体里的褚年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回想着自己刚刚和自己亲妈的对骂,他抓住头上的长发,又发出一声懊恼的嚎叫。
哒哒哒。
客厅里的计分器上数字慢慢变化,最后升到了8。
第9章 谁听我倾诉
“我之前干了什么?”
褚年站在客厅里,仰头看着墙壁上的计分器。
又哪里还用问自己呢?
“难不成……我……骂我妈……还能涨分?”
“砰!”褚年拿起一个东西砸在了计分器上,“你他妈玩儿我呢是吗?什么狗屁爱情计分器!你他妈就是我越惨,你越高兴!”
塑料盒子砸上去又落下来,计分器在墙上岿然不动。
饿了一天没有力气,褚年砸了几下,只能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得冷静下来,自从被发现出轨那天开始,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乱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和余笑的关系已经接近冰点,还被她彻底掌握了主动权,和自己妈妈的关系也完全混乱了……
自己现在能掌握主动的地方,只有余笑的父母和她朋友面前。
“我总不能真一直骂我妈吧,还是说……”褚年又去看那个计分器,“从前是要我对余笑好,你就涨分,现在我骂了我妈,你是不是也以为这是对余笑好?因为我是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儿?”
那余笑还想做什么?
褚年只记得从前的余笑希望自己能按时回家吃饭。
哦,对了,他还没吃饭。
随便订了一份能最快送达的外卖,就是两素一荤一米饭的工作套餐,虽然已经很饿了,褚年还是觉得不太好吃。
尤其是那个蛋黄蛋清很分明的煎蛋。
吃过饭,褚年先是拿出手机,翻起了余笑的发的朋友圈。
“吃的、喝的、褚年……”
“看书、看电影、褚年……”
“朋友结婚了恭喜,朋友生孩子了恭喜,褚年……”
实在是没什么参考价值。
现在的褚年,送到余笑面前,她也不要了呀。
站起身,褚年走进了书房,从前这里是余笑一个人消遣时间的地方,他之前刷计分器分数的时候,也一直在这里和余笑两个人“点灯鏖战”。
想想两个人愈发亲密的那几天,褚年突然觉得中间好像隔了一辈子。
桌上那个被翻开的小账本还是摊开的,一把把它扫到了一边。
拉开抽屉,褚年看见了厚厚的笔记本,一打开,里面都是前几天余笑做的笔记。
“褚年的关系网。”
“褚年的工作记录。”
“褚年最近一周的工作计划。”
现在也正是靠这些东西,余笑扮演着“褚年”,竟然没有人怀疑。
笔记本下面,是另一个笔记本,纸页很蓬松,褚年翻开,看见上面贴着各种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剪报。
“三种按摩手法,让肩周炎离开你爱的人。”
“一个小妙招,做出完美戚风蛋糕。”
剪报底下还有些笔记,也都是菜谱和生活常识。
其中一道“快手酸辣龙利鱼”的旁边还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小心心,下面写着几个字:
“第一次就成功,褚年很喜欢吃。”
看起来是挺好吃的,不过褚年已经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除了这两个笔记本之外,其余都是些小说、散文或者建筑专业类的书籍,比较特别的只有一本《克服说不出的焦虑》。
褚年拿起这本书,他现在也很焦虑。
看了一圈儿没什么收获,褚年拿着那本书又回了客厅。
计分器上的分数纹丝未动,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好办法。
“要不我问问她的朋友,她有没有什么讨厌的人?”
骂谁都比骂自己的亲妈好吧。
褚年刻意忘掉了自己开口大骂时候心里莫名的一点畅快。
余笑的关系网实在是乏善可陈,好朋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褚年选人的时候特意跳过了傅锦颜,毕竟她除了让褚年不喜欢之外,现在还会让他想起那场薛定谔的大姨妈。
李明晓是余笑工作时候认识的同事,现在还在设计院上班,除了她之外……褚年又看到了孙玲。
孙玲是余笑的高中同学,好像和傅锦颜有些不对付,前年还是去年,余笑招呼了朋友来家里玩儿,孙玲就和傅锦颜吵了起来,后来拎着包走了。
比起傅锦颜,褚年对孙玲的好感度高多了。
……
“你怎么叫了她来?昨天锦颜还跟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看你的脸色确实不好看,怎么不舒服还不休息,又叫了她出来。”
虽然对女人的各种弯弯绕绕不是很懂,褚年也看得出来李明晓也不喜欢孙玲,不然也不会在孙玲一来就去卫生间的时候这么跟自己说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
“我没事儿,就是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
李明晓心疼地看着余笑:
“闷得慌?是不是褚年还有你那个婆婆又欺负你了?要我说呀,你就该跟褚年置换一套房子,正好你们现在的房子是褚年的婚前,贷款也是褚年在还,你要是置换一套离你婆婆远一点的,顺便还能把房产变成婚后。我之前在西环秀水山庄做设计,那边的环境真不错,配套也完善,户型也是一等一的,我听说呀,二中要在那边再弄个小学呢,等你有了孩子再上学,那边的小学也就完善了,价格也还不错,你们不如考虑一下。”
褚年怀疑李明晓改行从室内设计到了房产销售。
“什么房子?李姐要换房子呀?”孙玲的声音脆脆的,引得褚年转头去看她。
“是呀,我一直想换房子,就是我家老王那点死工资还有死脑筋,想换房难死了……”
默默听李明晓说了十分钟,褚年才弄明白,李明晓结婚五六年了,一直跟她那个公务员老公一起住在公婆家里,真是做梦都想换一套房子住出来,只是困难重重。
听着李明晓诉苦,褚年也认真考虑起了要不要跟余笑说换套房子,这要是余笑一直想做的事情,那实现起来……难度还挺大。
另一边,孙玲慢悠悠地说:“换房子这种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我家这些事都是我老公在管,对了,我上个周去了一趟迪拜,你们看。”
褚年看着孙玲晃了晃她的手臂。
李明晓看见的是孙玲手腕儿上轻晃着的阿拉伯风情金手镯,她转头说:
“余笑,你怎么打算的,要换房子吗?”
“我考虑一下。”
看着余笑蔫了,李明晓急着说:“每次有什么事儿你都说考虑一下,结果什么事儿都做不成,实在不行,你就让你爸妈买一套那边的房子,就先交个首付,等你把褚年说服了,卖了旧房子的时候再从你爸妈原价买了那套房,我跟你说呀,秀水山庄的房子买了一定赚,最近已经有涨的苗头了……”
在一声接一声的“买房”里,孙玲插嘴说:“余笑,你最近有没有和褚年出去玩儿呀?下次我们一起去法国吧,我一直想买一个爱马仕的包,去法国说不定能碰到我特别喜欢的款式。”
褚年在心里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给余笑买点什么,
爱马仕就算了,好像余笑对这些的兴趣也不大。
纠缠于房子、旅游和老公的话题,褚年忍了又忍,觉得比上班时候开业绩报告会都沉闷。
下午三点半,李明晓先走了,她的儿子在上早教班,她只是借着“陪孩子”的借口出来一个小时而已,现在要去接孩子回家了。
李明晓走了,孙玲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离“余笑”近了十五厘米。
“你看起来好累呀。”
孙玲的语气柔柔的,很真诚,褚年不禁低下了头。
“是很累,我最近太累了,身上也累,心里也累。”
褚年很想把自己的一点心事说出来,他这些天快要憋坏了,除了余笑,他身边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听他说一句真话,可余笑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