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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一美人——by发达的泪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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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撂下马车的幔帐,杨宗双目瞪圆,在心里默默替许家的大公子点了一支蜡烛。
  陆宴为官数载,早已收敛了当年的脾气,可收敛也只是收敛,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哪是那么容易变的?
  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从来,就不是个良善之人。
  不说锱铢必较,也是有仇必报。
  动了他放在心里的人,许威算是翻船了。
  隔日晚上,许大公子正眯着眼睛,晃晃悠悠地从酒楼出来准备回府,就被人捂住口鼻,架上了马车。
  抵达曲江附近,几个莽汉将许威拽下来,扔到了地上,几根棍棒好不留情地挥在了他的身上,脸、手、腿,没放过任何地方。
  许家的大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毒打,一边疼的嗷嗷叫,一边威胁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阿耶是谁吗!知道我姑姑是谁吗?”
  “我阿耶是左相大人!姑姑乃是当朝皇后娘娘,你们敢动许家的人,是不要命了吗!”
  “是不是长平侯叫你们来的!说啊!”
  “妈的,有种你们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明天你们谁都别想活!”
  话音一落,他的腹部又遭到了重击。一个时辰之后,嚣张的气焰果然消失,变成了低低地祈求。
  “钱……我可以给你们钱……多少都行。”
  可不论许威怎么祈求,这些壮汉就似听不见一般,直到夜色褪去,他们才收手。
  许家人见到许威之时,许威真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许夫人拍案而起,“是哪个混账东西敢动了我许家的人!居然还明目张胆送上门来!好生猖狂!”
  许七娘看着自家哥哥被打成这样,不由惊呼一声。
  须臾,院子里跑进来一位小厮,许夫人颤声道:“查出来了吗?”
  小厮躬身道:“夫人恕罪,眼下仍是毫无头绪。奴才去问了昨日同大公子喝酒的那几位,他们皆说,什么都没看到……”
  许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孟大夫,威儿状况的如何了?何时能醒过来?”
  孟大夫摇了摇头,“头部遭了重击,再加上失血过多,能保住命,已是大幸,至于何时能醒过来,这不好说……”
  许四娘红着眼睛道:“阿娘,这歹徒嚣张至此,背后必有靠山。此事依我瞧,光靠许家是查不出来的,咱们不能耽搁,还是报官吧!”
  许夫人点了点头。
  “小七,我们现在去刑部给哥哥讨公道,走!”
  “慢着!”许夫人顿了顿,低声道:“别去刑部,刑部眼下都是太子的人,他们又怎会尽心替许家办事?你们去京兆府!找陆宴。”
  许四娘、许意清颔首应是,随后直奔光德坊而去,下了马车,两位姑娘提裙跑了两步,拿起木槌便击了鸣冤鼓。
  陆宴坐在上头,若无其事道:“你们二人击鼓,究竟所谓何事?”
  许意清拢了下头发,未语先流泪,哽咽道:“我家哥哥昨日被人拖至曲江附近,遭了袭击,到现在还未醒过来,还请陆大人速速捉拿这恶徒!”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低声道:“还请许姑娘将起因和经过细细说一遍。”
  许意清声泪俱下,将许威被带走的时间、伤势、以及是如何发现的,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通,最后道:“那歹徒甚为嚣张,竟将我家哥哥扔在了许府大门口!”
  陆宴提了提眉梢。
  许家大公子遭袭并不是小事,许意清本以为陆宴会立即下令全城追捕犯人,哪知他竟起身对孙旭道:“本官手里还有要事,许家的案子就交给孙大人吧。”

  闻言,许四娘怒道:“我兄长在长安遭人袭击,眼下性命危在旦夕,这难道就不是要事?”
  陆宴冷冷一笑,并未解释缘由,直言讽刺,“许四姑娘以为京兆府是给你许家人设的吗?”
  许四娘、许七娘的脸,皆是红到了脖颈。
  孙旭走过来,笑道:“还请许姑娘,把昨日发生的经过,重新说一遍。”
  万般无奈下,许意清只好耐着性子将方才讲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通。
  诚然,孙旭是京兆府里脾气最好的一位,可偏偏今日来的是许家人。许家对孙家的做的事,即便没有波及到孙旭身上,也足够叫孙旭对许家人深恶痛绝。
  孙旭已经是衙门里的老油条了,光是问询,就足足就耽搁了一个时辰,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在哪被打的?”
  “怎会被打呢?”
  “这许大公子身边没有其他人吗?”
  “在哪的喝得酒?”
  “喝了多少?”
  “同谁一起喝的?”
  “二位姑娘可有证人?”
  “许大公子眼下伤势如何?”
  “……”
  越问越多,越问越细,偏偏你还说不出他的不是。
  许意清察觉到不对,拉着许四娘便走。
  许四娘道:“小七你走的这么快作甚,咱们好不容易才将事情说清楚。”
  许意清道:“阿姐瞧不出来吗?那位孙大人,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帮咱们查案!他是孙家人!”
  许四娘恍然大悟,握了握拳,道:“我记得大理寺少卿与你二哥有同窗之谊,走,刑部去不得,我们再去一趟大理寺。”
  然而到了大理寺,他们只见到了大理寺卿周述安。
  周述安看着许家这两位贵女,用食指敲了敲桌案,慢慢道:“此事不归我们大理寺管,二位还是去京兆府吧。”
  许四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道:“我们能否见一见慕少卿?”
  周述安笑了一下,直接道:“二位还是回吧。”
  说白了,就是,不管。
  傍晚时分,许四娘、许意清回了许家。
  许意清委屈道:“那大理寺和京兆府,根本就没把我们许家放在眼里!”
  许夫人蹙眉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许家与虽与孙家人生了嫌隙,可与陆宴和周述安总是没有过节的!这、这怎么会……”
  左相抬手扬了桌案之上的杯盏,神色沉沉,一字一句道:“我明日便进宫请圣人做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许家大公子被人袭击,在衙门四处碰壁的事,还没到明早,就已传的人尽皆知。
  暮色沉沉,微风吹打着柳枝飒飒作响,大片的乌云从天空的尽头漫过,带来一场暴雨。
  陆宴刚回府,就被长公主叫进了书房。
  陆宴背负双手静立于门前,嘴角含笑,不紧不慢道:“母亲找我何事?”
  靖安长公主冷嗤一声,看着他道:“你如今做事,是半分都不遮掩了?”
 
 
第90章 
  “你现在做事,是半分都不遮掩了?”
  支摘窗边的缦纱半垂,忽有一阵风吹来,系于两侧的缀子跟着高高扬起。
  陆宴走过去,随手托起一个白釉刻花缠枝莲纹梅瓶细细端详,默了半晌,才道:“儿子堂堂正正,何来遮掩一说。”
  “好。”
  靖安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好一个堂堂正正。既如此,我也有几句话想问你。”
  陆宴从善如流,笑道:“定知无不言。”
  靖安长公主知晓他那与人周旋的本事,便直接道:“你与沈家女,究竟是何时的事!”
  沈家女。
  这话一出,就连靖安长公主贴身的嬷嬷都不由惊了一下。刘嬷嬷目光一颤,又迅速低下了头,小声对一旁的婢女道:“去,盯着点外头。”
  陆宴眼里的笑意不减,但这笑意里,又蕴着十足的认真,“年初,在扬州楚府。”
  靖安长公主眯起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今年年初,他的确还在扬州没回来,据她的消息,沈家那丫头,那时也刚好在扬州……
  时间,倒是对的上。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陆宴点头,“儿子先前答应过母亲在年底把婚事定下来,总得信守承诺,她十七,刚好。”
  这话里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他这不是要纳妾,这分明是要娶妻。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靖安长公主蹙眉道:“你可知道你在说甚?”
  “儿子知道。”
  陆宴侧头看了眼窗外,淅沥沥的雨水沙沙作响。
  前世他与母亲的这番对话,发生在十月,也就是三个月后。
  梦中的十月,轻寒萦绕,长安早已不是眼下这个样子。
  陛下痴迷长生不老之术,闭关修道,六皇子入主东宫把持朝政,许后忌惮镇国公府的兵权,到底是将许七娘赐给了他。
  那时候,大半个朝堂都已成了许家的心腹,忠臣入狱,奸佞当道……
  思及此,陆宴不急不缓道:“云阳侯本就是晋朝栋梁,去年城西渠坍塌,无非是遭人陷害,含冤入狱,若不是参与党争……”
  靖安长公主直接打断了他,“你还知道是参与了党争!含冤入狱?结党营私本就是重罪!何来的冤!”
  陆宴勾了下唇角,一言未发。
  “三郎,你是要为了一个女子,置镇国公府于不顾吗?”
  “不是为她。”陆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晋朝的储君由谁来做,我无权干涉,亦不会干涉,可唯独魏王不行!许家豺狐之心,众人昭昭,阿娘想想六月的那场瘟疫,那疫病若在长安蔓延开来,我镇国公府当真还能独善其身吗!”
  靖安长公主目光一滞,四周的雨声倏然放大数倍。
  那场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如明镜。
  洛阳的疫病尚且称得上是天灾,可将得了疫病的人带入京城来,便是人祸了……
  长公主将手里的蒲扇“啪”地一声扔到了桌上,冷声道:“你同我喊什么?”
  陆宴眸色一缓,抬手给长公主倒了盏茶,十分贴心地用手背试了下温度,侧头道:“阿娘胃不好,喝不得凉茶,还请嬷嬷换壶热的来。”
  刘嬷嬷忙点头道:“欸,欸,老奴这就去。”
  半晌过后,刘嬷嬷端着茶盏返回原处,只见这母子二人仍是相顾无言,屋内好似飘进一大片乌云……
  陆宴起身,又给长公主斟了一盏茶。
  随后以拳抵唇,咳了两声,又咳了两声。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前阵子他奔波劳苦的模样,不禁深吸一口气,暗暗骂道:债啊,都是债啊。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欺负了人家?”
  陆宴面不改色道:“儿子不是那种孟浪之徒。”
  长公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郑重其事道:“若你心意已决,我也不想逼你,可你刚刚升迁,朝中有的是人盯着你。眼下这档口,总要谨言慎行才是。”
  “儿子自有分寸。”
  长公主拿起桌上的扇子就扔到了他的肩膀上,“出去!现在就出去。”
  “多谢母亲成全。”陆宴低声道。
  陆宴推开门,杨宗将手里的伞递过去,暴雨停歇,院子里锦簇的花团挂着水珠,散着沁人的芬芳,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
  杨宗欲言又止地看了陆宴一眼。
  “直说。”陆宴道。
  “主子这么快就同长公主交代了,小夫人那儿……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陆宴笑道:“母亲若真是不喜她,何必要去替她解围?”
  他早就承认了,不是吗?
  ——
  陆宴走后,长公主用食指抵着太阳穴,缓缓揉了起来。
  刘嬷嬷在一旁劝道:“世子爷肯主动来跟您交代是好事,说明这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明着。之前长公主不是还怕世子被外面的狐媚子迷惑了心智吗,如今看来,实在是多虑了。”
  长公主“嘁”了一声,“他那些鬼话有一句能信吗?嬷嬷想想他从扬州回来都干了些甚!照他说的,年初就钟情于沈家那丫头,那他三月回来为何还要夜不归宿,整日留在那平康坊?”
  “起初我就觉得怪,就三郎那等眼睛长在头顶的人,我给他选的良家妾他都看不上眼,怎么就能突然看上风月里的歌姬了。”长公主气得翻了个白眼,“还并非孟浪之徒……我看他简直就是寡廉鲜耻、放浪形骸!叫斯文扫地!”
  刘嬷嬷试探道:“长公主可是觉得沈家那位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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