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by梦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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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晨侧脸,“放心,你哥不会残,慕靳裴还没认女儿,他不会舍得把后半辈子搭在你哥身上。”
Landy“……”
“我先过去了。”
华晨挥挥手,转身走去自己的汽车。
季星遥坐上车后就给慕靳裴打电话,打了三个,始终没人接听。
谢昀呈不疾不徐道:“别打了,他没工夫接。”
今天他从没有过的愉悦,不由哼起了月月编曲的调子。
“你能不能快点儿开!”季星遥差点没忍住脾气。
谢昀呈瞥她,“怎么快?从人家车顶开过去?”他诚心给她添堵,“要不,大姐,你来开,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车技和速度。”
季星遥剜他一眼,“闭嘴!”
季星遥赶到画廊时,两人已经打完了,慕靳裴衣袖挽到臂弯,衬衫也被从皮带里扯了半边衣摆出来,毫无形象可言。
何楚尧躺在草地上,黑色西裤上全是脚印,脸上开了花。他长长吁口气,感觉解脱了。
在法庭上针对季星遥,也是迫不得已,他只想要回女儿的监护权。
季星遥一路跑进院子,“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她真怕何楚尧被打残。
何楚尧摆摆手,“死不了。”
季星遥听他这么一说,上去补了几脚,“我是替小布丁踹你。”
何楚尧:“……”
她是用小细跟踹的,差点疼死他。
季星遥看着慕靳裴,他嘴角被打破了,“疼不疼?”
慕靳裴摇摇头,“没事。”季星遥转身准备去楼上,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何楚尧另一条大腿又连着补了三脚。
何楚尧疼得额头的汗都渗了出来,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个女人太狠了。
还不等他缓过来,被谢昀呈给攥着衣服拎了起来,“好不容来一趟,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何楚尧知道,谢昀呈会挑他没被打的地方继续打。
很快,季星遥下楼,她手里多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她递给慕靳裴:“把脸上血擦擦。”
毛巾用热水泡过,现在还温热。
慕靳裴把嘴角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不小心碰到伤口,还是一阵钻心疼。
季星遥不放心,“去医院看一下吧。”
“用不着,皮外伤。”慕靳裴盯着她看。
季星遥被看得不自在,“今天谢谢你,小布丁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改天请你吃饭。”她指指楼上:“我过去看一下谢昀呈,他八成在打人。”
就在她要转身时,慕靳裴突然开口,“要不你今晚就请我吃饭?”
第84章
季星遥真没打算今天请客,她若有所思看着他,视线落下的地方是他的嘴角,隐隐还能看见血丝。
见她犹豫不定,慕靳裴生怕她拒绝,他指指嘴角被何楚尧打伤的地方,“我是怕明天肿了没法吃饭。”
季星遥:“……”有股深深的无语感袭来。她忍不住腹诽,又不是一直肿,等好了再吃还不一样?
如今,慕靳裴也会以退为进,“你要是忙,改天也行,没关系。”他用毛巾擦擦手,还给她,“麻烦你了,你上楼吧。”
他转身背对她,把耷拉在外的衬衫塞到裤子里,整理好。
季星遥没走,低头看着毛巾上深浅不一的血迹,“等我有空了,我找你吃饭。”
慕靳裴刚好在扣皮带,手指滑了一下,两次才扣上。这个有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有空。
遥遥无期。
他很轻地‘嗯’了声。
季星遥盯着他背影看了几秒,上楼去。
慕靳裴在院子里站了会儿,驱车离开。
打过何楚尧之后,连带着感觉这个城市的风也清爽不少。
堵车时,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车窗。
他这么宽慰自己,以后吃饭的话,他能多见她一回。
刚才她踹了何楚尧两次,第一次她说是为小布丁踹,后来补踹的那三下,应该是为他出气的吧。
不管是不是,他就暂且当做是。
前面汽车发动,慕靳裴回神,紧跟上去,他下意识看向手腕,想看几点,那里空荡荡。
两年了,他还是没改了这个习惯。
他给科里发了语音,晚上找他一起用餐。
科里笑说,“你现在才想起来感谢我?”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餐厅。
——
季星遥到了楼上没去找谢昀呈,她去洗手间把那条毛巾给洗干净,就听隔壁谢昀呈办公室不时传来怒骂声。
何楚尧大概被打着急了,在骂谢昀呈。
偶尔,还有杯子摔地上的刺耳声。
保洁阿姨就站在门口,等着打扫卫生。
十多分钟后,季星遥把毛巾洗干净,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隔壁办公室也没了动静,安静下来。
何楚尧靠在沙发上,疼得龇牙咧嘴。他浑身上下没哪个地方不疼,只有两手能动,嘴巴也好好的。
谢昀呈在抽烟,办公室烟雾缭绕。
何楚尧被呛得咳嗽,每咳一声他就皱一下眉头,心口发疼。
谢昀呈其实还没解气,要不是在法庭上季星遥提起何楚尧帮过她,他突然想起这么一茬,何楚尧肯定要骨折。
慕靳裴没把何楚尧打个半死,应该也是顾及着曾经何楚尧真心实意的帮过季星遥,不管是还债还是买江南的那栋房子。
尤其季家现在住的江南小院,何楚尧几经周折才买到。
“知道为什么不打你嘴?”谢昀呈缓缓吐出烟味,瞧着何楚尧,问道。
何楚尧冷嗤一声,没爱搭理。
谢昀呈:“留着你的嘴是要你给小布丁在电话里讲故事。”
何楚尧:“……”
谢昀呈灭了烟,拿上手机离开。他吩咐秘书,何楚尧走可以,走之前把欠的钱还了再说。
何楚尧听着门外走廊上谢昀呈和秘书的对话,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欠钱了?“谢昀呈!你把话给清楚!”
一嗓子吼完,他捂着心口,想咳又不敢咳。
谢昀呈的脚步远去,他秘书进来,把账单递给何楚尧,“何总,要是没问题,签个字吧。”
何楚尧认认真真看完,这是六年来小布丁所有的能找到发票和单据的花销,大到一百多万美元拍来的钢琴,小到十多块钱的冰淇淋。最多的花销是医药费,天价。
何楚尧抬头,“是不是我付了这些钱,他就把闺女还给我?”
秘书耸肩,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
何楚尧不是不想支付这些钱,小布丁是他闺女,即便监护权现在给了谢昀呈,之前她看病花的钱,他这个亲爸必须要承担。
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唯一能弥补小布丁妈妈的方式。
糟心的是,他一时凑不到那么多现金,最近因为跟谢昀呈分家,要拿出大量资金买入股权,没多余闲钱。
“缓几个月,连本带息我一分不少都给他。”
秘书:“谢总说,也不是不可以,就怕到时利息高的你付不起。”
何楚尧顺顺气:“…他准备拿这些钱干什么?要是给小布丁我就给他。”
秘书:“谢总要把这些钱捐给科里基金会,小布丁不缺钱花,您放心。”
何楚尧闷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手里的笔直接摔茶几上,骂了句王八蛋。他就知道谢昀呈没那么好说话,不可能打他一顿就解恨,更不可能轻易饶了他。
这个钱他要不按时给,慕靳裴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悔不当初,他不该拿季星遥的伤疤说事儿,那些伤疤曾经差点要了季星遥的命。
他亲眼所见,却又亲手在她伤口上撒盐。
的确,不男人。
何楚尧眯上眼,全身疼,心里更疼。
季星遥在法庭上最后说的那番话,像把刀插进他心脏。他从来都不敢问自己,小布丁妈妈为什么宁愿吃那么多苦,也不愿找他。
他怎么会嫌弃她们呢。
小布丁曾经问过,问他爱过谁。
那时,他也真的只爱过她妈妈。
秘书放下账单,离开。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到外头风吹树叶飒飒声。
谢昀呈在楼梯口遇到季星遥,“晚上一块吃饭吧,跟你商量个事。”他边说边把衣袖给整理好。
季星遥:“小布丁的病情?”
“嗯。”谢昀呈弯腰,把衣服上脚印掸掸。
谢昀呈选了慕靳裴投资的餐厅,吃饭可以不付钱,直接刷脸。
这几年慕靳裴突然对餐饮感兴趣,能收购的全都买下来,请专业团队管理,有些没有出卖意向的餐厅,他直接投资入股。
他之前让秘书把慕靳裴控股的餐厅都列了出来,只要在外面吃饭就到这些餐厅。
汽车慢慢悠悠在路上晃着,谢昀呈懒散散靠在椅背上,注意力倒还算集中,一直望着前方的路。
车里放着爵士乐,让人心情莫名也跟着放松。
季星遥支着额头看窗外,热闹的大街,快乐的人群,夕阳渐渐西沉,柔美的余晖洒在玲琅满目的橱窗玻璃上,交辉相映。
她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落日。
“你没事吧?”忽然间,谢昀呈侧脸跟她说话。
季星遥反应比平常慢,她转过来时才明白谢昀呈指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我都能跟慕靳裴心平气和说话了,何楚尧说的那些,我早就不放心上。”
谢昀呈半信半疑,怀疑是因为她当时在辩论时乱了阵脚。相信是因为,她后来超常发挥。
就连律师都说,官司赢了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但愿没事吧。
季星遥这会儿心情不错,不想提及扫兴的话题,她问:“什么曲子?”
谢昀呈:“美丽的夜晚。”
挺应景。
这首爵士乐一直单曲循环。
谢昀呈也高兴,官司结束,他心里终于踏实了。
等红灯。
季星遥难得有闲情逸致,问他:“真打算单身一辈子?”
谢昀呈手指跟着调子在方向盘上有节奏敲打,“谁说的?”
季星遥觉得好笑,还谁说的。“你不是都把遗产给小布丁了,这不就是不打算结婚生子?”
她眼角斜了斜,“你不会反悔吧?”
谢昀呈回怼:“谁告诉你不结婚不生子就一定要单身?等小布丁康复了,”他给自己编织了一幅很美的画。
“等她康复了,长高了,我就找漂亮女人约会去。”
隔了一瞬。
他不紧不慢道:“就像你说的,我肾好,不得多做做贡献?”
季星遥:“……”无语凝结。
她把音乐声开大,免得被他聒噪。
谢昀呈忽然笑了,言归正传,“女人的心思太深了,结婚多累,何必想不开给自己放个不定时炸弹放枕边。”
“不要把女人想那么不堪,”季星遥双手环臂,睨他,“那些愿意跟你在一块的女人,只不过是给肾一个面子,你别想太多。”
这次轮到谢昀呈被噎,绿灯亮了,他轻踩油门。
“我知道我自己什么人,遗传了我爸的薄情,遗传了我妈的心狠。就只适合谈个不用负责也不用费感情的恋爱,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至于婚姻,“不适合我。”
既然结婚肯定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结,他习惯了新鲜感,怕对喜欢的女人的爱也维持不了几年。
索性,就不要去谈什么爱。
“爱情最没意思,你跟慕靳裴就是最好的例子,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不会那么想不开。”
话题莫名就扯偏到了她身上,季星遥适时打住,“过两周我要带小布丁回国,她想吃粽子和我爸做的生煎。”
谢昀呈略作思考:“那一起吧,你们坐我飞机,我正好也要去北京,看看能不能约到周教授。”
汽车停在了餐厅前。
季星遥第一次来这家餐厅,装修风格却有些似曾相识。
她跟谢昀呈边走边聊,总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从她进餐厅就一路跟随,她偏头看去,抬起的脚步顿了顿。
慕靳裴无声望着她,眼神深到能把她直接吞噬。
科里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坐,不知道他们也来用餐。
同样,谢昀呈也没看到慕靳裴和科里。
科里慢条斯理切着牛排,每一块都大小差不多,玲珑精美,他像在对待手表零部件那样,小心翼翼。
“我真打算把那对手表给捞出来,你相信我,我有办法让它们在太阳下再准时。”科里没注意到慕靳裴哪里不对,自顾自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