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by半截白菜

　　她身子晃得厉害，唇角勾着带着笑容，头发披散在肩上，站在一堆破碎的玫瑰花中间，美得如画。
　　刘芹噗嗤一笑，上前，扶住她，“这些玫瑰花都不知道要多少钱，全让你给踩了。”
　　说着，带着她往房门走去，身后陈洁被玫瑰花迷了下眼，哇了一声，多看了几眼，就这几眼，揪到墙角边放着的一张卡片，她弯腰拿了起来，跟在身后进门。刘芹扶着孟莹回头，看向门口的顾炎：“晚安。”
　　顾炎手臂挽着外套，视线落在趴在刘芹肩膀上脸上泛着淡淡红晕的女人，他点点头：“嗯，晚安。”
　　刘芹带着孟莹往里走，陈洁关上门，帮忙把孟莹送进房里，随后顺手把那张卡片放在床头柜上。
　　房门落锁，屋里陷入安静。
　　孟莹惯来不太能喝，她父亲很爱酒，但她没有遗传到他的能喝，一杯倒的那种体质。这一觉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渴得不行，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伸手去按床头柜的灯，按亮了顺走了一张卡片。
　　她低头，半睁着眼睛看。
　　上头写了两个字。
　　抱歉。
　　——许殿
　　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孟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没看懂，又像是看懂了。一秒后，她把卡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站起身，摸出房间，去倒水喝。
　　*
　　天色微亮，飞机抵达京都，黑色奔驰停在接机口，助理见状，小跑过去，打开了车门，许殿弯腰坐了进去，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直接翻阅，镜片里的眼眸带着少许的疲惫，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些凌厉。
　　车子无声开入车流，助理姓江，叫江译，他手机滴了一下，恰是微信，点开了看，看到了摧残的玫瑰花。
　　他愣了愣，迟疑了下，喊道：“许总。”
　　“嗯。”
　　男人嗓音低懒。
　　江译又顿了顿，道：“你送的玫瑰花全被踩烂了，据可靠消息称，是孟小姐踩的……”
　　翻文件的手一顿，许殿挪开平板，放在一旁，身子往后靠，闭上眼睛，“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
　　这时，微信又响了。
　　江译点开来看，看完了对方发来的话，顿了几下，他因很早就跟着许殿做事，所以对许家跟其余几大世家的交情大约知道，现下这事情跟许殿正在追求的那位孟小姐又有点关系，孟小姐他是知道的，许殿找她当女朋友那会儿，全公司只有他知道，身为下属，对于上司的感情问题，他都是看一眼忘一眼的，不敢多记。
　　“昨日，杨彤姐嘲讽了孟小姐，说她当替身没当够……”
　　话音方落，许殿睁眼，镜片里的眼眸冷了几分，他问：“她还说了什么？”
　　“说杨柔姐才是你的女朋友。”
　　许殿取下眼镜。
　　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他又问：“杨彤最近的事情多吗？”
　　“多吧。”江译也不清楚，他是许氏集团的，不是华影那边的，许殿再次闭上眼，说：“打电话给关肖，叫他安排杨彤休息一段时间。”
　　江译愣了下，赶紧应了。
　　手机滴滴滴滴又响起，许殿睁开眼，眼里一片薄凉，隐约带着不耐烦。他拿起来，扫了一眼。
　　周扬：昨天你突然要走那个故事干嘛？该不会……去告白？
　　许殿：嗯。
　　周扬：啧，你这什么狗操作！
　　周扬：服了你。
　　周扬：手段能不能高超一些？你怕是真被女人宠坏了，不知道怎么讨好女人是吧……江郁都比你行！
　　*
　　今天的拍摄蛮顺利的，孟莹跟杨彤的戏份很快要拍完，剩下的就是孟莹一个人的戏份了，就在拍最后一场时，杨彤去接了一个电话，突然在休息区就大闹了起来，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她拿起茶壶之类的就砸，旁边的助理也吓了一大跳，可是不敢上前劝，但还是被杨彤抓了过去，狠狠地推到地上让她捡东西。
　　杨柔听到了，赶紧跑了出来，拉住杨彤，杨彤握住杨柔的肩膀哭喊道：“姐，你给他打电话，他这是要雪藏我吗？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
　　杨柔愣住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雪藏你？”
　　“我怎么知道，刚刚关肖来电话，让我休息三个月，三个月啊，我还有那么多的活动跟剧要拍！”
　　杨彤说着哭了起来，又想发脾气。杨柔压住她，随后拿起手机，走到角落里，拨打了许殿的电话。
　　通了好一会儿，那头，许殿才接，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的睡意，“什么事？”
　　杨柔迟疑了下，低声道：“你让杨彤休息三个月是吗？”
　　“是。”
　　他回得直接。
　　“为什么？为什么？”杨柔心使劲地跳着，不敢置信，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她问完不等对方回答，又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怪我当初喜欢……喜欢李易？”
　　“没有。”
　　“那我们……我们不能有一个开始吗？”问完这话，杨柔几乎快窒息了。
　　那头，男人突地笑了声，这笑，很低，很快散去。
　　“杨柔，你想想，如果我有心阻止，你能结婚吗？”
　　你结不了。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传来，杨柔半天没回神，最后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哭了起来，那些年的相处，还有那一次的相握，他肯定不是没有想过让她跟李易解除婚约，但是他一直都没有，他一直都没有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擦拭了下眼角，转身走出来，碰上孟莹拿着水瓶往这边走来，她今日穿着白色上衣跟短裤，都是戏服，但是称得她皮肤很白，很细嫩，眉眼弯弯带着笑，而就是这个女人，当过许殿的女朋友，被他亲吻过，被他爱抚过。
　　顿时，心头涌起妒忌，妒忌如野火般蔓延。
　　杨柔咬了咬牙，冲了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猝不及防，手中的杯子差点摔了，孟莹被打偏了头，眼眸里的笑意消散，她转过头，盯着那杨柔，想也不想，扬手回了她一巴掌。
　　杨柔踉跄了两下。
　　撞到柱子上，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孟莹。
　　“有病啊？”孟莹走上前，逼视柱子上的杨柔，杨柔满眼泪光，十分柔弱，咬着牙根道：“你……你不过是个替……”
　　“替身，我替你说出来了。”孟莹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杨柔，说：“那你跟他百年好合啊，在这里撒什么泼？”
　　杨柔突然大哭。
　　转身就跑。
　　看着那那跑走的身影，孟莹揉了下脸颊，好疼啊。果然，刘芹说的话有点道理，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好在下面的戏份不用拍了，杨彤这一闹又休息了。孟莹收拾东西回酒店，刘芹中午出发回黎城，只有陈洁在，陈洁看到孟莹的巴掌印，惊了，赶紧给孟莹处理，孟莹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谁打的啊……”
　　孟莹笑笑，没回答。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孟莹专拍自己的戏份，等拍完了那场壮烈的牺牲后，杨彤才回来，跟她补拍那最后一场，不知是不是因为要被休息三个月，杨彤的气焰下去了很多，整个人都恹恹的。
　　至于她的那位姐姐，也很少出来，编剧工作本来就比较封闭的，一时间杨家姐妹的气焰仿佛被压制下去了一样。
　　孟莹杀青后，顾炎跟杨彤的恋爱戏份才继续往下拍，剧组便在当晚给孟莹开杀青会。
　　吃完饭，孟莹跟顾炎一行人步行回酒店，月光倾泻，顾炎突然转个身子，看向孟莹，孟莹愣了下，抬头，她身上披着外套，穿着及膝的米色裙子，眉眼弯弯：“怎么了？”
　　顾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迟疑了下，道：“我能不能……真正地……追你？”
　　孟莹一愣。
　　因为拍星际，顾炎剪了寸头，将他那张俊朗的脸称得更加男人，不过这人，却是个斯文，温柔的人。
　　孟莹安静地想了下，随后摇头：“不要追我，没有结果的。”
　　“为什么？”顾炎紧盯着她。
　　她就是摇头，也很好看，孟莹又笑，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总之，没有结果，你如果追了，我们之间就不会这么纯粹地站在这里了。”
　　顾炎心口发闷。
　　他捏了捏拳头，“那行，只能继续当朋友了。”
　　“朋友也很好啊。”孟莹微笑。
　　说完，她转身就走，陈洁跟顾炎的助理在身后低眉顺眼，当没听到，陈洁看孟莹走了，赶紧追上。
　　陈洁偏头看着孟莹。
　　孟莹唇角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仿若什么都不入她的眼。
　　*
　　第二天，剧组还照常开工，孟莹这边已经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机场，因为刘芹不在，一切事务都落在陈洁的身上，陈洁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跟刘芹联系等等，刘芹跟陈洁讲完，就叫陈洁把电话给孟莹。
　　孟莹接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走来走去。
　　喂了一声。
　　刘芹在电话里说道：“于总啊，也不知道去哪儿找的这家投资商，牛气得很，但也财大气粗，《双胞胎》的版权是今年那么多原著当中最贵的，我的天，那个金额我都说不出口，怕咬到舌头。”
　　孟莹挑眉：“于总吃不下那么大的版权吧。”
　　“当然吃不下了，所以才合伙嘛。”刘芹啧了一声，“等下下飞机了，去接你，今晚一起吃饭。”
　　“好。”
　　挂了电话，陈洁这边都弄好了，便出发机场。商务车特意开到剧组去道别，孟莹坐在车里，跟顾炎挥手，顾炎手正揽着杨彤拍戏，回头一看，也挥了挥手，车门关上，前往机场。
　　因为出发得早，大约四点左右，孟莹跟陈洁抵达黎城，黎城机场有一些粉丝，不过孟莹有些疲惫，所以全副武装，好在她还没保镖，低着头，跟陈洁两个人安静地挤出去，上车前，看到许倾踩着高跟鞋一脸不耐烦地从粉丝当中挤出来，她旁边还有一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搂着许倾，眉心紧拧，吓得那些个粉丝不敢靠近，这才得以离开。

　　许倾看到孟莹，孟莹冲她一笑。
　　许倾也笑，随后去了另外一旁的车，看着粉丝过来，刘芹赶紧上车，顺势把门关上，随后对司机说：“李师傅，开车。”
　　“好的。”司机应了声，启动车子。
　　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此时还有点困，孟莹微微打个哈欠，刘芹看着她几眼，道：“今晚有个饭局。”
　　“什么饭局？”孟莹睁眼。
　　刘芹顿了顿，道：“那位投资商，想见见你，于总他们也去。”
　　孟莹想了下，还想说话，刘芹又道：“以后戏接得越多，这种饭局避免不了。”
　　沉默了几秒，孟莹点点头，小角色没人管，但是大角色是常碰到这种的，“我需要换衣服吗？”
　　“不用，就这样吧，到公司稍微补个妆就行了。”
　　孟莹今天穿的黑色小衬衫，白色A字裙，只扎了一边，时尚又不缺性感。她嗯了一声，随后闭眼稍微休息一下。
　　到了公司，浅浅开个会，补了妆，时间也差不多，于总的司机开车送她们去，陈洁不去，就刘芹跟孟莹。
　　吃饭的地点安排在一家中餐厅，不过车子刚停下，就看到门口不少穿着黑色的保镖，刘芹拉着孟莹出来，说：“这位投资商就是这样，财大气粗，不过人还蛮和善的。”
　　“嗯。”
　　走上台阶，孟莹看了眼那些个保镖，才走进去。
　　整个餐厅没什么人，估计都被包下来了，屏风那边有一桌有人声，走过去，就看到于总跟一戴着银色戒指的男人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在说话，旁边还有于总的助理跟一名戴着眼镜的女秘书，他们齐齐看过来，看到孟莹时，那男人眼眸微亮，于总笑着道：“这就是我们孟老师。”
　　“孟老师你好。”齐堂站起来，冲孟莹伸手，孟莹伸出手，握了握，“你好，齐总。”
　　齐堂握了一下，就笑着松开，很是礼貌，“坐，坐，今晚就是吃吃饭，没什么的，顺便聊聊这电影，我第一次投资，不太懂，还希望于总给我指导指导。”
　　孟莹笑笑，坐在于总旁边。
　　刘芹也落座。于总笑着招呼人上菜，倒酒，孟莹看着酒，不想喝，于总知道，点了点酒杯说：“就喝一口，没事的。”
　　那位齐总也是跟孟莹要碰杯，不强求，只是说可以喝一口，刘芹刚才喝了一大杯了，孟莹迟疑了下，只能喝了，喝完后，她就含着那酒，起身说去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吐了，这酒一闻就知道年份很高，一杯倒的人一口就能倒，她擦了擦嘴，看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头发，把头发弄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