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之下——by桃禾枝

　　之前好多次，她看到陆清泽坐在桌前，手指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相片，目光深沉。
　　那是文理分科前，高一（3）班的同学合影。
　　后来她在那张照片上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原因。
　　照片里，第二排女生的正中央，是个眼熟的漂亮女生。
　　五官明艳精致，神采飞扬肆意。即使穿着统一的校服，也是出类拔萃的耀眼。
　　陆母叹口气，思绪从回忆里出来。
　　她迟疑着轻声开口，“今天那个女生……”
　　陆清泽点点头，似乎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平静地承认了：“对，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尤念。”
　　陆母心里一沉，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大二暑假分手的？”
　　“嗯。”
　　得到了回答，陆母的眼睛瞥向别处，思绪有些乱。
　　按照陆清泽的反应和品性，分手肯定是尤念提的。
　　陆母想起自己曾经和尤念说过的话，心底有些发虚。
　　自己不过是和她说了陆清泽为她做的牺牲，想让她好好对待陆清泽。这不至于分手吧？
　　“你们重新在一起，你想好了吗？”
　　她宁愿陆清泽找一个没那么喜欢，但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
　　“妈。”
　　陆清泽看向面目慈善的妈妈，轻笑了一声：“我高中就想好了。”
　　陆母的表情僵了一瞬，握成拳的手心有些冒汗。
　　她挤出一个笑，声音依旧维持着慈母的温和：“你早点睡吧，我出去了。”
　　她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是真的认定这个女孩子了。
　　可是尤念呢？
　　*
　　第二天，尤念和陆清泽一起回了夏城。
　　除了两人外，同行的还有一个跟屁虫——周舒舒。
　　她即将去A大报道，缠着要跟陆清泽一起去夏城。
　　想着离开学也没几天了，机票也有剩余。陆清泽也就顺路把周舒舒带上了。
　　尤念对此没什么意见。
　　对方不过一个18岁的小姑娘，带就带着了，反正呆几天就要滚去A大了。
　　机场的候机大厅。
　　尤念坐在椅子上，和薛柔贺缨她们微信聊天。
　　周舒舒坐在旁边刷短视频。
　　“舒舒，你想喝什么？”陆清泽见时间还早，出声询问。
　　周舒舒瞄了眼尤念，好脾气地说：“我都可以，看姐姐想喝什么，我和她一样就可以了。”
　　陆清泽解释：“她喜欢喝美式咖啡，你可能喝不惯。”
　　在他印象中，周舒舒一直喜欢喝甜系饮料。他昨天在家里还发现了半箱没喝完的可乐。
　　似乎是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周舒舒拍胸脯保证：“我想尝一下！”
　　陆清泽没有多说什么，亲昵地将尤念头发刮到耳后，“还是美式吧？”
　　尤念忙着打字，轻声“嗯”了下算是回应。
　　陆清泽走后，周舒舒凑到尤念面前，讨好地问：“姐姐，一会儿我可以和你换位置吗？”
　　她的机票是后买的，和两人的位置离得比较远。
　　尤念抬眸，轻飘飘睨了她一眼，“我不想和你换。”
　　周舒舒“哦”了一声，坐了回去。
　　一点都不好说话，果然不是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周舒舒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她这次来，可是有任务的。
　　她要看一看哥哥的这位女朋友到底怎么样。哥哥这么优秀，可不能找个恶嫂嫂。
　　“要不，你去和陆清泽换一下？”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周舒舒转头。
　　化了精致妆容的一张脸带着调笑，眼尾微挑。
　　“我们可以聊聊天。A大有好几个鬼传说，我和你好好说一说。”
　　尤念尤其加重了“好好说一说”那几个字的读音。
　　周舒舒没由来地一激灵。
　　她一怕黑二怕鬼，对这些传说一点都不感兴趣。
　　“算了。”周舒舒连连摇头，敬谢不敏。
　　尤念挑挑眉，算就算了。
　　没一会儿，陆清泽拿着两杯咖啡回来了。
　　“谢谢！”
　　周舒舒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不好喝。不甜也不香。
　　她平时很少喝咖啡，喝也是摩卡、榛果拿铁这类加奶加糖的。
　　周舒舒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往旁边看了一眼。
　　尤念的神色如常，喝了几口随手把咖啡递给旁边的陆清泽。
　　杯口处有一层淡淡的口红印。
　　陆清泽端起杯子，自然地喝了一口。
　　唇覆过杯口的红色口红印。
　　不过一个个亲昵又习以为常的动作，周舒舒却是看呆了。
　　啊啊啊！他们这样不是间接接吻了吗？！
　　不对！
　　他们是情侣，肯定已经接过吻了。
　　天啊啊啊啊啊！
　　周舒舒不敢想象，自己冷静理智的哥哥接吻的画面。
　　对于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过的少女来说，这想象画面的尺度有点大。
　　“你脸红什么？”
　　周舒舒一惊，抬眸撞上尤念打趣的目光。
　　尤念一脸的似笑非笑，“我们又没接吻，你害羞什么？”
　　周舒舒简直被她的厚脸皮惊呆了。
　　什么接吻……
　　这个女人居然好意思就这么直接说出口了。
　　真是狐狸精一个！
　　周舒舒气鼓鼓地转过头，塞上耳机听歌。
　　一副“让我独自美丽”的模样。
　　尤念也不在意，转过头笑嘻嘻地和陆清泽咬耳朵：“看来你在你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很纯洁呢。要是舒舒在家里撞见我们接吻，她会不会三观炸裂、怀疑世界？”
　　“念念。”陆清泽握住她的手，眉头微蹙：“不要教坏小孩子。”
　　尤念“哼”了一声，小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对她有点若有似无的敌意。
　　很轻微，像一根看不见的绳。
　　经历过更加厌恶的目光和攻击，这种程度对于尤念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只不过看她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有点好玩。
　　反正最近自己也没事，周舒舒要是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她也乐意奉陪地玩上一玩。
　　*
　　回到夏城，安排好周舒舒的行李之后，三人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餐。
　　下午，陆清泽要上班，尤念和贺缨约了逛街。
　　周舒舒只好一个人呆在家里。
　　逛街结束后，尤念从外面打包了晚餐回来和周舒舒一起吃。
　　“你哥回来晚，我也不会做饭，就吃这个吧。”

　　尤念打开包装袋，是丰记的小吃。
　　周舒舒用勺子舀起一个抄手放进嘴里，咸香的味道瞬间在口腔散开。
　　“真好吃。”她嘟囔着说，大口大口地吃着。
　　好吃到迎风流泪。
　　行吧，看在美食的份上，她决定不计较今天在机场发生的事了。
　　周舒舒鼓着腮帮子，边嚼边想。
　　*
　　晚上，尤念洗好澡，突然想到了一个长期被自己忽略的重要问题。
　　她头发都来不及吹，急匆匆冲进书房。
　　“陆清泽！”尤念的眼睛闪闪发光，表情有些小兴奋。
　　“你的抽屉钥匙呢？”
　　正在书桌前的男人抬头，好笑地看着尤念。
　　“这个抽屉，没锁很久了。”
　　在她回来前，自己就已经把锁打开了。
　　只是她自己一直没注意这件事。
　　“真的？”尤念微怔。
　　陆清泽拉住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戒指上摩挲：“要看吗？”
　　“这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手上戒指，其他都是一些小东西。”他解释。
　　尤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最重要的吗……
　　她似乎能猜到，抽屉里是什么东西了。
　　尤念将手伸向抽屉，手指碰到抽屉冰凉的木头。
　　轻轻打开抽屉，犹如打开了月光宝盒。
　　过往的岁月与回忆割破时间和空间，瞬间呈现在尤念的眼前。
　　“你还留着这些……”尤念低着头喃喃自语，“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陆清泽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
　　男人的下巴倚在她的肩膀，短短的胡茬刺在细皮嫩肉，有点痒。
　　“那又怎么样呢？”陆清泽轻声开口，妥协的语气。
　　对于他来说，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值得纪念。
　　不论恋情开始和结束的理由有多荒谬，在一起的回忆是真实且美好的。
　　与你一起，荒唐一场也是好时光。
 
 
第47章 
　　尤念轻轻拿起最上面的作文本。
　　封面上是自己高一时张牙舞爪的字迹。
　　翻开泛黄的纸张， 新中的校园时光仿佛隔着朦胧的光在眼前上演。
　　“我说怎么找不到我的作文本了， 原来在你这里。”尤念轻声开口。
　　陆清泽“嗯”了一声。
　　最后一次的作文发下来，尤念随手把它塞进抽屉。
　　那天是他值日。
　　大部分同学都出去吃饭聊天去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他一个人默默走到尤念桌前，将作文本拿了回来。
　　他知道，尤念对这些用过的书本并不在意。留在她那的结果只会被她随手扔到角落。
　　果然，在拿回来很长一段时间，尤念都没有发现自己少了作文本。
　　直到很久以后， 她才和陆清泽提了一下自己写情书的本子不见了， 抱怨不知道被自己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陆清泽摸着她的头说没事。
　　尤念抿着唇，似乎是愧疚自己有点太不爱惜两人的纪念物了。
　　良心发现地立下豪言壮语， 说以后有空再给他写一封情书补偿。
　　陆清泽笑着应了，将“作文本在我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只是后来，尤念很快就把这承诺忘了，他一直没有再收到过什么情书。
　　………
　　“这不是我的衣服吗？”尤念从抽屉里拎出一件黑色的T恤。
　　大概是自己大一那年同居时没来得及带走的。
　　“陆清泽你这个变态！”尤念指控， 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想换个姿势面对陆清泽， 奈何腰和肩膀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嗯。”陆清泽的下巴依旧抵着她， 坦然承认了。
　　尤念翻着抽屉， 眼眶渐渐酸胀。
　　小到自己上课传的小纸条， 大到自己曾送他的礼物。
　　一点一滴， 都是他们曾经的回忆。
　　尤念拍了拍他的手臂， 从陆清泽的腿上下来。
　　她站在他的面前， 双手扶着椅背， 眼尾泛红着俯下身。
　　V领的蕾丝吊带裙春光乍泄。
　　“陆清泽，我想亲你。”她轻声说，嗓音里有模模糊糊的哑。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挑起了男人的欲念。
　　陆清泽的喉头滚动了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柔软的唇……
　　*
　　书房外，周舒舒面红耳赤，捂着“砰砰”狂跳的小心脏回了房间。
　　一头栽倒到床上，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刚才洗好澡出来，想找陆清泽问一下烘干机怎么用。
　　手刚放到书房的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女声。
　　——“陆清泽，我想亲你。”
　　周舒舒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令人羞耻的呼吸声。
　　“你轻一点！”她听到尤念说。
　　接着是一句娇媚的声音：“你想在这里吗？”
　　周舒舒如遭雷劈，如梦初醒般逃回了自己了房间。
　　她刚刚，居然偷听了哥哥接吻！
　　啊啊啊啊！
　　她就说，哥哥那么斯文矜持的人，怎么会和尤念那么妖艳的女人在一起。
　　肯定都是尤念主动勾引的！
　　真是狐狸精一个！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揪着被子在心里默念好几遍，周舒舒依旧忿忿不平。
　　她转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枕头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同时混合着淡淡的花香。
　　周舒舒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爆炸了。
　　没有恋爱经历的女生辗转反侧，一时觉得异常羞耻一时又佯装淡定。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周舒舒才怅怅然地进入了梦乡。
　　*
　　尤念最近手头上没什么事，她也想顺便休息一段时间，等自己的小说版权合同正式签订好后再改编剧本。
　　没想到，她想休息，事情却反倒找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