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星星坠落——by陌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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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手机被塞进怀里。
江途转身走了,她愣了一下,忙喊:“你打完了吗?”
江途头也没回:“打了,现在过去店里。”
林佳语哦了声,低头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干干净净的啊,她疑惑地转头看楼下,江途已经到了楼下,背影高瘦利落,正往自行车棚走。
—
“真的啊,陆霁昨晚就说请祝星遥跟黎西西一起吃饭了。”
“请两个啊?那不算实锤啊!”
“这还不算啊?你说陆霁追黎西西?我断头给你看!绝对是对祝星遥有意思啊!请黎西西只是顺便,她跟祝星遥关系好嘛,总得笼络笼络感情吧?”
“陆霁跟祝星遥很般配啊,不过……祝星遥要出国的吧?还没开始就准备异国吗?”
……
第二天,大家都在讨论昨晚的事情,一时间,陆霁在追祝星遥的事情好像变成了大家眼里的事实,祝星遥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月考都快来了,他们怎么还这么有精力八卦?
黎西西说:“还不是因为你跟陆霁都出名,大家才格外关注,你看看别人,哪有这个关注度?”
祝星遥默写德语单词,停了一下笔,无奈地说:“我才不想要这种关注度呢。”
桌上突然多了一团纸团。
两人抬头。
黎西西直接打开了。
许向阳:那几句话我收回,对不起,黎西西同学。
那家伙字写得还挺好看的,黎西西脸却直接黑了,她昨晚梦到自己一辈子都没胸,顿时唰唰唰就回了几个字:你尿出去的尿还能收回去吗?
许向阳:……
他满脸黑线,算是理解陆霁说的话了,女生有时候真的是非常记仇,黎西西说话可真他妈有哲学,尿出去的尿他怎么收回去?喝回去吗?许班长向来敢说人缘第一好,就没人敢称第二,就没他笼络不了的人心,第一次在黎西西这里栽了跟斗,他被她恨上了。
张晟在课间见缝插针地拉着大家报名校运会,所有恩怨缠绵的故事,在月考前都暂时丢到一边,更别提校运会了,响应的人寥寥无几。
祝星遥嫌他烦,他一来问,就说:“我报一个跳高吧。”
张晟挠挠头,说:“这个夏瑾报了,她去年拿了第一。”
夏瑾从小就开始跳芭蕾,身体轻盈,弹跳力又好,去年祝星遥也报了跳高,她拿了第二。既然夏瑾报了,那祝星遥就改口:“那我报……跳远吧。”
“……跳远她也报了。”
“……”
反正,跟跳有关的,夏瑾包了就是了。
祝星遥抬头,微笑道:“那100米吧。”
理科班女生少,一个项目是必不可少的,逃也逃不掉,不如趁早挑容易的。
张晟觉得她这么给自己面子,喜不自胜地低头写上,再抬头看向她们后桌的江途,脸色登时换了,嗤笑道:“江途,你也报两个吧,班里一米八以上的男生不报两个项目都不是……”
“3000和5000。”
江途冷淡地打断他的话。
张晟满心以为江途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被噎了一下,写上他的名字后,低骂了一句走了。
长跑很少有人报名,没想到江途把最难搞的两个给报了。
江途抬头,对上祝星遥笑盈盈的眼睛,上次体育课结束,她跟黎西西聊起校运会,她转头说了一句:“途哥,你可以去参加长跑,到时候我跟西西去给你加油递水。”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祝星遥当然记得了,她又不是7秒记忆的鱼。
她笑得特别好看,嗓音又轻又软:“途哥加油,到时候我跟西西去给你加油递水。”
毕竟,全班他只跟她和黎西西是熟人啊!
课间江途摘下眼镜让眼睛休息,他手搭在窗沿上,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他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能要得到手心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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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因为要放国庆假了,最后一个周末学校不放假,周末拿来考试了。
两天月考结束,还剩下两天就放国庆假了,学校大发慈悲,表示国庆假回来再公布成绩,学生们就安心兴奋地期待小长假了。
祝星遥那一周多收了一封J同学的信。
大概是因为国庆假期不能放信,所以他提前给她写了?黎西西说:“是啊!J同学多有心啊,跟你约一顿饭你都不愿意,还能对着信高兴。”
祝星遥解释:“我是没时间啊,而且中午大家不是一起在食堂吃饭了吗?”
有几次,大家确实一起在食堂同桌吃饭来着。
黎西西趴桌:“这不算啊,星星!人家要的是约会!最好是单独的那种!”
祝星遥:“我真的没时间啊。”她上完课都挺晚的了,总不能让人家等吧,而且信是信,看信又不用面对陆霁的脸和神色,很轻松,感觉完全不一样。
黎西西:“……”
她只能说,陆霁有点惨。
J同学祝她假期愉快。
祝星遥背着一堆书和两封信准备去上德语班,她站在老地方等司机来接,几分钟后,刚要上车,就看见林佳语被一个女生扶着,一跳一跳,非常艰难地从校门口出来。
她吓了一跳,忙跑过去:“佳语,你怎么了?”
林佳语脸色苍白,额头还冒着冷汗,应该是疼得很厉害,那女同学抬头看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啊,祝星遥,你家车能不能送一下林佳语?她刚才练跳高,扭了脚……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祝星遥看向林佳语,二话不说就扶住她:“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伤到筋骨就麻烦了。”
林佳语想到去医院要花一大笔钱,顾不得疼,急忙摇头:“不用不用,去荷西巷那边有个卫生诊所,那边便宜,而且……我感觉应该没事,刚刚很疼,现在缓了一点了。”
“那边能拍片吗?”祝星遥皱眉问。
“……好像不能。”
“那还是去人民医院吧。”祝星遥想了想,撒了个小谎,“我妈妈是医院的医生,可以打折的,跟诊所差不多。”
林佳语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去过大医院看病,她信了祝星遥。
那晚,祝星遥没去上德语课,刚好丁瑜和祝云平忙,也顾不上她,她陪着林佳语检查完已经快十点了,等她们上车后,两个小姑娘才记起来,两人没吃饭……
林佳语特别不好意思,小声说:“我请你吃饭吧,你带我去医院还帮我打折,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祝星遥转头笑:“好啊,下次吧,等你能走路。”
荷西巷里开不进轿车,林佳语爸妈正好上夜班,没办法来接她,给江途打电话,他没接。祝星遥只能扶着她沿着狭窄的巷子慢慢地往里面走,路灯很暗,发着黄,晃得她眼睛有些花。
她可能是饿晕了。
远远的,看见几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
林佳语眯了一下眼,紧张地抓紧她的手,压低声音:“啊……好像是陈毅他们。”
陈毅?
这个名字,她好像很久之前听过。
啊,想起来了,江途被他追着要债,那个害得她毁了一件外套的痞子混混。
那几个人流里流气的话音慢慢传来——
“啧,江途那小子真是欠,每次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就想揍人,下次别拦着我。”
“讲点道义,钱拿了就别打人了,人家还没成年呢。”
“你倒是好心,上次动手的时候也没看见你手软,装个屁。”
……
祝星遥听着那些话,愣在原地,原来陈毅他们是来追债的,他们打江途了吗?她皱眉,刚要抬头,就被林佳语拽住领口,她小声说:“你过来一点,我们别惹他们。”
她能听见林佳语微微紧促的呼吸,她在紧张和害怕。
她抿紧唇,靠过去,给那几个人让路。
陈毅带着几个人经过,看见两个穿校服的女生贴墙站,有人吹了声口哨:“哟,这是不是江途的小媳妇?”
小媳妇?
说林佳语吗?
巷子很暗,只有路口才有灯光,祝星遥比林佳语高几公分,她低头看她,林佳语脸有些红,不知道是走路喘的还是吓的。
林佳语抬了一下头,气恼道:“你们别胡说,拿了钱就别欺负人了。”
几个混混哈哈大笑。
“佳语——是你吗?”
有个中年男人从后面喊了声。
林佳语惊喜抬头:“爸爸!”
林佳语她爸爸不放心,请假赶回来看闺女,没想到正好碰上这件事,荷西巷房屋密集,都是他认识的邻里,他人缘好,要是喊一声,肯定能跑出来几个人救场。
祝星遥松了口气,也跟着抬头。
陈毅本来都要走了,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白皙漂亮的侧脸,那皮肤白得晃了他的眼,好几秒他才忽然想起来,这姑娘就是那个拉大提琴的祝星遥,这里太黑,她穿着校服,他差点认不出,不过……真是漂亮啊。
他又记起上回他们想去看的晚会,但是被江途一搅和,后来也没看成。
他多看了两眼,吹了声口哨,才转身走。
同时,林佳语的手机响了。
一分钟后。
江途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出现,少年身形高瘦挺拔,像是被定在了路口,目光直直地看向祝星遥,仿佛他一团糟的生活里,她总是不经意地就闯了进来。
干干净净的,像一枚突然落入凡间的星辰。
他喉尖滚动了几下,机械地走向她。
祝星遥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见他有点高兴,仰着脸笑了起来。江途比她高了不少,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漆黑深沉。
林佳语回头说:“江途,你送祝星遥出去吧,她今天帮了我大忙了……”
几秒后,江途低哑开口:“走吧。”
“啊,好。”
他转身走在前面,祝星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林佳语还在后面跟林父碎碎念,她说了什么,江途没注意听,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女孩身上,他盯着地面上两人被拉长的影子,看见她偷偷在看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沉默,直到身后传来林佳语的声音“我同学妈妈是医院的医生,有医院的打折卡,打折了,没花多少钱,跟在诊所差不多”。
他倏地顿住脚步。
祝星遥差点撞上他的肩,她连忙稳住自己,不解地抬头,鼻尖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烟草味。
昏暗狭窄的巷子里,两人站得很近,祝星遥轻轻蹙眉,像是要确定似的,忽然踮起脚尖,脸颊靠近他的领口。
少女带着香甜的气息毫无防备地靠近,发丝轻轻擦过他的脸。
江途心脏都要停了,他声音紧绷沙哑:“你干嘛?”
“途哥,你是不是抽烟了啊?”
少女声音很软很轻,就在他耳边,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关心,像一把利刃,深深陷进了江途的心脏。
祝星遥是生来要他的心和命的。
☆、第25章 等星星
如果当时祝星遥低头看一眼地面上的影子, 就会发现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 刚碰到她的校服, 又猛地停住, 握成了拳,再放下。
江途喉结上下滚动, 僵硬地往后倾了一下,躲开少女带着甜味的气息。
同时, 祝星遥在他领口嗅了一下, 脚尖落地。
她抬头, 那双眼睛亮如星辰, 她对他的毫无防备, 让江途觉得自己刚刚想抱住她的冲动很可耻,他不动声色地后移了一步, 低头沉默地看她, 有些艰难地开口:“嗯, 抽了。”
林佳语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抽到一半, 摁了烟就跑出来。
学校是禁止抽烟的, 但祝星遥知道很多男生都偷偷抽过, 她只是没想到江途这样冷清的人也会碰, 她又想起他家里的事,想起刚刚碰见的陈毅……
或许, 江途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
他抽烟不是好奇,不是想抽, 可能是压抑时的一种发泄。
祝星遥忽然有点心疼,那种心疼在她十几岁的感情里,被她归结于同情,她举起手保证:“没事,我只是好奇问一下,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的,你放心。”
其实,这不是秘密了。
江途看她这么认真,嘴角轻轻弯了弯,正要说话。
咕噜——
很小的一声,在安静的窄巷里却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