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成了一个病弱皇子——by明桂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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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溪不忍直视道:“这一包药煎好,至少得半个时辰吧,他撑得住吗?!没有白加黑或者维C银翘片吗?”
系统:“古代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宿溪也顾不上吐槽了,飞快地买药结账,飞快地冲去厨房,飞快地氪金烧起柴火,然后飞快地将草药倒进瓦罐里,手指利索得一气呵成!
这期间又不停切回去,换布条,继续帮崽崽退烧。
不过药煮好的时间倒是比她想象得更快,她在厨房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只碗和汤匙,盛了黏糊糊一大碗黑色的汤药。
这熬出来的汤药光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苦涩的味道。
宿溪最怕喝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是接下来最为艰巨的是,到底怎么把这药灌进昏迷不醒的崽崽的嘴巴里。
……
宿溪刚捧着药碗进入屋内,系统就嘀嘀嘀提示生命条只剩15%了!
她捧着手机紧张得出了一身汗,迅速单手掐住床上游戏小人的上半身,一下子就将崽崽给拎了起来。
失去了意识的陆唤:“……”
但是崽崽脸色虚弱,嘴唇苍白,东倒西歪,因为宿溪的过于粗鲁,差点栽下床去。
宿溪赶紧用左手握成一个弧度,贴在屏幕上,让屏幕里的游戏小人靠在了自己掌心,如此一来,游戏小人总算是被扶着坐了起来。
他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脑袋虚弱地靠在宿溪手指尖上,小得可怜,腰肢也盈盈一握。
宿溪松了口气,将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用另一只手摁住汤匙,舀起汤药,小心翼翼地朝崽崽的嘴巴凑过去。
虽然撬开崽崽的嘴巴有些艰难,但宿溪还是费力地,一口一口给他灌进去了。
……
一碗苦不堪言的汤药就这么喝完,脸色苍白的崽崽被折腾得脸色更加惨淡了。
而屏幕外的宿溪也累了个半死。
她肩酸脖子疼,手一松,一不小心崽崽就重重倒回了床上。
他脑袋砸到有些硬邦邦的枕头上,发出一声轻响。
宿溪顿时心疼:……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似乎是汤药起了作用,左上角几乎快跌至8%的生命条倒是逐渐有了回涨的迹象……
宿溪又拿起布条换了一次,继续贴在崽崽的额头和掌心上。
界面弹出:“恭喜您的主人公已恢复安全状态!”
宿溪见到生命条涨幅终于回到了35%,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心中大石头落地。
不得不说玩这个游戏真的很累,但是看到小小床上的小小崽呼吸终于均匀了一点,眉心终于展开了一点,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难受了,脸色也稍微好一些了,给宿溪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还是非常大的——
任凭谁亲手养大一只可爱的小生物,一天一天相伴,看着他成长,也会对这只游戏中的崽崽产生出一些感情来。
尽管崽崽不是活生生的人,但仍然希望他更好,希望他无病无灾,希望他不再受人欺负。
宿溪又多从商城中多买了几包药,放在了床头边上,等着到时候崽崽自己醒过来,可以自行煎药喝。
而就在这时,宿溪忽然瞥到崽崽长袖下的胳膊……
她第一天打开游戏的时候,就发觉游戏小人胳膊上似乎有受伤的痕迹,但当时没法拉近距离,没看仔细。
这会儿她放大视角,小心翼翼掀起被子,将崽崽的胳膊拉出来。
给他撸起袖子,才发现……他胳膊上竟然有无数条鞭伤痕迹!
已经是陈年旧伤了,只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但是仍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皮开肉绽、痛得宛如被撒盐的场景!
宿溪倒吸一口冷气,犹豫着要不要再看看崽崽的身上——
反正崽崽的衣服应该被汗水浸湿了,也必须换上一件。
思索了片刻,她还是轻手轻脚将被子掀开来,小心翼翼地解开崽崽衣袍的扣子。
随着她的动作,游戏小人难受地蹙了蹙眉,长发如瀑布般落在肩头。
而果然不出她所料,崽崽背上全是鞭伤!
纵横错乱、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宿溪心里头有点儿愤怒,心尖上还有点酸楚。
明知道这是游戏,明知道只是一个常年被轻侮欺负的庶子设定,但她还是止不住的,心口一疼。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不再笨手笨脚了,直接将崽崽扶了起来,然后从商城里买了些祛疤膏,一一涂在游戏小人身上的那些鞭伤上。
好在这些伤痕都是他小时候留下的,这些年随着他长大,应该没再给宁王府的那些人欺负他的机会了。
涂完药之后,宿溪给他换了一件外袍,至于裤子,觉得太麻烦,便没换。
而且她总觉得这游戏小人的反应太过真实,等下自己扒了他裤子,他还指不定有多大反应。而外袍可是不得不换,因为湿透了,不换一件干净的等下伤风加重了可不好。
做完这些,宿溪才彻底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困得手机砸在脸上,睡着了。
……
而这一夜对于陆唤而言,格外的漫长,他浑身沉重疲惫无比,浑身浸在滚烫的热水中,上下浮沉,直到额头和掌心似乎被贴了什么冰凉之物之后,才稍微疏解了痛楚。
他拼命想要醒过来,但由于伤风太重,眼皮子一直挣扎不开。
于是直到第二日,院中的公鸡打鸣,他才猛然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后,陆唤仍觉得浑身沉重。
他睁着眼盯着帷幔片刻,下意识想伸手摸摸额头是否还发烫。
可就在这时,他一抬手,才发现,身上的被子极其沉重,仿佛被什么压住一样……
而随着他的动作,被子上压着的椅子滚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陆唤微微抬头,心头重重一跳,面色遽变——
他穿的衣服被换过了!
第14章
虽然烧糊涂了,但他也记得,他昨夜陷入昏睡之前,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燥热黏腻十分难受,可因为发烧昏迷的缘故,身子沉重,神志不清,无法起来更换。
可现在,他穿着的分明是一身干爽的衣物!
衣扣被系得整齐熨帖,而原先的那件衣袍被扔在了床脚。
……而不止如此,陆唤惊疑不定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枕边,有两块冷冰冰的布巾被折叠成了布条,上面还有水渍,似乎是融化后的雪。
陆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竟然已经退烧了!
如果说此时此刻陆唤还未意识到何事发生的话,待他的视线移至床头边的汤药碗上时,他的瞳孔陡然一缩,犹如看到了什么惊愕之事,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一只空碗。
空气中还散发着苦涩的药的味道,包括他的唇齿之间,也残留了药香。
这是?
他喝完剩下的汤药?
昨夜竟然有人闯入,强行喂服了药给他?!
陆唤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便掀开被子,跳下床去,因为还未完全恢复精神,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床头才勉强立住。可是他警惕地屏住呼吸,查看自己身上一周,却发现——
毫无被下毒的痕迹?!也根本没有任何不适的迹象。
……反而,比起昨夜来,已经全然退了烧,浑身也觉得利索了很多。
陆唤又转身,俯下身去查看那几包还没拆开的药包,似乎是特意留下来,让他服用直到伤寒彻底痊愈的。
他一包一包打开,嗅了嗅,用手指抓取其中药材看了看,却只见,全都是滋补温养或者治疗伤寒的药物,并没有一味不好的药。
“……”
怎么会……?
有人闯入,却不是为了害他,而是特意送来药——甚至还照顾了他一夜吗?
陆唤震惊至极,抓着药包,手指不由自主攥紧,脑子有些空白地立在屋内。
垂眸朝床边的地上洒下的一些药物残渣看去,他心中轻轻一颤,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柴屋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浓黑的睫毛和略有些苍白的脸色上,这一刹那,他一贯冷漠的面上难得出现了几分不属于他的茫然。
……
陆唤今日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碌。
三两银子并不多,能购买一些东西,但并没有办法维持长久的生计。
他昨日从集市上买来了一些韭菜根和早春西葫芦,这些是冬季农作物,只要精心伺弄,便能尽快取得收成。除此之外,母鸡下的蛋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片地既然已经属于他,他便得好好利用,趁着宁王夫人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维持自己的衣食的同时,赚取一些银两。
如今京城限制杂耍舞剑,陆唤不可能通过此方式赚银,更何况他是宁王府庶子,被允许进出的次数也并不多,每回进出都被当成贼一样防着。
因此他思来想去,便只有多种植一些东西,通过贿赂侧门的看门侍卫,让其帮忙悄悄卖掉,来换取银两。
有了银子,陆唤才能改变自己目前的困境——
陆裕安与陆文秀是嫡子,平日可以与皇子们一道在太学院上学、在马场习武,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条件,这二人却不知道珍惜,尤其陆文秀,整日偷鸡摸狗地旷课。
而庶子出生的陆唤,却从小到大困于柴院一隅,出宁王府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有自己的老师。
他虽然在禁军教头被请到宁王府来时,在院墙外跟着偷学了一二,已会骑射和四书五经,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他的野心与报复不仅如此!
他深知必须读书知理,才能达兼天下。他需要银子去买书、买弯弓长箭。
甚至,如若有了更多银两的话,就可以偷偷溜出去找私塾,远离宁王府。
可现在——
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显然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
陆唤立在屋檐下,看着满院子扑腾不已的公鸡母鸡。
又看着被昨夜的雪盖住的葡萄藤架、靠在墙根边上的各种农作物种子。
他走过去将饲料洒在篱笆内,二十六只鸡顿时兴奋地围了过来,在地上一啄一啄。
陆唤走到母鸡窝边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鸡实在太多,昨夜居然已经有母鸡开始下蛋了,他伸手一摸,摸出来了两个热乎乎的鸡蛋。
对于从小被宁王夫人苛待、几乎没吃过热饭热菜的陆唤而言,一枚鸡蛋显然是逢年过节时,才能从好心的四姨娘那里得到的美食了。
可此时在那人的帮助下,自己手中竟然捏着两枚圆润光滑的热鸡蛋了。
……
陆唤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难不成那人当真并无恶意?
如果真的有恶意的话,那人在柴院内来去自如,昨夜自己又正值发烧昏迷,那人大可以一把匕首捅下来,自己毫无反抗的余地!
其实不止是昨夜,其他时间,那人也完全可以对自己下手,而那人却一直按捺不动,只是送来各种自己需要的东西!
可是,若不是有所图谋的话,那人三番两次送东西来,目的到底是为何呢?难不成真的是想要帮助自己,好心地对自己雪中送炭?
可是——可是怎么会——?!
他从出生开始,便没感受过这种善意,宁王府中没人会帮自己一把,不阿谀奉承地随着陆文秀踩自己一脚就算好的了,即便是四姨娘,也只是明哲保身的对自己投来怜悯的眼神。宁王府内没有,宁王府外更没有!
怎么会突然有人,一次一次地不现身,却对他济困解危?!
……他想不出来谁会这样待他好。
陆唤盯着手中的鸡蛋,掌心仿佛还有攥过布巾退烧后的余下的冰雪感,他心中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
倘若真的有那样一个人……
倘若真的有,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紧张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以及,喉间涩然,出现了几分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隐秘的希冀起来。
可陆唤立马便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甚至可笑。
倘若不是呢,倘若那人虽然并无加害他的意思,也并非设下什么陷阱等他跳,但却也没有什么他所以为的关心他之意,而仅仅只是把他这么一个院墙之内的庶子当成什么好玩又可怜的玩物一把,耍弄于股掌之间呢?
毕竟,他身世明了,的确是宁王和外面妓女所生,不可能有什么隐秘的身世。
也就不可能有别的亲人对自己暗中相助。
那么,除了那种无聊的把戏、施舍性的捉弄——
陆唤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毫无目的地对自己这么一个庶子好。
……
思及此,头顶一盆讽刺的冷水登时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