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美人——by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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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嬷嬷进了内殿,瞧了苏皇后的脸色。她走过去一边代替珍珠为皇后挽发,一边询问:“娘娘可是因为花朝公主的事情心烦?”
“听小陈子说,陛下与湛王见面时,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且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央求湛王帮忙。湛王虽没表态,却是十拿九稳会答应。人人都说湛王软硬不吃,可对陛下却是例外。人人都说湛王很可能日后谋反篡位,本宫却笃定他不会。都说皇家无亲情,这对兄弟却是有的。”
蒋嬷嬷挑了鎏金凤簪戴在苏皇后的发间,问:“那娘娘为何忧心?”
为何忧心?苏皇后眯起眼睛来,搭在腹部的手轻轻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今日解决了花朝公主的事情,明日个可能还有别的公主、美人。这样不停算计将貌美女子赶离陛下身边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本宫最近总是睡不好,很不安。”
“快临产了,肚子大时是容易睡不好。”蒋嬷嬷说道。
苏皇后沉默着。她隐隐觉得不安,且随着腹中胎儿月份越来越大,这种不安就变得越来越浓。
她是做了些不太光彩的事情,往日觉得没什么,可如今倒也害怕那些孽债遗到孩子身上。
苏皇后压了压额角,不再想这些。起身让宫女服侍更衣,往月曦宫去。
青雁按照苏如清的引路,悄悄避开旁人视线,穿过月曦宫后面的“曲径”。她当然没有像先帝的宠妃那样直接去长安殿,而是择了另外一条路,在瓯荷湖等着苏弘方将文和帝骗过来。
瓯荷湖玉石所建,美轮美奂。冬日还没过去,瓯荷湖却已经是粉荷相依,轻舟微晃。湖边彩树溢彩,芳菲夺目。
仔细一看,却都是金玉宝石所造。
青雁幼时便听说过这个地方,亲眼所见还是惊艳不已。她提裙小跑到湖边,弯下腰,用指尖去碰水面。
还好,水是真的水。
清风忽来,吹起一池涟漪,亦将日光割碎,流光溢彩晃人眼。
青雁惊奇不已!
闻溪走过来,略显担忧。她说:“当心些。能不能改变文和帝的主意在其次,主要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别让他识破。”
“我知道。”
粼粼水面将金玉宝石的溢彩映在青雁的脸上,让她减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微醺的醉人。
闻溪忽然觉得青雁能成功。这样的美人,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心动,何况是本就后宫众多的帝王。闻溪看着眼前的青雁,迟疑了一下,她犹豫开口:“青雁,你可做好了那方面的准备?”
青雁没有听懂,茫然地望着她。
“他是帝王,若动了心,今日即可要你。”
闻溪念及青雁年纪小,怕她不懂,怕她害怕,怕她受欺负。
青雁怔了怔,立刻弯起眼睛来,笑着说:“大致懂的。”
“真的?”闻溪怀疑。
“真的呀。成亲前有婆子教过的。”
闻溪大骇,惊问:“你成过亲?”
因为太过震惊,闻溪向来沉稳的声线都变了音,有些尖锐。
“没结成。我跑了。”青雁随口说。
她脸上还挂着笑,可是闻溪敏锐地看见青雁转过头的刹那咬了唇。
闻溪还没有从震惊和疑惑里回过神来,青雁忽然转过头特别认真地说:“闻溪姐姐,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杀过人的。”
闻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问个明白。青雁忽然捏着唇角和眼尾,扮了个鬼脸。她咯咯笑着去推闻溪,一边推一边说:“闻溪姐姐放心啦,我能应付的!”
撵走了闻溪,青雁理了理衣裳,在湖边的荷形玉石凳上坐下。一边望着流光的粼粼水面欣赏观摩,一边等着文和帝过来。
等了一会儿,文和帝还是没有来。青雁却已经走神了。她又想起了小姐,不知道姑爷死后小姐会多伤心,也不知道小小姐是不是已经学会走路,还有咿咿呀呀笑着说话……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青雁,小姐温柔地唤她青儿。遇见花朝公主后,花朝公主嫌弃青儿太简单,才将她的名字改成了青雁。
一想起过去的事情,青雁心里难受。尤其如今回到了羿国,她怕自己忍不住回去见小姐,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属于青儿的年岁。
青雁不愿再乱想。她站了起来,沿着瓯荷湖慢悠悠地走。一边走,一边去看精致的玉雕。走着走着,她便走到了拴在湖边的一叶扁舟。
她提着裙角,小心翼翼踏上轻舟。小船儿轻晃,惊扰了水面。青雁在小船儿上抱膝而坐,遥望远方玉石所做的粉荷。
微风拂面,水波映入眼底。
当青雁意识到自己距离远处的玉石粉荷越来越近时,她离开湖边已有些距离。她惊讶地偏过头,望向船尾。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湖边遥遥。
怎么会这样?
青雁顿时有些慌。她可不会划船,也不会游水!她手忙脚乱地去拿放在一旁的船桨,想要将小船划回去。
一阵风吹来,青色的僧衣擦过青雁的耳边,拂在她的脸上。
青雁第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一下子僵在那里。她一动不动,明艳的眼眸却一点点下移,往湖面望去。
粼粼水面映出她的身影,也映出立在她身后的段无错。
青雁的手一抖,重重的船桨脱手。
段无错弯腰,及时拉住了船桨,免它落入水中。
他忽然弯腰,蹭过她的身侧,青雁隐约闻出了他身上的檀香。
段无错不紧不慢地在青雁身边盘膝坐下。他划桨,却是朝着远离湖边的方向。木浆划出清泠的水声。
“王爷什么时候上来的?”青雁警惕地瞪着段无错。
段无错不答,只是说:“看见公主望着粉荷入神,便想带公主过去看看。”
青雁的心怦怦跳着,紧张得不得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段无错,都怕得要命,心跳都要变快许多。
她想躲,可是小小的扁舟无处可躲。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以侧身对着段无错。
不长的时间里,已经几次频频掖发。
段无错瞥一眼她微颤的指尖,问:“公主在害怕什么?”
怕你啊!
青雁挺直脊背,端着公主的架子,装着骄傲的样子,道:“有些冷罢了。劳烦王爷快些划船带我靠岸。”
紧接着,青雁竖起的耳朵听见段无错划船的水声停了。
不是吧?他反而不划船了?
段无错将船桨放在一旁,然后动作优雅地脱下僧衣,搭在青雁的肩上。青雁的双肩猛地一颤,震惊地转过头望向段无错。
段无错温和微笑,不急不缓地开口:“听闻公主对贫僧一见钟情,满怀欣喜地等着相嫁。”
青雁:……什么玩意儿?
青雁瞪大了眼睛,本就生了一双微圆的杏眼。这一瞪,更是可爱。
段无错眼中含笑,淡然迎着青雁惊骇的目光。脱下僧衣后他身上是一件雪白的长衫。长衫一角落出小船,飘在水面上,沾了几分金玉宝石的流光彩影。
风略大了些,吹着小船儿飘啊飘。没过多久,就飘到了玉石粉荷处。船头磕在花叶间,晃了晃,停下来。
青雁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段无错太令人捉摸不透,青雁不敢决断如何应对。
段无错好看的眼中明明是含着笑的,只是笑带着一层凉意,根本不及眼底。不曾让人如沐春风,只会让青雁觉得深陷水深火热。
段无错说:“婚事未成定数,若有人赶来见到你我私会,倒也十拿九稳,遂了公主想嫁贫僧的心愿。”
这话落入青雁耳中,青雁更是觉得心慌。这分明就是她的计划,只是她的目标是文和帝,不是眼前的瘟神段无错啊!
青雁笃定段无错定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故意用话来挖苦她。
青雁硬撑着不承认:“呵,王爷说笑了。本公主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风景罢了。”
段无错并不在意青雁如何回答。他含笑径自说下去:“若想让人误会,单是扁舟同游还不够。”
说着,他弯下腰,握住青雁的脚腕。
“你要做什么?”
青雁想要向后退,小船儿顿时一阵晃动,些许水溅上来,湿了青雁的裙子。青雁顿时不敢再乱动,生怕落入水中。
段无错忽然抬眼看她,问:“会水吗?”
青雁盯着段无错,抿唇不答。
段无错已知答案,他握着青雁纤细的脚踝,然后脱了她的鞋袜,扔到湖里。
第10章
“我的鞋!”
青雁弯腰去捡,船身晃动。湖水泼进小船儿里。青雁望着看不见底的湖面,惊得赶忙双手抓住小船,紧紧攥着,不敢再乱动,生怕跌落水中。
原本卡住了的小船从玉石粉荷枝叶间滑出来,缓慢地移动。她的鞋袜越来越远。雪白的绫袜软趴趴地浮在水面。两只雪青色的小鞋子在湖面飘着,像船儿似的随着水波轻晃。鞋侧绣着的祥云湿了,成了阴云。
脚心一痒,青雁身子一僵,抿着唇回头望向段无错。
——段无错握着她的脚踝还未松开。
他垂眼,视线落在掌中的小脚上。美人足小巧秀气,纤纤玉笋含香箨。是与男人的大长脚完全不同的。段无错将掌心贴在青雁的脚底,她的脚和他的手掌一样长,刚好贴合。
他修长干净的白指滑过青雁的脚,认真比量。青雁脚心酥酥痒痒,继而是一种诡异的酥麻感一下子从脚心升起,火焰般迅速攀升,然后在青雁的脑子里一下子炸开。
“无耻!”青雁使出全力去踹他。
船身晃,激起的水滴溅落在她绯红的腮上两滴。
段无错握着青雁脚踝的手被青雁挣开,他倒也未收手,由着掌心擦过她细软光洁的小腿。
青雁的小脚踹在段无错的怀中,丁香色的裙摆滑上去,露出一小节皙白的小腿。层层叠叠的裙摆堆着,如花儿一样绽着,白蕊探出。
段无错没有躲,含笑看着她。
他一直都是那样儒雅温和的浅笑,好似并不觉得自己正在做混蛋事。
青雁却早已红了双颊,气得胸脯起伏。
“你、你无耻!”青雁结结巴巴重复了一遍,有些慌乱地缩回自己的脚,推自己的裙子,将一双玉足和小腿遮得严严实实。
她蒙着一层淡紫的杏眼瞪着段无错,又羞又恼又惧。青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人都说湛王好容貌,不知多少痴女千辛万苦为见他一面。甚至乡野间有传言——若得湛王含笑相望,便是终身不嫁也值得。
青雁却觉得眼前的段无错分明是披了一张人-皮面具,撕下这层好皮囊,不知是怎样凶神恶煞丑陋妖魔相!
青雁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露怯,她不是青雁,她是陶国尊贵的花朝公主施令芜!更何况,苏弘方随时都能将文和帝骗过来,若是让文和帝看见她与段无错挤在一叶扁舟上,且她遗了鞋袜,她必然不能再入后宫。
她以涟涟水面为镜,强自镇定。然后勇敢地直视段无错,略抬下巴,含怒开口:“还请湛王速速将我带回,本宫便不再计较你的莽撞无礼。否则……”
“否则如何?”
青雁咬咬牙:“否则别怪本宫不留情面,喊人过来见识湛王的无耻恶行!”
青雁悄悄将发抖的手背到身后。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当着湛王的面骂他。她人在小船儿上飘着,命也在湛王手里飘着了。
段无错轻笑一声,道:“公主此言差矣。喊人过来于公主而言弊大于利。”
“湛王又想要挟本宫。可本宫没有做错,错的是你。羞于见人的应当是品行不端做错事的你,不是无辜受害的本宫!”
无辜受害?段无错笑了。他看着青雁红扑扑的脸蛋儿,温声说道:“贫僧无意刁难,更无意困缚。公主想去哪里都可。”
——这话可真是无赖!
言罢,段无错枕着双臂仰躺在船尾,眯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际。清风吹佛,今日的白云脚步也欢快了些。
段无错在佛面清风中,闭上了眼。
“你……”
青雁咬了咬唇,去拿船桨。
不就是划船吗?有什么难的。青雁樱口抿着、眉头揪着,一双小手使劲儿握着船桨,在小船儿两侧扑腾着。只是她显然不懂划船的方法和力度,累得双臂发麻,水花四溅,小船儿也没有前进多少,只是在湖心转着圈儿。
飞溅的水花落在段无错的脸上,他撩起眼皮睁开一只眼睛睥着她认真又笨拙的样子。
段无错不紧不慢地说:“顺水而流,船总会靠岸。岸边隔着月曦宫观景廊,今日的宾客在那里参宴。”
青雁觉得自己把牙都咬疼了,不解地瞪着段无错。
他想让宾客都看见她与他私会?甚至想到岸时,将没有鞋袜的她抱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