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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只想出嫁——by三日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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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姐就在面前,他不能,更不敢。
  他甚至不敢贸然上前,近乡情怯,他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现在确实有些精神恍惚,他生怕面前这是梦。
  银霜月听到有人进屋,却没听见人说话,隶术今晚进来了好几回,每次都是絮絮叨叨的,怎么这次不说话了,难道是醉得厉害?
  银霜月仔闻嗅,屋中确实有酒气……那更好下手,她不由得伸手扶了下被子,那下面,是她找工匠修复好的簪子。
  银霜月等了片刻,“隶术”竟然还没说话,也没到她的跟前来,像每一次一样,总是试图亲近她。
  她心中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未曾多想,事到如今,赶紧将人解决了,趁夜逃出才是正事,于是她主动出声道,“夫君,可是喝了太多的酒,醉了?”
  银霜月想要引诱杀人,声音必然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甜腻了不止一个调子,纵使她的嗓子不好,听着有些奇怪,却也能够听到其中的曲意讨好。
  银冬本来在隔着桌子望着银霜月出神,骤然间听到她叫夫君,还用这种他从来未曾听过的温软语调,他整个人剧烈地一颤,腿都跟着软了片刻,扶住了眼前的桌子。
  但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这声音不是对他,这称呼更加不是对他,自从他彻底暴露了心思之后,长姐对他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咬牙切齿,何时有过这样的语调。
  夫君……
  银冬绷紧了整张脸,绷得近乎扭曲,这两个字,他都未曾期待过从长姐的口中说出,更没敢想过长姐有一天会对着他说出,这是多么深重的奢望,却没想到,不过换一个人,无论是谁,长姐也能这般的温柔小意这般的似水柔情!
  为什么?!凭什么?!
  妒火焚身,银冬越过桌子,快步走到银霜月的身边,抬手便要掀开她的盖头,却在掀到一半的时候,骤然间停住了动作。
  他想到什么似的,那一身熊熊燃烧到近乎将他吞没的妒火,竟然瞬息间便压了下去,他又放下了盖头,侧头朝着桌边走了两步,抬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在精美的酒杯斟满,接着轻轻闭了闭眼,缓缓吁出一口气,拿起了酒杯,半蹲在银霜月的身边,将酒杯塞在了她的手中。
  银霜月盖着盖头,虽然看不到屋中大部分的东西,却能够下视,看到低一些脚边的东西,她顺着盖头垂头,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也看到“隶术”半跪在她的面前,大红色的喜服不知道用了什么丝线绣的什么图样,竟然在这不甚明亮的烛光之下,晃了下她的眼睛。
  银霜月眯了眯眼,突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只是瞬间,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手肘被人托了起来,身着红色喜服的手肘绕过她的手,推了推她。
  这是要喝合卺酒,银霜月了然,心中怪异感更多了一些,隶术向来特别能絮絮叨叨,这会儿喝合卺酒的时候,应该要絮叨个一堆的,却竟然一声未吭,只是催促她。
  “夫君,你为何不说话”银霜月端着酒杯,出声问道。
  每一声夫君,都像是插在银冬心头的一把刀,他想发火,想要质问银霜月,但他知道,只要他敢吭出一身,必然会被长姐听出来,他竭力忍耐,咬得自己嘴唇通红,也没吭一声。
  他想同长姐喝下这杯合卺酒,想要接着这不属于的婚礼,和他心爱的女人偷偷许下个恩爱永不离。
  于是他又推了下银霜月的手,示意她赶快喝。
  银霜月在盖头之下抿了抿唇,眉头也微微皱起,这确实有些奇怪,平时磨磨唧唧比容娘还能说的人,这新婚关头上却不说话了,开始装哑巴,说喝多了也不太对,银霜月故意将他灌多过,真的喝多了更能絮叨。
  但是她也只是迟疑了一下,就释然了,不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衡量隶术,毕竟他是个变态,谁能拿捏变态的心思呢……所以她挽着身着红色喜服的手臂,将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唇边,却没有喝下去,而是尽数倒进了早早就藏在了衣襟处的手帕上。”
  谁知道变态害人之前是不是要先下药,银霜月警惕着他,今晚上屋子里的食物,酒水,她都没有碰过,还一直注意着气味变化,甚至提前几天就已经托人寻来了解百毒的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但备着总是好的。
  她不光在脖颈处备了锦帕,袖口还有呢,无论这盖头是否掀开,她都能将酒倒掉。
  喝完之后,银霜月装作抹了抹嘴,轻咳了一声,将空杯子递出来,银冬喝了杯中酒,再看银霜月的酒杯空了,脸上漫上了狂喜。
  长姐同他喝了合卺酒!
  生生世世共白头……银冬抓着银霜月的手,无声地嘴唇开合,郑重其事地说下了这句话。
  他身为万民之王,却卑微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不敢让长姐看到他,卑微至极,却满心欢喜。
  银冬抓着银霜月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得银霜月都疼了,他却还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一旦打碎了这个虚假的平和,长姐便要对他横眉冷对。
  银霜月手被捏得很疼,恨不得现在就拔出簪子,把人勒死算了,却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有限,这种勒脖子致死的杀人方法,要是力气不够,就只能出其不备,银霜月细胳膊细腿,细腿还有一条到现在也没好全,没办法,只能凭借让她最糟心的“美色”诱惑着面前这人放松了警惕,才好下手,
  于是银霜月低低地咳了声,抽出了被捏得生疼的手,隔着盖头主动攀上面前人的肩膀,“夫君,合卺酒已经喝了,你将盖头挑了吧,我被头饰压得脖子疼。”
  银霜月说完之后,手指顺着面前人的肩膀,一点点地攀到他的脖颈,在他侧颈的皮肉上轻划了下,勾引意味十足,“时候也不早了,我听着外面宾客已散,我们也快些歇息吧……”
  这是银霜月一辈子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她也从来没尝试过对着任何人这般模样,心中想着这是最后一回,等到她将隶术解决,就听那光盛庙的死鬼住持之言,放下屠刀,遁入空门去。
  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引诱,不过轻轻一下,不是像长辈般抚摸,而是带着情爱意味的撩拨,就这么轻轻一下,就已经带出了银冬的三魂七魄。
  他强忍住嗓子里的哼声,侧头躲了下银霜月的手指,脖颈一片,霎时间红得通透。
  他有多么受用银霜月这般,便就有多么憎恨她对着“别人”这般,嫉妒像见血封喉的毒药,他尝到了嘴里的腥咸滋味,却失去了味觉,不知道自己咬破了自己哪里。

  银霜月能听到面前人加快的呼吸,“隶术”却还是没有动作。
  “夫君”银霜月再度叫了一声。
  银冬终于动了,他的唇色艳红,染上了自己的血却不自知,他的眼尾一片嫣红,那是他强忍着眼泪的结果。
  他抬起带着细碎战栗的手,轻轻地撩起银霜月盖头的一角。
  一点点向上,银霜月心里松口气,又习惯性地去摸她坐着的被子下的簪子。
  但是视线落在抓着盖头的手指之上,却突然间愣了下。
  隶术的手指银霜月从未曾仔细看过,确切说,隶术长什么模样,银霜月都没有上心过,但隶术好歹是个工头,就算常年只是记账,不需要做活,手指不会有什么茧子,也不至于太粗糙,但银霜月却没注意,他手指竟然这般的修长白净……
  她心中被忽视的那种怪异感又升起来,盖头被掀开了一半,烛光晃着面前人袖口,银霜月眼睛又闪了闪,金丝暗线!
  银霜月猛的伸手去抓面前人的手,冰冰凉凉的,如蛇身一般滑腻细嫩,这绝不是每次在她肩头殷勤捏揉的那双力道厚重的,带着男人独有的宽厚温热的手掌!
  她扬手便要掀开盖头,手腕却被抓住,掀到一半的盖头落下,银霜月被面前这人倾身压倒在鲜红的锦被之上。
  头顶繁重的发饰硌得她生疼,她闷哼一声,盖头却依旧搭在她的眼睛之上,只是露出了半张白皙无暇的下巴。
  “你……唔。”
  银霜月的话被银冬堵回了嘴里,银霜月呼吸一窒,很淡很淡的檀香味道,顺着身上之人穿进鼻翼,银霜月震惊得微微张口,却简直像是在迎合一般,正让无处发泄,满腔愤恨怨念的银冬趁虚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银冬:我来了!
  银霜月:真的不必……
 
 
第38章 长姐当真心冷如铁石
  银霜月喉咙因为过度震惊, 挤出了一声非常含糊的“嗯”这简直像催发药剂, 听在银冬的耳中, 彻底让他疯了。
  思念如同倾辙的宫殿, 铺天盖地烟尘四起, 一股脑的朝着银霜月山呼而去, 将她淹没在其中,骨骼尽碎。
  她确实是骨头他娘的要碎了,她前些日子, 被砸的那条腿, 将养了这么多天, 被银冬毛毛躁躁地一扳,银霜月清脆地听见了“咔吧——”声,已经不会动了。
  银冬却还像个疯狗一样,在她身上到处乱咬, 疼得银霜月嗷嗷直叫,却动不了, 没处躲。
  一直到床上的大红的锦被两人不知怎么给踹到地上了,银霜月头顶的发饰生拉硬扯的也掉在了一旁,披头散发的两个, 才终于在灯花噗噗两声之中, 气喘吁吁地对视上。
  当然了, 银冬是激动的,银霜月纯粹是气的。
  她嘴角都让银冬咬破了,一只腿儿不能动, 疼得直抖,但是她的手上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簪子,那透明的丝线,现如今就缠在银冬青筋暴突的脖子上,已经勒出了一道很浅的血痕。
  银冬则是抓着银霜月垂在肩头的喜服,被勒得满脸通红,也不肯放手。
  银霜月头发披散,肩头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印子,瞪着银冬,紧紧抿着嘴,到现在还他娘的不明白,这新郎什么时候被偷梁换柱了!
  还有银冬到底是如何找到这里,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即便这些日子以来她将流水宴席弄得声势大了些,可她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长姐……可是要勒死我?”银冬红着眼看着银霜月,话音和眼泪一起掉下来,砸在银霜月的手背上。
  银冬的眼泪总是滚烫的,和他刚才冰凉的手并不相同,银霜月不着痕迹地抖了下,不自觉又放松了一些力道。
  银冬自然不能放过这一丁点的心软,立刻凑上前一些,声音十分凄凉,“长姐……冬儿找你找得好苦……”
  “你把手放开!”银霜月见银冬打蛇随棍上,立刻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丝线勒紧一些,让银冬吃痛。
  银冬手还抓着银霜月的衣襟,窒息的感觉传来,他皱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银霜月动了动肩膀,将衣服抬回肩上,这才又皱眉看着银冬,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溧水大灾,我在南川的暗桩巡查,正巧遇见你同一个女人坐在一处院中,”银冬丝毫不隐瞒,“刚巧那人是易容高手。”
  一眼便看穿了银霜月的伪装。
  银霜月回想了一下,她确实刚好一点的时候,有两次被容娘弄到外面晒太阳,这也太巧了,暗桩探查灾情,朝人家院子里面扒什么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暗桩!
  银冬看着银霜月懊恼的神色,想到了什么,不管脖子上致命的丝线,连忙低头看向银霜月的腿,“长姐腿伤可好些了?!有没有找好的医师看过?骨头没事吧?”
  银霜月跟着银冬低头的动作,连忙放松丝线,还是把银冬脖子上的血痕勒的深了些,顿时懊恼地斥骂他,“滚蛋!本来快好了!让你刚才发疯又给扳扭了!”
  银冬顿时愣了下,面上露出心疼神色,心中却想,扭了好,省的长姐又惦记着要跑。
  两人对峙着,片刻后银冬又开口,调子又软又绵,“长姐,这半年,你过得好吗”
  “好着呢!”银霜月气呼呼,“你不找来我再等半年,孩子都生了!”
  进屋的时候,银冬嫉妒得快发疯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被银霜月勒着命门,却听了这样的话也激不起什么妒忌了。
  要是刚进屋的时候,听到银霜月这么说话,银冬能活活呕死,但是这会听见了,却没接银霜月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没有一刻不在思念长姐。”
  “少酸!”银霜月嘴唇疼,没好气道,“日日夜夜想我还胖了一圈?”
  银冬顿时委屈地鼓起了脸,“是长姐说喜欢身量高的!我才多吃了一些想要长高……”谁知道个子没长,肉倒是长了一些。
  其实他长这点肉,正好填补了先前折腾掉的,并且日日吃多了锻炼,确实壮实了一点,虽然个子一点都没长,至少不是一身硌人的骨头了。
  但是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都是错了,银冬现在在银霜月的眼里,就是这般。
  银霜月听他说话觉得聒噪,听他呼吸觉得太吵,连见着他都觉得要英年早逝,绝不可能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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