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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白塔——by明开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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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岭远轻声一笑,“替你感到高兴。”
  “所以,我没有办法混吃等死了,离高考只剩半年。我需要一个很安静的地方,进行自习。”她将目光转向温岭远,满怀期待。
  温岭远沉默着。
  宁樨等得忐忑。他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吗?为什么不肯开口接茬?这种反应,和他周全的性格似乎很不符。
  又过片刻,温岭远才说:“我朋友开了一家书店,或许符合你的要求。”
  宁樨有一点难堪,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一个答案,不知道如何应对,所有精力用来控制失望的心情都嫌不够。
  沉默的时候,温鹤庭从茶室走出来了。
  他似乎觉察出来气氛有点不对,笑问:“怎么了,小宁樨?”
  “我在问温叔叔借青杏堂自习。教室太吵,我一个人在家,容易走神。在这里温叔叔和小园都可以监督我。”听听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一个人不行的话,不可以和苏雨浓结伴吗?难怪温岭远不答应。
  温鹤庭笑说:“二楼通常不都空着吗?你去那儿。高考只剩半年了吧?有奋斗的劲头是好事。”说完,朝洗手间去了。
  宁樨有一个瞬间不敢看温岭远,她觉得自己太卑鄙,利用温鹤庭对他施压。
  温岭远笑了笑,“如果不嫌晚上看诊会吵闹的话,二楼你就用吧。”
  仿佛刚刚他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她的潜台词。宁樨不敢下这样的判断,她知道温岭远很能洞察人心。
  -
  因为和宁治东的“交易”,宁樨和苏昱清再度恢复联系。她用很多顿请客的承诺,说动苏昱清给她拟定复习计划。
  周末在咖啡馆碰头,苏昱清翻着她以前的试卷。
  “你不要叹气,”宁樨说,“我知道我成绩有多差,又不是要考清北。我是艺术生,南传的分数线又不高。”
  “可是只剩半年,你知道任务有多重?你明年还要去艺考。”
  “不行大不了我复读一年。”
  苏昱清笑一声,得意抖腿,“那你岂不是要喊我一声学长。”
  “苏昱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腻。”宁樨很嫌弃地白他一眼。
  之后,宁樨按照苏昱清量身定做的复习计划,每天按时到青杏堂报到。她会吃过晚饭再去,不给温岭远添麻烦。去了径直上二楼,把习题和课本拿出来,摊在客厅的茶几上。
  她不用桌椅,更喜欢垫在茶几下的那张长绒地毯,坐着舒适又暖和。茶几上摆一些零食,最好是口香糖或者果脯,吃起来不会耽误做题。
  一般在青杏堂从晚上六点半待到十点半,期间有时候温岭远会上来,送点小点心作慰问。青杏堂不总是会加班到很晚,那么这天宁樨会早些回去。
  这一段时间,宁治东难得时常在家。
  宁樨回家看见门口放着两双皮鞋,猜想另一双可能属于宁治东的助理。
  汤阿姨端上一碗桂花小汤圆,宁樨坐在沙发上喝着,忽然书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宁樨吓一跳,放下碗轻手轻脚走过去,隔着门,听见宁治东在发火飙脏话,好像痛斥哪位生意伙伴背信弃义。
  这些事她不懂,只吩咐汤阿姨,稍后宁治东气消了,给他端去一碗夜宵。
  宁樨现在很少在课堂上发呆或是睡觉,时间都用来执行苏昱清拟定的复习计划。
  背古代历史文化成就十分头疼,好像唯独中医相关的记得特别牢固,扁鹊华佗张仲景,宋慈葛洪孙思邈,《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让她去青杏堂做学徒,未必比池小园差。
  “你现在勤奋得‘人设’都崩了。”苏雨浓嘲笑。
  宁樨趴在书页上,脸颊沾上铅笔印,照镜子时看见了,也懒得擦,没精打采地说:“我应该听你的去做主播,学习好累,有温岭远也不行,我快要放弃了。”
  “信你个鬼——你和温岭远,有进展吗?”
  宁樨摇头,“不如说反而退步了。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在躲我。”
  苏雨浓认真思考,“说不定只是因为你单方面很心急?”
  快要上课,她们手挽手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座位上,宁樨拿出手机看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岭远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看到这条消息,请给我回电话。
  宁樨愣一下。温岭远很少主动给她发消息,更不要说是在上学期间。
  埋下头,拨号。
  几乎响一声就接通,温岭远声音低沉,好像比平常那样平缓的语调稍显急促:“宁樨,你现在去跟老师请假,二十分钟后去学校门口,我来接你。”
  宁樨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
  “你爸爸出了一点事,现在在医院。不是很严重,所以你不要着急。”
  宁樨站在校门口。
  比约定时间晚五分钟,视野里出现温岭远的车。
  没等停稳,她去拉车门。坐上车,经温岭远提醒才想起要系上安全带。又因为还背着书包,安全带勒得她很难受,解开,脱下书包,再重新系上。
  “宁樨,你不要着急。”温岭远看着她,温声说,“任何情况都有解决办法。”
  她没有说话,低着头“嗯”了一声。
  电话里温岭远没有详细介绍情况,宁樨脑补一堆,弄得六神无主。等到医院一看,情况比想象中乐观很多。
  宁治东头上缠纱布,躺在床上静养。助理王烨早已打点好缴费、住院、看护等一切事宜。
  温岭远观察到,宁樨在病房里的时候,并没有凑近去查看,也没有对宁治东说太多关切的话,好像方才在楼底下,等电梯等得失去耐心,差一点准备爬楼梯那个人不是她。
  宁樨不远不近地站着,问宁治东:“要不要联系我妈?”
  “联系她做什么?”宁治东嗤一声,“她巴不得我早点死。”
  宁樨想要反驳,张一下嘴,到底忍下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待一会儿,宁樨准备走,“我让汤阿姨准时给你送饭,你想吃什么,让王烨告诉我。”
  宁治东没说好与不好,只同温岭远道谢,并委托他将宁樨送回家。
  走到楼下,取车,要走的时候,温岭远看见路边的便利店。
  他解开安全带,让宁樨稍等。
  几分钟回来,拉开车门,递给宁樨一瓶饮料。
  宁樨茫然接过,发现是温热的。奶茶,有很浓的香精味,但是足够甜,能稍稍拯救她的心有余悸。
  温岭远把车开得很慢,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说:“我以为,你并不怎么在意你爸。”
  宁樨抬一下眼睛,她的脸比平常看起来苍白,“我爸遇到什么事?”
  “他得罪了人,被人打击报复。”
  “他的错,还是……”
  “不是他的错。可能对你而言,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作为朋友和生意伙伴,他值得结交。”
  宁樨沉默。
  “我想问你一件事。”
  宁樨抬头看他。
  温岭远目光落在她手臂上,“你不像是会做出极端行为的性格。”
  “你说这个?”宁樨挽起袖子,出示手臂上的疤痕,“十三岁的时候,想吓唬我妈一下,算准她回家的时间,想让她看到。但是那天,她没有回家,我爸也没有回家。泡在浴缸里,最后水都凉了,只好自己爬起来去诊所上药。也没有多深,我是疤痕体质,所以看起来很严重。”
  “他们后来,发现了吗?”
  “去年,我和我妈去游泳,她才看到这个伤口。我说摔倒弄伤的,她没有怀疑。”
  “抽烟也是?”
  “嗯。”宁樨把目光投向车窗外,不是要诉苦,只是今天这个气氛,好像很适合倾诉。当然,或许是因为,她终于又感觉到温岭远在注视着她,所以自己是可以被包容的。
  “……不止。我在学校做了很多坏事,谈恋爱、抽烟、故意交白卷,就想给他们找一点麻烦。但是,大人好像永远有一套非常简洁又非常有效的解决麻烦的流程,我每次都输。后来就不玩了。”
  温岭远很早就感觉到她的矛盾,好像是把明明很乖巧的灵魂,生硬套在一个叛逆的躯壳里,不熟练,以至于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违和之处。
  宁樨捏紧了奶茶的瓶子,把它拧开,又喝一口,“当你不被期待,不被施以压力的时候,活着这件事情就很无聊,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很感谢阿婆,我仍然不觉得学习这件事有意义,但至少完成对她的承诺是有意义的。”
  她做最后的总结陈词:“如果,想尽办法都留不住在意的东西,你就只好让自己不去在意了。”
  这个时候,温岭远才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家庭的事。”
  宁樨摇头。
  “我父母在我五岁左右就已经感情破裂,商业利益迫使他们不能离婚。原谅我不想陈述细节,但你应该能够想象其间的不堪。”
  宁樨点头。她当然能够。
  “所以,我会照顾你多一些,作为长辈。我只能擅自相信,这些或许对你有用,毕竟人生没有第二个理应色彩斑斓的十七岁。”声音沉缓,如水一样缓缓淌过。
  宁樨愣一下,惊讶自己思绪一团乱麻,还能精准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温岭远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将我当成你另外的家人,还有小园,还有爷爷。”
  温岭远不能肯定自己能从细枝末节推断出什么端倪,兴许那多半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相似的家庭环境,使他真的心疼这个女孩,所以更应该早一些划定界限。
  让她受到伤害,是他绝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于是他继续说,缓慢但是坚定,“春节钟映会从国外回来。我想,你也会愿意认识她……”
  听见“钟映”这个名字,宁樨愕然抬头。
  “……她是我的未婚妻。”
  温岭远最后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她耳朵里,像在打一座不容逾越的界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
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这个文的宗旨是,前期微微苦,后期甜到齁。
美妆达人苏雨浓在这里郑重承诺: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第十六章 大寒(01)
  宁樨轻轻地“啊”了一声。
  温岭远其实从头到尾没有回避过这件事, 只是也没有张扬过。没有谁会刻意同一个普通后辈宣扬“我有女朋友了”, 是吧?
  除非这件事变成了必要。
  宁樨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意识到, 只是不问, 不得到确切回答的话,就能心存侥幸。
  所以她虽然难过,但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看来她不是善于掩饰的人, 这样轻易让他察觉。
  宁樨揉一下眼睛,又把手放下,将装奶茶的塑料瓶捏出声响,笑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羡慕小园有你这样的叔叔?”
  她感觉到温岭远在看着她,或许是在观察她的表情。不能肯定自己是无懈可击的,于是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为什么会认为他温和可亲。宁樨觉得自己在识人方面可能真的有一点问题,他明明将自己的原则,竖立得像一座白塔那样高耸入云。
  温岭远淡笑说道:“你和小园是一样的。往后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可以随时到青杏堂来。”
  “嗯。”宁樨说不出更多话。
  后半程很沉默。
  温岭远知道自己这时候再说什么都不合时宜,逼得宁樨在他面前逞强不是他的本意。她是聪明的姑娘,知道怎么抉择。
  谁都有那样懵懂的年岁, 有憧憬,也有误解,对一步错一步, 结果天差地别。
  车停在小区门口,宁樨跳下车,手掌着车门,语气轻松地说:“我好像开始了解你这个人了。”他也有作为大人, 不由分说又自作主张的一面。
  没有同他详细解释,她退后一步,挥一挥手,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朝着大门小跑而去。
  这回宁樨没有回头去看。
  她承认那天晚上,作为应答的那两束跳闪灯光让她着迷,使她想要一看再看。
  家里很暖和,全屋地暖,使人可以赤脚踩在上面。宁樨脱下外套搭在餐桌的椅子上,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汤阿姨走出来,被她吓一跳。
  宁樨回过神,想起还有正事要做。
  跟汤阿姨嘱咐了去医院送餐的事,又去跟阿婆解释。老人对自己孩子的状况应当有知情权,宁樨没有瞒她。
  “那……伤得重不重?”
  “医生说住三四天就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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