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有了读心术——by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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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黛玉第一次和北静王面对面地对上视线。
不同于他心语的热情活泼,水溶的眼眸颜色较常人更深,在光下越发的深邃。配上他那一身堂皇的朝服,倒显得积威莫测。
而水溶只撑着对视了一瞬后,又飞快将目光收了回去。他只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杯,像是要将它看出花来。
不过在黛玉眼中,他那边登时爆发出万丈光芒!从浅金到深金的心语喜狂乱舞,在空中地上案前到处跑来跳去。
黛玉眨了眨眼,先不去看那过分活跃的心语。她沉吟了两瞬,思路飞快地连接重组。
林家作为巡盐御史,简在帝心,本是完全不需要参与皇子间的斗争。
不过也由于这个位置的重要性,总会有人试图事先拉拢。这次想必是有人招收不成,便下狠手。
前一段时间父亲繁忙母亲病重,自己差点就被托孤送到贾府,这都是幕后之人报复的手笔。
不为他所用,便为他所杀。*
甚至自己那个才满三岁的弟弟……黛玉想到这里,又念起缠绵病榻的母亲,手心下意识攥紧。
她本就聪慧,如今更是一点便通。本来以为一切的天灾,原来都是人祸!
“林夫人已无大碍,林大人的事情我也都解决了。现在林家是安全的。”水溶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淡淡的安抚。
黛玉抬眼就看他微微皱起眉梢,语中难得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我会庇护林家。”水溶将玉杯放下,对着黛玉的眼睛一字一句作出了保证。
而他头上是一道深金色的大字,正一个一个缓缓冒出来:『我也会庇护你。』
黛玉微微颔首,她阖眼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的情绪。
现在想来,父亲之前的那封信,变化的字体,怕就是暗示自己林府开始倒戈。
“秦可卿是我二哥的孩子。”水溶怕她再想太多,干脆将目的说出来。想起贾府对秦可卿做的事情,他眉目更显冷冽。
这可是个大消息。黛玉挑起一边眉梢,哪怕先前有了猜测,现在也着实有些吃惊。
而二皇子当初是被视为太子的人选,温良恭敬。而后一朝被废,除名判刑、举府下狱。
没想到秦可卿是二皇子逃脱了的孩子,怪不得她卧室有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
那她岂不就是郡主了。黛玉回想了会几年前的惨案,转瞬又想起贾府。
“贾府知道的。”
北静王像是看出黛玉在想什么。他嗤笑了声,语调压低,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冷漠:“不然一个从养生堂抱来的弃婴,怎么能成为宁国府的儿媳。”
当初估量势好百般求娶了,现在为了和那一位投诚,竟然敢把手伸到这种地步。
水溶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深藏的暴戾倾泻而出。他抬起指尖弹了弹玉杯,发出“叮”的一声,眼底闪过刀光剑影般的血腥。
“贾府……要害可卿?”好歹是自己外祖母家,黛玉的话在舌尖绕了两下,回想起秦可卿在病床上的模样。
她思绪飞快地转动:不一定是明害,也可能是折辱,然后再逼迫她自尽,贾府就能脱身而出。只要瞒得好,就能最大程度的两边不得罪。
这会忆起贾珍唤自己表妹、送来见面礼的时候,又想起他捧着礼物小心翼翼向秦可卿示好的时候。
黛玉有些怀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把刀。
水溶端起玉杯喝了一口,将眼里的暴戾压了下去,这才点点头道:“我只要林姑娘在明面上稳住她心情,剩下一切我都会安排好。”
“这事背后有人盯着。只等天香楼建成,我会让她假死脱身。”
黛玉答应了,又微微转了下手腕上的念珠,思绪一时摇摆不定。
注意到北静王的视线投过来,黛玉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念珠,很好看。”
水溶看黛玉贴身带着的鹡鸰念珠,连目光都软了下来。
他难得多话得温和道:“开了光的念珠被称为治愈圣品,长期带着对身子自有好处。”
他这幅堪称温柔的模样,被下属看到了定会高呼中邪。
难道这念珠也是他送的?黛玉摸了摸这在安定寺上得到的佛礼,试探性笑了声:“可惜这不是圣品。”
北静王像是噎了一下。他甩了甩袖摆,有点懊悔地补充:“其实也差不多。”
而他头上,深金色的大字正在拼命跳着:『是啊!这就是圣品!』
黛玉这下真是有些吃惊了。安定寺被称为京中第一大寺,出了名的不沾权贵,以平衡各中势力。
而北静王竟然能在里面有所动作,这简直能称得上是深藏不露。
不过更深藏不露的是,他居然在那时候就策划给自己送东西。北静王究竟是怎么对自己产生这样巨大的好感?
她稍稍扫过满亭子的光辉,各种金色连成一片,简直能晃花了眼。黛玉稍稍阖眼,轻揉了下额角。
她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过一段时间、忘记了什么。
“林姑娘怎么了?”闭上眼睛只听声音,黛玉倒是能察觉他声音里隐藏的紧张和关切。
“无事,眼睛疼。”
“眼睛疼?怎么眼睛又开始疼了?不是嗓子干涩吗?”水溶有些担忧地移了下位置,问话脱口而出。
自己对外说是着凉,北静王是怎么知道是嗓子疼的?黛玉以手扶额,挑起一边眉眼看向水溶。
北静王懊恼地“啧”了一声,他英挺的眉梢都皱了起来,随即低了低头抿起嘴角,恨自己一时关心则乱。
半饷水溶才微微抬头,正好对上黛玉的探究的目光。
黛玉真的是好奇,北静王是怎么对自己的一切都事无巨细掌控在心。
她眼也不眨地看向水溶,将疑惑明明白白地写在眼睛里。
而就在对视这几秒中,黛玉眼睁睁地看着北静王面上还是平淡的矜贵,而他的耳尖却一点一点、慢慢红了起来。
那一小片的红色在白皙之中分外突出显眼,很快又飞速地蔓延到整只耳朵,不一会儿就在黛玉目光下变成血玉一般的红色。
对方沉稳淡漠的外表破碎了,露出其中面红耳赤的真实模样。
看到这一幕,黛玉不知为何,也觉得自己脸上一热。她敛下眉眼,不好意思再直视对方。
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水溶有些仓促地低下头咳嗽了一声。他端起玉杯一饮而尽,借着袖子的掩饰狠狠揉了一把自己耳朵。
对于自己一紧张耳根就会红的毛病,北静王简直称得上深恶痛绝。
“林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水溶难得狼狈地转移话题,突然远远的一声呼啸传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嘎——嘎呜!”
一只红毛绿头的鹦鹉扑腾着翅膀冲着亭子飞来,边飞还边热切的欢呼,像是见到了主人一般的激动。
北静王面色直接失措了一瞬,他紧了紧玉杯,浑身肌肉紧绷,连头上的字体都变了颜色: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别暴露我!』
作者有话要说:北静王(威胁:南边有道名菜,叫炭烧鹦鹉。
黛玉(看着满地金光:其实你已经完全暴露了
第17章 吃醋
一看北静王这么过激的心语,黛玉就能确定这鹦鹉是他送的了。
黛玉心中有了成算,面上却不显。只有些奇他究竟送了多少东西过来。
水溶将玉杯从右手换到左手,难得有些焦躁。他稍稍偏头,暗地里给了鹦鹉一个威胁的眼神。
而鹦鹉看都没看一眼水溶,它径直在黛玉身边转了两圈,又蹭蹭黛玉手臂,谄媚地喊道:“嘎嘎~”
黛玉稍稍低眉,就看到『叛徒!』这两个艳红色的大字撞击在鹦鹉身上。而鹦鹉毫不知觉,依旧向黛玉撒着娇。
红色的字体围绕鹦鹉转来转去,倒显得它有些傻乎乎的。
黛玉爱怜地揉揉鹦鹉头上的绿毛,将这个毫不知情的小可怜搂在手心。
水溶的话接不下去了。他将目光落在依旧蹭着黛玉的鹦鹉身上,眼神深沉中带上了杀气。
眼看着这鹦鹉在黛玉面前百般撒娇,北静王再看自己和黛玉隔着一长案的距离,心中一点一点酸了起来。
他沉默半饷忍了又忍,重新给自己倒一杯酒水一饮而尽后,还是忍不住话锋一转:“林姑娘若是喜欢。我那儿有上好的黄莺,何必看这个……丑东西。”
明明他面无表情,可黛玉硬是从这平静的话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有些好笑地弯弯眉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鹦鹉就像是炸毛一般飞了出去。
它像是听懂了对方不怀好意的形容,双翅都伸展开来,嘎嘎叫着就要冲水溶撞过去。
而北静王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他轻扯了下领子,将喉口处衣襟解开了些,看着鹦鹉自找死路地飞来,又加深了面上的笑意。
水溶相貌堂堂,勾起嘴角的模样更是俊美不凡,可现在笑容怎么看怎么危险,硬生生将鹦鹉又吓回去了。
鹦鹉呆滞在半空中,亮堂堂的眼珠机灵地转了一圈。
它不再理会水溶,只转身回旋将头埋在黛玉手心,撒娇似的呜咽起来。
这小声音听得黛玉心都化了,她忍不住揉揉鹦鹉头上的绿毛。
鹦鹉立刻就转头冲着水溶“嘎嘎”炫耀了一通。
北静王笑不下去了。
黛玉看着双方简直称得上是幼稚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次见面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冷傲矜贵,而现在又是这样的容易吃醋,黛玉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北静王的另一面。
这时候水溶被一再挑衅,倒是平静下来。他摇晃着手中的玉杯,英挺的眉眼一挑微微笑道:“这鹦鹉倒是通人性,也有几项好处。”
这可是难得的赞扬。
鹦鹉听得一喜,正骄傲地挺起胸膛,就听水溶幽幽地接了下去:“比如说南边有道名菜,火烧鹦鹉,滋味难得。”
黛玉立刻就感到手心里的鹦鹉僵硬了一瞬。
她正有些好笑地揉揉鹦鹉,就看它下一秒又飞起来。
鹦鹉将翅膀拍的哒哒哒的,光明正大蹭蹭黛玉,又扬起头上的绿毛,冲着水溶趾高气昂喊道:“办不好事吃鞭子!办不好事吃鞭子!”
这是何等熟悉的句式,北静王敢怒不敢言。
黛玉好笑地拉了拉鹦鹉尾巴,示意它停下。既然事情已经说定,那她也该告辞了。
水溶慢慢起身送行,等站起来的时候,黛玉才更深刻感受到他身材高大而挺拔,朝服束出宽肩窄腰,自己恰恰到他肩膀之处。
而在同一时间,刚刚一群活泼乱跳的心语在半空中全部炸开。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落下,亭子里布满点点星光。金色的亮光随处闪烁,耀眼而璀璨。
在黛玉眼中,水溶周身全都是光芒。闪闪金色将他围绕,衬地他眉眼深邃,是越发得英挺锋利。
黛玉不得不承认,北静王的确担得上京中第一人的称号。
这时候水溶的头上难得的没有一个字,这让看了全程不停歇冒金字的黛玉还有些不习惯。
他只是将目光停了会,这才轻声道别:“林姑娘慢走。”
黛玉俯身回礼,转身由明怡搀着往轿子去。在拐弯的时候,黛玉一瞥眼,只见水溶依旧站在原地。
而这时他头上不是往常活泼的金色大字,而带着一片沉甸甸的深蓝。
就像是自己走后,所有的光辉都一同陨落,只剩乌云密布在曾经的地方。
黛玉揉揉额角,按下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想法,俯身进了轿子。
鹦鹉在轿子上方展翅飞着,翅膀拍打过空气。它猛地向上腾空翱翔,发出长长的啸声。
在路上,黛玉将游记小心地放到一旁,安静消化今天这个会面。
回想之前在宁国府的情景,贾珍还是处于小心翼翼试探的状态。想必最糟糕的事情还没开始,可卿不过是心中郁结。
黛玉指尖在案上缓慢点了点,白皙的肌肤、暗色的檀木板、绯红的念珠,三种色泽在光下交相辉映。
她一时有些出神。流言还没传到下人的耳目里,只是秦钟作为弟弟,怕是有所察觉。
黛玉想起秦钟当时的心语,心中有些不喜。
自己失去了弟弟,在贾府里孑然一人,心中最是渴望姐弟间的亲情。
要是自己有弟弟,定不会像秦钟这般。
轿子一路招摇着回到了荣国府。黛玉一入碧翠阁,就让人从库房中敛了上好的雪莲,差遣侍女给秦可卿送去了,又带话说自己明日再去探望。
今儿发生的事情太多,黛玉踱步两回,也无意在屋子内久坐。
她往外头的小花园走了会,就半倚靠在一颗花树之下。此时已经春暖,花树正是热烈开放的时候。
这树满是风铃状的花朵,又联合成一簇簇金灿垂下,是只开花不生叶的美景。
等袭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倚花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