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紧我的小马甲——by扶桑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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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想错了。
宴心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些涣散,而后突然迸发出了无限的力量,她见宿裴没有回答,反而操纵着白玉笛,攻击迅猛而发,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她轻哼一声,将贴在伤口处的手紧抓着锋利无匹的剑刃,将她苍白得有些过分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宴心一咬牙,直接将薄光这把剑从胸膛之中抽出,仿佛将宝剑从剑鞘之中拔出一般轻描淡写。
她直接将这把剑往前一抛,挡住了宿裴的攻击,与此同时,鲜血顺着她的动作星星点点地洒在宿裴的脸颊上。
薄光那一剑,本就是以神念和法力凝聚,经宿裴这一攻击,直接化为流光,消失不见。
宴心挡下了这一攻击,脸色苍白,但看起来尚有余力,她另一只手背过身后,直接抽出那把璀璨熠熠的星光剑。
天星之力朝前倾泻而去,宿裴站在原地,看到宴心一击未死,竟有些心灰意冷,动也没有动。
他现在就是觉得有些无力,原来宴心竟然是真的无法战胜的。
此时,薄光赶到,飞剑迎上,将那星光拦下。
星光四散而开,一瞬间白日挂空,晴朗澄澈的云山翠微派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星辰之力从黑暗中隐隐而发,万千星光从黑暗中出现,聚散随心,旋转着束缚住二人的身形。
宴心在锁链束缚里的孤峰之中,竟然将星光剑修炼到了此等地步。
天地星辰之力随心而发,竟能更改时序变化。
她并不是因“裂天”而战无不胜。
宴心击出那星辰一剑之后,几乎全身的法力和生命力都被消耗而尽。
薄光那杀伐剑,并非对她毫无影响,现在她的伤口之中已经不再流出鲜血,依然是身躯之中流淌的血液已经流尽。
她现在仅凭自己的修为在吊着一口气,还有心底那一句镌刻于心的谶言。
“宴心,你永远不可能输,你必将所向披靡。”
宴心笃信这句话,甚至觉得这句话便是这个世界中规则的一部分。
事实上她确实未曾一败,就算是与慕凰在法华盛会的棋盘上的一战,她也没有认为自己是真的输给了慕凰。
因为这其中有一个只有对战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宴心不知慕凰有没有发现,但对她自己而言,她知道在与慕凰的一战之中,自己并未用尽全力。
简而言之,她放水了,甚至于在棋盘的“迭子”之上,她都只是将自己的法力与修为一分为二,而并不是复制出了另一个战无不胜的自己。
所以宴心并不认为自己失败过。
信念之于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更何况天地法则本就在帮她?
一呼一吸之间,天地灵气仿佛海潮一般呼啸奔涌而来,伤势恢复了半分。
宴心感觉到自己有力气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了。
她扭头看见被星辰阻挡了一下身形的薄光一剑斩破束缚在脚下的万千星辰,千百道剑光成游龙潜蛟之势,飘摇灵转,迤逦而上,带出锋锐杀伐之气,背负着斩断世间万物的不灭信念而来。
宴心身体中恢复的三分法力仅够她做出一件事来。
她没有管薄光,即使她真的很想把这两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诛杀当场,但她没有。
宴心的脚下出现一道界桥,熟悉的撕裂空间的气息传来。
而界桥的另一端,是黑色风雪呼啸,寒气与森冷如刀的劲风裹挟着终年不化的雪花从桥上灌出,将这让这无尽黑夜,浩渺星辰染上了冷冷光华。
宴心轻巧地往桥上一闪,洁白衣裙合着粘腻鲜血,在黑色的界桥上划出一道浓墨重彩。
她仿佛归巢的幽灵,而薄光的千万剑光在界桥合上的一瞬间赶到,攻击相互交错,发出金属相击的嗡鸣声,有些悦耳,但却令人绝望。
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制作界桥,而通往现在极域的的方式只有两个。
一个是制作界桥,撕裂空间而去。
一个是从苏梧的蜃珠幻境的极域深渊之中而去。
这两种方法都在掌握在苏梧的手上。
薄光狭长的眼眸中迸出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苏梧呢?”
在这种时刻,苏梧怎么就不在呢。
而此时的苏梧,正俯身看着沸腾的岩浆,极高的温度蒸腾在脸上,泛出些许红意。
“准备好了么?”他开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准备去家中后花园一观。
慕凰侧过脸,没有看这座沈灼死后化成的火山,轻轻点了点头。
苏梧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往那沸腾的岩浆之中纵身一跃。
极域森冷的雪花落在脸上,带来些许粗糙的凉意,而背后却是热得能够将人融化的红色岩浆。
慕凰不惧火焰,但也害怕这样不知落点在何处的下坠。
苏梧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身后的沸腾岩浆四散奔涌,空开了一个口子,仿佛空洞的瞳孔,火红的岩浆在无尽黑暗的极域之中带来些许亮色。
穿越了黑雪山的岩浆之后,再往下便是极域深渊。
慕凰感觉到身侧热烫的感觉已经褪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她伸手,之间冒出一簇可爱雀跃的火光,将四周的环境照得纤毫毕现。
“我们还要往下么?”慕凰感觉有些冷,往苏梧的怀中缩了一缩。
极域深渊给人的寒冷,并不是因为温度,而是自那深渊之中的绝望之意,又有无数心魔和黑刃缠身,自然令人油然而生恐惧之意。
“往下。”苏梧点了点头,揽着慕凰的腰,往那深渊之中跳下。
慕凰手中的小小火光因下坠之势从指尖脱离而出,飘飘摇摇仿佛一点萤火,似断线的风筝一般坠下,将慕凰所过之处的所有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心魔与黑刃在他们身侧伺机而动,它们害怕着苏梧没有靠近。
慕凰的头枕在苏梧的肩头,好奇地看着身边崖壁上面探出的奇形怪状的植物,似天魔乱舞,虬结妖异。
不知是不是因为苏梧就在身侧,慕凰觉得极域深渊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就在她看周围景色入神之际,苏梧却忽然停了下来。
慕凰看到了脚下四色流转,纯正浩大的封印大阵。
“我们要去阵中么?”慕凰看着这极域深渊之中唯一一抹亮色,抬头问苏梧。
“现在大阵稳定,可以下去一观。”苏梧点了点头。
这封印大阵并不是只有一重,而是九百九十九道层叠的封印,似连绵层云,生生不息,再强的力量想要试图冲破大阵都只能是徒劳无功。
只要不突破那最后一层封印,里面的人便永远也出不来。
慕凰拨开封印大阵宛若实质的光芒,跟着苏梧踏着阵法力量形成的阶梯而下。
越往下,阵法那明亮的四色光芒便愈发微弱,待到了八十级台阶之后,阵法光芒已如萤火微光,难以察觉。
四周黑暗的气息再次浓烈了起来,慕凰看到台阶尽处出现了一个黑影。
她敛息屏气,料想那便是传说中被封印在极域深渊底部的遗族祭司宴安了。
但是周围的光芒太过微弱,她无法看清。
于是慕凰伸出手,明亮火光再次在指尖亮起,强势的凰火将这方小小空间照亮。
待见得那黑影庐山真面目,慕凰差点没惊声叫出来。
而苏梧则是站在原地,皱眉思考,似乎没有办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他们二人看到什么了呢?
在慕凰指尖明艳的火光映照下,台阶尽处正躺着一具白骨,毫无生命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薄光:歪,苏梧在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薄光:苏梧出来啊,你有本事泡小姑娘没本事出来的吗!
第86章 八六章
“宴安,他这是已经死了吗?”慕凰看着眼前这具白骨,喃喃自语出声。
在他的身后,是一汪已经接近干涸的灵泉,再无那种冰冷幽暗的气息。
她现在就感觉有一个人告诉你这个就是这个世界中最坏的坏人,你将他打败就能够让世界不再动荡。
但是她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这个boss却死了,只余下一具白骨。
慕凰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在这个极域深渊之中找不到方向。
“他是死了。”苏梧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他们费了千辛万苦在镇压在极域深渊之中的那个人,是确实一点儿生命的气息都没有了。
“那……”慕凰有些犹豫地开口,“现在怎么办?”
如果宴安已经死了,那么布下大阵的全修真界最强的四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忌惮,完全可以找上宴心,将极域遗族中的最后一个人杀死。
但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他们四人加上沈灼都没能杀死的遗族祭司,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在极域深渊之中身死,一点儿征兆也没有。
宴安因何而死,是谁杀了他?
在原书之中,身为原书女主的宴心在跳下极域深渊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慕凰揪着自己的头发,觉得脑袋有点乱。
她仰头看着苏梧,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她实在是无法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事情,真的是一本书,那么落笔写下这本书的人,是不是已经陷入了找不到方向的一团乱麻?
而此时,在他们目光所不能及之处,九天之上的漫天云海中,有银白的发丝在空中轻轻飘动。
修子安按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防止它止不住地颤抖。
他手中的一杆银毫笔正沾了些许山河润色,笔下是俊逸飘秀的字迹。
然而他落笔写下的内容,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一阵风吹来,将修子安手下的书页吹得哗啦啦地翻动,古朴陈旧的书页上正写着几个熟悉的名字。
修子安伸出手,将书页按下,阻止它随意飘动。
事情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云海之中,修子安的胸膛中的一颗道心,澄澈如琉璃,纤尘不染,仿佛它就是世界上最纯洁善良一颗道心。
事实上,他自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纯善柔和,世上所有邪恶之事都与他无关。
修子安叹了一口气,落笔再次在书页中写上些许笔画,一字一顿,写下一个字就要思考良久。
突然,从他的背后冷不防传来一个听起来明朗清澈的声音。
“修子安,修子安?”谢客拍了拍他的肩膀。
修子安的笔顿了下来,停在原处久久不动,一团浓墨洇开。
“怎么了?”修子安扭过头,看着谢客。
这个比他先飞升而来的谢客,与他并不相熟,两人甚至互相不怎么看得顺眼。
现在谢客为什么突然到访,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修子安的指关节泛白,险些把手中的银毫笔折断。
谢客看到修子安扭过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看起来耗费心力颇多的样子。
他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修子安眼眶略有些深陷青黑,形容消瘦,看起来有些可怜。
所以他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一句:“在此界之中,灵气充足,更何况飞升上来,你已获长生,没必要如此殚精竭虑。”
修子安闭上双眼,半晌,复又睁开,开口时语气已经颇有些不耐:“你懂什么?”
谢客本就是一个桀骜不羁之人,被修子安这句话呛了一下,索性直接将手中一杆纯黑色的毛笔丢到修子安的面前。
那笔以黑石雕刻而成,上面是无尽繁复的山川河流,一眼望去,内里却仿佛藏了整个世界。
修子安愣了一下,这正是他多日之前丢失的山河笔。
这只笔比他手上这支要更加顺手。
“前几日你掉的。”谢客斜睨了修子安一眼,目光中露出些许不耐烦,“修子安,你还是安分些为妙。”
“我自己之事,不需要你来管。”修子安俯身将山河笔捡起来,轻嗤一声,“莫非,你要为了他们与我相斗?”
“我还没高尚到这个地步。”谢客耸了耸肩膀。
大道的彼岸,断情绝欲,他看过的生死已经太多,不论是谁都很难在他的心中掀起波澜。
他在这升灵界之中已经生活了近万年,在修真界之中经历之事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淡忘了。
修真界,对现在的谢客而言,不过是三千小世界中一个平凡无奇,普普通通的世界罢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谢客在心里对自己说,有些冷酷。
谢客从修子安所在的灵山之中退出去,临走时看了修子安手中的笔一眼,神色冰冷。
像他们这样不死不灭之人,已经毫无争斗的必要。
因为在此界之中,没有生死也没有输赢,所有一切皆纵心随意。
修子安目送着谢客离去,将手中的山河笔捡起来,上面雕刻着的山川湖泊栩栩如生,精妙非常。
他冷笑了一声,将山河笔折断,谢客妄想在笔中做手脚,阻止他的行动,当真是太过天真。
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哪里需要什么山河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