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大佬死了的白月光——by蒋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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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裴苑给反应,纪染转身走回沈执身边,直接推起他的轮椅。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一直到了病房,她把轮椅停下,这才小声开口:“我妈在楼下,我得跟她回去了。”
沈执点了点头。
他抬头朝纪染看了一眼,整个人笼罩在一种低气压当中,是裴苑出现之后就产生的低气压。
在纪染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执突然开口:“染染。”
纪染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我晚上再来看你。”
沈执望着她的脸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掩着笑意,终于他轻轻点头,声音低哑:“嗯,我会等你。”
一直等。
纪染到楼下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裴苑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一步都没挪动。
于是她慢慢踱过去,速度不算快。
她一到跟前,裴苑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问道:“刚才那个,是谁?”
纪染想了下还是轻声说:“是我同学,同桌。”
她似乎觉得这样还不算够,又说:“就是那个每次都考年级第一的那个同学。”
裴苑似乎被她逗笑了,大概纪染的回答在她眼底就是欲盖弥彰,她呵笑了一声,微眯着眼睛望向纪染:“染染,你知道妈妈想听的不是这个。”
纪染抿嘴。
她这样的态度让裴苑越发明了,她眸光渐冷,落在纪染身上隐隐有逼问的意思。
“染染,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这话说出口,母女两人之间像是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又或是两人之间有一道深沟,纪染在这头,裴苑在对面。
纪染依旧沉默。
这时候普通人或许就会矢口否认,没有,不是,多么简单的两个单词,一张嘴就能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交差。
可是纪染不想。
明明之前是她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有一百种理由,要努力学习不能影响其他同学,或者是当个好学生的榜样。
理由很多,原因也可以很多。
可裴苑质问她的时候,纪染反而不想否认,明知道这并不是理智的做法,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否认沈执的存在,也不想否认他对自己的意义。
可是她不说话,裴苑反而也沉默了下来。母女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隐隐的较劲。
直到最后,裴苑看着她声音冷漠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纪染没想到她们之间第一次这么公开而又直接的对峙,居然是以裴苑的率先低头而结束,连纪染自己都有点儿不太适应。
但是最后裴苑确实是把纪染送回了爷爷奶奶家里。
纪染在家安静待到晚上,她看着时间,知道爷爷奶奶睡的比较早,几乎八点就睡觉了。
于是她穿好衣服和鞋子蹑手蹑脚的准备出门。
等她偷偷溜出来的时候,直接打了车也没给沈执发信息。
虽然之前他有发了信息告诉她,晚上不用过来找他,但是纪染一想到他孤零零在医院,就有点儿于心不忍。
到了医院,她轻车熟路地到了沈执病房的门口,谁知她正要推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跟染染不适合。”
裴苑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清冷里透着成熟。
纪染从病房门上的玻璃,安静朝里面看,裴苑站在床边,而她面前的少年则坐在床边,微垂着头,黑发遮住他的眼睛,叫纪染压根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沈执终于还是抬头,他很认真地说:“阿姨,我不会影响染染的学习。”
裴苑神色依旧冷漠,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单单是学习的事情。”
“你的家庭。”裴苑轻轻地四个字,犹如一个巨锤般一下砸在了沈执的心头。
饶是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都不由露出苦笑。
是啊,他的家庭。
裴苑不习惯拐弯抹角,她这个人一向开门见山:“如果你们不是认真的,那么现在就了断了。毕竟你们年纪都还小。”
“可如果你们觉得十七岁就要认定一个人,那么我也不会同意。你的家庭太过复杂,不适合染染。”
沈执微垂着头,双手狠狠地握住病床的边缘。
手掌因为太过用力,手背的骨关节泛着微微的白。
“况且你母亲的病……”裴苑略顿了下,沈执的头猛地抬起,可是裴苑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淡声说:“精神病是有家族遗传史的,你母亲是在二十一岁发病,你又怎么能保证她没有将这个基因遗传给你呢。”
砰,当门被用力推开时,撞在墙壁上巨大声音,惊动了病房的人。
纪染站在门口,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裴苑震惊地望着她,可是小姑娘像是一只处于狂怒奔溃边缘的小狮子,她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掌。
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唇瓣。
可最后她还是开口说:“你怎么能,怎么可以对他说这种话。”
拿一个母亲的病来警告她的儿子。
纪染想不到这会是裴苑干的事情。
她以为裴苑是霸道,是强势,她也见惯了她的强势和霸道,但是她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冷漠和自私。
“你也是一个妈妈,你怎么能对一个儿子这样说他的母亲。”纪染拼命地睁大眼睛,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可是那种失望的心情,却如火焰般在她心底撩烧起来。
大火蔓延将她心底对裴苑所有的依恋和执着都烧的一干二净,最后心底为她留着的一片平原最后被的光秃秃,再也留不下任何东西。
纪染望着她,心头空落落。
是绝望还是失望,她说不清楚。
纪染望着她终于缓缓开口:“我为你感到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 染妹:我不许你这么伤害他,谁都不行
第71章
沈执接到裴苑打过来的电话是晚上医生刚查完房的时候,还是早上的那位医生,打趣地看着他笑道:“你小女朋友走了?”
沈执点头笑了笑,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但是沈执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挂断电话,而是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铃声快要停止的时候,他点开接听键。
“你好,沈执,”对面是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声线偏清冷里透着疏离:“我是裴苑,纪染的妈妈,我们可以聊聊吗?”
可以聊聊吗?
当然。
沈执低声开口:“您给个地址,我现在过来。”
“不用,你是个病人,”裴苑倒不至于高傲到这种程度,明知道人家腿脚不方便还非要对方出来,她说:“我待会就到医院。”
裴苑来的很快。
估计是快到楼下的时候打的这通电话,沈执本来想打开窗子,让病房里的空气清新点儿。
他正站在窗口的时候,身后房门被推开。
一回头,裴苑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盒精致的果篮。
沈执立即走过去,声音算是很客气地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裴苑将果篮放在他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待她转头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踝,指了指病床:“坐吧,你的脚不该长时间站着。”
看起来裴苑知道他哪里受伤了,而且语气很和善,哪怕声线是她一贯的清冷。
沈执并不擅长跟长辈这样聊天,他平常接触最多的长辈是沈纪明,他冷漠以对沈纪明狗急跳墙,而对待裴苑他有点儿拿不准态度。
显然这场聊天不会是一场很愉快的聊天。
或者应该是一场鸿门宴。
可面前的人是纪染的母亲,是生她养她十七年的妈妈,甚至他能从裴苑的脸上找到纪染的影子,她们微抿嘴沉思的模样那么相像。
沈执心底叹了一口气。
不管裴苑说什么,他都受着吧,毕竟他这是打算拐卖人家精心娇养了十七年的宝贝女儿。
裴苑直接问道:“你跟染染是同桌?”
第一个问题不算太过尖锐,沈执点头:“是的。”
“过完年之后,纪染不会再回学校了,她会留在江都。”
第二句话犹如在沈执的心头扔下一颗雷,将他的心炸地四分五裂,可是潜意识里又觉得这种做法确实看起来是裴苑会做的。
他不禁苦笑了一声。
沈执微垂眸,轻声问:“您问过她的意思吗?”
裴苑当下冷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在他们这个年纪总觉得家长应该给自己做主的权利,可是却明白他们压根没有选择权。
她漠然道:“我不需要询问她的意思,这是我的意思就够了。”
沈执看得出来裴苑是个极强势的人,她想要做的事情会不管不顾地达到她的目的,她不用问纪染也不会征求她的意见。
沈执点头,他知道他不可能说服裴苑。
他淡声说:“或许您觉得我年纪小,还没有定性,又或者是我们这个年纪不应该考虑所谓的感情。但是我只想告诉您,如果您一定要求染染留在江都,我尊重您的决定。我会等她,等到我们到了足够的年纪。”
裴苑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并不惧怕她的话,她冷笑了声:“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们见面?我了解我的女儿,她不是轻易动这种念头的人。你们之间是谁主动,哪怕我不用问,我都知道。”
“本来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说的,毕竟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资格教训你。可是你应该明白,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什么。我听染染你的学习成绩也很好是吧,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们再继续错下去,不要仗着自己现在的资本就肆意妄为下去。”
沈执抬头:“阿姨,我不会影响染染的学习。”
裴苑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她已经当了恶人以为能说通,但是看来她倒是需要说的更明白一点儿。
其实从早上见到他们在一起,裴苑就让凯文去调查。
纪染告诉裴苑,那个男孩是他们学校里的年级第一,这很容易查到。
但是当看见凯文交给她的资料时,裴苑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世有多么的负责。恒驰集团她并不陌生,这孩子家世倒是不错。
结果当她看见对他身世的详细描述时,裴苑便再也忍不住。
这也是她来医院的原因。
对,年少时的喜欢很飘渺,说不定一句话就能把两个人吵散,又或者是高考之后选择大学的不同,也能让他们各奔东西。
但裴苑做事一向决绝。
她不能去赌那万一的可能性,毕竟从高中走到最后的恋人也不是没有。裴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路走下去。
所以她淡淡开口说:“我反对你们,并不单单是因为你们现在年纪小,也不单单是学习的事情。”
“是你的家庭。”
……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刚才发生的那样,偷偷溜出来家门的纪染撞见了这一幕。她那样失望和难过,哪怕就算裴苑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纪染也没办法接受。
当她吼出这句话,我为你感到羞耻时,对面的裴苑是震动的。
她眼睛不自觉地睁大望着纪染,显然她从没预想过纪染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脱口而出的纪染自己,都没想到。
纪染打小被她管束,习惯了听从她的安排,况且裴苑性格这样强势和说一不二,哪怕是纪庆礼没跟她离婚的时候,也没有对她这么说话过。
反而是一直听话的纪染,为了一个少年对她发火。
母女两人都被这样的冲击震惊着,一时整个病房里陷入凝滞的安静。
最后还是裴苑望着她,缓缓开口:“如果说我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给你让你选择你爸爸。你看看不过半年的时间,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纪染看着她,眼睛里同样是失望。
她一开口,声线里的哽咽和难过几乎倾泻而出,无处遁藏:“你想过没,你口中那个得了病的人,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你不在乎你不在意。可那是他的妈妈,是一想到就觉得心底很温暖的存在。”
“就像你对我一样。”
妈妈是不一样的,就像纪染对裴苑也是的,哪怕裴苑对她要求那么多,强势霸道地安排着她的一切,让她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
可她每次出差的时候,如果她已经睡着,那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会看见床头摆放着的礼物。是裴苑回来时,偷偷进入她房间放下的。
会在带她逛街时,看着镜子里试着衣服的纪染露出欣慰的表情,虽然那样的神色转瞬即逝,但是纪染有偷偷看见。
这些数不尽的点点滴滴记忆,让她在裴苑对她过分严厉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心软,相信她始终是爱着自己在乎自己。
所以裴苑也是她心底,那个只要一想到就会觉得特别温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