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by发达的泪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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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葛天师的眼睛明显闪过一次慌张,神神叨叨的步伐都不由来了一个踉跄,“你、你如何知晓!”
成元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下面容,凛声道:“洪御史,你怎么还测上国运了?”
洪御史出列,躬身道:“回禀陛下,微臣一介文臣,自是不敢置喙国运之事,但此人!臣敢断定,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罢了!”
成元帝的抖了抖眉梢,道:“此话怎样?”
“微臣昨日于卯时归家,一进门,家中小儿嘴里便嘟囔着这位葛天师方才所测的‘国运’,臣大惊,家中幼子不过七岁,哪能说出这样不成体统的话来,便立马派人去查,想堵住这流言,可流言就如瘟疫,一传十,十传百,根本防不住,眼下长安城内,想必是都知晓了。”
百官交头接耳,连连点头,附议,似是有许多人都听闻了此事。
成元帝大力拍打桌案,怒道:“那为何不早说!”
“此事蹊跷,且尚未查明,微臣本想在调查之后,于明日早朝禀于陛下……”
成元帝缓缓道:“朕问你,这流言最初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洪御史道:“臣只知道,南门的赤地坛新来了一位姓朱的道士,流言便是从此传出来的……其余的,还尚未调查清楚。”
闻言,葛天师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无可能。”
“陛下!”葛天师颤声道:“贫道方才所言,皆是上天的意思,句句属实!”
“够了!”成元帝对着周述安道:“此人妖言惑众、故弄玄虚,即刻将他关入大理寺狱,施以绞刑!”
一听“绞刑”二字,葛天师“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陛下饶命!陛下!贫道绝无半句虚言,陛下不信频道之言,大可等上一等,若是六月京城并无瘟疫蔓延,陛下便是将贫道凌迟处死,贫道也绝无二话。”
洪御史笑道:“即便是京中真来了天灾,那也是赤地坛中的朱道士测出来的,于你有何干!”
周述安给身边的楚一使了个眼色。
楚上前一步,将葛天师摁倒在地,葛天师拼命挣扎,楚一只好用了力气。
大殿之上,传来了一道骨头错位的渗人声响,葛天师不断哀嚎。
六皇子的脸色铁青,握紧了双拳,
父皇本就多疑,横生了这事,葛天师根本无法再取得帝王信任,可偏偏母后说过,此人是他能否登上大宝的关键。
无奈之下,六皇子只好给李棣传了纸条。
李棣从內侍手里接过,用袖摆挡住,缓缓展开,他深吸一口气,起身上前,“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人身上疑点重重,还应细细盘问一番才是,毕竟……他方才还施以法术,救了郑大人一命。”
这下,众人又将目光转移道郑京兆身上。
郑京兆祖祖辈辈都是京城人,又是成元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为官多年,清廉正派,断不会与这些歪门邪道之人相互勾结。
“就是!”葛天师睚眦目裂,咬牙道:“你们若是不信,那敢不敢把那朱天师叫来贫道对质!”
陆宴目光一暗。此人,决不能给他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反复思忖后,陆宴也起身出列,盯着葛天师的眼睛道:“我只问一句,那些预言,可是你今日摆阵所测出来的?”他特意将今日二字咬的重了些。
葛天师抖着下唇都:“自然。”
“确定?”
“贫道确定!”葛天师吞咽了一下,道:“方才的预言,皆是仙人贴着我耳边说的!”
陆宴点了点头,随后对成元帝道:“启禀陛下,倘若这些预言皆会成真,臣以为,那位赤地坛朱道士的道行显然要比这位高深些,毕竟这预言,也得分个先来后到。”
洪御史不屑道:“依臣看,他就是个无耻之徒,将旁人的预言拿过来据为己有!”
葛天师一急,连忙反驳道:“你才是无耻之徒!什么朱道士!什么赤地坛!全是胡扯!这些预言我早在年初之时便测出来了!”
陆宴面目肃然,道:“我再三问你,那些预言是否为你今日所测,你是如何作答的?”
葛天师话中的矛盾,在场之人皆能听出来。
成元帝眼睛微眯,一时间恨透了这些魑魅魍魉,对着周述安道:“还等什么,给朕压下去!”
李棣握拳,还欲再言,却感觉有人轻点了他的肩膀。
他知道,六皇子这是叫他不必再插手了。
蠢成这样,被人几句话就下了套,确实没有再扶持的必要了。
——
今日之事很快传进了宫中,许皇后对着六皇子大发雷霆,摔了一地的茶碗,颤着手指道:“你为何,为何不保下葛运!”
六皇子起身道:“母后怕是梦魇了!今日那情形,儿子怎么保!青云观内,众人群起而攻之,左一句,右一句,除了洪御史是东宫的人,其余皆是陛下信臣!儿子再多说一个字!就等于告诉世人,这葛天师是儿子找来的!”
许皇后双手揉着太阳穴,低声喃喃,“可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六皇子一笑,“我瞧着,母后八成是被这人给骗了!”
“你知道什么!”许皇后道:“阿娘的探子自去年遇见他,便发现此人神的厉害,不但医术高超,能测天下事、甚至还能制‘地雷’,烨儿,那‘地雷’威力甚大,一经燃爆,可至上百人重伤,还有……”
“够了!”六皇子坐到许皇后身边,“儿子知道,母后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母后,他若真是有这得天下的本事,为何要来帮我!”
许皇后道:“葛运若是进不了宫,那你便要无休止地同东宫对峙下去,你父皇……”
六皇子低声道:“母亲耐心等待便是,等瘟疫出现,何愁扳不倒东宫?你我皆知,这瘟疫……”本就不是天灾。
——
彼时天色已暗,皓月当空,周围灰蒙蒙的云,好似荒烟,瞧着不免有些凄楚。
陆宴回府后,坐在榻上,燃了灯,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78章
且说郑京兆心疾突发后便告了假,孙旭又以“避嫌”为由拒审百香阁恶意伤人一案,此案便落到了陆宴手里。
升堂审讯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七。
此案要在初七公开审理的消息一出,惊动了不少长安百姓,为了听审,天还未亮,众人便已拥至衙前。
毕竟,现任工部尚书之女告前任工部尚书之女,这样的案子,可比街上卖的画本子有意思多了。
陆宴在签押房中拿起杯盏,抿了口水,淡淡道:“人都到了吗?”
杨宗低声道:“小夫、沈姑娘和楚先生及证人已到,孙家二姑娘还在来的路上。”
“文知录、王书吏和司法参军都到了吗?”
“已在候着了。”
陆宴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拿起桌上的乌纱,去了堂内。
——
孙宓这边已经动身,马车向光德坊行驶。
她的心,没由来地跟着辚辚之声,一沉再沉,伸手挑起幔帐,看向外面刺目的阳光,喃喃道:“蕤蕤,今日这案子,沈甄翻不了身吧。”
王蕤道:“阿宓你多虑了,宋先生可是日日与衙门打交道,油滑的很,你将他都请来了,还有甚怕的?再说,不是还有我给你作证吗?”
孙宓牵起王蕤的手,“你放心,我定会叫我爹找机会提拔你三哥的。”
王蕤尴尬地笑了一下,“阿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我帮你,与我三哥无甚关系。”
半晌过后,孙宓的目光移到不远处,“京兆府”三个字,赫然在目。
“姑娘,到了。”
马车停稳后,婢女将孙宓搀扶下来。
宋景文见她面色发白,不由低声安慰道:“鄙人替人声辩多年,还从未败过,再说,咱这人证物证皆在的,二姑娘根本不必忧心。”
孙宓深吸一口气,道:“你若是能在今日给她定罪,你的酬金,你再翻一倍给你。”
宋景文作辑,“那鄙人先谢过二姑娘了。”
他们越过堵在门前的百姓,进了京兆府。
肃然的堂威声从两侧传来,孙宓与沈甄一个站左,一个站右,身边分别站着各自的讼师。
孙宓看着沈甄身边的讼师气宇轩昂,容貌不凡,一时间不由皱紧了眉头。
宋景文低声道:“二姑娘放心,沈家请的那位讼师,鄙人见都没见过,想必只是个无名之辈。”
孙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依晋朝晋朝律法,开堂之前,皆要禀明身份。
宋景文上前一步道:“鄙人宋景文。”说罢,他看了一眼右侧。
沈甄身边的男子上前一步道:“鄙人楚旬。”
话音一落,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楚旬?没听过啊。”
“楚旬、楚旬,这名字实在是有些熟悉,瞧我这记性,话道嘴边,就是说不上来!”
“莫不是扬州楚氏?”l
听到这,宋景文不禁皱了眉头,扬州楚氏?不可能吧……
不过他一想到沈甄罪眷的身份,终是放下心来,扬州那位大家,怎可能替一个罪臣之女来辩护?
想必并不是同一个人。
陆宴喊了一声呈证物,差役便将那些瓶瓶罐罐端了上来。
孙宓红着眼睛道:“大人,我与沈家妹妹也曾是极要好的,万没想到她会因那件旧事,而恨我至此!”
语毕,孙宓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陆宴照例问询道:“那件旧事,是何事?”
孙宓咬了咬唇,故意道:“去年十月,沈家获罪被抄家,后又欠下巨债,沈家妹妹曾上门找过我,希望我能施以援手,可我一未出阁的女子,上哪能拿出八千贯来,且当时还受了风寒,就并未见她,哪知,她竟说我们孙家踩着沈家肩膀上位。”
缓了缓又道:“我真是想不到,她会如此记恨我!”
孙宓说此话的目的,就是要用身份的调换,突出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好让大家在第一时间认定,沈甄对她,含怨、含恨、含妒。
而这,就是沈甄下毒的动机。
沈甄听了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下她算是领教了厚颜无耻的最高境界,去年十月,别说去过孙府,侯府出事后,她根本未与孙宓说过任何一句话!
这下,周遭的百姓仿佛在刹那间恢复了记忆,接连出口大骂沈家,市井的糙话,本就难听,沈甄一忍再忍,终究还是红了眼睛。
父亲明明是含冤入狱,她却一句也不能辩解。
陆宴心口顿时一紧,不由蹙眉看向沈甄。
见她眼眶通红,惊堂木“啪”地一拍,还未喊一声肃静,聒噪声便戛然而止。
男人那双严肃又薄凉的眼睛落在孙宓身上,“去年十月?十月的哪一天?你可有沈甄曾去找过你的证据?”
孙宓一顿,小声道:“时间久远……”
陆宴直接打断道:“无凭无据之事,你也敢放到公堂之上来讲?”
宋景文冲孙宓摇了摇头。
孙宓闭了嘴。
“杨大夫,验物证。”陆宴道。
杨大夫验过物证后,当场说明了毒性,宋景文在一旁呼喊道:“用胭脂水粉毁人容貌,这是何等恶毒的心思!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陆宴冷嗤道:“宋先生,今儿这案子,是你判,还是本宫判?”
宋景文脸一红,忙躬身道:“鄙人不敢。”
见此,门外的孙旭同鲁参军悄悄道:“咱们陆大人现在审案子,火气都这么大了?”
鲁参军摇了摇头,“陆大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别不是同那位宋先生有过节吧……”
孙旭扬起下巴,摇头道:“得了,我还是走吧,这一会儿要真的行了刑,你说我拦不不拦?”
鲁参军看了看他,“孙大人真能置身事外?”
“求情这种事,有一回就有二回。你待会儿同陆大人说一声,就说我也犯了心疾,需要回家静养,先走了。”
这案子的始末孙旭不好说,但凭借多年断案的经验,也能猜出个大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