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淑女——by太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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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拿剑、使枪、执笔的手虽然干活有点笨拙,但认真的态度获得了“岳父”的认可:班纳特先生说他绑的结实极了,怪不得羊羔们会咩咩的讨饶——姑且就认为这是称赞吧。
幸好辛苦的哥哥有个体贴周到的好妹妹,乔治安娜第二天就派人送来好几套正装,还从一位花商那里高价购买了一盆开的正艳的玫瑰,只等约会的当天让哥哥铰下来送给莉齐小姐。
这盆被仆人从车厢里小心翼翼搬下来的花,惹得刚抵达内瑟菲尔德庄园的大姐夫乔治先生打量了好几次。
达西先生自觉前路即将光明,他有意与连襟打好关系,“这大概是在温暖的室内培育出的花,是我妹妹偶然遇到的。如果你也想送鲜花给简小姐,我写信问问乔治安娜……”
乔治先生面容古怪,摇头谢过了他的好意。
当人们刻意留两个恋人独处的时候,乔治先生对亲爱的简说:“我的苗圃里培养出来十几盆早开的鲜花,最好的七盆要送来内瑟菲尔德,装饰你的房间——我想现在得暂且缓一缓啦,达西先生不知怎么竟然买下了一盆,看样子是要送给莉齐的?你刚刚说他爱慕莉齐?”
种子商先生有点心虚,这一盆花要二十镑,谁能猜到居然可能坑到未来连襟身上?
简也不知道这么巧:“是送给莉齐的,爸爸说达西先生明天要去城里拜访莉齐,和她谈谈。不过莉齐会不会接受他,谁也说不准。”简心里想,大概是不能的,莉齐显然已经爱上了那位威廉先生,班纳特大小姐也没想到很久之前那场假面舞会居然会埋下这样的缘分。
约会在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这个时间甜点店里也比较安静,适合绅士和淑女互诉衷肠。
十点钟,伊丽莎白已经打扮好,她坐在圆桌前,一边用模子压香饼打发时间,一边心里描绘猜测威廉先生的样子。
‘什么样子都不要紧。’小姐心想,假面舞会上露出的一小半脸至少说明先生不会太丑。她用小刷子清扫香灰,闻着素雅的香气忽然自言自语说:“只要不臭就好。”
“伊丽莎白小姐!”每天负责给安娜送新点心的女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安娜小姐不见了!她别墅里的仆人都乱了,管家说到处找不到安娜小姐的踪迹!”
“什么!”伊丽莎白心爱的香炉摔到地毯上,“怎么不见得?安娜不会自己跑出去!”
“有位杨格太太,原来是安娜小姐的女管家,可后来不知为什么离开了……这位太太现在正好也在伦敦,她递信给小姐,求安娜小姐去看望她。杨格太太生病了,安娜小姐前两天去过一次,今天又去探望她,谁知道……”
女仆急急忙忙的说:“安娜小姐的贴身女仆被打晕在旅店里,小姐和杨格太太全都不见了。”
伊丽莎白一听就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她顾不得“杨格太太”这个有些印象的名字,连忙问:“她们在哪个旅店不见的?附近有没有车马行?”
谢天谢地,旅馆就在奇普塞德附近,这儿算得上是伊丽莎白最熟悉最有把握的街道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伊丽莎白已初成规模的助手们送回消息:同那位拐走安娜小姐的太太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先生,他们租用的正是贾里德车马行的马车,那辆马车刚从一家驿马旅馆回来。租车人已经结算了费用。
坏了!
伊丽莎白再也顾不得等待威廉先生,她马上换上女仆的衣服,和拉卡沙四五个健壮的女人一起,直奔那家旅馆。伊丽莎白心慌的很,她不断在心里计算时间,唯恐来不及。
旅馆里空荡荡的,主人倚在门口打瞌睡,拉卡沙一把推开他,伊丽莎白同几个助手飞快往楼上跑。那个胖胖的男人刚要叫,留下来守门的黝黑肤色的女助手已经抽出了二十英镑,比圣经还大还厚的手掌‘轻轻’的拍拍老板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安静。
这家旅馆又小又破,刚上二楼就听到正对楼梯的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呜呜的哭声。
伊丽莎白脸都白了,把转轮手·枪握在手里,沉沉的说:“拉卡沙,撞开门!”
……满头大汗教训人的达西先生,被拳打脚踢抱头躲避的威克汉姆先生,躲在角落里呜呜哭的杨格太太,还有床铺上晕倒了但衣着完好的乔治安娜小姐。
面面相觑。
寂静。
好一会儿,伊丽莎白小姐勾起唇角,慢吞吞的说:“怪不得!杨格太太——威廉先生,安娜小姐,家乡德比郡,大庄园,公路……”
“费兹威廉·达西先生就是威廉先生!”
“很好,这可太好了!你把我耍的团团转!”
“莉齐,请你听我解释!”达西先生忙上前拉住激动的小姐。
威克汉姆慌忙后退,达西先生堵在门口,他便向昏迷的达西小姐那儿跑。
伊丽莎白眼里冷光一闪,抬手一勾扳机,弹丸正好打在威克汉姆的脚掌前,小姐凉丝丝的笑:“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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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表全乱,汗流浃背的达西先生:我的玫瑰花呢?
莉齐:我的枪呢!
注:“荷莱”:希腊神话中的时序三女神。
不列颠博院图书馆:即大英博院图书馆。大英图书馆的前身,1753年成立。
第86章 蛋还是棍
伊丽莎白心头像是窝了一团野火,烧的她理智都在崩塌的边缘,这一瞬间所有过往的事情在脑海里连成了一条线。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还有不可思议的巧合,几乎都在明晃晃的嘲笑她有眼无珠。
“停下!别的事一会再说!”伊丽莎白声音冷的像冰,眼里却藏着火,她拒绝看达西先生。
威克汉姆盯着地板上那个似乎还在冒烟的小洞,仅仅离他的右脚不到一英尺。他猛地转过头来,像看到魔鬼一样惊恐的望向门口的漂亮姑娘。
黑色长裙外面套着白围裙,却根本不像个女仆的小姐正注视着他,居然还抬着手:“您可以继续向前跑。”
见鬼的漂亮小姐,这就是个疯子!
威克汉姆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
伊丽莎白没搭理达西,径自绕过威克汉姆,走到简陋的床铺前:乔治安娜还晕着,她呼吸平稳,身上的衣物完好,脸和手也没露出别的伤痕。伊丽莎白松了一口气,纵然胸中有滔天.怒火,她也希望这个小姑娘好好的。
“我的女仆可以帮忙送乔治安娜回去。”小姐扬扬下巴,准备离开这场不该她上场的剧目。
先前所有期待都化为浑浊的水,让人憋得难受。伊丽莎白觉得再与面前这个骗子先生待在一个地方,她会忍不住把被怒火烧滚的情绪全部泼到他身上——事实上,到现在还未恶语伤人,已经是伊丽莎白小姐涵养好了。
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捉弄!爱上的居然是巴不得远离的人,巨大的荒谬笼罩着她,伊丽莎白拼命告诉自己,这位达西先生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她最不想招惹的人,不知道她的心结,不知道那个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爱情……小姐不敢细想,她怕自己当着这群不值得的人流下眼泪,暴露脆弱。
达西先生也被这变故惊得方寸一乱,在伊丽莎白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小姐纤细的右手臂。不知道为什么,达西先生有种直觉,莉齐小姐一旦离开他眼前,就会变成林间的岚烟,再也寻不到握不住,他会彻底失去她。
“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跑掉了,我的人马上就会把她找出来。”达西强忍心慌,尽量理智的说:“这个旅馆没有其他客人,暂时还安全,我得把这件事情在这里了结。”这件事不能叫别人知道,达西的两个心腹,一个去追逃掉的人,另一个去接达西家的家庭医生,在知道事情后,达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声音低低的,好似哀求:“我的男仆可以信任,但只有他一个,你帮我把乔治安娜安置到隔壁的房间好吗?”
伊丽莎白被他的掌心烫的眼睛一热,她沉默的点点头,门口像小塔一样的拉卡沙立刻进来抱起瘦小的乔治安娜。
拉卡沙一脚踩到地上威克汉姆的手,这个没骨气的男人立刻大叫起来,有黑奴血统的贴身女仆警告的看向他,差点把他的手腕踩折。
被惨叫声惊醒的伊丽莎白动了动手臂,她会留下两个女仆照顾乔治安娜,小姐自己要马上离开:“放手!”
达西先生嘴唇动了动,难过的看始终不愿意和他对视的小姐,低低的说:“我能请莉齐小姐留下来帮我做个见证吗?”
这位绅士的手固执的握住小姐的手臂不愿意松开。
伊丽莎白几乎要气笑了。凭什么呢,这位先生居然还能提更多请求?何况现在他还要称呼她‘莉齐’小姐?
这简直就是在提醒她那些曾经美好,现在却可笑的情意!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简直要凝滞了,多亏了他们有位乐于助人、甘于牺牲的好丑角——威克汉姆先生把握住了这一点机会,他在那对男女别扭的时候直奔房门,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腕,踉踉跄跄要逃出去的这位先生勇敢极了,那位小山似的女仆离开了,他能逃出去!
砰!
威克汉姆先生被一脚踹回屋里来,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下。
他艰难的抬头看那个疯小姐,简直要哭出来:哪位小姐会雇佣这么多黑鬼作女仆!她真不是个疯子吗?
“你看,”达西先生马上说:“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看在我们情谊……不,请看在乔治安娜的份上。”绅士盯着小姐的脸,觉察到一点迹象,立地明智的改口。
伊丽莎白的眼神跟威克汉姆对上了,还保有理智的小姐的确心有忌惮。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一种无力的宿命感,她自己努力逃开,却又回到那条路上来,爱上的威廉先生居然就是费兹威廉·达西!那么莉迪亚呢?
还有乔治安娜,她的女管家早已不是杨格太太,她却仍然被这位太太卖给威克汉姆,甚至差点受到更大的伤害。
乔治安娜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伊丽莎白不得不正视,在那位夫人的记忆里算的上所有悲剧导火索的这位威克汉姆先生。
“……先生!”达西先生的贴身男仆将一个身形丰满的女人提拉进来。
“姬玛!”角落里的杨格太太尖叫一声冲上来,连抓带咬的迫使男仆松手,她把这个带着兜帽的女人抱在怀里,慌慌张张的抚摩她的脸,“我可怜的姬玛,他们有没有打你?”
兜帽落下来,女人意外的十分年轻,和伊丽莎白差不多的年纪。
伊丽莎白冷眼看杨格太太的样子,又打量那个一声不吭却望着威克汉姆流泪的年轻姑娘,突然决定留下来了。
小姐的气很不顺,她不能带着这些恶气回家去影响玛丽。至少她得弄清来龙去脉,否则可能再没机会了——鉴于伊丽莎白决心要与达西一家断绝往来。
“放开!”小姐抬起下巴,命令道。
达西先生的眼睛黯淡下来,他动动手指,没反抗的任小姐的软绵绵的掌心扒拉下自己的手。
伊丽莎白转身坐到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扶手椅里,右手里提着的枪哐当一声放在手边的小方桌上。
绅士的眼睛亮起来,像落入了星光。
*
姬玛是个年轻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姑娘,她穿的好吃得好,甚至比她寄养家庭里本身的女儿都要过得富足。
可那家里远不如她的姑娘都有人追求,而且马上就要结婚,姬玛却在社交圈里无人无津。
因为她不仅没有财产,而且没有姓氏。
她是一个不名誉的私生女。
这在当地无人不知,所有正经的青年都被父母要求不能和她来往。姬玛生活的村子偏僻且道路难走,当地的社交圈子极为闭塞,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就是猜测姬玛的父亲是谁,将来谁愿意娶她。
不过杨格太太回来时除外。
大家都知道杨格太太是大户人家的女管家,她每年的薪金足有四十英镑。在英格兰,管家和仆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群体,前一种受人尊敬,后一种招人轻视。
杨格太太会送一些城里时髦的料子首饰给村子里的人,有时候还能给乡下姑娘介绍一些诸如女仆和女招待的工作。
杨格太太自称是姬玛的姨妈,但大家都知道姬玛是她的私生女,这是她的那户亲戚亲口说的。杨格太太把姬玛打扮的跟城里的小姐似的,惹来她寄居的那家女儿的妒忌,便把她们的秘密说了出去。
但这也没什么,邻居们早有猜测。看在杨格太太有钱有用的份上,谁也不会不体面的当面戳破谎言,甚至还有的人猜测姬玛是不是有位贵族父亲,要不然她不会长的比杨格太太好看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