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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子白月光——by绮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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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殷长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当中那一行字上。
  李盈见他许久都没有动静,不由得悄悄地抬头扫了一眼,就听到“咣当”的一声响,皇帝仓促地站起了身来,带翻了身后实心黄花梨的椅子,他却停都没有停一下,绕离了桌前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大太监有些猝不及防,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回,才回过神来,抱起了搭在熏笼上的大氅,转身跑着追了上去,叫道:“大家,大家,您略等一等……”
  ※
  凤池宫里容晚初的话没能顺利地说出口,窗外就忽然响起了一阵错杂纷乱的脚步声。
  皇帝的身影是和通传的声音一起出现在殿门口的。

  他来时或许有些匆促,玄黑色的大氅斜斜地披在肩上,绦带没有系好,是一定会被言官指责的失仪姿态。而又或许是因为新病,抑或者逆光的缘故,他看上去比容晚初的印象中更清瘦一些,但身量极高,站在大门前,光从他的身侧绕进来,显得他撑开了一片通天立地的阴影。
  尚宫廉姑姑追在他的身后,一直到宫门口的时候才来得及通报,这时候还有些罕见的喘息失态。
  她屏了屏呼吸,才低声道:“通报不及,是奴婢的错。”
  容晚初对她安抚地笑了笑,道:“不是姑姑的错,你先退下吧。”
  廉尚宫应了声“诺”,屈膝退到了一旁去。
  容晚初主仆对话的时候,殷长阑就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他背着光,厅堂深阔,屋中的人一时难以看清他面上的神色。
  容晚初微微敛睫。
  她站起了身来。
  而或许是她的动作触动了门口的男人,他仿佛醒过神来似的,向厅内走了进来。
  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身上那种凶兽潜鳞般的危险感也随之褪去了,年轻的皇帝有张俊美的脸,这时候挂上了微淡的笑意,连身形的消瘦也只像是一段风流气韵,倒显得之前的种种都只是错觉。
  他已经走到近前来。
  容晚初在这顷刻之间竟有些微的紧张之感。
  她自己也说不出其中的缘故,她重生一回,遭遇种种与前世不同的际遇,其中的缘故竟多半都系在这位皇帝的身上。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能和他像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间一样,彼此相安无事最好。
  众人都俯首屈膝,只有容晚初微微扬着头,平视着快要走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头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他同上辈子,是非常、非常不一样了。
  陌生的仿佛两个人似的。
  虽然她是从头来过一回,但她却不觉得面前这个人也是重来一次的升平皇帝。
  倒不是觉得这际遇就该她独占。
  只是他为了维护爱妻秦氏,与她半辈子的彼此争斗、制衡,到最后互相妥协、相看两厌,只怕还是恨她多些。
  就好似这一回,虽然事情都变了,但那些人的性情、那些事当中的关碍,仿佛叶子的脉络,从来都循着原本的轨迹在生长。
  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想到几年之后,他们或许也仍然要重新走到视彼此为寇雠的那个地步,她心中忽然有微微的触动。
 
 
第19章 君不悟(4)
  殷长阑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想。
  他刚刚在那册陈年旧卷里翻到那句熟悉的诗文,一刻也等不了地走出九宸宫的时候,心里像烧了一团火,那火从心底里猎猎而起,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而当他顶着朔风,没有叫辇车,而自己一路走到了这里的时候,那火又像是沉了下去,散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根血管里,依然是热的,却也是静的,只在呼吸之间微明微灭。
  他渐行渐近,近到已经超过了容晚初所习惯的安全距离,站在原地的少女就忍不住微微地蹙了蹙眉。
  殷长阑面上有些模糊的笑意,在容晚初身前三、五步的地方停住了脚。
  少女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殷长阑。
  殷长阑也回视着她。
  她神色十分的淡薄,落在旁人眼中,多半会觉得她骄矜不敬,但看在殷长阑的眼睛里,却只觉得她执拗得可爱。
  这是十五岁的阿晚。
  是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的,年少、美丽而万千尊荣的阿晚。
  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从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境遇当中,莫名地变成了一个家族流落、寄身村陇的乡野少女。
  就是那样狼狈不堪的遭际,她却还是救了他,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和麻烦。
  天真又赤诚。
  殷长阑静静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去,再也不要忘记才好。
  容晚初微微垂下了眼。
  她从未见过升平皇帝这样的一面,目光如火,仿佛带着燃尽一切的温度。
  她印象中的皇帝,是个有些孱弱的、因为长久的压抑而有些神经质的青年。
  秦氏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拉着升平皇帝缠/绵内帏,给他吃下的那些虎狼之药,很早就掏空了他的身子。这些话太医不敢直接地同皇帝挑明,但面对掌持朝政大权的容玄明时,却并不敢隐瞒。
  容晚初知道这件事,倒比皇帝本人还早一些。
  后来那么多嫔妃宫人都迟迟没有生下孩子,即使是升平皇帝自己也渐渐有所察觉。
  但那时龙体根基已坏,就是再要修补也为时已晚。
  何况他根本就不能拒绝秦氏。
  软弱、昏懦、犹疑、神经质。
  这是容晚初对他最基底的印象。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天子,却有着升平皇帝从未有过的灼灼之色。
  ——以至于在那个有些恍惚的瞬间,她竟然觉得像是那个人隔了两百年的光阴,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一点涟漪,就被她当做近日里过度思念引发的幻觉,用力压了下去。
  升平皇帝,到底还是那个人的血亲之后。
  她闭了闭眼,终于稍稍退了一步。
  她温声道:“陛下,臣妾德薄,恐辜负了陛下的一片信任。”
  殷长阑也看到了她罕见的退避姿态。
  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就是阿晚以后,从前小姑娘模模糊糊透露出的信息就像碎珠子串上了线。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无声而抗拒的冷淡也有了解释。
  纵然她没有直接地说出口过,他也知道她有多憎恶这个名义上是她丈夫、本质里却更像是敌人的年轻皇帝。
  殷长阑心中一痛。
  算算年岁,她今年只有十五岁。
  正是到他身边的那一年。
  她还这样年少,还没有遇到过他。
  ——所以说她以后,也会像那时一样,每天夜里都入梦去到另一个“他”的身边,救他的性命,包容他的懦弱和勇决,陪着他征战天下,让他也在她的陪伴和温暖里越陷越深吗?
  他在这一刻,忽然无比地嫉妒起过去的自己。
  那种顷刻间见风升腾起来的妒火熊熊地舔/舐上他的齿颚,让他口舌都有些发干。
  他微微侧过了脸,在桌案的这一端探过了手去,将那先时被她远远推开了的托盘重新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她的拒绝似的,笑着道:“贵妃但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把这权力交给你,不是为了反而拘束你的行动。”
  容晚初抬起头来,对上了殷长阑那一瞬间仿佛凝了千言万语的沉邃眼瞳。
  ※
  皇帝都说了这样的话,容晚初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固辞了。
  再拒绝下去,无疑等于是撕破脸了。
  而她让不能深想的,是皇帝的熟稔又陌生的那一眼。
  凤印被廉姑姑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内寝殿的珍珑匣里,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容晚初忍不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而因为白日里的一番不动声色的对峙和交锋,她晚上睡下的时候,难免被阿敏和阿讷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
  因为她的沉默,侍女也很快就住了口,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缘故,容晚初这天夜里做了个梦。
  初初察觉自己入梦的时候,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惊喜,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只能旁观的梦境而已。
  她梦见了上辈子的梦。
  那时她一闭上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落难的少女,因为种种缘故不得不离开了从小长大的京都,依附远房的叔父住在北地乡下的村庄里,冬月里因为坐月子的堂/嫂想吃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不得不到村后结了冰的河边网鱼。
  鱼没有网到,她在河边救了一个俯卧在冰上陷入了昏迷的青年男子。
  梦里的容晚初被堂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从小长在士族高门的女孩儿第一次听到乡间妇人花样百出、粗俗不堪的污言秽语。
  但她却背着那个年轻男子走了一里多的路,把他藏进了隐蔽而安全的山洞里,撕了自己最后一件柔软的素缎子里衣,替他包扎了满身深可见骨的伤口,又偷偷地省下了自己的口粮,留给了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活下来的陌生人。
  就这样,每天早上睁开眼的容晚初是大齐的贵妃娘娘,闭上眼的容晚初,则是落魄乡野的无名贵女,悄无声息地照料着一个陌生的伤患。
  那个时候的容晚初,只是借着那一点善念救赎着自己。
  她尚且不知道自己救了谁,而这个后来改变了天下格局的男人,还只是沧州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小军校,靠着一身的勇武和少女断断续续的照料,在几番濒死的境地下,顽强地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哥:我醋我自己。
 
 
第20章 小重山(1)
  那天他烧得很凶。
  旁人发烧的时候,多是出汗、通身泛红,那人却不。
  或许是因为失血的缘故,他肤色十分的苍白,昏迷中反反复复地发作过两、三回,这一次格外的来势汹汹,一双眉紧紧地锁着,眼窝深陷,唇色也如纸一样,色泽沉沉的,寡白之外,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发乌。
  容晚初在他额上稍触了一触,都觉得有些灼手。
  她原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姓,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忽然地出现在冰河边上,一身的泥泞和污血,带着许许多多的刀剑创伤。
  容晚初救了他,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布裳里头已经支离破碎的软甲残片。
  按理说,他是个与她全然没有干系的人。
  还是个身上携带着未知危险、不知道会不会将她拖入漩涡中的人。
  可是至少在这一刻,在这不辨真幻的世界里,面前的这个人,可以证明她还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
  冬月的河面上结着不薄不厚的冰,凿碎了冰面,潺/潺的流水里裹着细碎的冰碴。
  她从小/洞里投了冷巾,捞出来的时候手都被划上了不轻不重的血痕。
  不畏寒的小银鱼从她指缝里滑溜溜地游走了,也有一两条傻乎乎地撞进她的掌心里。
  她把冰凉的湿巾子贴在那人额上,那一瞬间冰冷的触觉让他在昏迷中动了动颈子。
  听说人在重病和昏睡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呼唤至亲的人,许多天里,她都没有听到他齿间露出哪怕一个名字来。
  她抱着膝坐在他的身边,火堆哔剥地燃烧着,她原本不会生火的,就在照顾他的几天里,灰头土脸、磕磕绊绊地学会了怎么使用乡间粗糙的火折子,在一堆干树枝中点起火来。
  平日里,她只是过来看一看他,替他敷一点简单的草药,很快就会离开了。
  这一天,或许是因为他烧的太重了,她难得不放心地留了下来。
  小银鱼被她穿过了细细的树枝,架在了火上,偶尔地翻动一下。
  她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想着别的事,一面翻着树枝,火星忽然小小地爆了一下,她吓得轻轻“啊”了一声,侧了侧身,固定着发髻的筷子滑了下去,满头长发就水一样散了下来。
  她原本也有玉钗金钿。
  即使是这个小姑娘,被父兄送来远方的堂叔家中时,纵然是要避人眼目,箱笼里也藏了许多珠玉金银,盼着这一房叔父看在银钱的份上,也稍稍做些面子情,少叫她吃一点苦。
  可惜把希望寄托于旁人的良心,令小儿抱金过闹市,无异于任人宰割。
  容晚初心中微微黯然。
  她手忙脚乱地重新挽起了头发,却在那一刹心有所感地回过头去,对上了原本应该在昏睡之中的那个男人的眼。
  山洞昏暗,篝火跃动,光影交错之间,那人有一双狼一样沉邃凌厉的眼眸。
  容晚初于梦中惊醒。
  她唇齿间都是燥意,没有惊动窗下值夜的侍女,独自下了床,往桌上摸了茶壶,斟了盏水一气饮了,才觉得稍稍缓过来些许。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室内,地面上像铺了一层霜。
  她穿着帛袜,没有趿上木屐,就这样踩在地面上,虽然烧着地龙,但依旧有一层幽深的凉意激着足心,驱走了最后一点睡意。
  她这时才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难道就因为白日里见了升平皇帝一面,觉得他依约同上一世有些不同,就觉得他同殷扬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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