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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by容千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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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草木立地而起,飞向半空四散,开了满天的怒放繁花。
  他挽她的手挪步窗前,并立于花火掩映之下。
  他的肌肤,仿佛比先前暖了些。
  彼此眼眸倒影华彩,不比烟火逊色。
  鞭炮与烟花喧嚣声中,她耳边传来他低沉且温柔的祝祷。
  “阮阮,愿你我事事遂顺,岁岁安康。”
 
 
第54章 
  当庆和二十三年的第一缕阳光漏入窗格时, 徐赫唇边含笑,悠悠睁目。
  毫不意外, 率先看到的依然是两个吐着舌头的大狗头。
  “不、不许扑!”
  他下意识发出警告。
  大毛二毛乖乖听话, “呜呜”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肩膀, 翘首等他回应。
  探手轮番搓揉狗脑袋, 他细细回味从雪谷到归京路上的细节, 再对应他和阮时意搜集而来的消息, 隐约嗅出危险气息。
  “探花狼”们并非年年月月守在那片山谷,而是早一两年才去的, 意味着时隔多年,雁族王族重新派人清查两国交界之处, 为的是什么?
  而他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穿了狗主人的衣裳, 牵着两条狗下山时, 巡查的雁族守卫轻易放过了一人二狗,还颇有礼貌。
  可见狗主人和大毛二毛奉命执行任务,正寻找冰莲, 或吃过冰莲的人?
  “大毛!二毛!”阿六在院落里低声呼喊,似是怕吵到徐赫。
  徐赫起身披衣, 翻出一串由红绳绑扎成龙形的压岁钱, 出房时顺手塞给阿六,笑道:“孩子, 这些天辛苦你了!新的一年, 平安健康。”
  “谢谢叔!”阿六笑嘻嘻接过, 从怀里掏出另一串形状和外观一致的钱串:“昨儿姐姐……啊,婶婶也给了我一串!您看!”
  徐赫接过细看,笑意潋滟。
  他的妻嫁入将军府那年,费心学会徐家特有的结绳方式,过年时,给侄子侄女们编了几串,后来也给双胞胎儿子编过。
  经年累月,他的阮阮果然比他绑得更精美结实。
  临近年关那些天,徐赫也如常备了红绳,却忽然想起,似乎只能编给阿六一人。
  侄子侄女遭流放,杳无音讯多年,大抵不在人世了吧?就算在,年纪比他还大……
  至于京城徐家的小辈,他没资格送。
  收回感伤神思,徐赫让阿六展示了先前所学的拳脚根基,又检查这孩子最近练的字。
  看得出,未曾偷懒。
  徐赫孤身进入翰林画院,长居于宫墙边的居所,被迫将阿六和双犬送来澜园,曾提醒孩子——在澜园,兴许只能当个小杂役,一定要老实听话。
  实际上,阮时意丝毫未待薄阿六,吃穿用度虽以节俭为原则,私下却常来指点,甚至带在身边指导,是以阿六成长突飞猛进。
  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器。
  “叔侄”二人闲聊一阵,一名仆役敲门,请徐赫挪步画室所在的折兰苑。
  那眉眼神态,仿佛“先生”是阮姑娘养的白脸小郎君。
  徐赫啼笑皆非,不由自主记起他在马车上挑逗阮时意所言——就算养一院子的小郎君,能比得过他么?还不如“养”他!
  一语成谶。
  可惜啊!只是暂时的。
  而且,他除了偶尔撩拨、突然袭击,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哪有小郎君的好待遇?
  *****
  当徐赫抵达折兰苑,阮时意正亲自指挥丫鬟和仆役,往东厢房安置日常用具。
  从小件的香炉、花瓶、瑶琴……到大件的屏风、几台、椅案,无不精致古雅,别具韵味。
  对上徐赫戏谑的眼神,阮时意啐道:“笑什么?”
  “阮姑娘厚爱,在下受宠若惊。”
  “我借学画之名,把秋澄公主的先生请到澜园,好歹做做样子、以礼相待。”
  阮时意低声辩解,内心深处实则也盼他不用时刻被双犬缠着,多加歇息,闲来亦可静心作画。
  徐赫见她眉眼婉约,衣饰如常素雅,并无特异之处,唯一奇怪的是手里紧攥信笺,不由得好奇:“谁给你写信了?”
  “生意往来的信件。”
  她垂下眼眸,手不经意往后缩,反倒挑动他的好奇心。
  待仆役们窃笑退下,阮时意环顾四周,自觉满意,遂换上礼貌客套的笑容:“先生若有需要,请随时吩咐仆役即可。”
  说罢,盈盈一福,转身移步。
  “别的不需要,我只需要你。”他一手拽住她,低笑。
  阮时意急急瞪他,小声警告:“下人还在,你少胡来!”
  徐赫听出仆役已退至门外,大有各自忙活之意,笑道:“他们走了,我可以胡来。”
  阮时意昨夜与他掀开一段尘封往事,后被他各种欺负,夜里梦境没完没了,既有关于阮家百年的秘密,也有和徐赫朝暮行乐的放肆。
  如今又与他共处一室,难免周身不自在。
  “大年初一事忙,我没工夫跟你耗,你好生歇息,晚些咱们再看……‘画’。”
  她顾不上别的,提裙而出。
  “心虚逃跑?”徐赫身影一晃,挡在屏风与房门之间,“莫非……是哪位少年郎给你的情书?”
  呵……原来介意的是这信!
  阮时意略微迟疑,最终决定不再瞒他:“哪有什么少年郎?是衔云郡主。”
  “哦?”
  “自上回长兴楼初见,她力邀我去郡主府小坐,我怕徐家有孝在身,大过年给人招晦气,推了两回。这次,她邀我去京西别院,说新年大吉,百无禁忌。”
  徐赫闷声笑道:“再三追问才说,你是打定主意,不把机会留给我?还是怕……我被妖魔鬼怪吃了?”
  阮时意骤然记起夏纤络那句,“若他长得足够俊美,体魄也够强健,不介意和他……相互‘切磋琢磨’”。
  如若她是未经人事的纯真少女,或许未必听出其间风流暧昧。
  可对应衔云郡主在某方面的显赫名声,她立即想到“切磋琢磨”,指的是哪件事。
  她不愿把徐赫牵扯进去,一则,她须赢一回,免得任由他宰割;二则,就算未能彻底接纳他为夫,也不希望他沦落至“以色侍人”的境地。
  “阮阮,”徐赫等不到她的回答,双手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想告诉你,我虽想赢得赌局,证明你我的确为天作之合,但如若你心里始终不承认、不接受,我绝不会为难你。
  “再者,你要是割舍不下我,即便赢了,也不会拒我于门外。所以……赌局本身,并无意义,正在意义在于,你我在此过程中重新相处、重新认识、重新走进彼此的心。”
  对上他犹带倦意却溢着脉脉柔情的长眸,阮时意心头微微一颤。
  他拿准了……她会心软?也认定自己能说服她?或撩得动她?
  就如她自认为,能以“胜负未分”来约束他的行为,等他喜新厌旧、渐行渐远。
  结果呢?他步步逼近,抱过、亲过、舔过……还跟她挤过一床。
  事实上,他没皮没脸,胆子比她大,如意算盘打得比她精;而她空有人力物力,多活了几十年,还被他不动声色拿捏在手,“徐太夫人”的脸面丢大了!
  徐赫小心翼翼托着一张靡颜腻理的娇颜,见她眸光时而愤然,时而焦虑,他笑语哼哼低下头,与她以额相抵。
  “阮阮,你不说话,是在等我亲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阮时意在他的温热呼吸下勉强回过神,急忙捂他的嘴,猛然记起昨夜的被舔教训,改而捏他的鼻子。
  于是,二人从摸脸掐鼻,到相互推搡,最终以撞翻门口的四君子木屏、引来院中下人偷偷摸摸窥探而告终。
  ——啧啧啧,趁无仆从在场时,那对年轻男女,自是又经历了一番抵死缠绵。
  阮时意自知辩解无用,怒气冲冲提裙往外走,冷不防徐赫语带无奈,在她出门前温声相劝。
  “阮阮,你若一心要赢,可以不带我……但晟儿和静影,决不能离身。”
  *****
  大年初三,大晴。
  阳光融雪,劈劈啪啪砸了一地,冷冽更是刺透入骨。
  大清早,徐晟一身水蓝色缎袍,发上束了玉冠,英气勃勃,骑马来接。
  他不住往澜园内探头探脑,见阮时意穿得清雅,只带了静影、沉碧和几名仆役伺候,便戏谑笑问:“真要把那位藏起来独享?”
  “你这家伙!哪学来的荤话!”
  阮时意料想,澜园里有不少仆役皆由长孙安排而来,必然事事汇报。
  她从大年夜“收留先生”一事,对外大概能瞒得住,但在首辅府上已非秘密。
  “我有要事跟先生探讨,就这几日。”
  徐晟眸底掠过忧色:“虽说近年男女大防不比早年紧张,可您这是明摆着效仿郡主!先生究竟什么意思嘛!您俩若只想玩玩倒也罢了,可我看你们也不是那种人……若情投意合,要不……先成个成亲?”
  阮时意目瞪口呆。
  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咱们家有的是钱”,让她养一院子的小郎君,把小兔崽子吃得死死的,要那什么丛中过、什么什么不沾身的……
  为何她还没开始养,这家伙居然催她“先成个亲”?
  历来只有祖母逼孙子成亲,到她这儿怎么反过来了?
  徐晟见她愣住,神神秘秘笑道:“我悄悄查过啦!先生根本就没家室!穷是穷了点,但有才啊!能得圣上赏识,何愁前程?什么已婚有娃,想必是因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才故意那样说的……”
  阮时意听私底下去查徐赫的假身份,登时怒了。
  “就你能!就你聪明!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的事轮不到你干涉!”
  徐晟委屈。
  他不过想确认,自家祖母到底要不要给他弄给个“继祖父”,是不是这个人。
  在他心中,先生无论容貌、才华、脾性、体能都算上佳,比起他那完美无暇的亲祖父“探微先生”或许差了不止一丁点儿,但若能让祖母寡居多年的心动一动,分明是个理想人选。
  要不……改日先来个全方位测试?
 
 
第55章 
  城西外是皇家精心养护的千亩花海, 此时初春,繁花未发, 密密层层的老林仅有寒梅傲雪凌霜。
  而衔云郡主别院, 正坐落于四季如画的山林间。
  今日受邀的并不止阮时意和徐晟祖孙二人, 数十名闲散宗亲、商家子弟打扮得神采奕奕、带着厚礼前来, 倒让阮时意颇为意外。
  她一直以为, 京城大多数人都会像蓝曦芸当初那般, 谈“衔云郡主”色变。
  但细想,夏纤络容貌娇媚, 出手阔绰,孤傲冷淡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热情似火的心, 惹人追捧也属常事。
  阮时意动身来别院前,徐赫又啰里八嗦要求她堤防毛手毛脚的姚廷玉, 还语重心长叮嘱静影, 需密切保护“阮姑娘”,务必做到形影不离,千万别像上次在北山那样, 跑去追歹徒追得没了影儿,还到处摘果子……
  但徐赫似乎没料到, 还有旁人对阮时意产生了浓厚兴趣。
  例如, 齐王夏浚。
  “真没想到,有幸在堂姐的别院巧遇阮姑娘。”
  齐王一改初见时的孤高, 桃花眸微暖, 苍蓝色道袍外披云纹鹤氅, 腰系玉革带,手执象牙折扇,一派风流蕴籍。
  阮时意自得了他资助的一千两银子,曾派人送了一批上选的笔墨纸砚作为回赠,并未与之有确切交流,此番听他嘴里吐出“有幸”二字,大为错愕。
  一位亲王,缘何要以此口吻与她这一介白身客套?
  “殿下客气了,小女子得殿下协助,深感荣幸。”
  她于众贵宾的好奇端量下礼貌应对,笑意挑不出一丝牵强。
  齐王幽幽叹息:“姑娘才貌双全,积德行善,原非小王这等游手好闲之人可结交……”
  这番话来得莫名其妙,让阮时意摸不着头脑。
  “殿下说笑了!”她维持友善笑容,美目转向身侧的徐晟。
  徐晟赶忙将这奇怪的话题岔开,等齐王被别的勋贵请去赏花,才提醒她:“齐王殿下和洪大将军各提供您一千两银子办学恤孤,兴许……您事后登门拜访大将军,却未曾去齐王府致谢,令他介怀?”
  阮时意无言以对。
  她造访洪府,明明是为洪家父子在澜园外与徐赫起冲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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