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富江——by海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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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若之子?
通常把人叫做什么什么之子, 意思是‘XX’的孩子,但这句话在这里显然并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对前言后语一无所知的人, 单看到这个词也会知道‘变若’指的并不是人名, 也没有人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变若’。
鬼舞辻无惨眯了眯眼睛,一时间对于富江的话有些不理解。
或者说在场除了她也没人能知道‘变若之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只能从她的语气中得出大概是什么诅咒的话语。
鬼舞辻无惨却多留了一个心眼, 毕竟‘变若’可不是她原创的词汇,单听到这一个词,通常会让人联想到‘变若水’。在日本古代神话中就已经很有名气了,与‘月与不死’这一信仰有关的能使人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的药水。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不仅仅是从口口相传的神话中听见,而是……从当初治愈他的那个医生口中听见的。
在他杀了那个医生, 又发现除了那个医生以外再没有人能够治愈他的症状之后, 就只能开始不停地回忆曾经和医生的对话,指望从中发现什么能治愈自己的蛛丝马迹。
他隐约记起了当初一个他不甚在意的场面——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在变为鬼之后拥有了七个大脑,所以对于信息也更容易处理,记忆也更容易提取、回想,还是单纯的因为那件事在他的心中印象深刻。
那是在他还没有变成鬼, 还是……产屋敷无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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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眼下青黑,看起来并不太符合寻常人们所想象的医生形象,看起来也并不仙风道骨——虽然头发和胡茬的确许久没有修剪过了,但这也只会让他看起来邋遢了许多,看他这幅憔悴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的眼睛被人打了, 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又或者是个瘾君子——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产屋敷家给他提供的待遇是极好的,医生的作息也十分规律,在没什么娱乐的平安京,他也完全没有熬夜的必要。
比起知名医生,他看起来倒是更像什么科学怪人。
这不禁让人有些疑惑,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没办法管理好的人,真的能成为医生吗?这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虽然外观看起来有些可疑,但这位医生其实是平安京知名的一位‘神医’,若不是产屋敷家是有名的大贵族,大概也是请不到他来诊治的,更何况他也是唯一一位在改善产屋敷无惨这位少爷的身体上见了成效的人——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尊敬了。
可有成效却并不代表能够完全医治。
即便产屋敷家上上下下都对这位医生抱有殷切的希望,他也竭尽了全力,却还是没能阻挡产屋敷无惨的病情的恶化,充其量也只能减缓恶化的速度——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多活一年,还要一直躺在病床上才能争取到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济于事。
年轻的小少爷的命运就是如此悲惨,也难怪会取名为无惨呢。
医生看着仍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产屋敷无惨,并没有和他对话,而是眼神空茫自顾自地喃喃着:“要怎么做……变若水……对,只有‘它’能救你……要多做些实验才行,要多点实验品……”
“实验品?”当时还叫产屋敷无惨的他咳嗽了几声,声音低哑且有气无力地问:“你觉得我还有这个时间吗?”
他倒是并不觉得在别人身上做实验有什么不对,也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理念才出口阻止——如果真的有人这么认为,在见识到他千年之后的行径之后恐怕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可笑。
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等到医生说的什么变若水在实验品身上见效,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他已经感觉自己时日无多,绝对撑不到那天。
现在无论是什么,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他都敢于尝试,生的欲望打败了其他一切,在他的心中占据了顶峰地位。就算是让他生啖人肉,想必他也是不会有一丝半点的犹豫的。
医生像是被他的话唤回了神智,眼神变得清明,尴尬地笑了两声,含糊其辞:“啊,啊,对呀。”
无惨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医生却并没有解释——毕竟他刚刚的所思所想如果让这位产屋敷家的少爷听见了,那恐怕就人头不保了。
说来也是不幸,这位出生在知名的大贵族产屋敷家的小少爷天生身体赢弱,不出意料是活不过二十岁的……有了这样的出身和天赐的美貌,却也有着这样悲惨的命运,命运可真是‘公平’又让人厌恶。
如果让这位小少爷来选择,他大概宁愿选择出身贫苦外貌丑陋,也想要拥有康健的身体吧?毕竟能活下来才是享受、奋斗的基础。
最初产屋敷家请他来给这位小少爷看病的时候,无惨少爷的性格还是十分有礼的,因为身体不适而说话都慢条斯理,对待他也十分客气。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大约是察觉到了病情的恶化从未停止,他的态度也难免变得急躁……有时候甚至冷酷到了令人胆颤的地步。
这样子的威胁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他的新药的确是需要实验品的,但这个实验品……指的却并非别人,而是近在眼前的鬼舞辻无惨。
他研发这种药剂原本就不是为了无惨的,虽然最初被他威胁的时候会感到惊恐,但现在这类‘人类的感情’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他的心中残留的只有狂热。
产屋敷无惨没心情应和他,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对他而言,多说出一句话都已经是调动全身力气的结果了。
“那……我给你尝试一种新药,虽然没有别的人尝试,但是我也有把握这次应该能见效。”医生说着,从里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八方小玻璃瓶,瓶盖上也雕着繁复的纹路:“稀释过应该会比较容易吸收。”
在这个年代,玻璃还是很珍贵的东西,尽管只是这么一小个玻璃瓶,价值也不菲。无惨却并不在意,他也从来没有为金钱而烦恼过,唯一让他痛恨的也只是这一副虚弱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玻璃瓶里的浅红色药水……像是活着般的在翻滚,似乎还要凝结成什么形状?无惨眯了眯眼睛,待想要看的更清楚的时候,医生却甩了甩瓶子,脸上带着有些微妙的恶心的笑意,拔掉小玻璃瓶的瓶塞后,将瓶口递到了他的嘴边。
无惨看着他的表情,心中觉得有些膈应,但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将一切当成是自己多想了,按捺住了不安的直觉,只横了医生一眼,并没有第一时间喝掉药水,而是不咸不淡地道:“你知道我死了后你会有什么下场吧?”
最初一听到这番话就会抖个不停地医生此时此刻却是反常的平静,只依旧保持着脸上怪异的笑容点了点头,安抚道:“我当然是想要医好少爷您的,可别再说这话啦,您将会变得比谁都要康健。”
无惨这才借着医生的手将玻璃瓶内的药水一饮而尽,他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最终使他再次苏醒——而苏醒的他还是那个无惨,却也不再是无惨。
所以之后才会变成……
鬼。
鬼舞辻无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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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个红色药水,就是变若水?
变若之子又是指什么?
富江是怎么知道变若水的事情的?还是说她说出这番话只是误打误撞?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所有关键的谜团都展露在了他的眼前,他却始终找不到能够揭开谜团的关键点。
童磨所谓的‘死一次就好了’是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鬼的强大恢复力,是没有必要被单独提出来的……富江又是怎么起死复生的?难道和童磨一样?
那把童磨手上拿着的刀……会不会才是关键点?偏偏他把童磨和刀一起束缚住了,但凡松懈一点点,都有可能被童磨找到空隙脱离桎梏,更无从拿走那把被他抱在怀里的刀了。
不对,现在最需要操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天要亮了。
即便鬼舞辻无惨很不期望,甚至是痛恨着天明时分的到来,却也是无法阻挡明暗交替的脚步,原本一片漆黑只有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点缀在夜幕之中的天空,色调也开始改变。
就像是被人为的改变了明度,从深蓝色渐渐染上了暗沉的淡青色。
鬼杀队选择的最终决战的地点本就是开阔的地方,鬼舞辻无惨根本无处可以躲藏,即便有那么一两块废墟砖瓦可以让他避免太阳的直射,地方却过于狭窄——更何况离开这个被封锁的区域,外面还有鬼杀队的剑士们在虎视眈眈。
他和童磨还有黑死牟打斗浪费的时间太久了……导致一切都有点超出控制。现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他……无路可退。
在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鬼舞辻无惨的眼神变得狠戾。即便时间不多了,他也要杀出一片血路……因为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强。
他没有再和童磨废话,任由童磨站在原地一脸幸福地看着天空,并没有放松对童磨的禁锢,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将他勒成尸块——想要彻底杀死上弦之鬼并不是多轻松的事情,虽然对他而言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但现在显然没有那种时间可以让他浪费,更何况也容易生出变数……万一把童磨勒碎了,他重组的时候岂不是就相当于脱出了他的禁锢?
而且童磨的起死复生之谜也还没有解开,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鬼舞辻无惨把目光对向了在场的另一个‘人’,他的眼神冰冷而蔑视,从背后伸出了无数根带着骨刺的触手,顷刻之间就挥向了仍然还在嘴硬的富江。
现在却没有童磨挡在他的身前了,富江毫无还手之力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骨刺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而她的动态视力甚至来不及捕捉它经过的轨迹。
这又是鬼舞辻无惨的另一个血鬼术,在刺穿人的身体的同时,还能将无惨自身的血液注射进人的体内,致使其中毒——虽然对富江大概是没有什么效果了,毕竟她马上就要死了。
无惨的血液只需要少量就可以让一个人类转变成鬼,也可以让鬼变得更强……但如果不停地注入大量的血液,人的身体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转变的速度,细胞也会毁坏掉。*
偏偏这一他早就熟知的定律在富江身上却不起作用。
富江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穿透的腹部,手颤颤巍巍地摸了上去,再抬起手看向手心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
她的尖叫凝固在了嗓子眼,嘴唇霎时变得苍白,却又诡异地在下一秒变得极为艳红,鬼舞辻无惨其余的触手也毫无停歇地穿刺了过来,富江甚至没能尖叫出声,整个人就变得血淋淋的,宛若恐怖片里的女鬼。
……虽然她的本质也的确和恐怖片的女鬼差不多。
“啊啊啊啊!!!——”她回过神,最终还是尖叫了起来,愤怒完全支配了她的理智,此时此刻作为人类的那一面也完全消失,如果不是无惨有一击恰好命中她的眼睛,连带地冲击了眼眶周围一圈皮肤,就能发现此时此刻她的脸已经完全不似人类模样,而是狰狞又恐怖、带着细密的褶皱和一道道被划出来的刀痕,刀痕中甚至还渗出了血液,仿佛流不尽一般的淌下——这显然不是无惨刚刚划出来的,就连嘴角咧着怪异又令人发寒的笑容。
这已经不是身为人类的川上富江或者苇名富江的姿态了,而是……单纯的,名为‘富江’的怪物。
随着无惨抽出了自己的触手和骨刺,富江的肢体也散落一地,变成细碎的烂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一颗头颅倒是保留的还算完好,骨碌碌地转到了无惨的脚边不远处,恰好保持了一副面部向上的形态。
无惨却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富江一眼,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毕竟之前被他注入过量血液的人也是这样皮肤发紫变得丑陋的姿态,和现在的富江十分相像。
他移开了视线,焦虑地思考着要躲到哪里去,富江却在这时候幽幽地开口道:“你要……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