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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by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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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这么一通夸赞的吹捧,苏明珠闻言果然沉默了,顿了顿,她抬起头,终于问出了自个仅存的一个疑惑:“可是,陛下您到底知道了什么?我身为女子,久居后宅,又素来不通诗书,您到底又如何便这般断定,我有这份……惠及万民的本事?”
  赵禹宸闻言垂眸,白皙且清隽的面上便露出一个满是少年气的狡黠笑意来,声音清朗:“朕乃天子,受上苍庇佑,许是祖宗庇佑,电光火石之间,便叫朕明悟了罢!”
  苏明珠当然不会叫这么一句一看就是胡说的话便骗了去,她闻言皱了皱眉头,还欲再说些什么,赵禹宸却又立即起了身,从伸手的地上拿了什么东西,几步绕过桌案,行到了苏明珠的小案前,在她对面跪坐了。
  “此乃从前朝起至今的几次大疫,朕叫人将每次受灾情形,与赈灾之法都一一挑出,集成一册,你可先看看,再瞧瞧可有需查缺补漏之处。”
  赵禹宸将手上的一本册子放到了苏明珠的面前,看着她犹豫一瞬之后,终究还是伸手拿了起来,面上便不禁又是一软,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明珠!”
  苏明珠握着这册子抬起头,因着赵禹宸此刻就在案前,与她不过一臂之隔,抬眼看去,她甚至能在他深不见底的星眸中清晰的瞧见自己的影子。
  在这样的视线下,便连带着他说出口的话,都似乎显得格外真心:“明珠,朕只想你知道,赵禹宸如今已非昨日的愚昧之人,当今天下,只有朕,才唯有朕,才真正懂你知你。”
  许是此刻的赵禹宸看起来实在的坦诚纯粹之故,听着这话,苏明珠的心下猛地一跳,借着又既酸且涩,只泛出一股说不出分辨不出的复杂情绪来,叫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躲开了赵禹宸的目光。
  说罢这话之后,赵禹宸最后深深的看了苏明珠一眼,手心微微动了动,终究却还是收了回来。
  都已到了这一步,不必急于一时,稳妥为上!
  在心下这般暗暗告诫了自己之后,赵禹宸站起了身来,便又声音温润道:
  “此乃尼姑庵堂,虽已掩人耳目,朕也不方便常常过来,你不必着急,回去之后细细思量,三日之后的午时三刻,你往抱月峰下的水边来,朕派船来接你。”
  苏明珠低头瞧了瞧赵禹宸方才给她的书册,想了想,便也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也站起身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第90章 
  赵禹宸来的突兀,去得也十分仓促。
  瞧着赵禹宸出了门,苏明珠也拿着册子出了门之后,方才就退了出来的主持师太竟还守在禅房外等着她,看见她出来之后,便开口道:“贵人有旨,说河清你另有要事,那每日的佛经便不必抄了,只一心操劳着正事就是。”
  苏明珠闻言倒是一愣:“陛……贵人还知道我每日要抄佛经?”
  主持师太念了一句佛:“方才等你过来的功夫,贵人细细问了你每日的衣食住行。”
  苏明珠顿了顿,但是不论如何,能不用整日的抄那费时费力的佛经,终究是一件好事,当下应了之后,便也起身回了抱月峰。
  屋内山茶还在认认真真的临着书帖,苏明珠瞧见之后,想了想:“山茶,我这几日只怕都顾不得教你,你先将这帖子自个多练练,若是有不会的,也能问你白兰姐姐,待我忙过了这三日,腾出空来再与你教。”
  山茶素来就懂事,自然是立即应了,瞧着苏明珠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她便也乖巧的不再多问,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桌案上的砚台笔墨,将屋内清清静静的留给了她。
  ————
  在苏明珠的专心回忆与整理里,三日的功夫便也转瞬即逝。
  赵禹宸与她约好的是午时三刻,这个时辰,不单单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且因着要提前往山下的水边去,便还正赶上了用午膳的时候,若是等着好好用罢午膳再过去,便显着有些迟了。
  没奈何,苏明珠只得提早用了几个素饼,便带了自己这三日里整好的防疫之法,顶着正午的日头出了院门。
  她原本还担心到了水边说不得不好找船,但事实上,并不必她去找,她远远的还未曾走到水边,便有几个人远远的行了上来,规规矩矩的跪地朝她行了一礼,满面殷勤道:“娘娘金安!”
  苏明珠一见,就也笑了,是熟人——长得圆乎乎,格外喜庆的魏安。
  “我都已出家,还说什么娘娘,你便叫我法号河清吧。”
  “哎呦呦那成什么规矩!”魏安连连摇头,想了想便道:“出家了也是主子,您不许称呼娘娘,小人便失礼,称您一声主子,主子您慢些,往这边走,当心水边路滑!”
  魏安乃是赵禹宸身边的总管太监,按理说,能叫他这么干脆的直接称呼主子的,也只有赵禹宸一个,他这么称呼,说起来还要比“娘娘”更不合适些。
  不过苏明珠向来不是那等麻烦琐碎的,也无意多费口舌与他争论一个称呼的问题,便也没再所说,只在魏安的指引下上了停在水边的一艘小舟。
  魏安客客气气的请她在舱内坐下,紧跟着便立即毫不耽搁的划开了船。
  离着水边不远,便停着一艘十分宽阔气派的两层画舫,想来,是因着抱月峰下并没码头,不好靠岸,才派了小船来接。
  刚刚靠近画舫,远远的,便立即瞧见了栏边立着一个红衣少年,似乎迫不及待的朝这边看来,小船才刚刚听闻,那人便从二楼匆匆行了下来,等在了船沿,亲自伸手,要接了她过来。
  “原本想着自个去接你,只是那小船不好带护卫,底下人大惊小怪,非要拦了,便没能去成,你一路可累?”
  方才离得远还不太敢认,这会儿到了眼前,苏明珠便也认了出来——
  的确就是赵禹宸没错。
  只不过这家伙今天瞧起来有点怪怪的,穿了一身平常少见的耀眼红衣裳不说,头发也没有好好的束冠,只是拿丝带布巾在脑后绑了,显得格外的闲散,连这说话的神情态度,都格外的随意一般,丁点不见帝王该有的仪态风范。
  倒像是寻常世家里的富贵子弟了……
  在苏明珠打量着赵禹宸的时候,赵禹宸也在认真的看着她,上楼往二层去的这路上,他便也瞧了出来,明珠底子长得白,便不太经晒,这么一路走过来,从双颊到额头都叫晒的微微泛红。
  发现这个,赵禹宸便有些自责:“原本想着在这个时辰叫你来,能请你好好用一顿膳,倒忘了这会儿日头正大,对不住,是我想差了,只是你怎的也不撑把伞,就这么一个人来了?”

  苏明珠越发觉着不对劲了,瞧瞧,他不光开口道了歉,甚至连“朕”都不自称了,直接说起了“我!”
  因着这明显的不对劲,苏明珠越发小心了起来,她上了二楼之后,便按着出家人的规矩手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陛……”
  一个“下”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合起的手下便叫赵禹宸伸手压了下去,他摇摇头:“你先别着急与我生分,三日前寻你的是为了黎民苍生的帝王,你客气便罢了,可今日来见你的,却不过是你从前认识的旧人赵禹宸罢了。”
  “再一者,你如今都已出家了,佛家,不是该讲究众生平等?”赵禹宸说到这,便又摇了摇头,自嘲一般的道:“更莫提,你就算是在宫中时,行礼问安都也不过敷衍罢了,这时候还行这虚礼作什么?我早说过了,你不乐意行,便不必行,此刻又无人逼你。”
  苏明珠便又是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赵禹宸便已吩咐着一旁的宫人先端清水与帕子来,又叫人多拿几块软布,亲自在冰水了浸过,拧的干干的,再顺手递到了她面前:“快用凉帕子冰冰,你脸上晒得厉害,莫要伤了底子。”
  苏明珠原本就也不是个非要讲究规矩的,之前在宫里时,她的说话行事,都是不得已特意留心注意着,实则心下也是十分不以为然的。
  此刻见赵禹宸说着“众人平等,”这般的亲近的且随意,她回过神后,自然也不会和旁人一样,说些什么不合规矩、惭愧不敢之类的套话。
  赵禹宸敢给,她便也当真接了过来,展开贴到了脸上,一时间,这凉凉的清爽叫她微微一颤,接着便忍不住的轻轻叹息了一声:“真舒服……”
  赵禹宸看着她惬意的眯着眼睛,慵懒的猫儿也似,便也忍不住的微微弯了嘴角,等着她手上的帕子没了凉意,又将新的一块递了去,开口道:“你还与小时候一样,丁点儿没变。”
  他还记得,幼时在苏府时,他们两个不分寒暑的在外头四处玩闹半晌,回了屋里后,白兰便会拧了或凉或热的帕子给她,叫她擦擦手脸,那个时候,她将帕子盖在脸上,便会像此刻一般的,眯着眼睛长长的叹息一声,舒舒服服的揉上一遍。
  苏明珠听着这话,睁开了眼睛,因着对方的这般表现,她也不禁略微放松了几分,格外坦然道:“我原本就没变过,变的分明你,从殿下成了陛下不说,这行事态度也是一阵一阵的,当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怪道人都说喜怒无常呢!”
  听着这一番“失礼”的话,赵禹宸却发觉自个非但未恼,甚至反而泛起了一股微微的喜意。
  明珠分明是有意亲近他,仍旧拿他当自己人,才会这般言行自在的,他从前到底是叫什么蒙了心,竟只觉着明珠张扬无礼,甚至想叫她如旁人一般敬而远之,只将他视作孤家寡人的陛下的?
  “是我的错。”一念及此,赵禹宸的面上反而越发温和了许多,他将用过的帕子放回一边,低了头,从案上端了一碗青草茶汤,双手举起,认真道歉道:“从前都是我一时迷了心肝,做错了事,如今才是当真想通了。今日以茶代酒,明珠,请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宽待一二。”
  如果说赵禹宸之前的表现,虽然叫人诧异,但还算勉强能够接受的话,这会儿这么一番郑重其事的道歉,苏明珠便当真有了些担待不起的感觉。
  “你这是……”她愣愣的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回过神,发觉赵禹宸还将青草汤举在面前,连忙也双手接过。
  看她接了,赵禹宸便是一笑,自个也端了一盏起来,与她轻轻的碰了碰:“饮过此茶,便再不许为这事与我生气了?”
  这话也有几分熟悉,苏明珠顿了顿,便也立即记了起来,多年之前,她说过类似“你长得这般好看,手又这般巧,便是不是太子,日后出去作个艺人匠人一类,也是天下第一等”的话。
  七岁的小太子因着她这话是将他比作了下九流,便格外恼怒,与她生起了气来,当时,她道歉之后,便是端了一碗甜水塞到了他的手中,也这般与他碰了碰,开口道:“饮了这水,你就再不许为这事与我生气了!”
  想起了这事,再听着赵禹宸说出了一番的话来,她的心下便也不禁一软,只想着不论如何,赵禹宸身为先帝之子,董太傅之徒,却能不听谗言,如今她苏家安好,她与赵禹宸便也的确再无什么值得一提的龃龉。
  剩下的,无非是些口角争执,禁足罚抄之类,她也不算吃亏。更何况,她这会儿都已然出宫出家了,再计较这个,就当真越发觉是没意思了。
  “之前在宫里,并不能单单怪陛……你一个人,也是因为我一时赌气,故意惹你生气来着,饮过此茶,也请你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要与我计较才是。”苏明珠从来不是个扭捏,想通之后,也认真的开了口。
  听着这话,赵禹宸的眸光便也忽的一动,他垂下眸,声音沉沉:“不,你一向吃不得酸苦,我是早知道的,若我能早些想通,也不至于到今日这一步。”
  说罢,两人又轻轻碰了碰茶碗,便都一口饮尽了手上的青草茶汤。
  一碗青草汤下肚,清清凉凉,只觉着浑身上下都松快了起来。
  再看赵禹宸时,苏明珠便只觉着她也当真放下了从前的诸多成见,在这样的气氛下,她甚至觉着,他们两人之间,当真有了些重回从前的意思,当下便轻松一笑,开口道:“你今日怎的穿了一身红衣裳?当真少见。”
  听着这话,赵禹宸微微低头,将面上一闪而过的羞赧掩了下去,只寻了一句玩笑般的理由:“你不是向来喜欢红色?我今日来,又是道歉,又是有求,自然要投其所好。”
  赵禹宸今日穿的这一身绛色的单袍,略微发沉,不是那等十分明艳的,却也足够亮眼,袍子镶着玄色绸边,颈下隐隐露出些内里的白色交领,腰间收着玉玺腰带,脚踏一双白底金纹皂靴,便越发的衬出了他的唇红齿白,身姿俊朗,却比他平日里爱穿的那些老成的颜色更适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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