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淑女——by太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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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是假面舞会,淑女们拒绝了某位男宾的邀约,接下来也可以和其他人跳舞。若换做是寻常舞会,若简和伊丽莎白推拒不和某位先生共舞,却在之后又接受了别人,绝对会被视为对前者的侮辱——这是会结仇的。
伊丽莎白坐在椅子上懒懒的想,假面舞会的魅力就在于没规矩。像布罗杰舞,本来该是终场舞曲,但本次舞会可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
等他们从舞池回来,简很兴奋,露出来的脸颊红扑扑的。她是真喜欢跳舞,于是便期待起正式的舞会来了,掰着手指想朗博恩的邻居们谁会在近日举办私人舞会。
“复活节是个大节日,必然会有舞会。”伊丽莎白问时,简这么回答。
另外两位看她正在思考,便暂且不打扰她。
不知怎么,两个人说起来男女追求、结婚的话题。两个人的观点有分歧,但谁也不让谁,都致力于说服对方,因此更加专注的论辩。
而此时,舞会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
舞池里,宾利先生再也无心跳舞,他之前看到好友与陌生小姐跳华尔兹,太过震惊,得罪了一个舞伴不说,等他失礼的从舞池里挤出来,却发现再次失去了好友的踪迹。他明明看到他们过去的角落,坐的正是他得罪的舞伴。
那位女士本以为他是来道歉的,谁知他看了两眼就走了,这叫小姐更生气起来。她和好几个朋友一起来,便把宾利先生的恶行告诉她们。不一会,至少有半个会堂的来宾都知道了那个头戴金蓝羽毛面具的男宾是个无礼的家伙,千般别和他跳舞。
而宾利小姐在舞池里旋转了几圈之后,越发意兴阑珊,她起意寻找达西的身影,却总不能实现。
不过还好,她和自己的哥哥遇到了,宾利小姐首先看哥哥身旁,失望的发现查尔斯根本没和达西先生一起。
自成一格的小天地里气氛融洽,绅士和淑女你来我往,说起话来有趣极了,他们都觉得比在舞池里跳舞还要更享受。
而另一边,查尔斯·宾利震惊过后便打算不再寻找好友,等舞会散了他们自然会汇合的——此时他更想尽情跳舞玩乐一回。但宾利小姐断然不肯,她妒火中烧,要求哥哥一定要找到达西先生才行。
两兄妹俩只好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在梅里顿最大的会堂里乱窜。宾利先生的风评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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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愿成为富有的寡妇
舞池里群魔乱舞,会堂中古今杂烩,伊丽莎白·班纳特似乎受到了感染:面对一个陌生人,尤其她们都隐藏在面具之后,这叫她恍然有种重温后世隔网交谈的感觉,不由得更使她谈锋犀利、直戳人心。
说到婚姻,这真是个古往今来,从不过时的焦点。
“在爱情之外,人们需要考虑更多。小姐们通过丈夫获得更好品质的生活,而先生们自然期望妻子能带来温暖的家,使他们后顾无忧。”达西试探的说。
伊丽莎白弯起红.唇,笑道:“威廉先生,你也认同等价交换——哦,我觉得你方才说的就是等价交换,女士们看中地位和财产,男士们同样。”
“这没什么不好,门当户对的婚姻可以期望和平共处。”伊丽莎白说,“但这跟爱情没什么关系,只需要物质上匹配就好啦。我认为这很合适,避免了一些悲剧发生,总比一方提供金钱,一方提供地位的要好——这种情形下若女人是提供财产的一方,那么婚后她就失去了砝码,就变得很容易受伤害。”
达西摇头,他向来不善表达感情,尤其爱情,更是心存希望却不强求。于是他说:“恰巧门当户对的两个人,因爱情而结婚,固然美满,但这种事是上帝的恩赐,我们不能奢求每个人都有这运气。”
“照我看,大部分拥有平和满意的家庭生活的,都是财产和地位相当的男女结合,双方平等已经是和睦的基石啦。爱情么,若是在基石上产生,那么满意就变成更叫人羡慕的幸福美满了;若是不幸没什么基础,那他们就应该慎重的考虑清楚——这很危险,就像空中花园一样,美丽下藏着危机,很难长久。”他说。
伊丽莎白为他的精彩发言鼓掌,“我太认同啦,物质和精神嘛,精神得建立在物质基础上才能幸福,只有物质未必不幸,只有精神必会失望。”
伊丽莎白的爱情观比达西要消极许多,因为她说:“爱情,只有在书页中才能绽放的长久。但故事里爱情也总要在最盛的时候被扼杀、摧残,才会深刻隽永,以至于被人们咏叹惋惜。说到底,爱情常是一出悲剧。”
简听他们把叫人憧憬的爱情婚姻说的那样刻薄萧索,摇摇头不愿参与进来。
“莉齐小姐,我猜你年纪不大,但太悲观了。”达西心里一颤,忙说。“看来小姐们接受良好教养,比如读太多书之后可能会产生些预料不到的情况——我正打算送我妹妹去学校,现在我得再考虑考虑啦。”
“书籍中的故事或许是悲剧长久,但喜剧同样动人。我奉劝莉齐小姐别把书里的故事当真,或者读一些如今流行的。我推荐《鲁宾逊漂流记》《格列佛游记》《辛格顿船长》或者《汤姆·琼斯》,尤其最后一部,菲尔丁先生写的好极了,现实里也能开出真挚的花。”
这部现实主义的的确很得伊丽莎白喜欢,但她听到威廉先生也推荐时,禁不住笑道:“我以为先生们会反感《汤姆·琼斯》,它描写的贵族和绅士们的形象可不太好,唯利是图、虚伪狡诈——难得威廉先生会喜欢?要知道许多保守的绅士,认为都是不正经的书,我听说别的郡曾有牧师先生宣称是导致神恩消减、道德沦丧的祸首。”
“我听出来啦,”达西先生笑着答道:“莉齐小姐对绅士,或者可能所有的先生们,都存在一些偏见?”
他只当说笑她一句,但伊丽莎白不能不为威廉先生的敏锐而吃惊。不过这起到了反效果,伊丽莎白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更兴致勃□□来。
他调侃一句,随即又说:“不可否认,有许多的确不值一看,它们要么写婚外情,要么写私生子,总是宣扬不劳而获:情.人坐上庄园女主人的位子,私生子成了继承人。”
“我也猜威廉先生是个富有的未婚绅士,”这在谈吐和衣饰上很容易看得出来,只威廉先生的衣襟上系着的那枚宝石银怀表就价值不菲,伊丽莎白把话题拉回来:“那么威廉先生希望妻子是什么样的呢?”
简从自己思绪里惊醒,忙在桌下碰碰妹妹的手臂,提醒她这话可有些冒撞失礼。
事关威廉先生的**,伊丽莎白说出口后,也觉得有点儿冒昧。
达西先生没有恼怒,他思考片刻后,选择坦言。他说:“我的家族的确拥有些财富,但可惜没有与财富相称的爵位,家族期望我能娶一位家世没落但保有头衔的小姐为妻。”
这话说出来,连简也对他肃然起敬。
诚然这种联姻是司空见惯的,但绅士们总以“爱情”来矫饰它,从不肯承认其内的“交易”。威廉先生的坦诚令小姐们对他的好感再次提升。
“但我得说,这并不太合我意:同时满足家族期望和个人意愿的结婚对象可太难得啦。我和舍妹的婚姻,必然建立在我们认同的基础上。一位志同道合、门当户对的淑女就是我最大的期望啦。”
伊丽莎白和简都点头,她们觉得,若这位先生果真言行一致,那他可就算得上绝无仅有的好伴侣啦。
达西先生不善于表达内心,他说完后就有些窘迫,因此闲扯些别的掩饰:“说起来,我还有一位表兄,出身显赫,但没有继承权。他和我舅舅都希望找富商的女儿,以便保有体面的生活。他习惯充足的花销了,所以可选择的对象也很狭窄……”
稀里糊涂说了几句之后,达西先生就赶忙停住,背后议论人可不太好。
但这正戳中了伊丽莎白的前话,她当即就说:“但愿您的表兄正直善良,要不然嫁给他的小姐可有点不幸。就像我方才说的,富有的姑娘一旦结婚就失去了她的砝码和保障,只能冀望丈夫慈悲。”
“我并非有意冒犯,但所说皆出自真诚。城里这样的事还少么?伯利恒疯人院里出身不错的女人可有许多——还有人将妒忌、争吵的妻子关在庄园阁楼上,使之真正成为一个疯女人,然后心安理得的拿着妻子的财产寻.欢作乐。不管她曾经多受家人宠爱,在她结婚之后,因为地位不对等,富商的家庭已难以为其提供庇护。所以在最初就得睁大眼睛,不是吗?”
达西先生沉默良久,为这位小姐大胆言论而震惊,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女人天生就弱势。
“好啦,你们的话题太远啦。”简笑着圆场,她看看舞池,“舞会就快结束啦,或许你们可以再去跳一支舞?”
但达西和伊丽莎白此刻心情都有点沉重,无心跳舞。
达西先生发觉这位小姐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胆大、尖锐和清醒独立。他心里既明白这样的小姐其实与英格兰主流社会格格不入,又忍不住更受其吸引。他心里的天平不住的上下,天使在警告他远离,而魔鬼诱惑他亲近。
伊丽莎白是因想到了自己和姐妹们,她突然意识到丰厚的嫁妆也并不能保护她们,还需要更多努力,地位、话语权、影响力等方方面面——伊丽莎白再次思索起曾经的那个可怕想法:在她21岁后,做个富有的寡妇实在很好。
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突然,离她们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一个华丽的烛台架被整个推倒了,幸好附近有几位男宾迅速扑灭了着火的地毯,才没叫火焰烧到窗帘幔帐上去——厚重的幔帐饰满会堂,一旦起火,立刻会蔓延遍布,到那时,大家只能逃命。
在处理了差点引起灾难的火苗,宾客们把谴责的目光注视到源头身上,才发现那一对男女的面具都掉落在地上,绚丽的羽毛被火燎烧出刺鼻的臭味。
主人公之一恰巧正是伊丽莎白才在脑子里设想的寡妇。
邻镇的有钱寡妇莉娃·布拉德利。
另一位则是叫梅里顿居民们厌恶警惕的亚特伍德,他家的小儿子尼尔森·亚特伍德。
尼尔森正假装彬彬有礼的道歉,他说看到蜡烛架不稳,因为急于保护舞伴,慌忙间把淑女的面具弄掉了——这显然不被人们认可,更有来宾直言这是谎话,才被扶起来的烛架稳稳的立在那里,如何能无缘无故的倒下。
尼尔森脸皮可厚,他坚持抵赖嘴硬,还把事情推到附近宾客身上,说兴许是别人碰到了蜡烛架子。
尼尔森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直关心他‘救下’的小姐有没有受惊,他还伸出手,似乎想殷勤的给‘小姐’一个安慰的拥抱,没发现别人看好戏的眼神。
亚特伍德家离开梅里顿太久啦,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邻镇上的出名人物,哪儿会知道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士是一位寡妇呢。更何况尼尔森·亚特伍德还临时更改了父亲给他选定的目标:他认为那位班纳特小姐嫁妆微薄又打扮简陋,远不是个好人选。那些赞誉是梅里顿的人太抬举她了,把她说的那么好以至于他爸爸也受了蒙蔽,非叫他娶她。
尼尔森在邀请过简,却被拒绝后,忽然看到舞池里的莉娃,她身段玲珑,舞姿优美。她虽一身素淡的白裙,可珠宝却没少带,胸前的更有一颗亮闪闪的大钻石。理所当然的,尼尔森看准了她,以为是一位富有尊贵的少女,马上放弃了原本的目标,改而算计她。终于在几次群舞交换舞伴时,牵起了莉娃的手。
他既抱有这样肮脏险恶的坏心思,那也就活该遭受接下来的噩运。
莉娃·布拉德利捂着脸,分外羞恼!她是个年轻的寡妇,当然不肯放过跳舞的机会(普通的正式舞会,寡妇可以出席,但没有跳舞的权利),在听说梅里顿的假面舞会后,就一直期待,特地花钱置办了新行头,准备尽情享乐。
她做的打扮,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位女神,这位女神名声不大,但很合莉娃的隐秘心思:她扮成三位处.女神当中最神秘的那位,足不出户的处.女神赫斯提亚。也正因为她不谨慎的向舞伴炫耀了她的扮相,叫尼尔森更确信这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未婚淑女。
宾客们围着她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寡妇泼辣极了,她才二十四岁,比这里的许多宾客的年纪还要小,但她已经结过两次婚,且成功继承了两笔不菲的遗产。这跟她的美貌当然有关系,但更主要的是她足够放的下脸面,在野性倔强的**风情和善良无害的优雅驯顺之间随意变换。这位在当地有“黑罂粟”的称号,不仅因她以鞋匠女儿的身份嫁给皮革商,又以商人寡妇的身份再嫁给绅士,更因为在这两起充满疑议的财产争夺战之中,她继承并守住了大笔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