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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by容千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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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拱桥下的鱼池内,不知何时浮起数盏莲花灯,因风吹池皱、摆尾游弋而荡漾。
  伊人静立桥头,焦灼之情在他入门后缓和了三分。
  他的妻……在等他?
  徐赫深觉难以置信,回过神来,才大步冲至她跟前,咧嘴笑问:“阮阮,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为何不进屋等?”
  他可不信,他家的小老太婆会因他在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中得第二名,专程跑来庆祝,还特意冒着零星小雨侯在门边。
  阮时意仍旧穿了那身淡紫纱裙,发髻上插有金丝缠莲嵌珠簪。脸上淡淡脂粉犹在,被二门与水上灯火映照得分外美丽娴静。
  “三郎,晟儿说,圣上今儿向他问起晴岚图……”
  徐赫一愣:“你的意思是,他终于向徐家伸出……‘龙爪’?”
  阮时意颔首,递给他一大卷层层包裹的事物。
  “我此番前来是为给你送画。过年期间,你只临摹了一小部分,恐怕……”
  “我懂,我会抓紧时间完成。”
  他左顾右盼,确认仆役不在附近,猜出阮时意到访已有些时辰,忙挽她的手,长驱直入至画室。
  放下画作,他取了块干净帕子,率先替她擦去发上水滴,语带埋怨。
  “你也真是!我本想明儿去寻你……你倒急着来!静影呢?”
  “那丫头在厨房吃东西,”阮时意奇道,“你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徐赫先将洪轩与孙伯延对晴岚图产生疑虑一事告知,又提及和阮思彦接触数月,总觉对方在观察他。
  “阮阮,你堂弟去年归京初见我时,头一句话是,‘徐大人与凛阳徐氏可有渊源?瞧着容姿,竟与探微先生有几分相似’。
  “我当时已贴了满腮胡子,画过粗眉,用易容黏胶拉低眼角……真不晓得,他何以道出那番话!
  “我记得你提过,他跟你数次来往,虽觉你像极了他堂姐青春时,却迟迟未露疑惑?我曾努力更改画风,想着……他也许是看破真相,故意不拆穿。但如若他真的善于藏匿,缘何公然向我挑明,还屡次细察我的言行举止?”
  阮时意至今也没想明白。
  她早已做好被堂弟察觉的预备。
  可从去年积翠湖观莲节一游,嗯……就是她突然来月事那日,无意中撞见阮思彦。
  再到去年冬天,阮思彦为表谢意登门,与她、徐晟闲逛了澜园的花园。
  乃至前些天,众人上山做法事除孝,他也匆匆跑了一趟……
  正式交谈三四回,她那堂弟,似乎真把她当成收养孤女!
  却反而认得徐赫?
  面对徐赫的疑问,她全然想不出答案。
  “额……或许是,他彻底忘掉了我这个堂姐,却对师兄兼姐夫的你念念不忘、铭记于心大半辈子?”
  “阮阮!”
  眼见徐赫神色愈发难看,她忍俊不禁,笑眸亮晶晶漾着光。
  “毕竟,他爱男色,说不定正如外界传言……你,才是他的真爱?”
 
 
第73章 
  “阮阮, ”徐赫墨眸掠过窘迫,“再乱开玩笑,我不客气了!”
  阮时意轻咬檀唇, 哂笑:“老拿这事威胁人,有意思么?”
  他偶尔用“以唇封缄”吓唬她, 十次有九次都是假的!
  她才不怕呢!
  若换作三十七年前,他直接就……唔,不能想不能想。
  徐赫先是被她语气中的蔑视激怒, 踏出半步, 以昂藏躯体将她抵在画案之侧。
  灯烛融融, 清晰映照出她雪腻肌肤上残留的两滴雨水,更暖和她腮旁弥漫的浅淡粉色。
  最令他懊恼的是,她那不点而朱的唇,丰润撩人。
  他真想轻轻啃一口。
  阮时意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闹得略显慌乱。
  但徐赫从过年那段时间起, 几乎没再撩拨过她。
  排除她为女儿落泪时的拥抱, 唯一一次勉强沾惹暧昧, 是他游历归来,趁她欣赏花车,从背后悄悄抱住她。
  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温凉气息已直逼而近, 阮时意心跳如有短暂停滞, 眸子里泄露些微退却。
  徐赫长目一瞬不移地注视她, 轻而易举捕到她那闪掠而过的惊色。

  停下低头贴向她的冲动, 他忿然磨牙:“你知道我答应过的事, 一定会做到,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挑衅我!”
  “……?”阮时意明眸乍亮狐惑,“你……答应什么?”
  徐赫心头被千斤巨石压得憋闷,后知后觉,他两回对她许诺,全在她喝多时!
  正月初五那夜,他从松鹤楼抱她回澜园,曾握她的手,认真致歉——之前,一再违逆你的意愿,是我过份了;往后,我一定收敛,尊重你。
  她当时躺卧在床,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他只道她应允。
  其后,行宫烟暖花阁那晚,他与她对坐相谈,郑重宣告——如你允许我牵手,我就牵着;容许我抱抱安慰,我就抱抱……你不情愿的,我不勉强;你不喜欢的,我能改即改。
  那时她看了他好久,丹唇吐出一句,“我不喜欢你的胡子”。
  如此说来,他家阮阮……压根儿没把他的承诺放心上?
  难怪他一连隐忍数月,却未受到任何表扬!
  阮时意被他无奈且委屈的神色闹得糊涂,转念猜出,定是他在她醉后说了什么,可她没听进去!
  她抬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软嗓于歉然中无端生出一缕怯赧:“老太婆记性不好,请你……多多包涵。”
  “要不……我假装从未说过,放肆一次?”
  徐赫坏笑,用力拥她入怀。
  抱一阵,无妨吧?
  为了给亲热找合理因由,他哼哼唧唧补充道:“我输了比试,需要你安慰。”
  阮时意遭他两臂紧箍,鼻腔内充盈着浓烈酒气,醺得她飘飘然。
  敛定心神,她闷声抗议:“我才不信你介意此事!一把年纪,还这么孩子气!”
  徐赫懒得辩解:“我就爱孩子气,请老太婆……多多包涵。”
  *****
  夜静更深,画室外急雨忽来,点点敲窗。
  二人傻愣愣抱了一会儿,阮时意猛然记起一事。
  “对了,今日大儿媳留意到你……依照她半句不瞒明礼的脾性,不出三天,儿子定会向我旁敲侧击。”
  徐赫仍死死抱住不放:“所以?”
  “三郎,经此盛会,你很快便名声鹊起,不如—……我先透露消息给他?”
  “呵呵,你要让长子知道,他引以为傲的老爹,与人比试临摹自己的画,竟得第二名?丢不丢人!”徐赫既憋闷又好笑,“不过,你若答应成亲,我自会跟你回去。”
  “成……成亲?”
  “不然,你宁愿被众人揣测,说三道四?”他低叹道,“如你连我也不接纳,还能接受其他男子追捧么?横竖要被捆绑在一起,何不以新身份成亲?”
  阮时意沉吟半晌,讷讷道:“认亲后,儿女必定催促我俩复合,但我……“
  “还是不乐意?”
  阮时意感受他臂弯力度加重,更觉内心矛盾忐忑。
  她正计划,动用财力物力将他捧回巅峰。
  此事以族亲名义即可办成,非要她搭上重拾的青春,以及得来不易的下半生?
  她承认偶有怀念温存时刻,可她在漫长岁月中剔除情和欲,大抵没法恢复至年轻时代的热烈。
  简而言之,她断定,老过一回的她满足不了他某些需求。
  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他瞎折腾?
  再说,儿孙绕膝,端肃日久,她不想被折腾。
  漫长沉默使得徐赫焦灼难耐,却又死活不肯松手。
  许久,他总算得到她勉为其难又具试探的问询。
  “你要是同意咱俩分开住,或……再、再找个人侍候你……”
  听她嘴里道出“分开住”,徐赫尚能压制感伤与失落,但“再找个人”?
  “阮时意,你、疯、了?”他猝然松开双手,整个人炸毛,“你是真疯了!我不管你要给我娶平妻、纳小妾抑或找通房!我告诉你,没门!统统没门!”
  阮时意因他鲜少的暴怒一惊,错愕惶恐之际无路可退,随手推了他一下。
  他怒上加怒,眼眶赤红,嗓音带颤:“我想不通!你为何非要推开我!真想灌醉你,让你好好瞧瞧自己究竟多热情!”
  “不、不许再提!”阮时意恨得牙痒痒的,“你居然……有此龌龊念头!看我出丑,你就高兴了?”
  徐赫怒极反笑:“你往时少趴我身上亲吗?夫妻间那点小情趣,你藏着掖着有何用?”
  阮时意周身似被火烧,粉唇哆嗦,憋不出半个字。
  徐赫并不希望与她争执,深深吸了口气,气焰略收,沉嗓凝重:“你心里早已没‘丈夫’的位置,我理解!我甚至想过,哪怕你今生今世不可能再爱慕我,只把我当作距离最近的靠垫,疲惫时靠一下,也行……”
  阮时意鼻翼泛酸,语调软柔诚恳:“三郎,我、我不愿你放下骄傲和尊严,活在憋屈当中。你骨子里明明刚强骄傲,何苦对心如死水的老太婆百般迁就?
  “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相伴、相守,不过五六年日子。人生很长,你多花个两三年,就能彻底忘记过去,未来你还有好几十年的路、几十年的乐子啊!
  “你方才也说,‘横竖要被捆绑在一起’,我、我一路坚拒你的原因,正正是为不再束缚你!你天赋异禀,短短数载已独创风格,假以时日沉淀,流芳百世绝非难事,为什么不……”
  “没有‘为什么’!”徐赫以粗暴口吻打断她,“你成天操持一颗老母亲的心!还翻来覆去搬出那套‘为你好’的说辞!我真是受够了!若真要问为何放弃所谓的好前程,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是我徐赫的妻!”
  他宣泄完恼火,微微喘气,哑嗓重新变得温柔。
  “阮阮,有句话,我最后再说一次,请你永远记住——我当初想要名和利,只为你;今时抛弃名和利,亦如是。”
  她久久不语,那双氤氲水雾的杏眸,如有爱怜,如有悲悯,如有感动……
  徐赫苦笑着,以食指勾挑她的下颌,稍稍侧头,寸寸逼近,堵上朝思暮想的两瓣唇。
  *****
  阮时意茫然无措,承受久违的温热濡湿,与陌生的烈酒辣味。
  他的吻一如既往虔诚,揉弄檀唇,侵占小舌。
  眼角似被睫毛柔柔扫过,脸和心麻酥酥的,僵硬身子愈发绵软。
  兴许是他的愤怒表白直击人心,或唇齿磕碰的缠绵教人迷醉,她放弃抵抗,双眼缓缓合上,樱唇因他的由浅入深逐渐有了回应。
  在她回吻的瞬间,徐赫喉咙发紧,心底堆叠无数时光的思念与野望如决堤般奔流倾泻。
  他略一倾身,将她压在画案上,忘情搅弄。
  鼻息无形中混杂浑浊,大手从她脖子逐寸下移,蛇行于娇躯各处。
  阮时意被动领受这份似曾相识的绮丽相缠。
  昔年,他有过失控时日。将军府画阁案头诸物全数被激烈横扫落地,连黄花梨画案亦硬生生被摇松了。
  时隔多年,阮时意再度无力仰躺于画桌,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当年掉落的画笔、镇尺、笔架……更有浇洒一地的墨迹。
  往事如蒙了飘渺烟尘,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待她从旧日片段回神,惊觉体内涌起的麻酥汇成热潮,随时将她淹没。
  而徐赫的唇,不知何时已转移阵地,嘶磨着沿她下巴、秀颈、锁骨……轻吮而下。
  皱巴巴的淡紫绸衣散开,玉色主腰也被卸下,她颤抖时,妙曼风光随之战栗。
  须根擦过细嫩柔滑雪肌,刺刺摩出燎原野火。
  她迷乱抬头,避过他的玉冠,喉间溢出细碎呜咽,如求饶,如抵触:“三郎……”
  徐赫埋首轻碾浅吮那片丰盈柔软,诱发她热流蔓延全身,激起断断续续轻哼。
  极目所见是画室灯影,却如像星河流光,熠熠生辉。
  无从辨识时间流逝,直至他舌如长蛇游回她耳根,薄唇贴着她嘶哑发声,她才从那句得意话语中,意识到自己纵容他到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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