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by半截白菜

　　男人不吭声了。
　　对面的杨柔视线紧紧地钉在许殿的脸上，还有他身后的孟莹身上，看似平静，实际杨柔眼眸里隐晦不明。
　　孟莹大大方方地跟她对视，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牌，认出了刚刚耳钉叫价的那个牌子。
　　僵持了一秒后，闻泽厉却再次看向孟莹，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链，杨柔也看到了，杨柔脸色巨变。
　　刷——闻泽厉把枪收了回去，对杨柔说：“没办法了，项链在她那里，人家配成一套了。”
　　杨柔咬紧牙根，死死地看着许殿。
　　许殿却没看她，将枪拿下，扔给一旁的司机，司机快速接过枪，放进小箱子里，随后，松了孟莹的手腕，转而搂着孟莹的腰，理了下衬衫领带，转身往离开。
　　孟莹顺着杨柔的视线，伸手抓了下脖子上的项链。
　　摸到了叶子的形状。
　　哦，这项链跟那个耳钉好像是一套的。
　　她高跟鞋踩上台阶，心还在加速跳着，直到出了皇宫，看到灯火辉煌的建筑，才略微松一口气。
　　许殿扯了下孟莹肩膀的外套，披紧了，低声问：“冷不冷？”
　　“还行。”孟莹回答。
　　司机提着那小箱子，一路跟在身后，下了长长的台阶，就看到杨柔跟那个叫闻泽厉的男人也出来了，两辆车离得很近，闻泽厉拿下嘴里的雪茄，一只手压着车门，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许殿拉开车门，看了孟莹一眼，“去吗？”
　　孟莹真的茫然了。
　　这两个人刚刚还生死对枪，现在一起吃宵夜？
　　她对许殿的圈子现在没什么兴趣，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他是谁？你们刚刚？”
　　“哦，闻瑶的大哥。”
　　“闻瑶？”
　　许殿拽了下领口，抬抬下巴，有些热，他略有些尴尬，且小心地看孟莹一眼，说：“就是……上次TY—中国那场秀，最后那个模特。”
　　记起来了，那个穿刺绣的模特，下场后扑到许殿怀里的那个漂亮女模特。孟莹迟疑了下，又看了一眼那边。
　　杨柔站在另外一边车门，也是看着这边。
　　孟莹挑眉，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最后她笑了起来，“那行，去吧。”
　　这种名场面，可以看看。
　　“好。”许殿护着孟莹坐进车里，给她拉好裙摆，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对闻泽厉说：“行啊。”
　　闻泽厉点头，“跟我们的车。”
　　许殿关上车门，领带拿下来，随手缠在手臂上，绕过车子，从那边上车，吩咐开车。
　　身后那辆奔驰开过来，从迈巴赫身边擦身而过，迈巴赫紧跟着，孟莹扯下肩膀的外套递还给许殿。
　　许殿接了，看她一眼。
　　她肩膀肌肤白皙，穿这个裙子腰很细，许殿又扯了扯领口，正想说话，孟莹却笑着看他一眼，问道：“杨柔跟他在谈恋爱？”
　　许殿一愣，就着车里的光线看她眼睛。
　　她眼睛弯弯的，很漂亮，而且带着几缕好奇，许殿说：“我哪儿知道？”
　　“哦。”孟莹应了声，微微掩嘴打个哈欠。
　　许殿心突然发慌，突然吩咐司机：“回公寓。”
　　孟莹睁开眼，说：“回公寓干嘛？”
　　许殿一声不吭，紧紧地盯着她。孟莹抬手，摸了下他的耳垂，许殿一僵，下一秒，手撑在她椅背上，微微往她这儿倾靠过来，孟莹慢条斯理地捏着，对许殿说：“我想吃宵夜。”
　　许殿搭在椅背上的手用了点儿力，他吩咐司机，跟上那辆奔驰。
　　司机在前头，十分无奈，好在他开得不快，随后一拐弯，又跟上了。不一会儿，前面的奔驰停在了一个华人区的花园式餐厅，这餐厅是露天的，很多华人面孔，奔驰车门打开，闻泽厉跟杨柔各自从一边门出来，闻泽厉回头看。
　　迈巴赫缓缓停下，许殿从车里下来，甩上门，绕到这边，牵着孟莹下来，孟莹裙子要比杨柔那套还要短，完全可以自己走，许殿非要牵，车门关上后，许殿接了司机递来的外套，给孟莹披上。
　　走到闻泽厉那儿时，闻泽厉冷哼。
　　“我妹说你很温柔，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他从司机手里接了烟，问：“你的那个秘书，叫什么来着？江译，家庭状况怎么样？”
　　三个人成排，闻泽厉走在许殿身侧，烟都没点，有些思索。
　　“高材生，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教授。”
　　“教授？也还可以。”闻泽厉点点头，服务员拉开了椅子，杨柔落座，闻泽厉落座在她身侧，孟莹跟许殿在对面，孟莹恰好对着杨柔，杨柔心不在焉，视线时常落在孟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还有孟莹身侧的许殿，许殿接过闻泽厉递来的烟，低头点燃，闻泽厉叫服务员上吃的，又问许殿：“他工作能力怎么样？”

　　“跟着我几年了，没有被炒掉，房子车子都买了，你说怎么样？”许殿叼着烟，挑眉反问。
　　闻泽厉冷哼。
　　“像你就麻烦了。”
　　“那倒不至于。”许殿拿起筷子，擦干净了，放在孟莹的手里，又吩咐服务员来杯温水，温水上桌后，许殿递给孟莹，把烟挪开了些，低声道：“口红擦了，喝点水。”
　　说着，手指抹了下孟莹的唇角，孟莹拧眉，也跟着伸手，他指尖抓了她指尖一下，镜片里的眼眸，含着笑意。
　　孟莹推开他手，瞪他一眼，接着拿纸巾擦嘴巴，端起水喝，确实很渴。
　　闻泽厉眯眼，烟雾缭绕地盯着孟莹。
　　“你喜欢的这，是个演员吧？”闻泽厉反应过来，她有点眼熟了。
　　许殿看闻泽厉：“她叫孟莹。”
　　“哦。”闻泽厉收回视线，随后看杨柔一样，杨柔脸色一直不好，他说：“你们杨家跟许家不是关系不错吗？怎么没打个招呼？”
　　黎城的某些事情，远在京都的闻泽厉是不知道的，他这个话一出来，就见杨柔脸色更加僵硬。他再看许殿，许殿慢条斯理地抽着烟，说：“以前是挺好的。”
　　说完，他手在桌子下抓了孟莹一下，很紧。
　　孟莹想抽回来，却发现他指尖似乎有些抖，她看一眼，一秒后，他凑过去，在她耳边很低，带着几缕哀求：“别走。”
　　孟莹看着他。
　　他再次抬头，桃花眼里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儿，吃的上桌了，都是中餐，有粥有灌汤包，还有烧烤，不过是一桶的那种烧烤，放在一个竹筒上拿来的。
　　粥是给孟莹的。
　　杨柔迟疑了下，对闻泽厉说：“我也要粥。”
　　“我问问。”闻泽厉对服务员说，服务员却说这是最后一碗了，闻泽厉也不强求，他对杨柔说：“吃包子吧。”
　　杨柔咬着下唇，她想起了一年前，柳烟那嘲笑的话。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最后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
　　这顿宵夜下来，孟莹搞懂了闻泽厉邀请吃宵夜的目的了，这人一直在探听许殿的那个秘书助理，江译。
　　按这个意思，是他妹妹跟江译正在暧昧中，闻瑶每天都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他哥哥终于发现了。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至于杨柔，似乎是专程过来拍这个耳钉的，可惜被许殿那么高的价格买走了。
　　再然后，孟莹知道项链跟那耳钉是一整套的，就觉得脖子很重，随时可能被人砍下来，而再按闻泽厉话里话外的那个意思。
　　闻泽厉已经结婚了！
　　跟杨柔，是不是情侣，看起来不太像，但谁知道呢。
　　孟莹全程没怎么说话，就是吃。
　　但杨柔视线常往许殿身上压，她倒是有看到几次。
　　吃完宵夜，回公寓，孟莹有点儿困，许殿喝了点酒，有淡淡的酒气，他侧着身子，手支在膝盖上。
　　看孟莹闭眼了又睁眼，她睫毛很长。
　　许殿又拽了下领口，随后，凑过去，孟莹睁眼，看到他靠近，她往旁边躲了下，许殿拳头拧了拧。
　　迈巴赫抵达公寓。
　　公寓外停着一辆银色的轿车，一个碧发蓝眼的女人站在车旁，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迈巴赫停下。
　　许殿把孟莹从车里搂出来，送她上公寓时，顺势接了那锦盒，孟莹被风一吹，清醒了很多，她看许殿一眼，“你要跟我上去？”
　　许殿脚踩台阶了，他挑眉：“我送你上去。”
　　孟莹低头看到裙子，还有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反应过来，她这一身还是许殿的呢，她点点头：“行吧，我把礼服换下来。”
　　说着，她提裙上楼，许殿跟在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开锁，孟莹把钥匙放在玄关处。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换礼服。”
　　客厅中央还放着那个放礼服的行李箱，孟莹说完，准备进房，却听许殿嗓音很低地喊了声，“孟莹。”
　　她一回头，就见许殿单膝跪地，领口微敞，嘴里的烟也拿下来了。
　　孟莹一愣，“你干什么？”
　　许殿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坐。”
　　孟莹眯眼。
　　“有些话我要说。”
　　“坐。”许殿抬着下巴，点了下他跟前的椅子，孟莹还没反应，就被他拽着坐下了，她低垂着眉眼看他。
　　许殿单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一开，里面钻石耳钉闪闪发光，接着，他取出来，那枚耳钉跃在眼前，果然是叶子形的，造型很漂亮，许殿打开了后面的扣子，随后，起身，指尖拨开孟莹的发丝，将那耳钉轻轻地扣在她耳帘上，又把那个银色钉子插入她耳洞，那个比正常耳洞都要大的耳洞。
　　一下子，就把孟莹的那个耳洞遮住了，钻石闪闪发亮，而且，另外一部分扣在耳帘上，十分特别。
　　戴好后，许殿指尖抚摸过她的耳垂，在那里落下了一吻，说：“适合你，戴着。”
　　孟莹伸手摸了下那耳钉，却只摸到一手的冰凉，她侧了下头，对上许殿的眼眸，他眼底带着深深的情绪，恍然间，她仿佛看到桃花眼里一片深情。
　　随后，她想起许倾曾经说过的话。
　　“许殿对待喜欢他的女人很无所谓，很冷漠，虽然不至于让人家滚，但就是能从眼里看到他的疏离感，那种疏离感跟刀刃一样，扎在人的心里。”
　　因为许倾有好友追过许殿，许殿就是这样。孟莹在大学里见过无数次，所以他恋爱时对她的薄情态度，她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而今晚，似曾相似的感觉，那是对杨柔的态度，不单是态度，还有那眼神，疏离，冷漠，就如他对其余的追求他的女人一样。
　　她顿了下，低声道：“杨柔……”
　　许殿心里一慌：“杨柔结婚，我有过不甘心，她跟我青梅竹马，爷爷去世那会儿，我们相互陪伴，但是那仅仅是年少时的好感，她表示过她喜欢李易，我有机会的时候我也没对她有进一步的想法，于是她结婚了，那会儿杨家情况不好，我当她哥哥，给她准备能准备的。”
　　“可是她婚后两年，不安分，既想要李易的婚姻，也想要我的感情，那会儿我又遇见你，在秀场外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可那个时候我的心很浮躁，我对爱情其实挺无所谓的，我喜欢你戴耳钉，尤其是红色耳钉，因为能衬得你肌肤白，但后来，我爱上吻你耳朵的感觉，可我不自知。”
　　“直到那天在牌室，你素颜，我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变质了，从一开始的那替身变质了，我确实不完全把你当替身，我的初衷是，但后来全给变了。”
　　“那一年你去佛陀山，我知道你在那里，但是我一直没去找你，一是知道你只去一年，二是我想冷却一下我的感情，我并不是那种适合当老公当男朋友的人，很多人喜欢我，但是我身边熟悉的女性却不会真的选择我，她们都知道我这个人不适合，直到你回来……”
　　“孟莹，我错了。”
　　男人嗓音低低，带着少许无措。
 
 
第66章 
　　耳朵戴上那耳钉，一开始冰凉，后来被他捏着发烫，屋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酒味，孟莹低垂着眉眼，没有什么情绪。许殿抵着她额头，看着她，想吻她，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几秒后，孟莹抬起头，跟他对视。
　　许殿顿时紧张。
　　孟莹伸手，拿下他的眼镜，许殿微微侧了下，里面那双眼眸露了出来，一眼看出里头少许的紧张。
　　孟莹推开他。
　　她太沉默了，许殿更不敢乱来，他只得站起来，看了眼脚下，看着孟莹，想着要不要再跪一下下。
　　孟莹却转过身，撩起头发。
　　后面肌肤白皙，项链贴着肌肤，晶莹剔透，孟莹说：“把项链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