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人的香味——by令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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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梓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责怪和怒意,心里同样羞愧不已:“对不起。”
司航沉着脸,一点都不含糊,窜起来得那簇火苗没处发泄,在胸腔里憋得难受至极。
还要训斥,但是想到现在周围人来人往,只能努力压制住。
他转过身去看别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沉默地深吸一口,在肺腔里绕了一圈,缓缓吐出来。
“我不是出来见人。”她看一眼他冷峻的侧脸,压低声音坦白从宽:“是要去办.假.身.份证出了点意外。”
司航闻言,望着前方反应了足足三秒,才慢慢转过头看她,那表情,简直是对她叹为观止。
......
在回去的路上,庄梓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给交代了。
裴征怕她单独去冒险,所以就擅自替她过去了。
他为她付出到这个份上,就算只是朋友,出了事她也不可能不闻不管。
但毕竟是私自外出无警察陪同,出门后,她心里难免会有一点紧张。可她自控能力还不错,如果不能保持镇定的心态,有姐姐的前车之鉴,她也万万不会开车出门。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车子即将开到矮桥附近的时候,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本市的座机号。
她以为是派出所打来催促,没多想,接通了。
但接通后,对方却迟迟又不说话。
估计是垃圾骚扰电话。
她正准备挂,那头却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她心头顿时一凛。
听出了那笑声分明是一个女人。
前段时间手机刚被黑客侵入,她条件反射竖起警惕心,平复了两秒,拿起手机点开了录音设备,然后低声问:“你是谁?”
女人突然冷声发令:“靠边停车。”
庄梓脸色刷的变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女人继而厉声威胁:“否则我撞上来了!”
庄梓脑子一瞬间轰然炸开,甚至有一瞬间的短暂耳鸣。
她下意识的反锁上车锁,透过后视镜往外看。
但奈何今天一直阴雨绵绵,后视镜上面雨水模糊。
她拧起眉心努力去分辨,只隐约看见后面跟着有几辆车,其它压根不清楚。
她心中大骇,奇怪自己是怎么被人又跟踪上的?
又惊惑,难道一直想害她的人是个女的?
她脑子里满腹疑问,更觉不可思议。原本就心绪不宁,此刻越发慌张。
她心不在焉地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下一秒,整个人一僵,瞳孔骤然放大。
眼前的一幕让她措手不及,眼看自己的车子偏离了轨道,迎面疾驰而来一辆穿着雨衣的电动车。她慌急踩下刹车,耳边划过一道刺耳的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下一瞬,车子猛地撞上桥边铁石围栏,一个冲撞力,将她甩出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摔进椅背里,她感觉自己胸口都被镇得在发痛。
.
.....
司航听完,未置一词。
庄梓看他一眼,他侧脸冷漠,盯着前路,脸色差得跟谁欠了他巨额债款一样。
说到底,今天这事都是因她而起,她要不起办.假.证的念头,裴征也不会替她去冒险。
况且,她现在还是在他这个刑警队长眼皮子底下去违法办证。
她怕自己越说话他越火大,干脆也不吭声,想等事情缓一缓了再跟他解释。
气氛一路压抑到回了公寓。
司航下车后“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大步朝电梯房走去。
庄梓看一眼他的背影,跟上去。
电梯门开,他径直走进,眼看门正要阖上,他也没有摁停电梯门的意思。
庄梓赶在门阖之前,匆忙走了进去。
他看她一眼,冷冷移开目光。
电梯安静上行,他一言不发,只当电梯里没她这个人。
庄梓也不说话。
司航会这么生气,她十分理解。她想,他生气的不仅是她私自外出,或许更多的是她去办.假.证的事。
错了就是错了,始作俑者是她,她不会把责任往裴征身上推。
她现在没有底气为自己辩解,虽然她觉得自己是无心之失,但还是因为私自外出被人跟踪差点惹祸再次道了声歉:“对不起。”
司航插着兜面色冷峻地盯着电梯显示屏,没搭理她。
庄梓又看他一眼,许是生气,他侧脸轮廓比平时看上去更加冷峻凌厉,甚至严肃的让她有些害怕。
见他这样,她心里也像针刺一般,很不舒服。
作为一个心有正义的执法人员,只怕他这会儿对她的所作所为已经鄙夷至极所以才不愿搭理她。
不怪他的轻视,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觉自己萌生出那个利用违法途径达到目的的意图,不仅丑陋,而且羞耻。
她拧起眉,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鼓起了勇气看向他:“司航。”
他照样没反应。
她却不得不问,否则今晚没法睡觉:“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我爸一样,令人不耻?”
他没看她,鼻子里隐忍地哼出一口气,像是费了天大的劲儿才忍住脾气,声音很沉很疲惫:“今晚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心情这会儿很复杂也很浮躁,他不想开口,怕一说话就冲她发火,只想冷静的调整一番。
庄梓却浑身冰封,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粉碎掉。
好半响,她才捡回意识,兀自点了下头。垂下眸的瞬间,感觉到眼眶有微微水光荡漾而过。
......
回到家中,秦嫂立刻迎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跟司航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司航点了下头。
等她转头看向庄梓的时候,正想问她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就见她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自己的卧室,似乎情绪不太好。
秦嫂又回头看向司航,后者仿佛也有点不太对劲,走进客厅,疲惫的仰靠进了沙发里,拿手背摁了摁眉心。
吵架了?
眼睛怎么还红红的?
她走去琉璃台给司航倒了杯蜂蜜柠檬茶,送到他手边的时候才问:“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司航接过水,喝了一口,心不在焉道:“碰上的。”
“哦。”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秦嫂很识时务的迅速闪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司航喝完水,放下玻璃杯,瞥见茶几上放着的那叠英文资料。
他盯着那叠资料,感觉今天有点累得慌,不太想看。可迟钝了一秒,还是顺手拿了起来,靠进沙发里随便翻了几页。
纸页上,有她用铅笔密密麻麻写着的清秀小字,是她给他翻译资料时的草稿。
可是翻着翻着,他脸色就变了变。
他盯着资料上的文字,又紧接着连翻了两页,眉心即刻拧起。
下一秒,他抬起眼望向她房门的方向,眼神有些失焦,不知是在想什么。
过了好半响,某一刻,眼神突然聚焦过来,他扔下手中的资料,人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径直朝她房门走了过去。
第22章
屋里光线昏暗, 寂静无声。
庄梓没有开灯, 反手关上房门后, 拖着沉重的步子,疲惫的走到床边靠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她后脑勺搭在床沿边, 仰头望着天花板, 发呆。
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感。
这么些年, 她几乎从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刚才, 或许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 所以她才会没控制住, 去问他那个问题——问他是否觉得自己跟庄宏一样可耻?
她从小就跟庄宏没有深厚的父女情分,后来更因为洛城石头厂的事件对他厌恶至极。尽管他是自己的生父, 她也实在没办法不对他以前用那些龌蹉手段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感到鄙夷憎恶。
她无法摆脱自己是一个罪犯女儿的身份,却也时刻在劝诫自己不要成为那种令人可耻的人。
今天她是犯了错, 她不想为自己开脱,要负责,她心甘情愿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罚。
可,是人就有犯糊涂的时候, 她也并非圣贤。
当时她的确是没有深思熟虑, 就随口问了裴征一句。
之后的车祸意外,也并非她所愿, 的确是事出有因。
难道因为滋生了办.假.证的意图, 因此无心之失闯了祸,就要给她定下罪名?
就因为这样,她就十恶不赦了?
罪犯尚且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为什么就不能获得一次原谅的机会。
他凭什么要这么轻视她?
连话都不想跟她讲,不听她解释?
他是一个正义凛然的优秀刑警,没错。但他就算因为这事瞧不起她,至于把排斥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紧抿起嘴唇,从鼻子里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一口气在胸口憋闷的十分难受,正不知道该如何抒解,兜里的手机忽然呜呜震动了起来。
她维持着仰靠的姿势僵硬了数秒,才慢慢坐直身体,从兜里掏出手机。
电话是裴征打来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才接通:“不好意思,我刚回来,没来得及给你回电话。”
“没事。”裴征抱歉道:“今天真是对不起,都怪我擅作主张。”
庄梓喉咙一堵,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说什么他擅作主张,这事儿怎么能怪他?
他要不是处处为她着想,怎么可能瞒着她去以身犯险。
裴征听她没了反应,在电话里头又唤了她一声:“庄梓?”
她用手撑住疼痛欲裂的额头,缓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没事就好。”裴征尚未发现她的不对劲,又道:“警察打电话要你过来,我深怕你外出不安全会出什么事。”
庄梓心口再次泛起一丝苦涩。
感动和歉疚的情绪混杂在一块儿,在她内心疯狂的翻滚。
“裴征。”她语气里毫无意识带了一点恳求:“你别......”
她想让他别再对她这么好,她还不起,可是又羞于启齿。
他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个份上,还在处处为她考虑。
这份感情,让她觉得酸又楚压抑。
裴征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真发生了什么事?”
“没。”她此刻心里的歉疚已经到达了极点,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处理不过来,整个人都困进了一个复杂又纠结的情绪之中。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裴征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和愧疚,纠结了数秒,最终化为一句:“谢谢你。”
......
门外,司航刚走到她房门口,抬手正要敲门,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动作犹豫了一下。
他的手悬在空中半刻,最终收了回来放进兜里。
他站在房门口默了两秒,转身回到客厅拿起那叠资料,朝玄关走去。
路过餐厅时,他交代秦嫂:“晚饭不用等我。”
秦嫂从厨房赶出来,追问:“这都到饭点了,怎么不吃了再走?”
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警局有点事。”
......
回到警局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他走进刑侦部,偌大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有两个加班的警员还在各自的桌前忙碌着。
彼此浅短打了个招呼,司航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推开门,窗外的路灯混着月色铺洒进来,给每个角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
他走到自己办公桌后,从屉子里拿了把钥匙,又立刻转身出了门。
档案室夜里无人值班,但是各部门领到手里都有一把备用钥匙。
他写了登记手续,推门走进去,在一排排的书架间寻找2016年档案分类。
......
家里的两个年轻人也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
晚上,秦嫂做好饭去叫庄梓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对秦嫂的关心,她只说出了点交通事故。因为心头压抑实在没胃口,她不想吃饭。
庄梓这人平时本来就不大喜欢讲话,秦嫂看出了她今晚虽然情绪不好,却还在勉强维持着礼貌。不想给她再多增苦恼,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
秦嫂转身走回餐厅,心里暗暗揣摩,刚刚司航跟她一起回来时,气氛僵冷,是不是因为她今天闯了祸,他责怪了她?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责怪,庄梓也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夜里,她辗转难眠。
不知道第几次在床上焦躁不安地翻身时,听见外头隐约传来客厅门开的声音。
他回来了。
连晚饭不吃就出了门,又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不想跟她讲话?还是不想看见她?
她安静地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声,直到再次归于宁静。
她翻了个身,盯着窗外远处暮色笼罩的江景。
突然又有些懊恼,怎么又让自己陷进了这种无端的烦恼之中。
之前的明智冷静去了哪里?
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何必去过分在意他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