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斯特弹琴说爱的日子——bySher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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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然后我们的夏小姐第二天一早就被这位难得见到他一身黑色、肃穆庄重的先生带上了马车。
坐在车厢里的夏洛琳神游已久,她在恍惚间听到了李斯特对车夫说的地址里有某个单词,终于意识到昨天自己答应了什么。
“Cimetière”,法语里的墓园。
今天是十一月二日,昨天是诸圣节,李斯特是要去凭吊亲人?
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风格的钢琴家上车坐好,黑色的衣装让他肃穆而沉寂。他的双手捧着个精巧的玻璃器物,能看到里面的烛芯和白蜡。
那是拜祭时用的蜡烛。
沉默了好一阵,夏洛琳轻声询问打破了车厢里的静默。
“李斯特,我们......是要去......墓园?”
“是的,布洛涅苏塞纳离巴黎有些远,所以我才雇了马车。”
他看到她面色挣扎着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便轻声宽慰她:“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到了可以在马车上等我。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去,又一个人回来。”
“我忘了你才来巴黎不久,默认你知道这些习俗了,我很抱歉。”
“就请您原谅我的任性和唐突吧。”
突然换上尊称的话语让她感到了这位先生由衷的歉意和落寞。一个人在异国墓地前去凭吊,独去独回,是有些无法言明的滋味。
夏洛琳叹了口气,突然叫停了马车。
“夏洛琳?”
她回给他一个微笑,说到:“去墓地怎么能不带花呢?你在这等我,我去挑一小束花。放心吧,我会陪你去的,不会让你一个人。”
跳下车的小提琴家飞快钻进街对角那家花店。钢琴家眼中的情绪宛若湖下暗波,他心中激荡着什么,闭眼握紧了手中的蜡烛后又松开,而后睁开眼把一切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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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到了。
夏洛琳的外套是深绿色的,里面的裙装是纯黑色。她想了想,褪下外套后下车,手里拿着一束白菊。
李斯特带她来的这个墓园有些偏远,视野十分开阔,外围是一大片林区。
褪去外套的夏洛琳穿过树林时感觉到的凉意在进入墓区后被头顶的阳光驱散。这片墓区并不大,在前方领路的李斯特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
夏洛琳轻轻靠上前去。这座墓外形是常见的棺椁形,也没有特别的装饰,上面刻着墓碑主人的名字——
Adam Liszt(亚当·李斯特)。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钢琴家蹲下身子,把点亮的蜡烛放在墓碑旁,用手抚着名字的字迹不说话。他看到小提琴家把花束轻柔地放下,白色菊花奇特的花瓣在冷灰的墓地里竟带着些暖意。
从东方传过来的白菊,代表着对逝者的思念。
“夏洛琳,谢谢。可以的话去林边等我吧,我想和父亲单独呆一会。”
应允后准备离开的小提琴家被叫住。他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柔声嘱咐到。
“去吧,我一会就过来。如果害怕,就站在看得见我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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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琳拢好身上的外套,在林边踱步来回,时不时望一眼那个黑色的身影。
今天李斯特的情绪不高,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让他难过的经历。苦于不知道怎么让钢琴家打起精神,她有些郁闷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和落叶。
愁苦的神色果然不适合李斯特啊......
“夏洛琳,你这是在寻找丢失的童心吗?”
“李斯特?”
“嗯。我说过不会让你久等的。”
“......你心中的苦闷好些了吗?”
“苦闷?”李斯特有些惊讶,“原来我最近都是这个表情吗,抱歉让你担心了。”
夏洛琳摇摇头。
“并不是苦闷,只是因为要来看父亲,就免不了产生自责的情绪。他的某句劝诫,我不仅没能做到......反而懦弱得因此重病,父亲他应该会很失望吧。”
他苦笑着自嘲。
“失望?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你父亲对你的担忧一定大过失望。”
她想试着减轻他的自责,但他却将目光逃开望向天空。
“夏洛琳,你说人为什么会有门第之见?贵族们资助着音乐家,所以音乐家就活该得不到尊重、理所因当被轻视吗?”
他有些隐晦地宣泄着那些压抑激愤的情绪,觉察后却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发脾气。
“抱歉,我有些魔怔了......”
“你就是在被这些困扰吗,李斯特?”
夏洛琳缓缓靠近了他,站在他身边。
“门第之见?我觉得这个问题和利益相关,真正在乎你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的人呢?”
“至于音乐家的地位啊——”
“李斯特,你知道金字塔吗?它是奇迹,是沙土构成的奇迹。贵族会把音乐家当作卑微的尘埃,但音乐家却在填补世人精神世界的空白!”
“我们,也和上帝一样,是在做创造世界的事呢!”
“如果不愤,那就去改变吧,用音乐让他们正视我们!”
我知道,你一辈子都在致力于做这件伟大的事。
我也知道,你以后会像国王一样在那些贵族的地盘上逡巡自己的音乐领土。
她将身上钢琴家的外套递给他。
“以后叫我名字吧,不是‘李斯特’而是‘弗朗茨’。”
就在李斯特伸手接过外套的时候,豆大的雨水从天空落下。只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雨里。
墓地里稀松的人群开始寻找避雨点。而两位音乐家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有马车再等他们。
李斯特张开外套,一把将夏洛琳罩在怀中。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就把自己做成了一把大伞。
“夏洛琳,靠近我,如果你不想淋雨生病的话。准备好奔跑了吗?”
她迟疑了下抓住了他背后的衣衫,和他的距离再一次拉近。
“三、二、一!”
雨水、泥土、他的气息,夏洛琳再也感觉不到其它。
一路雨中狂奔,终于找到受雇的马车后,两位狼狈的拜谒者相继迅速地钻进车厢。
幸好幸好,他们租赁的马车不是敞篷车厢,不用担心回去还要被淋成落汤鸡。
“可惜了,要是有人为我撑伞就好了。不过偶尔这样淋淋雨也还不错。”
李斯特将刚才在外用来隔绝雨水的外套束好放置在一边后,轻拍身上的水滴整理自己。
在雨中奔跑时,他为了照顾身边这位年轻的小姐,将大部分外套都撑在她身上,以至于他的左肩这边的衣服完全被雨水摧残了。
被保护得很好的夏洛琳除了裙摆湿透了,身上只多少沾了些水汽。匀过气的她开始打量这位绅士的现状。
她看到青年柔顺的金发被水汽沾染,分成一小束一小束地垂下。原本有些曲线的头发因雨水的浸湿而弯成更加圆润的弧度。
在诸圣节凭吊时遭遇这场大雨,让他原本有些消散的致郁气息保留了下来。
他在笑,却让夏洛琳感觉到一阵隐晦的哀伤。
她突然心生感慨:这个人明明那么爱笑,留下来的画像却都是紧抿嘴唇的样子——除了那张安格尔素描中年轻的他,其余的画像再也不见他的笑容。
是了,他的一生,都在起起伏伏喜喜悲悲。
于音乐,他有过荣耀加身,也受过冷遇指责;
于亲情,他有过子女承欢膝下,也经历过丧子之痛、和女儿划清界线;
于爱情,他饱尝爱的苦与涩,一生都在逐爱中颠沛流离,至死都是孤身一人。
夏洛琳却没法把眼前的他和历史上的他划上等号,她不忍去想这么好的他会有传奇却苦涩的后半生。
“弗朗茨......”
这是小提琴家第一次叫钢琴家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着她,意外到仿佛刚刚的呼唤像是幻听。
“夏洛琳?”
“弗朗茨。”
她很清晰地叫着他的名字,发音清楚不是做假。
“就算现在没有人和你一起撑伞,以后一定会有人愿意......愿意将你头顶的雨水,分成两半!”
一双闪烁的蓝绿色眸子里倒映的是另一双坚定的灰绿色眸子。车厢内久久无言,却气氛温好。
马车外的雨声大了起来,整个巴黎都在雨中模糊了起来。
夏洛琳抛开了历史上的李斯特的结局。在这一刻,她遵循着自己的内心,说出了最像真话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自白-No.2 Op.9】
我是肖邦,一个波兰钢琴家。
一个到目前为止只存在于作话里的音乐家角色。
一个到目前为止都在欧洲列国辗转流浪的思乡者。
我也想早一点来巴黎,不然洛琳就要被某只只会砸琴的李子拐走了。
然而作者依旧把我排除在法国的国土外。
我很愤怒、也很焦急,但我只是个可怜的肺病患者,我连砸琴都做不到。
那我正式出场的时候,就请不要怪罪我。
在我的钢琴曲里,只能按照我的谱子来!
即使你是李斯特,也得按照我的标记弹!
今天又是作者收到成吨[肖邦式冷笑.jpg][肖邦式愤怒.jpg][肖邦式挖苦.jpg][肖邦式嘲讽.jpg]的一天呢,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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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准备戒烟吧!钢琴家
经过雨水洗礼的两位音乐家总算在身上打起寒战前到了家。夏洛琳嘱咐斯特里普夫人尽快给他们送去热水, 备好鸡蛋和生姜后就立即回房换衣。
阴冷的天气在大雨的肆虐下越发寒意逼人。夏洛琳感觉换完衣服还不够,皮肤上湿冷的感觉即使擦干水份也消退不了。
看来还是需要用热水擦拭让身体缓过来。
想念21世纪的全天候热水供应!
又取了条新长巾帕擦拭着头发, 夏洛琳前去客厅看看热水送到了没有。她见到换下一身黑色的李斯特就穿着件厚衬衫坐在沙发上, 头发没有擦干。
以她良好的视力发誓, 她刚刚还看到有水滴顺着那弯暗金色滴下来。
“李斯特,快去把头发擦干,再这样下去很容易着凉。”
“我觉得还好,应该没什么水了吧。”
“身体才康复不久的人没有理由不好好爱惜自己, 不介意的话这个给你。”
她的头发换衣前已经擦过一次了, 这条新布巾还算干爽。
听清了夏洛琳话中的不容拒绝,李斯特笑笑接过她的好意与关心,在头上随意擦拭起来。
“李斯特先生, 你还是小孩子吗?头发不是这样擦的。”
他抬头瞟了一眼她, 瞬间就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他顺势就靠在沙发背上不动了, 末了还笑着调侃自己:“李斯特的手只会弹钢琴,不会擦头发,要不夏洛琳小姐教教我?”
全然不在意自己湿着头发、还有心思开玩笑的钢琴家如此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让小提琴家彻底炸毛了。嘴角抽搐几下后, 便快步冲上前去。
她俯下身用双手捧起李斯特的脸, 顺势向自己这边一带, 就把他拉起来坐正了。
“麻烦尊贵的钢琴家先生稍微低下头好嘛。”
手指托好布巾, 仔细地开始用指腹研磨蘸擦他头顶的发根。
“记住你才大病初愈不久, 你应该不会想要回归病床?”
钢琴家有些诧异小提琴家忽然上手熟络的动作,印象里这位小姐十分含蓄害羞。
是了,你不知道, 与本性相比,她更看不过音乐家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健康对音乐家本就十分重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好好追求音乐。”
不是什么动人的话语,亦不是说教,只是些细碎平常的絮絮叨叨,能让人瞬间就能感受被人关心的温暖。
“嘿,你在听吗,李斯特?”
莫不作声的钢琴家让小提琴家的停止了动作,手指定格在上一秒为他擦拭耳边发梢的姿势。
他抬起头,就那样与她的视线交汇。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她就逃不开了。
“弗朗茨。”
他对她念出自己的名字。
“什么?”
她不解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