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by梨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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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琉璃碗,盛着雪白的冷元子,中间缀了几颗樱桃,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食指大动。
“太凉的吃着对娘娘身子不好,这个已经放了一会儿,没那么凉,娘娘吃着正好能解暑,又不伤身子。”
傅瑜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每日两服药,也都喝的十分勉强。
若不是这药不喝不行,她怕是连药也不愿意喝。
看出来傅瑜在忧心,采苓将琉璃碗放下,道:“永洽已经寻皇上去了,就在这宫里,皇上定然不会出事,娘娘你不必忧心。”
“我知道他不会出事。”傅瑜轻轻说了一句,眉头紧皱依旧未曾舒展。
元睿几月前失了父亲,现在又没了母亲,他心中的伤痛,旁人看得到,明白得了,却永远没办法真正体会。
她也是失了父母的人,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别人劝再多安慰再多都没有用。
只有自己慢慢的走出来。
自己走出来了,才能释怀。
傅瑜尝了一口冷元子,入口微凉,甜糯香软,确实不错。
要是再放些冰,凉上一些,夏日里,喝着解暑又解馋。
“你让厨房再备着一碗,多加些冰。”傅瑜想,待会儿拿来给阿睿吃。
“樱桃就不要放了,换成葡萄,阿睿喜欢葡萄些,糖也要多放,甜一点的好。”
“是,奴婢都记下了。”采苓笑着应下。
娘娘真是把皇上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这历朝历代,可没有哪对帝后,像这般恩爱了。
“段殊说我这是快两个月的胎象了,可我除了胃口差一点,也没什么其它的感觉。”
傅瑜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依旧是平坦一片,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段大夫不是说,到四个月的时候,就会有胎动了吗?”
采苓看着她的小腹,笑道:“到时候娘娘您的感觉就大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哐当”一声。
傅瑜惊了片刻,循声往外看去。
房门半开着,一抹白色衣角,元睿站在门口,似乎撞到了什么,却又顿在原地。
他眼底不知是惊愕还是喜悦,只是眸子里闪的光,异常的罕见不同,启了启唇,却没出声。
“阿睿。”傅瑜看见他,心里欢喜,站起身来,道:“你尝尝这冷元子?”
元睿看着她,顿了许久,才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到她面前,站定停下。
傅瑜端起碗,带着甜水勺了颗冷元子,轻晃了晃,要递到他嘴边去。
元睿刚刚才发过了火,面上阴冷沉沉,眉间还盛着怒气,高大的身形压在她面前,竟是让人莫名生惧。
可他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直直的看着。
双眸就这么睁着,流了两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阿、睿。”傅瑜被他吓到,手上动作顿住,第一反应是想,又出了什么事情。
元睿唇角微动,目光这时才闪了闪,俯身将傅瑜拦腰抱起。
走了两步,将她放下,在软榻上坐着。
“阿瑜,你有身孕了?”元睿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在发抖,可字里行间,又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他刚刚在门口,听见她说的话,当即感觉脑袋被狠狠砸了一下,甚至连路都走不了。
傅瑜被他的反应吓到,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点头傻愣愣的应了声:“哦。”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同我说?”元睿激动的话都快说不清楚,沉沉的询问。
“前几日。”傅瑜小声回答:“我本来准备再过两日就和你说的。”
他现在这么伤心,心里肯定乱的一塌糊涂,傅瑜也不好多说些事,反而会让他更乱了。
虽然怀孕是一件高兴的事,她刚得知的时候,恨不得元睿也能立马就知道。
他肯定得高兴坏了。
但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谁都没有料到的。
元睿现在是高兴,他高兴的甚至有点昏了头。
虽然之前他想过很多次,可现在真正的在他眼前,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他和阿瑜的孩子,他的亲生骨肉,现在就在阿瑜的肚子里。
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阿瑜,对、对不起,我这两天是不是凶到你了,我有没有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
元睿突然慌的不敢碰她,回想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
他心情差到了这个地步,这两天脸色也一直不好,肯定说话的时候,有凶到她了。
“没有。”傅瑜摇摇头,弯唇轻笑,反而觉得他这个反应有点好笑。
“那段殊他说什么?一切都好吗?你的身子可有大碍?”
元睿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问完也没等傅瑜回答,他顾自又道:“那看来暂时不能让段殊出宫了,得让他等到你生产完。”
说完他又否定。
“不行,你身子不好,生产完怕落病,起码也得再调理半年。”
照他这样说,段殊这辈子都别想离宫了。
傅瑜说:“段大夫说,我身子养的殷实了不少,生个孩子没问题的,只要顺其自然,多注意些,不会有事的。”
“那你现在好好休息。”元睿说着,问:“要睡会儿吗?”
傅瑜摇头:“天都没黑,我睡什么。”
“对,这个不能喝了。”元睿把那晚冷元子拿远了些。
“已经不凉了,可以喝的……吧。”傅瑜看了眼碗,才吃了两口还剩下大半,甜甜凉凉的味道,她实在喜欢。
元睿拿手探了下。
“还是凉的。”说着,他又来握她的手。
手指刚刚碰了琉璃碗,指尖微凉。
元睿握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处,要给她捂热乎了。
“阿睿,现在是七月。”
天气正热的滚烫的七月天。
第60章
坐了会儿, 傅瑜要去沐浴,元睿也非要陪着她。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傅瑜和他说理说不通,只能转移话题:“我看今天光是常颢都来找你两次了。”
“他爱找不找。”元睿冷哼了一声, 才不在意。
反正现在急着找他的, 都不会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还不如不知道呢。
“阿瑜, 我高兴。”现在的元睿笑着,活像个傻憨憨。
他弯着唇角, 道:“高兴的不得了。”
他这几天都在想, 这世上和自己有着最亲血缘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他心里难过, 难过的不得了。
现在得知傅瑜怀孕, 他原先的难过虽然还在,可这铺天盖地的喜悦, 早已将那些心情都掩盖了下去。
他是想哭。
可这些天哭得多了,眼泪都流没了。
傅瑜往里走,他又要跟着。
后头还有好几个宫女,傅瑜不好意思, 只得小声道:“你去忙,我自己就可以了。”
“我不要。”元睿执拗的拒绝。
他看着她,一脸委屈。
傅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不要闹。”
“我闹什么闹, 我最正经了。”元睿见她不动,拉着她往净室走,边走边道:“你现在怀着身孕, 我怎么可能做什么。”
说完,他转头看向她,低低的坏笑了一声:“还是你其实希望我做点什么?”
傅瑜才没这么想。
可她没来得及回答,元睿又说道:“阿瑜乖,现在不可以。”
算了,傅瑜也不和他说什么了。
他现在高兴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总比之前那样闷闷不乐的样子要好。
直到现在,傅瑜沐浴的时候也从没让人伺候过,元睿伺候的这么周到,她实在不习惯。
于是只能默默和他说其它的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得让人去元瑾那小子那传一句,让他以后都不准过来。”
元睿站在傅瑜身后,将她一头秀发挽在手里,用布巾轻轻的给她擦干。
“他做事莽莽撞撞,省的冲撞到你肚子里的宝宝。”
“你不要乱说,元瑾他最近可乖了,你不在的时候,他连着几天过来,向我打听你怎么样了。”
傅瑜说着,拉开前面的抽屉,拿了几个小玩意出来,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他说,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的,非要送给你,悄悄的和我说,让你不要不高兴了。”
“他说,他母妃去世的时候,他也很难过,可母妃希望他活得好好的,所以就算再难过,他也让难过都快点过去。”
“现在好好的活着,比追忆痛苦,沉浸痛苦更重要。”
看不出这小子还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呢。
元瑾他虽然小,可脑子聪明,心思也敏感,怕元睿会不想看到他,还是托傅瑜转交的。
虽然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元睿得了不见得会高兴——
可这是现在的元瑾,能想到最好的安慰他的办法了。
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他。
他一个小孩子,才多大啊,母妃刚去世不久,原先熟悉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一个个离去,他和元睿一样,又何尝不想得到亲情呢。
元睿看着桌上那些,愣了一下,眸子里有所触动。
元瑾为什么会出生,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因为他的母妃,和白清如长得相像。
否则绝不会有今日的他。
元瑾大概也知道一点这其中的事,才会在这个时候,不敢见元睿。
“那……准他来吧。”元睿垂了垂眼,神色略微的不太自然,别扭的说道:“他要是闹了,立马把他扔出去。”
“那这些呢?”傅瑜指着桌上那些,问道:“你要不要收着?”
“明早吩咐人给他送回去。”
“全是他的心意。”傅瑜说:“你要是送回去了,他误会你生他气怎么办?”
“我才不跟小屁孩生气。”元睿顿了顿,还是道:“送回去。”
等这小屁孩以后反应过来了,说不定还说他抢他东西玩。
“阿瑜,你现在可累?累的话就先休息。”
傅瑜点点头,应道:“好。”
她现在其实不困,也不想睡觉。
可她要是不答应元睿,他就在这一直守着她,也不去做其它的事,到时候过后几天,又有的忙。
他将被子给她盖上,细心的哄着她。
直到傅瑜呼吸声渐渐均匀了起来,他才念念不舍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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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红衣女子,骑装潇洒,手握着缰绳,飞奔而过。
后头跟了好些的人,同样骑着马,却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
越到城外路也越窄了起来。
赵漪速度丝毫不减。
今日梁护梁大人回皇城,赵大将军说,让赵漪替他出城来接梁护。
赵漪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这些天父亲有意无意的,同她说了许多,她也明白父亲的意思。
她自己认真想过了,如果说要为自己找一个归属,那梁护很合适。
至少和他相处的时候,她觉得很舒服。
即使没有感情,那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有了呢。
而且就算不为此,他治水患回来,也是大英雄,赵漪去接他,是应该的事。
赵漪一骑上马就控制不住自己,心情跟着马蹄一起奔跑了起来,这样酣畅淋漓的爽快,真是许久都没有了。
跑了一段路才发现后面人都没跟上。
于是她停下,翻身下马,拿了挂在马身上的一壶水,仰头,大口大口的喝着。
正咽了两口,突然眼前几道人影闪过,赵漪马上反应过来,手上水壶一收,手已经握上了腰间长剑。
前面似乎是有两人在打斗,其中一人穿着浅蓝色衣裳,身形看着,好像有些熟悉。
打斗的挺激烈的。
赵漪眉头一皱,往前走了两步。
这两人身形闪的太快,她也看不清楚,只是一招一式来往之间都异常凶猛,她觉得奇怪,不免凝神多看了会儿。
不关她的事,她还是快离开的好。
赵漪这么想着,正退后一步,那黑影突然就落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躲开,一双血糊糊的手拽住了她。
“搭把手。”男人沉沉的出声,声音嘶哑,却是赵漪十分熟悉。
她顺着那双血淋淋的手看过去,只见他一身浅色衣裳上,蔓延开来大片的血迹,一眼看到,令人心中生怖,不由心惊的厉害。
这是常颢。
他头发乱的厉害,脸上也沾有血迹,纵使如此狼狈,可他面容坚毅,疼的眉头紧皱,不失半分原有俊朗。
赵漪看他这样子,一下吓到了,一时间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在这,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