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by咬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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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彦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睚眦必报是黎枝本黎了。
黎枝俏皮兮兮地溜走去厨房帮忙,剩宋彦城在沙发上接受暴击二连。
尚蔚蓝甚至不用回头看,切着姜片直接问:“笑这么开心啊。”
黎枝揉了揉脸,“没呢。”
“他这个小伙子啊。”尚蔚蓝一句话说得长叹短调的,“是不是在追你啊?”
“……”黎枝才受到暴击,“没有!”
“哦。”尚蔚蓝还是那副语气,“是个好孩子。”
黎枝脸颊发热,“二十八的人了,还孩子啊。”
尚蔚蓝拿汤匙搅瓦罐里的鸭,沉默一会会后,才慢慢道:“枝枝,奶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黎枝低头剥蒜,手上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吸了吸鼻子,哑声应了应,“嗯。”
尚蔚蓝嫌她动作慢,给打发了出去。
宋彦城还挺会做客,没有过多的寒暄客气,竟靠着沙发睡着了。
黎枝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睡,起了兴趣,拿出手机,悄悄聚焦。聚焦后才发现,宋彦城这上镜也是没谁了。他闭眼的轮廓偏阴柔,没有表情时,倒显得曼妙温和。本想拍两张熟睡丑照方便日后“要挟”,看来是没戏。
正想着,宋彦城忽然睁开眼,“吼!”
黎枝吓得手一抖,晚了,手腕已被捉住,宋彦城稍一用力,就把人拉近三分,“拍我?嗯?”
黎枝立刻展笑颜,哄着这位哥儿,“天,刚才发现,你的颜值好能打!”
宋彦城冷声,“是好想打吧。”
黎枝嗤声一乐,挠挠鼻尖,“又被你看穿。”
宋彦城神色微微收敛,视线下意识地往下挪,心说,穿得跟只小熊似的,怎么看穿。
黎枝不知道他脑子里此刻的黄色废料,真情实感地关心问:“累?”
“嗯。”
“要不去我奶奶床上睡会儿?”
“为什么不是你的床?”
“不想让你上仙女的床。”黎枝神气极了。
宋彦城弯嘴,淡淡笑了起来。
黎枝也扬起嘴角,如实说:“一居室,放不下多余的床。我回来得也少,那儿有一张折叠的,晚上摊开就行。”
宋彦城嗯了声,“奶奶的病很花钱?”
黎枝笑意未散,“花再多的钱都不怕,只要她平安。”
宋彦城心颤之余,尚存疑虑,低声问出心里话,“不是你真正血缘至亲,这么付出,值得?”
黎枝眼睫动了动,温情坦然地对视于他,“有血缘的又怎样?我还被我亲生父母抛弃了呢。没有血缘又怎样,也有人愿意豁了命地去保护另一个人。人与人之间,来来回回,不就是投桃报李、礼尚往来、患难与共这么些道理吗。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互相拖欠着。”
她的眼神清澈明晰,像阳光下的碎钻,某一瞬间,宋彦城被晃得神魂颠倒。
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黎枝……”
“再告诉你一件事儿。”黎枝却笑着打断,“其实你猜错了,奶奶没有资助过我上学。”
“嗯?”
“她是我初恋的奶奶。”
“……”宋彦城感受到了今晚第三次暴击,击得他一颗心碎成渣,和着玻璃渣暗暗咬牙,“初恋?你还有初恋。”
这话黎枝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我长得这么漂亮,没初恋才奇了怪。还有,你这什么眼神?难不成你没初恋过?你,你你你不是也有一个明熙妹妹吗。”
宋彦城:“……”
一时沉默,气氛有点小尴尬,像被注入哑药,两人都不说话。
黎枝原本不气的,可一提到明熙,她发现心里的火气噌噌上窜,宋彦城这个渣男,肯定跟她有过什么!
宋彦城看她一眼、又一眼,最后没忍住,先开的口,“黎枝。”
不理。
“影后。”
渣男。
“小仙女。”
有病。
宋彦城声音低低沉沉,“枝枝小仙女。”
黎枝受不了了,嗤声笑了出来,“毛病啊你!”
她笑,宋彦城也松了神情,蛮真诚地说:“要不要交换。”
“什么?”
宋彦城说:“初恋故事。”
黎枝站起身,佯装不在意,镇镇定定答:“我对你的情史可没兴趣。”
人要走,是留不住的。
宋彦城看着她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尚蔚蓝的手艺顶级,家常菜做成这水准,难怪黎枝说,不是人人都能尝到。尚蔚蓝话多,又不拘于家长里短那些烦人的问题,是个眼界和心境都开阔的老太太。宋彦城平时不喜言语,那是藏得深。现在却什么都能接两句,很给老人家面子。
这边是相谈甚欢,但黎枝却安静寡言。
看得出来,她好像挺有心事。
宋彦城联想到,八成是与她初恋有关的心事。之前还好好的,就是提到初恋,对,一定是这样。
这算什么?
宋彦城内心冰冷,他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做客,他一个客人,还比不过旧人了是吧。
尚蔚蓝忽然想起,“哎我这记性,都忘记给你拿果汁了。”
宋彦城也不推辞,都倒上后,趁着奶奶去厨房拿勺子的空隙,故意发出不小的声音。
黎枝被吸引注意力,抬头看向他。
宋彦城坐在那儿,腰背笔挺,英俊从容,挺自然地端起奶奶买的饮料,薄唇贴向杯边沿。杯身轻斜,淡色的果汁抿入他唇齿,似乎还用舌抵了半圈儿,再一口一口下咽,微突的喉结滚出一道微小的弧。
边喝,宋彦城边望着她,眼神如炬,目光沉沉。
黎枝被他勾得头皮发麻,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果汁瓶。
“……”
所以,他为什么要把梨汁喝得这么下流。
第33章 做梦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幼稚鬼。
黎枝没敢往黄字头那一方面想,闷声吃菜不看他。
尚蔚蓝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说:“我自己榨的果汁,好喝吗?”
黎枝嘀咕:“他平时不喝果汁只喝酒,下回再来,您最好准备一瓶53年的雪碧配红酒,再来一瓶二锅头,喝得他上头,能当面给您跳一段老年迪斯科。”
“你这孩子,说胡话呢。”尚蔚蓝作势敲她,没舍得下重手。
宋彦城却抓住了关键字,黎枝说,下回再来。这四个字加深了愉悦心情,宋彦城索性一口喝完半杯梨汁。
中饭后,两人陪尚蔚蓝打牌,这是老人家唯一热衷的文娱活动。缺个腿儿打麻将,三人只能斗地主。黑桃3在手,尚蔚蓝第一个当地主。上来就是3带2,黎枝摇摇头,宋彦城也说接不起。奶奶一个飞机,八张牌甩出去,手里就只剩对2。
挺好的开局,尚地主逼得两个小农民一张牌都没出。黎枝把牌当扇子,遮住鼻子嘴巴佯装哭泣,“地主剥削人,农民好辛苦。”
宋彦城放下牌,转过头瞧她。
黎枝一把鼻涕一把泪,打开钱包依依不舍,“累死累活一个月,钱在包里没焐热。”
宋彦城伸出手,轻轻按了下她的后脑勺,笑意在嘴角,“行了啊,这就十块钱。”
黎枝冲他龇牙,“十块钱不是钱呐?都够买十个宋彦城了。”
宋彦城:“……”
奶奶笑呵道:“不准顽皮。”
一小时下来,尚蔚蓝赢了三四百。无论当地主还是农民,都吊打这俩人。黎枝愁眉叹气,趴在牌桌上一蹶不振,“尚蔚蓝杀我。”
尚奶奶笑得眼纹上扬,精气神足足的,是真开心。
宋彦城不言语,只静静看向黎枝。黎枝有所感知,转过头迎上他目光,对视里,能看见彼此的眉目清晰,里面有同款默契。黎枝扬起很浅的笑容,一刹即收,然后慢慢低下头。
其实奶奶的牌技并不那么高超,宋彦城在清华的本科专业是数学,出国攻读的MBA,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可爱的老太太。不过是两人想让老人家开心,想着法子让她赢罢了。
奶奶每天两点要午睡,走之前,尚蔚蓝趁黎枝去洗手间的间隙把宋彦城拉到一旁,说:“城城啊,枝枝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啦。”
其实宋彦城也知道,《指间月光》拍完后,黎枝一定会比以前忙。
尚蔚蓝叹气,“我家枝枝呢,好辛苦的,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偏偏这身体还不争气,给她添负担。”
宋彦城说:“您健康,她就心安。”
“诶,诶,我保重身体。”奶奶说到这,声音哽咽,“我们枝枝,她,她……”
一度哽咽到无法言语,宋彦城轻声接话,“嗯,她是好姑娘。”
尚蔚蓝眼睛就红了,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
宋彦城不太擅长这种亲情倾诉,他自幼童年缺憾,青年受打压,不曾有人关心问暖,如果换做别人,他早就没了耐心。但这是黎枝,是和他共同生活过、了解过、熟悉过的女人。一旦扯上温情,便无意识地代入。好像她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都感同身受。
不忍看长辈落泪,或许是安慰,亦或是言不由衷,宋彦城说:“她若有事,有我在。”
临近新春,海市的冬日到了最冷的时候,出来的时候下小雨,跟冰针儿似的,黎枝看了好久,还以为下雪了。车里暖气傍身,她搓了搓冰凉的指尖,忽然问宋彦城:“究竟有多像?”
宋彦城一时没明白,“嗯?”
“我长得究竟有多像你爷爷的初恋?”黎枝心态特坦然,也没什么纠结所在,实在是好奇。
宋彦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试图以沉默揭过。
黎枝没点介意,“有照片的吧,给我看看呗。”
宋彦城默了默,紧了的手指又松开,给了句实话,“其实不太像。”
黎枝:“?”
宋彦城敷衍的地找理由,“你没‘她’好看,凑合吧。”
黎枝:“……”
宋彦城绷着下巴,眉眼冷淡,是真的不想谈这话题。黎枝没忘彼此的甲乙方关系,刚才的逾矩牵扯出巨大的失落感,往她心底砸出了个大坑。这种由衷之情,演技再高超也掩盖不了。她在宋彦城面前,总是轻易流露真实一面。
宋彦城从后视镜里看她好几眼,终于还是开了口,哄孩子似的说:“你最好看。”
黎枝原本是低着头,闻言歪了歪脖颈看向他,抿嘴笑了起来。
宋彦城舒缓眉头,似责似骂:“你几岁?还跟小孩子一样。”
其实哪里是为着比谁漂亮而烦恼,黎枝好像触摸到了答案一角,却又胆怯地不敢深思。她又把头低下去,手指揪着衣摆松了又紧,小声嘀咕:“你懂什么,女孩子本来就要哄啊。”
宋彦城头一点,“好,下次改。”
半程,他接了个电话,“老时间没变,嗯,都来,你带点水果,我家不伺候人。”
等打完,黎枝问:“有客人?”
“几个朋友。”
“那你前边放我下车吧。”黎枝心里有数,总归是假关系,自觉点避让总是好的。
宋彦城红灯前等停,拉上手刹,平声说:“不用。”
阿姨中午过来给金毛喂了一顿狗粮,顺便添了饮用水。宋彦城没留人,家里没有待客的东西。黎枝以为他会去超市买点东西之类的,结果这人径直回家,摸了摸狗头之后,便翻箱倒柜,找出一个中号纸盒。
快递标签都没拆,黎枝好奇:“这是什么?”
宋彦城打开,黎枝震惊,“天!你什么时候买的香薰蜡烛?!”
宋彦城不太自然地低咳两声,“别管我。”
黎枝多聪明啊,也蹲下,视线和他平行,“你是不是也在看那个男主播的购物直播?种草了吧!”
宋彦城暗暗握紧左拳,“谁知道季左他迷恋的主播是男是女。”
黎枝点点头,“哦。季助理还挺可爱。”
宋彦城悄悄握紧右拳,又给季姓男子占了便宜。
黎枝把香薰蜡烛拆了包装,三个套盒,每个里头都有六座蜡烛。这个品牌走高端路线,费钱的主。黎枝问:“点哪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