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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一美人——by发达的泪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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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宴走过去,甚是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罐子。
  他看着眼下的这两条“胖腿”,不由讥讽道:“去趟库房都能摔成这样,你也是有本事。”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冷飕飕、硬邦邦的,好似一开口,就非要把人说的无地自容才肯罢休。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
  听了这样的话,沈甄定要面红耳赤,然而同他相处多了,竟是有些习惯了。
  他是何等的挑剔,她早已领教过。
  他的话,充耳不闻,便是最好。
  陆宴这边正给她上着药,沈甄却抬手戳了戳他的眼底,小声道:“大人,你该歇息了。”这几天他几乎是早出晚归,眼底都有些青了。
  陆宴神色一顿,对着她道:“今夜我去冬丽苑那边,你不用等我,早些睡。”
  去冬丽苑。
  这是什么意思,沈甄自然是听出来了。
  不过若问她眼下是什么滋味,大概是有些惊讶吧。惊讶于这位不可一世的镇国公世子,还是屈服了。
  陆宴抬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瞧,接下来的话还没开口,就听沈甄软糯糯地道了一声好。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男人的眸色渐渐加深,手上不禁用了点劲儿。
  刚好捏在沈甄淤青的位置上。
  她疼地“啊”了一声。
  陆宴面容凝固,直接将药罐一盖,随手扔到一边。
  心底冷嗤一声。
  他要去哪过夜,有必要同她一个外室解释吗?
  想到这,他转身便走了。
  ——
  夜风微凉。亥时二刻。
  知道“卫公子”要来过夜,刘嬷嬷一早便在门口掌灯候着了。
  他缓缓走进内室,行至桌案旁,坐下,目光定格在扶曼身上,“说吧。”
  扶曼看了一眼刘嬷嬷,攥紧拳头,故作为难道:“郎君为何不等等再听?”
  刘嬷嬷在一旁附和道:“是呀,老爷何必急于一时。”说完了,他转身走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陆宴立即皱紧了眉头。
  依着镇国公府的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下人讲话的地方?
  他瞥眉道:“嬷嬷退下吧。”
  刘嬷嬷自是不愿意退下,毕竟有些事,她不亲眼盯着点,始终是放心不下,便躬身道:“今儿算是小娘子头次出阁,初次难免会照顾不周,老奴斗胆留下来帮衬一把。”
  依乡俗,女子初次承恩,确实有帮衬这一说。但大多都只会用男方房里的侍妾,没听过谁家会用婆子的。
  能说出这样的狂言,想来就是这奴才拿赵府的身份压人呢。
  陆宴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抬手就掷了地上,“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谁教你的规矩?”
  刘嬷嬷被杯盏碎裂的声音唬住,颤巍巍道:“可是赵大人……”
  陆宴打断了她话,“这是卫家!你若是想回赵府,明日便可从鹭园走出去。”
  这下刘嬷嬷彻底有些慌了,她再怎么着,也只是老妇,而眼前的这位则是朝廷的四品大员,这久为官者的气势,断然不是她一个老妇能受得住的。
  刘嬷嬷想解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
  “要我再说一次?”
  刘嬷嬷见他态度坚决,到底是不敢了,老脸一红,躬身退了下去。
  待刘嬷嬷走后,屋内重回寂静。
  扶曼走上前,给陆宴倒了一杯水,柔声道:“还请郎君消消气。”
  陆宴接过,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水,随即高抬袖口,抿了一口。
  扶曼看着他喉结滑动,定了定神。
  少顷,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攥紧拳头,低声开了口:“扶曼想同卫公子做笔交易。”
  一听称呼变了,陆宴眼睛一眯,放下茶盏,低声道:“说来听听?”
  “方才卫公子喝的水里,有赵大人吩咐我下的药,一旦喝上,便日日都要饮,不断则无碍,断上三日,便会有性命之忧。”
  扶曼顿了顿又道:“我有解药。”
  陆宴较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条件。”
  “求卫公子给我两千贯,并放我走。”
  陆宴拿起茶杯,递给她道:“西域的续灵子,什么时候值两千贯了?”
  话音甫落,扶曼大惊失色。
  这药无色亦是无味,又是西域的药,他一个荆州商人,怎会知晓?
  “卫公子方才没喝?”扶曼的心怦怦地跳,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陆宴点了点头。
  这续灵子,是京兆府里一本名为《药经》的书记载过的,虽然无色无味,但融入水后,水质则变黄,杯底会有些绿色的杂质。
  这本书,是上一任京兆尹告老还乡时留给他们的。
  不过有解药,他还是一次听。
  他看着扶曼的眼睛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别刷花腔,不然我只能连夜送你回刺史府了。”说罢,他又指了指外面的刘嬷嬷,“连同你的嬷嬷一起。”
  “告诉我,你的本名,是什么?”陆宴道。
  一听这话,扶曼双眸瞪圆,面露惊慌,但仍是硬着头皮道:“我不知卫公子此言何意。”
  “想好再说。”陆宴不紧不慢道:“不过你也可以先说,你是何时从西域来扬州的,若是由我开口,白姑娘就没机会了。”
  其实陆宴掌握她的消息并不多,从杨宗递上来的西域可疑名录来看,年纪、样貌、医术,唯一能对的上的,便是西域有个世代行医的白家。
  白家的小女儿是有婚约在身的,但从去年起,无故失踪。
  他直接道出她的姓氏,意在攻心。
  扶曼跌坐在地,难以置信道:“卫公子是朝廷的人?”
  陆宴不置可否。
  “那卫公子可否救我哥哥?”扶曼低声道。
  陆宴道:“白姑娘,交易不是这样做的,眼下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会考虑救不救你。”
  扶曼擦了擦眼泪,冷静了好半天。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她小声道:“我母亲原是西域的巫师,父亲则是陕西兴平人,曾编撰过一本《药经》,赠与了晋朝的朝廷命官。父母去世后,只剩下我和哥哥经营白家,可就在一年前,白家药坊突然闯进来一伙人将我们捉来了扬州,他们用我的性命威胁哥哥替他们制毒……据我所知,扬州城里的县官,还有许多富商,都无一幸免。”
  说到这,扶曼双手捂面,“我们白家行走江湖,从未害过人。”
  陆宴的眸光越来越深,她说的话,的确是可信的。毕竟那本《药经》知道的人并不多。
  也不知为何,他此时看着扶曼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说不上来,但就是熟悉。
  西域。
  姓白。
  陆宴呼吸一窒息,突然哑着嗓子道:“你哥哥,叫什么?”因着他们一直在查十七岁左右的女子,所以并未留意,她还有个哥哥。
  扶曼抬头,老实回道:“白道年。”
  话音坠地,陆宴瞳孔收缩,心脏骤跌,再次听到了脑海中的“嗡鸣”声。
  他梦境中的一切,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白道年……
 
 
第30章 恍惚(捉虫)
  那随着时间淡淡忘却的记忆,忽地一下,如潮涌一般地向他袭来。
  “白道年,你不是神医吗?既是神医,那世子爷的病为何会治不好?”
  “世子爷于我有恩,若是能救,我我岂会不救?”
  “那名为‘爻’的蛊毒,爻毒入体时不会有任何异常,可待三年之后,会瞬间吸干人的骨血,夺人性命。”
  ……
  自己生命垂危之际的场景,一段段闪过,陆宴头痛欲裂,险些从凳子上栽下去。
  见此,扶曼连忙道:“您是怎么了?”
  陆宴摇了摇头,“无事。”
  头回做这梦时,他还觉得这一切觉得实在荒唐。
  毕竟在他看来,那些梦境,卦象,不过就是些无稽之谈。
  然而到了此事此刻,他才不得不相信,那就是他前世的果。
  而现在做的一切,便是因。
  陆宴定了定神,对扶曼道:“你知道‘爻’毒吗?”
  扶曼面露惊慌,缓了好半天,才低声道:“您怎么会知道‘爻’毒?”
  陆宴勾了勾唇角。果然,一切都对的上。
  他看着她道,“这毒有解药吗?”
  扶曼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爻毒是种罕见的蛊毒,其余的,只怕还得问家兄,才能得知。”
  陆宴眼神一沉,并未多言。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为了让他救白道年而装不知道,他怎会不清楚呢?
  不过罢了,事已至此,白道年这个人,他定是要救了。
  陆宴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兄长,是在哪,什么时候?”
  扶曼咬紧下唇,“上个月,是在东郊的马场,但上上个月,却是在一间茶馆里。”
  也就是说,白道年的行踪,连她也是不清楚的。
  ……
  扶曼把自己所知的消息都透露出来后,两个人就这样静坐了一夜。
  陆宴看着更漏,快到卯时七刻时,他捏了捏眉心,缓缓起了身子,“一会儿等那婆子进来,可知道该怎么说?”
  扶曼点了点头,“明白的。”
  陆宴故意弄皱了自己的衣裳,解开领口,推门而出。
  ——
  昨夜一过,陆宴留宿在扶曼屋里头的消息,便传到了赵冲的耳朵里。
  赵冲甚是喜悦,这才彻底将陆宴当成了自己人。
  陆宴原以为,赵冲应会带他去见那位总督,万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开口要他来倒卖私盐。
  盐、铁这两样的利润最大,但却不准私卖的,向来都是由官府统一经办,实行计口授盐。
  倒卖私盐,一经发现,便是死罪。
  陆宴这才明白,赵冲为何要千方百计地拉拢自己。卫家有驿站、有车队,有人手、还有布匹和酿酒生意作为遮掩。
  当真是最为合适的“冤大头”。
  他从刺史府出来后,便回到了酒坊。
  陆宴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同杨宗道:“我叫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杨宗道:“属下已知会所有的暗桩去找白家公子的去向了,想必不出两日,就能有消息。”
  陆宴点了点头,缓缓道:“找到他之后,派人轮流盯着,待咱们动手的时候,一定要确保他安全无虞。”
  “是。”杨宗道。
  片刻后,杨宗拿出账册,汇报起了运盐人手之事,他才说没两句,便看到陆宴的神情有些恍惚。
  杨宗低声道:“主子。”
  陆宴有些迷离,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眼前忽地闪过一张巧笑倩兮的面庞,飘忽不定,最终戛然而止。
  他回过神的表情,无疑是在告诉杨宗,方才他根本没在听。
  杨宗叹了口气,“主子,您已经两天没睡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您还是回府歇息歇息吧。”
  陆宴自然也知道自己该休息了,思忖片刻后,他蹬上马车,回了府。
  马车踩着辚辚之声向前行进。
  陆宴随手挑起帷幔,瞧了一眼外头,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将他身上的汗意吹散。
  整整两日,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梦里的一道声音———“她既然心里装的是别人。”
  他在想,倘若这辈子,与上辈子,都是一样的。
  那她的上辈子,到底嫁了谁?
  陆宴瞧着浓浓的夜色,扬州的星辰,勾了勾嘴角,苦笑了一声。
  他到底还是问了自己这句话。
  即便他十分克制地不去想,即便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自己终究骗不了自己的。
  到底是应了孙旭的那句话,风月之事,向来最是难以收场。
  ——
  因着沈甄摔坏了腿,所以那些迎来送往之事,也就无需她去做了。
  眼下她正在屋里绣着帕子,一副百无聊赖又岁月静好的模样。
  棠月自然不知道陆宴和扶曼的关系,在她看来,世子爷整日跑到北苑去,那便意味着沈姑娘有些失宠了。
  她不禁为沈甄的“不知上进”,有些发愁。
  世子爷不来就算了,她难道也不知道在门口等等吗?想到这,她又看了一眼沈甄的腿,只能再叹一口气。
  眼下这状况,真是有心也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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