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有错着——by易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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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夏语冰不去说,庆家人在庆志被捕后也明白他们被骗了,意识到根本没有遗产的事,只是警方为了知道庆卿下落而哄骗他们,这让他们捶胸顿足,成天诅咒辱骂庆卿、夏元喜、可能存在的夏语冰以及查案的警察,总之在他们眼里,他们是被冤枉的,不但冤枉还委屈,反正全天下都是坏人,就他们一家是好人。
那对老头老太也是迫害庆卿的凶手之一,夏语冰原本还想为母报仇,但她坐在车里看到了庆志被抓时那对老头老太的模样,举起的手机到底还是放下了。
她已经没必要出手,只儿子被抓一事就足够让这对重男轻女又好面子的老头老太整个余生都充满痛苦。而庆家在庆志被抓后就已经散了,那一家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快活。
但是!庆生一家,她怎么都不会放过,只是坐牢实在太便宜他们。更何况庆生母亲还想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她那把年纪了,判也判不了多少年,在牢里生个病,就能保外就医。一旦庆生母亲真的把自己弄成主谋,原本是首恶的庆生,以及庆生妻子说不定只一两年就能放出来,表现好说不定还能减刑。
她那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就算为了偿还庆卿的生育之恩,她也不能让那一家畜生好过。
“语冰?小夏?”
“嗯?”夏语冰回过神。
付守疆好笑,“你在想什么,我刚才说什么你都没听见吧?”
夏语冰抱歉,“想了一点事,你刚才说什么了?”
付守疆也不在意,“我刚才说,张哥在广市那边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顺利,直到他得到了一个匿名指引。”
夏语冰眼睛睁大,“指引?来自谁?”
“这也是我和张哥都想知道的事情,但对方把自己身份瞒得很紧。不过我和张哥分析过,从对方透露出的消息来看,对方对庆卿母子的事情、对庆生一家的情况非常了解,当年庆生迫害虐待庆卿母子的过程,很多都是对方先告诉张哥,张哥再以此去突破庆生一家的心防,让他们以为警察都调查清楚了。庆生甚至以为庆卿或者庆卿生的那个孩子出现并告了他们。”
夏语冰激动,“你是说,那个写信给你揭破我身世的人,和给张哥信息的人,很可能是……?”
“你母亲庆卿,或者是你那个便宜弟弟。”付守疆接口,“从对方行事风格和做事手法来看,不像是庆卿,倒更像是年轻人。”
“我那个弟弟还活着!”夏语冰捂住眼睛,她对这个便宜弟弟没有多少感情,但出于同情,听到他还活着,她本能地为他高兴。
而且那个孩子活着,是不是说庆卿也还活着?
“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开庭时他会出现吗?”夏语冰充满希望地问。
“会。但我想他可能不会表明身份。”
“那当然。他傻了才会表明身份,庆生可是他亲生父亲,咱国家的法律,就算庆生对他弃养,等庆生老了,那孩子还得义务赡养他!”夏语冰磨牙,“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法律早就该改了。”
说句冷漠的话,如果不是夏元喜死得早,等他老了,她不是还得赡养这个强奸犯?尤其这人还几次要把她这个亲生女儿给卖给毒贩!要不是她运气好,也不知道现在会落到什么境地。
她心甘情愿养她爷爷奶奶,因为老俩口不管一开始是出于什么目的,后来也是真心对她好。她也愿意赡养庆卿,庆卿没害过她,还有十月怀胎的生育之恩,她怎么也要报答。就是那个便宜弟弟,她也愿意给予一定帮助。但夏元喜以及其他庆家人还是算了。
付守疆把伤口全部处理好,摘下一次性手套,起身,坐到床边,摸摸妻子的头发,“也不是绝对,还是要看具体情况。”
夏语冰耸耸肩,没跟他争论这点,“我想去广市一趟。”
“能等我两天吗?我和你一起去。”绑架案已经过了近两个月,刑警队不可能一直耗在这个案子上,他们早就开始办理其他案件。
不过刑警队都这样,很多案子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告破,这种情况下就是一边办理其他案件,一边继续查找前面的案子。刑警队长一般都负责统筹,很少一直追着某个案子不放,付守疆的工作之一就是把各个案件交到某个专人手上,这样一旦有某个案子没有破获,就由那人继续跟踪,一旦有什么新的大的变化,再投入更多力量。
夏语冰略一沉思,没拒绝,笑着回:“好啊。”
付守疆很高兴,他希望妻子能更相信更依赖他一些,“对了,我建议你注意一下身边的人,如果投告密信的人真的是你那个便宜弟弟,他能对你如此了解,显然调查过你,不仅如此,他应该不止一次地接近过你,说不定你还认识他。”
夏语冰脑中立刻闪过了白天差点撞到她的那个青年,当即拿起手机调出照相功能看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地道:“我说他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
第84章 关键证据
八月初,广市热得跟蒸炉一样。
付守疆打开车门,帮助妻子从车里出来。
夏语冰抓过拐杖,抬手与走过来的张哥打招呼。
“情况跟预料的一样,庆家老太想要扛下所有罪名。”张哥与夫妇俩寒暄过后直接说道。
夏语冰冷笑:“她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很好,对别人怎么就那么心狠。“
张哥:“因为那是她儿子,别人是别人?”
夏语冰:“……”
付守疆拍了下张哥:“别欺负我老婆。庆生不是表现得很孝顺吗,他母亲要扛下所有罪名,难道他就这么默认了?“
“那老太用孙子还太小,需要爸爸妈妈这个理由说服了庆生。”张哥不屑道。
夏语冰诧异:”我记得庆生和那女人生的孩子已经十八了吧?这还小?”
张哥:”现在的孩子,别说十八,就是八十,在祖父母和父母眼中都属于小孩子。”
夏语冰无法接受:“当时不是说庆生‘良心发现’,自我招供了吗?”
张哥耸肩,“他后来又后悔了,在其母亲和妻子的帮助下彻底改口,把非法囚禁、虐待、强暴等罪名,想要强行扭曲为家庭不和、婆媳关系不顺。更改口说庆卿留在他家不是他们强行拘禁,而是庆卿脑子有问题,无法自己生活,说是在其兄长和庆卿的哀求下,他们只好继续收留庆卿。等到庆生结婚,他妻子虐打庆卿也被其说成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至于虐待孩童,则说成是家中教育就是这样,而且重点表述庆卿的孩子是私生子,从小品性就不好,他们打他骂他只是想要教育好他,而华夏的家长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教育孩子。”
“放屁!”夏语冰气急,“那之前收集的证据能给他们定罪吗?”
“可以,但是如果庆老太一心想扛,在缺乏关键证人也就是被害者庆卿母子的情况下,这个案子想要重判很悬。如果他们能找到好的律师,把刑事案件扭曲为民事案件,他们甚至不用坐几年牢。”张哥也很无奈,现实就是如此,很多案子并不是开始审理就是原告赢了,相反审理只是另一个开始。
付守疆低声跟妻子道:”裁定是什么样的罪名很重要。同一个案子,告诉的罪名不同,往往得到的结果也会不一样。”
张飞鸽看夏语冰不是很理解的模样,就解释道:”打个比方,这个案子的证人之一庆志,作为庆卿的兄长,他曾利用和庆生的约定,长时间胁迫其提供金钱。可如果庆志翻供,不承认自己威胁庆生,而庆生也表明自己没有被威胁,那么庆志和庆生一家合谋伪造证据预图谋害庆卿这一罪名就很难成立。一旦这个罪名不成立,想要通过庆志来做证证明庆生一家虐待囚禁庆卿也就成了不可能。所以律师的建议是,先从庆生一家下手,但不是控告他们虐待囚禁,而是改成重婚罪,这个证据最足,庆卿和庆生属于事实婚姻,庆生对此没办法翻案。”
夏语冰握住拐杖的手越握越紧,“可他们前面明明已经招供,总不能他们想翻供就翻供吧?”
“当然不可能由着他们,作伪证也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但比较两个罪名所需付出的代价,他们更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伪证。”张飞鸽道。
夏语冰很想骂脏话,她本来以为庆生一家和庆志必然会受到制裁,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聪明”到两害相权取其轻,宁可承认自己做了伪证,也要把之前的口供全部推翻。
“他们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理智?”夏语冰不解。
张飞鸽耸肩:“常有的事。恶人也会一时良心发现,但等他‘清醒’过来,他们就会矢口否认前面的供述。而在这种情况下,证据和证人就很重要。”
夏语冰莫名就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不是她多疑,而是以组织对他们的掌控性,说不定组织那边也查到了庆卿这边,然后知道她想要帮助母亲复仇,就反过来资助庆生一家和她对着干。
付守疆听到夏语冰的提问,显然也和妻子想到了同一处,他看了眼妻子,但没说话。
夏语冰:“现在我们掌握了哪些证据和证人?”
张飞鸽:“当年的邻居,门口的小诊所护士。其中尤以那位护士的证言最为重要,因为她不但可以当证人,还留下了两次庆卿和庆远航的伤势照片和医生诊断证明。哦,庆远航就是庆卿被庆生强迫后生下的那个男孩。”
原来她的便宜弟弟叫庆远航。夏语冰抿了下嘴唇,疑惑道:“这么巧?这个护士的证言真的没问题吗?她会不会也临时翻供?”
张飞鸽顿了下,“其实这件事我跟老付也说过,我来这边查庆家的案子,有人暗中帮助了我,这位护士就那个神秘人提供给我的信息之一。他告诉我这个护士对庆卿母子抱有极大同情,当年她曾经想要帮助庆卿报案,但庆生给医生塞钱,小诊所的医生也不愿多事,就睁只眼闭只眼,诊断报告写了,却没有报警,还跟护士说如果他们报警,庆卿当时精神状态不好,如果庆生表示出反省的意思,表示以后会好好照顾庆卿,那么警方顶多教育庆生一番就会放庆生回去。
到时候庆卿跟着庆生回去,只会更遭罪。而他们作为报警方,不但讨不了好,还会让庆家不再带庆卿来他们诊所。而他们保持沉默,庆家觉得安全,那等庆卿伤重,他们怕弄死人,就会继续带庆卿来诊所治疗。而如果保安成功,庆卿被救出,但她精神状态有问题,如果她原本的家人不肯接受她,她就只能被送到精神病院。而没有家人看顾和付钱的精神病人,在那个时候的精神病院……”
张飞鸽苦笑一声,摇摇头没说下去。
夏语冰沉默,如果庆卿当年被送进精神病院,结果真不一定就比在庆家好。她认识的同学中,就有父亲被送进精神病院,每年她同学去看望父亲数次,每次看望,她父亲就哭着说想要回家,但她父亲属于暴力型患者,医生根本不同意让他回家,她妈妈也不愿意。结果没两年,她父亲就在精神病院去世了,死于自杀。她同学和家人去收敛尸体时,发现她父亲身上有很多淤伤,她们质问院方,院方表示他们也不知情。
她同学想追究,但她家人却不想,于是这事最后就糊里糊涂的过去,人烧了、埋了,也就都过去了。
那还是有家人付钱、经常探望下的精神病,还是一家著名的脑科医院疗养所。
没钱又没家人看护,自身长得漂亮偏偏脑子出了问题,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这样的庆卿如果被送进精神病院,那跟祸害她也没什么区别了。也怪不得人家护士在当时忍下报案的想法。
张飞鸽:“不过当年那小诊所的医生和护士虽然没有报案,但出于对庆卿母子的同情和对庆家人的厌恶,那名护士留下了所有诊断结果,还私自把庆卿和庆远航身上的伤势拍下了照片。这些都是铁证,也是控告庆家人伤害庆卿的最强证据。”
“有了这个证据和证人还不能让庆生一家伏法吗?”夏语冰问。
张飞鸽再次摇头:“这就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庆生母亲打算扛下所有罪名。他们这次雇请的律师有点厉害,那律师大概知道这个证据和证人怎么都驳不倒,于是他很可能就建议了庆家人推了一个人出来顶罪,并想把伤害扭曲为婆媳关系不合,然后再伪造一些证据,证明当时庆生母亲不是单方面伤害庆卿,而是和庆卿互殴,彼此都有伤势,加上庆家老太现在的年纪,法院审判时,综合考虑下,庆家老太的罪名说不定会被判得更轻。”
“庆远航身上的伤势呢?这又怎么解释?”
张飞鸽:“庆家人说是庆卿精神有问题,是庆卿打了庆远航。直接说吧,庆家人已经编出了完整的故事链,他们说当年庆生看庆卿可怜,就把人带到广市,但庆卿精神出了问题,无法工作,就主动勾引庆生,为庆生生下孩子。庆生原本想娶了庆卿,但后来发现庆卿精神问题越来越厉害,不但虐打自己的儿子,还虐待自己的婆婆。庆生就和庆卿产生争执,想要和她分手。而庆卿不愿意,死活赖在他们家。庆卿心中不快就拿儿子庆远航出气,还经常打自己婆婆。庆家老太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也为了自保,才还手,庆卿为了博取同情就开始自虐,导致她伤势更重。总而言之,庆家人把自己从迫害者变成了受害者,一切伤害庆卿的行为都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