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中蛊之后——by下限君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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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音:……
“诸位小檀越,有何指教?”他只得蹲下来,看着这些孩子。
“大师父,我们想去轱辘巷求些砖块来……”一个小丫头伸手,想抓无音的袈裟又担心自己的手脏,踟蹰了一会,还是无音先拉了她的小手。
佛子无音,脸上带着纯然温和的笑意,连那双美目的深处都带着一丝慈悲,“贫僧随你们去吧。”
温宁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了一阵暖意。
佛子真好。
这样的好人,哪怕是上天亏待他,她也不能亏待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受到一条留言,指责阿宁小白花,单蠢,做作……
我:?????
不,做错的是我,不是阿宁,你有什么冲着我来jpg【并没有】
最后,弃文静悄悄,你好我也好
我就喜欢这口的小白花小圣母,咬我啊
第25章
王老汉认得这些跑来和他求砖的小家伙是孤儿堂的孤儿们,只是他不认得那个跟在这些小崽子身后的出家人,他也算是在岚城住了一辈子,没有在岚城附近的寺庙里见过这样有神采的人物。
“王老爷,你行行好,借我们些砖头用用吧。”小孩子们堵在门口七嘴八舌道,“以后不管是您要捶肩捏腿,还是扫院子擦桌子,我们都会做!”
“对的对的,我们都会做!”
王老汉被他们缠得无法,“嗨呀,你们这群小崽子,我要你们捶肩捏腿,我还嫌弃你们力道不够呢!”他瞥了一眼站在孩子们身后的无音,又看了看堆在院子一角,没啥大用处的碎砖破瓦,还有几根拆下来的烂木头。
他其实早就想把这些东西给收拾出去了,就是轱辘巷丢弃垃圾的地方太远,他又腿脚不便,所以堆在院子里生草,王老汉是左看看不舒服,右看看不得过。恰好这些小家伙跑过来,说什么要借他的砖头去砌猪圈,王老汉鳏居多年,因为唯一的儿子有灵根,便去跑去大宗门里碰运气,这些年也陆陆续续给他寄了点财物回来,王老汉的日子才过的好了些。
只是儿子多年不回来,来也是信使送来的书信,他不识字就岚城里识字的学生们给自己念,书信里的内容也就是他在大宗门过的很好,父亲不要想念之类的,但是思念骨肉这种事情,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么?王老汉还是每天想儿子,想儿子想久了,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觉得可爱,故意想要逗弄逗弄这些孤儿堂里的小崽子们。
无音全程跟在这些孩子身后,一句话没说,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看着这些孩子撒娇耍赖似的问王老汉讨砖,那本是一堆无用的碎砖破瓦,怕是王老汉本就打算丢出去,又嫌路远,正巧这些孩子来了。
“王老爷,你就行行好,把这些砖块给我们吧——”几个年纪大的小孩子胆子也大,伸手揪住王老汉的袖子撒娇。
“吓,我也不能白给你们呀。”王老汉看着他们这样,也忍不住想要笑,“喏,把这院子给我打扫干净了,这一堆砖瓦都给你们。”
小家伙们欢呼着,如同雀儿一样飞进院子里。
“妮儿你小,拿这个!”小三儿拿了半块最小的碎砖,给了年纪最小的小姑娘,自己摩拳擦掌,绕着躺在碎砖堆边上的烂木头走了两圈,“呸,呸!”他朝掌心吐了俩口吐沫,伸手想抬起烂木头的一角,奈何烂木头太重,他憋红了脸都挪不动分毫。
“三儿你别动,我们来帮你!”其他两个男孩子凑上来,想一起帮忙把烂木头抬起来,然而那木头就是纹丝不动。
甚至连那长在烂木头上边,带着两片小芽叶的苗都嘲讽得抖了抖。
三个小男孩都憋的两腮涨紫,看着往独轮小推车上搬砖的女孩们,又觉得自己身为堂堂小男子汉,绝对不能输给小女孩们,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跳起来又想试试。
无音看着他们三个,恍然像是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小沙弥的时候,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上前去帮忙托了一把,“再试试吧。”他道。
三个“小男子汉”听他这般说,连忙抬前的抬前,托后的托后,抱中间的抱中间,“一、二、三!”小三儿拉直了嗓子喊道,当他数到三的时候,原本纹丝不动的烂木头居然向上移动了一分——抬起来了,他们抬起来了!小家伙的们的眼里满是兴奋。
“走吧。”无音的袈裟因为弯腰而垂了下来,沾到了泥地中,向前走的时候又拖了几步,他却毫不在意,帮着三个小家伙把木头搬出了王老汉的院子。
最小的妮儿就是温宁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孩子,她搬完了砖,几个大点的孩子也不让她拿更大的砖块了,于是她看着无音拖在地上沾脏了的袈裟一角,想了想,跑上去抓起那一片下摆提着,跟着搬木头的四人往孤儿堂去。
孤儿堂内温宁正在为蔡氏艾灸,蔡氏在孤儿堂这些年,落下了一些关节上的毛病,温宁要是得空,也会过来给她针灸,当然,并非是一点“诊金”都不收的,温宁会留下来和孩子们一起吃顿饭再走,蔡氏做。
她刚起了最后一根针,放下蔡氏卷起的裤腿,就看到无音带着小三儿,铁柱和二蛋,后头缀着给他提袈裟一角的妞儿,五个人挤在门口往孤儿堂的大院里搬一根烂木头。
温宁见多了佛子霁月清风,身姿挺拔如玉树的样子,却没见过他挽起袖子,袈裟僧袍沾着灰尘泥土,弯着腰托着一根烂木头的模样。
无音是金身佛修,他要是想要扛起这样一根木头,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但是他选择和三个最大也就十岁的小子一起。
光是这份细心,肯弯下腰来的姿态,修仙界里也没多少人能比得上他。
温宁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听到的关于佛子无音的流言,那时她不以为意,不蹭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
那流言说:
佛子无音,高傲出尘,资质非凡,却很少以青眼待人。
也有人说,佛子无音是一朵高岭之花,从来对人不假辞色。
要温宁说啊,这些人都是瞎说八道,佛子脾气好着呢,又平易近人,又慈悲温和。看来众人口口相传的流言都是做不得数的,只会越传越失真而已。
无音帮三个孩子把木头搬进来之后,便拍了拍手,似乎是烂木头上的烂泥粘在了手上,蔡氏连忙站起来,“后院有洗手的地方。”岚城从来不缺水源,不过为了备不时之需,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两个接雨水的缸,用来洗手烧水。
无音谢了蔡氏,却没有去洗手,“既然都已经脏了,那贫僧就帮诸位小檀越一起做活吧。”
“佛子……”温宁忍不住叫住了他,“你会吗?”修真界的大部分修士除了和修炼相关的事情之外,很少把心思放在别的东西上,之前温宁以为无音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没想到他做的素斋味道极好,这次大和尚提出要帮孩子们一起砌猪圈,温宁就有些……不太敢信了。
无音笑出了声。
“不会。”他老实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说不会就是不会。
“不过我听闻,凡间的修佛之人,不劳作者不得食,无音今日还尚且没有劳作过,权当是修行吧。”
“大师父这么厉害,就是围个猪圈而已,怎么能难倒他呢!”小三儿的甜嘴又开始了。
这下连温宁都掌不住笑出来了,“就你会拍马屁。”她戳了小三儿的额头一下。
无音脱了袈裟,珍重叠好放在一边,又捋起袖子和商议着猪圈围在哪的小家伙们扎到一块去,这个时候他就显得很少年心性,在他身上也找不到几分得道高僧的持重感了。
温宁又把目光放在了一边的烂木头上,这块烂木头大概是放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不但里头中空,凹陷了一块,那凹陷的部分里还因为风吹雨打而填上了烂泥,自然铺了一层青苔,青苔之上生了一棵青脆的小苗,两片芽叶迎风招展,别有一番倔强的风骨。
这根烂木头收拾收拾,到是能拿来做猪圈的遮雨棚支架。
她蹲下来,小心的连带着那株小苗下的青苔也一起挖了起来,珍重的包住了那株小苗的根部,等到回了宗门,就把它移栽到花盆里去。
蔡氏看她这般,也不由得感叹起这个仙子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孩子当然会有孩童心性,她上前来问温宁道,“仙子,随我去后厨吗?我想孩子和大师忙了半日,肯定会饿……”她不太清楚这些修仙之人到底要不要吃东西,除了远远的瞥见过新月宗巡逻的金丹弟子之外,她只接触过温宁,而温宁,她吃东西。
蔡氏是个聪明人,她自然不会把跟温宁如此熟稔的无音当做是普通的僧人,只怕这位大师父,也是个得道的圣僧呢。
“啊,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温宁扭头看了看边上的寒菜,荠菜和鸡蛋,“佛子不食五荤,也不吃鸡蛋,他的那份我做吧,只是劳烦蔡姆姆多做些了。”
蔡氏当然不会说不,她巴不得能帮上温宁呢。
无音和孩子们忙了一上午,待到猪圈有些像样了,便把那头满地打滚,已经滚了一身泥的小猪仔放了进去,扭头却发现蔡氏和温宁已经摆了一桌子菜,小姑娘冲着大和尚眨眨眼,指着
一副碗筷道,“佛子你坐这儿!”
无音叹了口气,“温檀越,小僧辟谷。”他心下其实挺无奈的。凡人的菜蔬灵气稀薄,即使他因为身中蛊毒,身上的灵气会被蛊虫吸食,所以需要进食补充自己损失的灵气,这些菜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我知道。”温宁抓着他的袖子,把他拽到饭桌边上,小家伙们洗了手,早就眼巴巴的等着开饭了,“你略吃些,也算过了心意了。”
无音也就不再推辞了,“那小僧先去洗个手。”他转身正想要去水缸边取水洗手,却听见孤儿堂的大门处传来扣门声,于是顺路去开了门。
门外头站着的人,正是和他一样暂住在新月宗的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一看到过来给他开门的人是无音,楞了一下。
之前他想要跟温姑娘道歉,解释那天灵湖的事情并非是自己有意为之,但是在新月宗的山门找了一圈,最后找上了灵药峰,却被告知温宁一早就下山去了。
若是要等到温宁回来再去找她,澹台明月又觉得这般的道歉不太郑重,温姑娘是个美人,又是温老祖最宠爱的弟子,他若是要道歉,便要拿出十成的诚意来。
好在温宁并不难找,事实上他在岚城问了一圈,这里的凡人就很热心的告诉他,若是要找“宁仙子”,可以去琵琶巷的孤儿堂。
孤儿堂是找到了,他就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遇见无音。
上一次也是,温姑娘差点撞上自己的时候,也和无音在一块,两人一前一后,无音还拉了她一把。
若不是无音是个佛修,还是个正道佛修,还是个修真界女修们都知道的万年铁石心肠,不解风情的铁块,千年寒冰,澹台明月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成了这水墨美人儿的入幕之宾了。
无音垂眸,“澹台施主。”
他这一声到是把澹台明月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他对无音道,“温姑娘在此处吗?我有事找她。”
无音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侧身道,“温檀越确实在此,只是现在并不方便同澹台施主相谈。”
“佛子,谁呀?”温宁见无音迟迟不去洗手,怕菜凉了,便自作主张端着一瓢水跟了上去,却看见澹台明月站在门口和无音相对,后者的目光越过无音,落在温宁的身上。
小姑娘今天没有穿新月宗的筑基弟子服,反而换上了一声藕粉色的齐胸襦裙,胸前绣着一朵活色生香的牡丹,似是迎风招展,那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芙蓉石璎珞,头上挽了个仙子髻,末端插着支素色银蝶步摇,眉不画而似远山青黛,唇不点却素润袅娜。
那双眼睛,如星子似的。
温宁见他这么盯着自己,下意识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今天她没染指甲,素手纤纤,就是这样一个身手摸自己脸的动作,像是将石子丢进水里,惊起了等着捕食鱼虾的鸥鹭一般,澹台明月猛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唐突温姑娘了。”
“啊——啊。”温宁收起手,摇摇头,“无事。”
澹台明月依然不看温宁,只像是完成任务般自曝道,“那日灵湖之上,我并非故意贪看温姑娘,还请温姑娘莫要将我当做无耻狂徒。”他说完之后,便逃也似得转身御剑而去。
“哇!他会飞诶!”小家伙们抱着饭碗挤过来,瞪大了眼睛遥望着御剑离去的澹台明月,“仙子,仙子,这位也是个仙人吗?”
温宁却没回答他们,只是暗自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在灵湖见过澹台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