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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by容千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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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晴岚图若拿不下,真对不起她受的屈辱!
  她急着把黛袍还给他,又觉在他注视下脱衣过于奔放,遂低声愠道:“你、你背过去!不许看!”
  徐赫笑得浑身发抖。
  他可没忘,她先一晚如何悠哉悠哉逐件褪下层层裙裳。
  那嘴角勾笑的媚惑情态,真让他疑心自家媳妇被狐狸精附体了。
  正因惊疑交加,他才忍得住没胡作非为。
  此时此刻,她竟羞得勒令他转身?
  徐赫知她那昙花一现的放肆,不过是借醉释放不为人知的一面。
  清醒后恢复端肃,难免羞惭。
  当下,他乖乖转向花园,但肩头几不可察的颤抖,泄露了他的窃笑。
  待阮时意手忙脚乱换回女子裙裳,烧着脸把黛袍黑帽塞还给他,他咧嘴笑道:“只管扒,不管穿?”
  阮时意只想捂脸。
  幸而徐赫没再揶揄,利索穿衣,整理仪容,助她收拾随意堆放的首饰。
  他摸了摸鼻唇四周,语带戏谑:“看样子……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任?”
  阮时意正以五指梳理青丝,闻言回首,轻咬唇角,抬手为他整理领口。
  对上他窃喜的眼光,她终究不知该说什么。
  还好,是他。
  如不是他,她敢乱来么?似乎……不敢的。
  她感激他未乘人之危,却禁不住思索,万一他没把持住,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又该如何?
  潜藏内心最最最深处的蠢蠢欲动,宣告了一件事——她好像不是特别抗拒?
  欸……太羞耻了!
  一定是行宫风水有问题!
  云头乍亮的晨光勾勒阁前俪影,虽袍裳发皱,神情微窘,仍无损璧人成双的美好。
  徐赫本想笑说“下回需要发泄记得找我”之类的调侃,觉察妻子眸光夹带难以掩饰的愧疚懊恼,他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并温柔替她捋了捋鬓角乱发,
  他的妻苦守孤枕多年,的确需要时日重拾情意与欲望。
  经昨夜的混乱,他至少能确认,她对于亲密关系绝无自身想象的那般抗拒,且并不讨厌他。
  只等放下“太夫人”的古板严肃。
  只等撕开隔阂,真心接纳。
  *****
  酒泉宫,醇芳阁。
  当夏纤络迤迤然拖着一身紫金绣凤纹长裙下楼时,满脸春睡之态犹在。
  她挑起精心描过的柳眉,斜眼睨向那长身玉立的锦袍青年,哼笑道:“阿浚,你一大早跑到我这堂姐的居所,怕是醉翁之意吧?”
  齐王略一执礼:“姐姐这是哪里的话?闲来作姐弟妹间的拜访而已。”
  “呵……”夏纤络玉手虚托,示意他落座,“专挑流言横飞时而来?”
  齐王面不改色:“什么流言?做弟弟的一概不知。”
  夏纤络眼波流转:“外界均传言,你对出自徐家的那位阮妹子有意,又是送马车,又是送银两……正巧她与一青年公子双双失踪,你便迫不及待赶来,还敢说‘一概不知’?”
  齐王皮笑肉不笑:“碰巧罢了!”
  “哼,你就装吧!”
  她朱唇轻张,衔住侍女喂来的桂花糯米团子,细嚼慢咽后,续道:“我初见她时,只觉她生得好看,兼之年纪轻轻已得徐家眷顾,颇感好奇。
  “后来方知,姚廷玉早已盯上她,而你也曾屡次示好,而她一来即大方赠我探微先生真迹,我自然想抢在你们之前,把她收入囊中。”
  齐王皱眉:“姐,你一人独占京城春色,好歹给兄弟留点余地。”
  “噢?”夏纤络凤眸直勾勾盯住他,“你会动真情?我才不相信呢!”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兴趣定是有的。所以,我希望你把她留给我。”
  “那……得看你开的价码,能否让我割舍,”夏纤络笑得意味深长,“毕竟,财色双全又难搞的小姑娘,不多;这一位,占据了最大的资源,更是万中无一。”
  齐王起身理了理衣袍。
  夏纤络见状,摆手命左右退下,笑眯眯等堂弟缓步靠近,俯身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哟!”她眸色骤然一亮,“当真?”
  齐王笑而不语,回席落座,一如平素优雅。
  恰巧此时,外头仆侍与门外主事嬷嬷禀报消息。
  夏纤络依稀听闻“陆公子”三字,淡淡发声:“找到了?”
  嬷嬷听得主子问话,躬身步入:“回郡主,巡查侍卫发现陆公子……与仆从躲在灌木丛后,交叠而眠。”
  “仆从?确定?”夏纤络失笑,“……那位呢?”
  嬷嬷摇头:“未闻阮姑娘行踪。”
  夏纤络若有所思。
  昨晚她洗完温泉浴,心血来潮派人传唤阮时意,才知对方根本没回居所。
  她派人问了一圈,得悉消失不见的还有陆绎。
  行宫人手本就不足,大伙儿只当是风月之事,巡视两圈未果,暂且作罢。
  而今听说陆绎和仆从搞在一起,夏纤络既好笑又怀疑:“看来,这花前月下的脉脉温情,能敌得过初春夜寒。”
  然则玩笑带来的愉悦不到半柱香时分,眼见阮时意在姚廷玉陪同下前来请罪,夏纤络脸色瞬即暗淡了两分。
  *****
  阮时意由徐赫悄然护送返回酒泉宫,奈何她一袭红裙实在招眼,立即被守卫发觉行迹。
  众人围上来嘘寒问暖,并将她交给姚统领。
  阮时意惊觉,她好不容易走出与徐赫“一夜缠绵”的羞愤,又掉进与“陆公子夜会不归”的谣言中,真是祸不单行。
  幸好,陆绎和仆从醒后,大抵生怕纠缠阮姑娘的恶劣行径被抖出,只说“主仆二人散步赏月吹风昏倒”云云。
  外加二人风寒症状确实明显,浑身发烧,而阮时意则无分毫病态,才打碎了纷纭的谣传。
  齐王从醇芳阁行出,见阮时意衣饰隆重,不由得讶异。
  阮时意无奈,冲他盈盈一福,算是打过招呼。
  夏纤络懒懒瞥向姚廷玉:“没你的事,下去吧!”
  姚廷玉眼眸含笑,执礼而退,临行前似是有意无意回望了阮时意一眼。
  “……?”
  阮时意越发觉得,这两人关系诡异,却又说不上原因。
  夏纤络挺直腰肢,双目一瞬不移凝视她,改换娇嗔语调:“你,果然不老实。”
  阮时意垂首,双手摆弄裙带,装作战战兢兢之状。
  “说吧!你彻夜不归,去了何处?”
  “回郡主,我昨儿从温泉殿阁行出,因不胜酒力迷路,恰巧被月下赏梅的青年才俊撞了个正着。我唯恐被瞧见一袭华衣与醺醺之态,试图躲过再回居所,但藏匿一阵,丫鬟受不住寒,我便让她披衣先回……
  “当我试图独行归去,走着走着,竟昏头转向搞错方向,最终觅到一座花开的园子,内里分外暖和。我实在困倦,在那儿睡了一宿,天亮方归。”
  这番言论一半是昨夜与沉碧商量好的,一半是她根据实情填补。
  夏纤络虽疑虑未消,但细问园内布置,完全对得上烟暖花阁,倒不像谎言。
  这一日,夏纤络留阮时意一同用早食,后又拉她赏画品茶,态度温和不失热情,仿佛毫不计较她擅自离开酒泉宫而引发的麻烦事。
  阮时意料想离宫在即,如若再不开口,只怕往后更难寻机会。
  挑了个气氛缓和的时刻,她隐晦地问起郡主府珍藏的画作,谈及愿有幸一观。
  未料夏纤络淡然笑道:“我还在想,你要耗至何年何月才肯道明来意呢!”
  阮时意乍然被揭破,心下一震——面前的女子虽纵情声色,言笑晏晏,但却非粗枝大叶者,不容小觑!
  夏纤络笑眸如弯月:“徐家家风历来严谨守旧,你这丫头再离经叛道,亦不会公然与我作伴。你既拿得出探微先生之作来当见面礼,目的自是冲着我手上的《万山晴岚图》!”
  “郡主聪慧明察,省去我累赘之言。”
  “你胆子也真够大!”夏纤络眼神冷凉,“说说看,我若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
  阮时意退而求其次:“此为太夫人遗命,我本愿以探微先生的其他画作与您交换……”
  “探微先生佳作虽罕见,可怎么也比不过晴岚图啊!你总不能让我吃大亏吧?”
  “郡主若肯割爱,您将可从太夫人珍藏的画作中任意挑选三幅;但如若郡主舍不得……请容许我借晴岚图一月,请名师临摹,以圆太夫人心愿即可。”
  她真正想要得到的,是夹层所藏的秘密,原图有或无,已无关紧要。
  此言显然教夏纤络错愕,“……你、你只需临摹?”
  “正是。”
  夏纤络目带审视,定定直视她,良久方道:“可惜,我手里那幅,被人借走了。”
  “这……”
  阮时意哑然。
  是真话,抑或是托词?
  若衔云郡主对此视若至宝,岂会轻易借给旁人?莫非是故意为难?
  触手可及的愿望似有落空之势,阮时意难免有一丝半缕黯然。
  她连忙垂眸,以掩盖狐惑不定的目光。
  夏纤络饶有趣味细观她的反应,轻笑道:“别担心,晴岚图嘛!过些时日,你定能亲见。”
 
 
第67章 
  《万山晴岚图》的话题说开,夏纤络以晴岚图不在身边为由, 对于是换画或借用临摹之事, 不置可否。
  阮时意后知后觉——她太小看衔云郡主。
  她曾认定, 对方未满三十, 充其量为吃喝玩乐的闲散宗亲,仗着父亲余荫、先帝溺爱,才能在京城安享富贵。
  然而夏纤络出身皇族, 平日来往的皇亲国戚大多不是省油的灯。
  她以特立独行的离异妇人姿态,在京城勋贵圈中得一席之地,有财富有人脉,必定多少具备一点手腕。
  想来,她以游玩为名,走遍天下, 眼界也差不到哪里去。
  相较而言, 阮时意出自书画世家, 性子温和内敛;后以一己之力扛起徐家时, 接触的多半是书画生意人, 尔虞我诈的程度并不严重;兼之她无婆媳、妯娌、妾室、嫡庶等复杂关系, 人际交往相对单纯,反而鲜少以恶度人。
  此番, 夏纤络早看透她的目的,却不动声色, 似有还无地撩她、逗她, 让她产生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愤然。
  仔细回想, 除了曾遭心腹丫鬟钻过一次空子,阮时意基本没吃过大亏。
  如今觉察失策后,她火速按下焦灼之情,以“阮姑娘”的温婉态度应对,多陪了夏纤络一日。
  对方定然已猜出,此画对徐家人尤为重要。
  如她再表露出失落和急躁,反倒让郡主有恃无恐,抬高价码。
  行宫小憩期间,她曾“偶遇”入酒泉宫打听动向的徐赫。
  二人扮作素不相识,于梅林边上的甬道擦肩而过,她压根儿没敢正眼看他。
  只因,她突然记起某个细节。
  ——唔……没错,那一夜,她再次跟“小三郎”粗暴地“打”过招呼。

  她骨子里究竟藏了多流氓的念头!
  只当了不到一年的“阮姑娘”,“太夫人”辛苦积累下来的淡定自若、端庄矜持,从遇到徐赫起,寸寸裂开,终将如山峦崩塌。
  正月十九,阮时意带领贴身侍婢,向夏纤络辞别时,遇上大病初愈的陆绎。
  陆绎自知,“大晚上拦截微醺得阮姑娘并推倒丫鬟”的行径有伤风范,也忌惮背后出手相助的人,更不太确定阮时意是真忘了或留有后招。
  他强作镇定,摆出虚弱病态,却又无从掩盖爱恨交缠的情绪。
  阮时意对那桩事只字不提。
  背地里,她暗暗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
  抵达澜园,内里犬吠声不绝于耳,热闹程度远超阮时意预期。
  此前托人从北域寻来的几条双色大犬,正好于今日送入京城。
  虽说与大毛二毛在眼睛颜色、毛的长度上略有差别,但体型接近、外观也如狼,多少能混淆视听。
  园中闹腾的,除了狗,还有徐晟。
  徐晟的禁足期限刚过,立马跑来澜园探望阮时意,和新来的大犬相互熟悉了一阵,未料正好被自家祖母逮住拿糖哄静影的一幕。
  静影本已二十有三,因天生圆脸大眼睛,加上她褪去严苛肃杀的气场,穿了粉嫩衣裙,看上去比故作老成的徐晟还小上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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