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边美貌——by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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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苍虬有力,如泼墨挥毫。
程又年说“好字。”
昭夕笑笑,指指门里,“那我进去了?”
“嗯。”
他没急着把手里的箱子递给她,还特意替她拎进了门槛,才松手。
昭夕接过拉杆时,上头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她仰头看着他隐没在光线里的面容,对视片刻,才说“再见,程又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
“新年快乐。”
男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昭夕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悄悄探头,看见那人的身影已近胡同口,马上就要消失在转角处。
夜里风大,他的大衣被风吹得有些鼓,仿佛即将南飞的大雁。
她又撇撇嘴。
不装逼会死星人。
说句再见会死哦。
胡同里很静,院里却很热闹。
隔着门也能听见屋子里的欢声笑语。
两位老爷子在品茶,大家团团坐着,七嘴八舌聊着天。
宋迢迢独自坐在窗边,隐约察觉到院子里人影一晃,侧头就看见手拎大包小包回来的人。
于是昭夕进门就听见她那句。
“贵客到。”
她头也不抬,“贵什么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昭妈妈赶紧说“都跟一家人似的,怎么就不是迢迢的家了?”
似有薄怒般瞪了女儿一眼。
“一个月没回家了,看见长辈也不问声好,没规矩。”
昭妈妈是老艺术家,哪怕上了年纪,气韵仍在。
瞪眼也是动人的。
昭夕冲妈妈撒娇“妈你别冲我瞪眼,你那眼睛太漂亮了,没有威慑力的!”
转头像朵交际花,亲亲热热和宋叔宋姨打招呼,又一屁股挤开孟随,鸠占鹊巢,坐在爷爷身旁。
“爷爷我好想您!”
一边挽住爷爷的胳膊,一边还配上呜呜呜的假哭。
她一回来,像咋咋呼呼的小行星撞了地球,整个屋子更热闹了。
夸宋叔宋姨看上去又年轻了。
亲手给爷爷斟茶,谄媚地说“您看您传承给我的茶艺是不是又精进不少”。
指挥孟随开行李箱,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众人。
……
好不容易进屋换身衣服,她才能喘口气,毫无形象地摊在床上,呈大字形,心道这可比拍戏还累。
但一想到刚才宋迢迢脸上明晃晃的不高兴,她就高兴起来。
累什么累啊。
从小到大人见人爱,可不得多应酬两句?
当着长辈的面,昭夕和宋迢迢虽常拌嘴,但还是众人眼里的“姐妹情深”。
于是长辈们非常热情地催促——
“迢迢,进屋去和昭夕聊天吧。”
“知道你们小姑娘的秘密,旁人不能听,快去吧。”
“这丫头,恐怕一早心就飞昭夕那儿去了。”
宋迢迢笑容温婉,“欸,这就去。”
转身心里。
谁想和那个交际花独处?除非她疯了。
果不其然,她一进屋,昭夕就跳了下床。
“你进来干嘛?”
“你以为我想进来?”
没旁人在,火药味顿时就浓了不少。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又肤浅不少。”
——除了张脸,脑中空空,一肚子坏水。
“呵呵,好久不见,你看着倒是内秀多了。”
——我好歹有张脸,你可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听闻最近昭大导演又上热搜了,好几年不演电影,还能有这种国民热度,真是可喜可贺。”
“宋才女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吗?什么时候还关注起我们娱乐圈了?”
“这不是骂你的人太多了,把我都从圣贤书里惊醒了。”
两人杀气腾腾对视片刻。
昭夕慢条斯理笑了,“前几天我跟我妈通电话,听说上个月你相了四次亲?”
“是啊,我要求高,可不得好好挑挑?不像你,来者不拒。”宋迢迢反唇相讥。
“没办法,追我的人太多了,不处一处哪里知道谁更合适?”昭夕一脸惋惜,“你就不一样了,除了遍地撒网找人相亲,还能怎么办呢?”
“你确定你那是处一处,不是睡一睡?”
“……?”
昭夕噎了噎。
你是文化人,突然开车是几个意思,抢我饭碗吗?
宋迢迢乘胜追击,“笑我单身,怎么,你找到合适的了?”
“那当然。”她脸不红气不喘撒谎。
“咱俩好歹一起长大,看你智商不高,友情提醒。擦亮眼睛,别又找了个当初那种伪君子,图你的资源,冲你的名利。你还抱着山鸡当宝贝。”
痛脚被戳,昭夕一听就炸毛了。
“你才找山鸡,你全家都找山鸡!”
“我说错了吗?你那圈子里,正人君子找不出几个,满肚子草包、大字不识的倒不少,空有一张脸。”
宋迢迢还是留了点情面,没把剩下那句说完——
跟你倒挺配。
昭夕不可置信地笑了两声,“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有文化?”
清华毕业了不起吗。
哈佛博士能上天吗。
她气不打一处来,表面岿然不动,拿出了影后炉火纯青的演技。
“实不相瞒,我这次处的对象,连你听了都要自惭形秽。”
“哦?不是野模、小鲜肉了?”宋迢迢一脸“我就看你怎么编”的样子。
昭夕当即往大衣口袋里找手机。
演员试镜的证件照她还少了?
随随便便挑个新人出来,糊弄宋迢迢还是没问题的。
吹牛逼谁不会啊,等她找个标致的精神小伙出来,说是麻省理工回来的也无处查证。
然而翻遍了大衣口袋——
“我手机呢?”
“怎么,这还跟我演上了,要玩手机掉了的梗?”
同一时间,商务车已经掉头开了挺长一段路。
后座忽然传来手机铃声。
老罗“谁的手机啊?”
程又年的手机不是ihone,一听铃声就知道不是自己的。
罗正泽倒是掏出来看了看,“也不是我的啊。”
他在后座摸索一阵,终于找到了那只响铃的手机,一眼望去,从手机壳就能看出主人异常膨胀。
上书五个大字无敌美少女。
罗正泽一顿无语,接通免提。
车内响起熟悉的声音——
“操,我就知道是掉车上了!”
……
老罗的妻子上夜班,这会儿正准备顺路去接她。
程又年看了眼手表,“你载罗正泽回去吧,我打个车去地安门就行。”
“没事,我给我老婆打电话,让她自己骑共享单车回家——”
“太晚了,不安全。”
老罗把车停在路边,程又年拿着手机下车。
老罗打开车窗,“一会儿我去地安门接你!”
“不用了,这里回家不算远,你和你太太早点休息。”
“对不住啊小程,明明是我来接你们……”
“小事情,不用在意。”
罗正泽也冲他喊“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程又年冲他们点头示意,回身招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你,去地安门。”
重新回到胡同口时,已是夜里十二点。
北京的冬夜尤其寒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耳边尽是呼啸声。
地安门处于城市核心地段,周遭都是景点,没有高楼,没有密集的住宅区,到了这个点格外安静。
街上行人寥寥,间或有车驶过。
程又年下车,就看见站在胡同口的人,明明已经回过家了,出来时还是一身大衣,没有换上更保暖的衣服。
……还真是爱美。
见他来了,昭夕几乎是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十来步的距离,她像个喜出望外的孩子。
“程又年!”
他走近了,看见了那双跟高得过分的鞋,下意识想伸手扶她。
穿这么高的跟,还跑这么急,不怕摔吗?
可到底还是没能伸出手来。
昭夕接过手机,低声说“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了往常的飞扬跋扈,也不再和他较劲,她用惭愧的头顶对着他,胡乱盯着地上的影子。
他安然而立,顿了顿,说“……也不差这点了。”
昭夕视线一定,忽然抬头,“真的?”
“嗯。”
“那要不。”她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得寸进尺,“你再帮我个忙?”
程又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急急地说“江湖救急,生死攸关,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
她谄媚地望着他,手里还攥着那节衣袖。
程又年“……”
忽然很想长叹一声。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她上车,一时心软,自作孽啊。
第16章 第十六幕戏
从胡同口走到四合院门前,短短十来步距离。
昭夕攥着他的衣袖,像是生怕他临阵逃脱一般。
程又年撇她一眼,“到底什么忙?”
“一个小小的忙。”
他停住脚步,“昭夕。”
她赶紧信誓旦旦说:“真是小忙。就是陪我演场戏而已。”
“演什么?”
“……我的学霸男友。”
“……”
气氛短暂地沉默片刻。
片刻后,程又年抽回衣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心软。
“哎哎,程又年!”昭夕急急忙忙追上去,“别走啊!”
“算我求你!”
“真的十万火急!”
程又年停下脚步,看着她,“我说过,我不是演员,不会演戏也不打算演戏。”
“这次真不用你演,就出现一下,站在那里配合我的表演就行。”
“我是你男朋友吗?”他淡淡发问。
“当然不是。”
“那就不要用‘演戏’二字来美化骗人这件事。”
昭夕噎了一下,一时词穷,只能辩驳说:“……是善意的谎言!”
程又年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仿佛水墨画一般向胡同深处蔓延。
她泄了气,苍白地解释道:“我死对头在我家……从小就是学霸,智商碾压我,成绩碾压我,除了长得没我好看,我就没一点比她强……”
手里慢慢松开那截衣袖,眼看着他笔挺的大衣出现这么一小块不合时宜的褶皱,她的心也跟着起了褶皱。
她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求过人了?
“不帮就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丢脸。”
昭夕倔强地别开脸。
路灯昏黄,光晕似在半空中沉浮。
她都放弃了,才听见耳边轻描淡写的一句。
“只此一次。”
嗯?
那双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无边夜色里两盏熠熠生辉的小灯笼。
*
家里有人,不能直接把程又年带回去。
昭夕往四合院里探头探脑,偷偷在门外给宋迢迢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出来。”
“干什么?”
“出来就知道了。”
时间紧促,来不及规划太多,昭夕只能迅速为程又年介绍前情提要——
“很简单,你的人设就一个要点:高智商学神。目前从事,嗯……”
她努力思索高智商学神现在该做点什么。
毕竟她本硕都读的电影学院、戏剧学院,身边着实没什么高智商学神的存在,艺术就是他们最好的才华。
没有知识的昭导演绞尽脑汁,最后只能笼统地下了定论:“反正就说你是国家科研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