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他没来过——by舒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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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着消防车,路上又点了根烟。
想起早上把她从火海里抱出来的样子,江措就有些烦躁。他夹着烟的手掌搭在方向盘上,由着烟雾徐徐而上。
江措皱紧眉头,忽然抬起手掌朝着方向盘打去。随即将烟咬在嘴里,不耐烦的吸了一口,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回到消防队,他直接去了澡堂。
队里的设施比较简陋,洗澡的地方跟外头的大众浴池一样,开阔的空间,一堆男人胡乱站在喷头下,说着荤段子嬉皮笑脸。
正是个中午,澡池只有他一个人。
江措站在喷头下,随意的抹了把脸。脸侧还有在火场里划伤的口子,此刻凉水冲着,伤口微微裂开。江措甩了一下头,水从发丝留下,沿着宽阔的后背没入结实的臀。
他猛吸了口气,附身握住管道。
身后空旷的环境里,传来程勇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晚上了。”
江措微微侧头,笑了一声。
程勇站在他身旁两米外的喷头下,看了眼江措道:“你这两天休假也不多待会儿,那女孩子人没事吧?”
江措:“不知道。”
“你这小子。”程勇自知有些话也不好说,只好叹了口气。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江措进火场救人跟玩命一样,今天抱着那女孩子出来的时候,还是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害怕,“别太固执。”
江措没说话,洗了把脸。
“完事儿早点回去,好不容易休个假就别杵这。”程勇劝道,“队里有的是人,不缺你一个。”
江措道:“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不会自己找?”程勇哼了一声,“还说你是年轻人,没来山城以前不是挺能玩的?”
江措笑笑,抬了抬眉:“您打哪听来的?”
“这还用听?我长眼干嘛使的。”程勇说,“你玩牌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喝酒也是,灌得再多也留了三分心眼,把小张记者迷得神魂颠倒分寸又拿捏的好,不是没意思就是太会玩了,以前没少犯浑吧?”
江措低声笑了一下:“是挺浑。”
程勇道:“小张记者有一次问我你这人怎么样,我说坏着呢。可她不信,还要听我说下去。老三,看在老二面子上,喜欢就给个话,别害了人家小姑娘。”
江措吸了口气,转过身靠在墙上。
他关了水,从一旁搁洗发水的板子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塞嘴里,点上,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和澡堂的冷气混在一起,融化在空气里。
提起二哥,江措肩膀耷拉了下来。
二十一岁他刚做消防员的时候,从来是二哥张淦挡在最前头。那几年,老大,二哥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深厚。二哥介绍自己妹妹张丹给他的时候,他还笑笑说不想谈,以后再说。可是没过多久,临城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冲破围墙,好好一个人就那么牺牲了。
江措又吸了一口烟,目光平静。
喷头没有关紧,还有水滴一点一点掉下来,落在他裸露结实的肩膀上,沿着胸膛慢慢留下,划过腹部那道半匝长的疤。
江措慢慢将视线聚拢,脸色淡下来。
“洗澡还带烟。”程勇皱了皱眉,“你最近抽的有点凶了。”
江措垂眸,将烟拿开几毫。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住在江城的出租屋里,那时候一无所有,一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抽烟。有一天她说什么也要尝尝,偷偷拿过他的烟就往嘴里喂,他一下子就火大了,一把抽掉她嘴边的烟,很生气的凶道:“女孩子家家抽什么烟?”
她一点都不怕他,还顶嘴:“你抽我也抽。”
江措本来就很大男子主义,听罢“啧”了一声:“这玩意儿是男人的东西,你再动一下看我不抽你。”
她哼哼一下,作势就要从他手里抢。
江措一把揉掉烟,扔的百十米远,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疼的她哇哇叫。
“还敢不敢了?”他冷声。
“敢。”小姑娘挺嘴硬。
江措又打了一下:“再说一遍。”
“就抽。”她吸着鼻子道,“你管不着。”
江措脾气一上来,直接扯掉她的裤子,吓得她直接往沙发里躲。他一只手握着她胳膊,把她拉在怀里,抬起一只手,眼看就要落在她屁股上。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江措你再打,我就跟你分手。”
他听罢募得笑了一声,那只半空中的手慢慢向下,停在她的脸上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谁说我要打你?”
她张大眼睛,瞪着他。
他语气又严肃了:“再说个分手试试?”
她不开口,只是抬眼看着他,半晌,蓦然抬手就往他胸口砸,一下一下劲儿还挺大。眼看着那双眼睛就要湿了,江措心软,拉着她的手就往胸膛放,哄着她说好了好了,我不抽了行了吧。
话音一落,她眼泪倏地没了:“再抽分手。”
江措听不得这话:“你敢?!”
然后俯身下去,吻住她的嘴唇,把自己的舌头伸进她嘴里搅。她那时候还小,哼唧起来有少女特有的风韵,江措受不了这个,将唇移到她雪白的脖子,轻笑一声说别叫了,再叫我骨头都酥了。
自那以后,他真的戒了烟。只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最后还是会分手。后来每次救完火出来他都会抽一根,再后来,就抽的凶了。
喷头下的水不流了,江措一根烟抽完了。
程勇简单冲了几下,已经洗完了澡,偏头看了江措一眼。江措狠狠吸了口气,也偏过头,两人目光相碰,江措笑了一下。
“我答应过二哥会照顾晓丹。”江措淡淡道,“放心吧老大。”
程勇点头:“你记得就好。”
第10章
江措冲完澡,和程勇去了食堂吃饭。
周末值班的十几个兄弟,一看见门口进来人,那眼睛齐刷刷的抬了过来,个个嘴角挂着欠揍的笑,就是没人敢先开口说。
程勇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措,微微侧过头道:“都等着听你讲故事呢。”
江措扫了他们一眼,扬了扬声说:“都看我干什么,要不出个操去?”
一堆男人倒吸口气,又齐刷刷低下头去。江措去碗柜里拿了饭盒,过去窗口打饭。食堂师傅是当年部队炊事兵退下来的,和自己媳妇一起在这干,大伙儿都叫杨嫂。
江措站在窗口,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杨嫂问:“小江,我听说你救了一个姑娘,好像还是你前女友吧?”
顿时,食堂一阵闷声低笑。
江措倏地转身,冷眼扫了那几排桌子上的人,一堆男人立刻安静了。他收了手机塞进裤兜,这才抬眼看向杨嫂。
还没说话,杨嫂又焦急道:“你可别犯浑,怎么着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家小张记者等了你这么久,咱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江措舔了舔唇,笑笑:“您都说过去的事儿了,提它干什么。”
这话正中妇人意,杨嫂满意的看着他,跟瞅女婿似的点了点头,给他打的都是平日里爱吃的菜,推出了窗口。
江措端着饭盒坐到一张桌子上,程勇也过来了。
“大家伙可都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着呢,下午别来队里了,出去走走。”程勇撮合他和张晓丹有些日子了,自然不能让他心里再想别的女人,“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江措不是听不出来。
他大口吃着菜,含糊道:“再说吧。”
程勇吃了几口,去外边接了个电话。六子趁空坐了过来,对着江措嘿嘿一笑,贼咪咪的看着他。
“队长,真是前女友啊?”六子不死心道。
江措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
“我回来的时候还特意上楼转了一圈,以为你在呢。病房就她一个在,腿成那样儿,又打着吊瓶,吃饭都是问题。听说是江城调过来的地方记者,一个人无亲无故的,队长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江措低头吃饭,这回头都没抬。
“我是看着挺可怜的。”六子叹气道,“分手了还能做朋友,你说是吧队长?”
江措继续吃着饭。
“要我说你可别听指导员的,他撮合人就没对过,你和张记者这不明显的不来电么,追前女友又不是多丢人的事儿。”
“啪”的一下,江措将筷子重重搁到桌上。
六子蹭的缩了缩脖子,弯着腰溜了。江措却再也吃不下,草草洗了碗去了外边抽烟。他今天抽的格外凶,一包都快没了。
想起她那时候来例假都疼的哭,江措没来由的心烦。
为了不那么心浮气躁,他掐了烟,去装备室换上了消防服,顶着大中午的太阳,拎着两个灭火器负重爬楼。
九层高的楼,他上下跑了好几回,出了一身臭汗,最后实在没劲了,靠在楼顶的栏杆上喘着粗气。汗水从脸颊流下,他偏过头看向远处,还是有些烦躁。
江措将灭火器放在一边,脱了消防外套,里面的黑色短袖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露出精瘦的胸膛轮廓和结实的肌肉。
歇了一会儿,他摸了根烟叼嘴里。
这些年来他很少有这样焦躁的时候,原来以为就这样混混日子,三十来岁相个差不多的女孩子,结婚要个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江措深深吸了口烟,又吐出来。
他将烟夹在指间弹了弹烟灰,又重新咬回嘴里。东南风从高处吹过来,烟雾瞬间随风消散。江措慢慢眯起眼,舌头顶了顶后齿槽。
半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边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语气里有明显可以听出来的女孩子的娇羞,张晓丹还特意停顿了一下才道:“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江措“嗯”了一声。
他偏头看向一侧,道:“没什么事儿,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听他说完,张晓丹楞了一下。
江措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仅有的一次还是哥哥牺牲的时候,她得知消息从外地往回赶,乡镇上没有车,他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开着消防车就过来找她了。
张晓丹忘不掉那一天,她差点昏过去,埋在他怀里就是不出声。他隐忍的呼吸着,拍拍她的后背说:“趁着现在多哭会儿,过了今天我照顾你。”她痛哭出声。
这个电话有着历史性的重逢,张晓丹半晌没说话。
江措也是很有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张晓丹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说道:“梅花镇有个十里长廊,去那儿好不好?”
江措淡淡道:“你说了算。”
张晓丹忍不住莞尔,笑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么?那地方走起来可累人了,走不动了你得背我。”
烟头的火星一直亮着,江措半天没换口气,重重的吸着。
不见他出声,张晓丹抿抿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娇气呀?”
江措夹着烟搁在嘴边,半垂眼脸。他只是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女孩子围着他跑,娇气的不得了,可他就是喜欢。她也会这样说:“我是不是挺娇气?”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低头亲着她的嘴,轻哄着和他上床,嘴里说着痞里痞气的话,“娇气点好,老子就喜欢你娇气。”
半截烟很快吸完了,烫到了手。
江措回神,笑笑说:“没,你挺好。”
张晓丹已经心花怒放,还很紧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那你快点过来,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
江措说:“刚训练完,一身臭味儿,冲个澡就来。”
张晓丹含羞待放般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其实还想说会儿,可又想让他早点来。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身上的臭味儿,那是性感的男人味儿,她迷恋的不行。
江措揉了烟,下楼去宿舍拿了换洗衣服就去洗澡,就简单的冲了个汗味儿,换了身衬衫牛仔裤,开着队里还是四五年前配的一辆破本田就出了门。
张晓丹住在另一个街区,开车也就十分钟。
江措直接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给张晓丹打了个电话。听她说水管出了问题,三下五除二就上了楼。
门没关,刚进去就闻见屋子里的女人香味儿。
江措皱了皱鼻子,看见张晓丹穿着露骨的吊带裙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一根带子要掉不掉,转身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道:“水管哪儿坏了?”
张晓丹俯身拧了拧龙头,水流停不下来。
江措走过去,挽起袖子,拉开洗漱台下的柜子,提了下裤管,蹲下来检查管道。张晓丹此刻脸颊粉红,一脸娇羞的小女儿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