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沦陷——by陛下不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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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遇顿了顿,像是思忖了许久才忍不住问:“你哥怎么样?”
桑酒随口应了句:“他啊,早就出院了。”
温季瓷那天为什么会在片场?
他对桑酒关心过度,身上的占有欲也过分强烈,远超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应该有的程度。
宗遇有很多疑惑,但不知道从何问起,或者是,有的问题,根本就无法问出口。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你们兄妹的感情挺好的。”
宗遇一直在看桑酒,她的神色平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地漾开了笑,眉梢眼角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我的哥哥当然好啊。”
桑酒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里面有她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情绪,宗遇忽地一滞。
宗遇若有所思地看着桑酒,想开口,却什么都没说。
他们没聊多久,戏就开拍了。
桑酒刚回来,剧组的人都很照顾她,开拍前和结束后,都有人围着嘘寒问暖,连助理都挤不进来。
收工的时候,桑酒觉得她今天的拍戏就跟放了个假似的。
在走去保姆车的路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那女人打扮得精致,在冬天的寒风里,美丽冻人。
走近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显露出来,竟是许久未见的颜嘉。
桑酒下意识眯起眼睛,起了警惕心:“你来干什么?”
她和颜嘉天生八字不合,见面永远不欢而散,在这个时候,颜嘉的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大抵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跟先前的张扬比起来,颜嘉的气势弱了许多。
即便她刻意打扮,仍能看出眉眼间的憔悴:“桑酒,我不是来吵架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温季瓷,但是我不可能帮你说话。”桑酒神色冷冷的。
“是啊,我惹怒了温太子。”颜嘉忽然自嘲地笑了,“可你知道原因吗?”
没等桑酒开口,颜嘉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这次是想来提醒你,很多事情都跟你看到的不同。”
她喃喃自语:“只可惜,有些真相,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清楚。”
“你到底在说什么?”桑酒完全听不懂颜嘉的自言自语。
她讲的这些话似是而非,好像明明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不能公之于众,在守住这个秘密的过程中,心理逐渐崩溃。
“桑酒,其实你又比我要好多少呢?”颜嘉多年深陷执念,已经让她无法理智地思考了,“只能这样看着,却不能真正靠近。”
她离开的时候,轻轻落下一句:“反正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颜嘉讲得语无伦次,或许连她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桑酒没拦住她问个明白,只觉得颜嘉可悲。坐进汽车里,车窗外面是沉闷的黄昏,最后那句话反复地回响在桑酒的脑海。
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什么意思?
这个他又是谁?
颜嘉遮遮掩掩,想说又不敢说全,就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让桑酒自己猜测。
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或许温季瓷会知道她在说什么吧。
到家的时候,桑酒也没心思吃晚饭,一顿饭吃得慢吞吞的。她一直都在注意门口的动静。
直到大门敞开,温季瓷走进来。
桑酒扔下筷子跑过去,长发掠过空气。
一阵清香铺天盖地,惹得温季瓷停下脚步。
温季瓷垂下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中是若有似无的笑:“你在这里等哥哥呢。”
桑酒没心思跟温季瓷打趣,她蹙起眉:“哥,你知道今天谁来找我了吗?”
不等他说话,她迫不及待地抢先道:“颜嘉。”
温季瓷的笑意凝在了唇边,他分明在笑,却令人觉得危险万分。
他声线淡淡,恍若无事般开口:“是吗?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温季瓷望着桑酒的眼睛,她的眼里是迷茫、困惑、犹豫不决,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又不像是真正知道了。
桑酒顿了顿:“她说……”
认真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像野草般燎原生长的心思,早有预感在某一刻,会被揭示得明明白白。
但是真的听到耳朵里时,只觉得字字诛心,句句生疼。
“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第29章
桑酒话音落下, 温季瓷的心蓦地一疼。
——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他, 亦是她。
温季瓷闭了闭眼, 他的唇很冷, 很冰,像是失却了所有温度。
短短的一句话, 却像是揭开了他心底所有的秘密。
桑酒对他而言,是勾人心魂的罂粟,他心甘情愿地沉入她构建的每一个幻境里。
但他那样小心,却从没想过, 他的贪恋, 他的执拗终有一天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他总是藏匿着, 躲避着,甘愿永远被困在这没有天日的四方角落里, 卑微又小心翼翼地隐藏所有的不堪。
可是哪怕再不堪,他却又沉迷于这渺小的亲密中, 无法自拔。
他根本没有想到,自负如他,有一天也会变得那样胆小和怯弱, 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 如果有一天,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地铺展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想他?
她的答案,她的态度,甚至于她所说的一个字, 都可以轻而易举粉碎他所有的妄想。
这时,温季瓷的耳边响起低低的声音:“哥哥?哥哥?”
不知怎地,桑酒觉得温季瓷的表情很悲伤,她有点担忧。
温季瓷睁开眼,刚才所想,恍若一梦。
他按捺下所有的心思,唇色却苍白如玉:“抱歉,哥哥刚才走神了。”
桑酒仔细地打量了温季瓷的面色,没发现不对劲,这才放下心:“颜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停顿了几秒。
温季瓷淡声问:“你觉得她指的是什么?”
“当时她看上去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桑酒思索了一会,认真地说。
“我跟她关系本来就很差。”桑酒不以为意地说,“她肯定故意乱说什么,想扰乱我的心情。”
温季瓷心情一松。
他忽然庆幸,幸好桑酒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就让他守着这一角偷欢,哪怕终将转瞬即逝。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温季瓷攥紧了手,面色却依旧清淡:“不要让不必要的事情徒增烦扰。”
桑酒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其实我觉得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有爸妈,有朋友。”桑酒笑吟吟地挽着温季瓷的手臂,软声道,“还有,我有哥哥。”
温季瓷低头,她仰头,眼角带笑。
她的笑那样明媚,那样耀眼,生长在他的骨血里,却像太阳一样刺痛了他心底所有的阴暗。
一层层漫了上来,扎根在他的心底,缓缓地变成苦涩。
温季瓷偏开眼,他忽然不敢再看桑酒。
他侧着身子,沉在光影里,声线低哑:“哥哥有些事情要去办,你先回去吧。”
“好,哥哥路上小心。”桑酒笑了笑。
温季瓷刚转身,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比冻结的雪还要寒冷。
帕加尼朝公司驶去,他紧抿着唇,覆在方向盘上的手,泛着清晰分明的青筋。
温季瓷没想到,颜嘉竟然敢去找桑酒,极致的愤怒涌上心头,但他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
每个人都有逆鳞,桑酒就是他心里完全不可触碰之地,他那样珍重地对待她,却总有人要打破他的底线。
很快,颜嘉就会知道,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温季瓷到了公司,把录音笔里面有关桑酒的内容全部删减,只留下了颜嘉提及邢修的话。
然后,他叫了孟特助进来。
孟特助走了进来:“温总。”
温季瓷面上没什么情绪,声音却又低又沉,修长的手指抵着一个U盘,缓缓地推到桌上。
没有一丝情绪的声线落下:“把这个交给邢修。”
“是。”
孟特助拿起U盘,前往邢修的公司。
邢修见温季瓷身边的人过来了,十分惊喜,他迎了上来,问道:“温总找我有事吗?”
难道温总又有意向和他合作了?
“这是温总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孟特助把U盘递给邢修。
邢修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问。孟特助离开后,邢修坐在办公室里,他把U盘放入电脑。
当他听到录音的内容后,脸瞬间变得惨白,无力地跌坐在那里。
颜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到来电人时,眼底惊喜,竟然是温季瓷。
她按捺住惊喜接起:“温……”
一道毫无温度的声线漠然打断了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没有一丝起伏。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招惹桑酒?”
颜嘉握紧了手机。
这时,温季瓷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尽显讽刺:“既然你非要自寻死路,我也不介意推你一把。”
他缓慢了语速,似是回荡在地狱里的声音响起,无情又残酷。
“如果邢修听到了那段录音,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手机就蓦地挂断,只留下冰冷的忙音,仿佛说那几句话已经是他的施舍。
颜嘉的唇苍白颤抖,极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邢修如果听到录音的话,不就知道她一直对他虚以为蛇了?
前段时间因为她惹了温季瓷,邢薇的婚事黄了,余蓉更加厌恶她,变本加厉地给她脸色看,排挤她。
她过得很痛苦,这才想到故意去扰乱桑酒的心,说了那番话。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温季瓷会因此大怒,直接把录音给了邢修。
她现在才知道,她不该招惹温季瓷。
颜嘉立即开车去邢修的公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也许邢修现在并没有拿到录音,又或许温季瓷只是骗她的。
而且邢修最听她的话,只要他没听到录音,她就可以继续掌控他。
颜嘉的心越来越慌,她现在什么都没了,邢修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必须死死地抓住他。
她很快赶到公司,忐忑地推开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邢修一人,他背对着她坐在那里,背影沉默至极。
这是头一次她进门,邢修没有微笑着迎上来。
颜嘉心一颤,她刚想开口,这时,寂静中忽然响起了她自己的声音。
“我和邢修只是暂时的,我根本就没爱过他,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不得已,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立即和他分手。”
“我就算和邢修交往,也是为了回到帝都再看你一眼。”
颜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这是那天她说的话,被温季瓷录了下来,现在被冰冷的机器播放着。
颜嘉脸色惨白一片,她颤抖着声音:“阿修,我可以解释。”
邢修似没听到一样,他没有回应她,也没有转过身。
他手指一动,似地狱般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录音重新开始播放,死寂中她的声音一遍遍回放着。
而邢修依旧没有回头,他木然地一遍遍听着录音,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
空气中只有颜嘉自己的声音,清晰如针,直直刺入颜嘉的耳中。
颜嘉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邢修旁边,小心翼翼地握上邢修的手:“阿修,这是一个误会。”
这时,录音倏地止了,空气恢复寂静。
邢修缓缓地转过头,头一次对颜嘉展露了厌恶的神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一样。
“放手,我觉得恶心。”
颜嘉慌极了,她收回了手。邢修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她声音隐着绝望和讨好。
“这只是一个录音,你不要被骗了……”
邢修忽然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颜嘉怔住。
邢修看着颜嘉,眼底带着沉痛和悲伤。
“你家里落魄,是我带你重新回到帝都,帮你安排好一切。”
“我家里人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也是我坚持要和你订婚,想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颜嘉眼角带着泪意,心里浮现愧疚。
邢修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却更加冷漠:“哪怕你对我总是冷冷淡淡,哪怕你破坏了我妹妹的婚事,我都没有怪过你一句!”
“我给了你想要的一切,我卑微到祈求你能再对我好一点,现在你告诉我,你只是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