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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诉女王——by御井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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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爸爸也搭腔,开始给曲爸爸敬茶敬烟,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老一辈人商量什么时候摆酒订婚,什么时候领证,喻家人当然一切听从女方吩咐,喻星远吹得再天花乱坠,现在也是失业状态,曲家人不给太多脸色,已经算是好的了,喻家没什么挑剔的余地。
  曲妈妈态度也比之前要矜持些,她原本婚宴场所和时间都定好了,现在开始推托,“订婚么,十一可以办的,但我是这样想,结婚也是要办的,而且必定是往大了办,那么订婚规模适当缩小些好,不然亲戚那头,结个婚吃两次酒,不像样子的。”
  吃一次酒要给一次红包,这个是肯定的,喻家二老咬耳朵商议几句,喻妈妈笑着讲,“也好的,也好的,那么我们要不就分头各自摆几桌好了。那么结婚呢?是一起办,还是老规矩?”
  “结婚就先不急,一个,现在不好定时间,房子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好对伐,房子不装好,怎么定?远远要好好装,还搞新花头,那谁知道什么时候好?也不好估的,而且我上次也是找人算了一下,明年生肖不好,本来也不适合摆酒,听说属相是吃肉的,明年家里人一律不好结婚,那么我记得老喻和老曲是一个年纪,对伐?都是属虎的,老虎吃肉呀……”
  不想那么快结婚,多得是借口,曲妈妈状态回来了,她不摆大教授架子,和喻妈妈亲亲热热讲这些玄学、迷信,喻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曲家肯先订婚,对她多少也是安慰,她不太坚持要今年办婚礼。
  话说到这里,意见大概交换完毕,接下来就是联络感情的时间了,刚才存在感比较低的大伯一家活跃起来,大家移师饭厅,女人们热饭去——早叫了一桌席面在家里的,男人们不闲着,S市男人不做饭也是要帮着打下手的,倒是曲琮和喻星远被撂在一边,这两个小孩子在家都不做家务。
  喻星远请曲琮带他出去走走,“我要窒息了,你爸爸看着我那个眼神,我连喘气都不敢。”
  他不敢怪曲琮没有一开始就为他说话,更加不敢提订婚的事情,曲琮现在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喻星远是有感觉的,曲琮也能感觉到他的感觉。
  但喻星远还是要比父母更懂她,他问她,“你怎么一整天心事重重的,我看你,总是不自觉皱眉,要长皱纹的。”
  “工作上有些烦心事……”曲琮讲,她当然不可能做得太仔细,但心里压抑得厉害,只好勉强笑着说,“讲不定我要被开掉了,和你一样无业游民,到时候,你爸爸妈妈腰又可以挺直了。”
  喻星远现在正港无业游民,爸爸妈妈都要上班,也管不了他,他在家打游戏不要太爽,说什么智能家居,都是父母给挽尊而已,实际上就曲琮所知,除了管装修以外就在打游戏、看直播,完全是一条快乐的咸鱼。
  曲琮说自己要被辞退,这正合他意,但喻星远现在没那么自我中心了,他是不敢再说什么‘我家里养你’的,而是很关切地问,“怎么了?”
  “得罪了老板。”因为我暗恋她男朋友。
  “你老板是那个很漂亮的女律师吗?”
  喻星远第一句话就问得不太好,连他都对元黛的长相有印象,曲琮怎么相比?她瞪了男朋友一眼,“是呀,我告诉你,女上司最难伺候了,她这几天晾着我,我真不知道会不会被她炒掉。”
  “那你怎么得罪她了?”
  不会聊天真的别聊了!曲琮想骂人,但知道自己是迁怒,只好勉强说,“还不都是女人那些事……哎,我们女人是这个样子的,好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帮你,但两个人要翻脸很可能也只是因为一个细节。”
  这个细节,不大不小,要看元黛怎么想,说实话曲琮对李铮有好感这也很正常,她没追求过李铮,没有撬过墙角,元黛宽宏大量一些抬抬手也就过去了,至于别的隐瞒,更多的是出自利益考虑,各自都有算盘,曲琮也不知道元黛会怎么看怎么想,元黛这几天对她不闻不问,她被晾得心慌,可如果老板真的不当回事就这样过去,大概她也会有种被轻视的愤懑。
  讲一千道一万,她自己觉得做得不对,所以才这样心虚,元黛对她算是不错,可曲琮老惦记着她的男人,还和纪荭往来甚密,掂量过她的职位,再加上她确实不如元黛好看,怎么看怎么像是白眼狼、绿茶婊,就连对元黛吐露实情,动机也不单纯。她以前自觉是个好人,现在不这么肯定了——她已经可以试着和自己和解,但还没准备好把这样真实的自己交给别人去评判。
  订婚就订婚,喻星远既然已经大概知道来龙去脉,也晓得她真实的看法,还愿意和她订婚,那么曲琮没理由不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她敷衍喻星远几句,心事重重地回屋里吃完这顿饭,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以至于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烦什么了。纪荭一出国就和死了一样杳无音信,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调查组的动态很难打听,似乎被别的事分了心,进展不大。林天宇焦虑得很,开始看心理医生,李铮知不知道她向元黛坦白?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她?
  心里事情多,但吃顿饭还是没问题,喻妈妈没发现什么不对,这顿饭吃得很热闹,吃完了曲爸爸送大伯一家回去,曲琮和妈妈一起收拾碗筷,她打下手,曲妈妈洗碗。
  厨房里一时没什么人说话,只有水声,曲琮看母亲弯着腰在那里忙活,不时捶一下后背,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忍,她又一次想提出买洗碗机,但还是咽了下去,明知道有结果的话是不用说的。
  曲妈妈有洁癖,碗不会给人洗,桌子曲琮要揩四遍她勉强满意,曲琮能做的就是拣好桌子去切切水果,就是这个工作,往常她妈妈还要嫌她不细致,不过今天曲妈妈话确实少,曲琮没削皮,站在水池边上啃苹果她也没有讲。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曲琮有点感觉不对了,她问母亲,又想起曲妈妈稍早的迟钝。“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没有。”曲妈妈把抹布拧好,挂在水池边上,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就是……”
  她有些犹豫,这对曲妈妈来说也是很少见的现象,似乎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很荒谬,不好说出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曲琮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还以为母亲在说格乐素的事,“啊?什么?什么不对?”
  “就是进进出出……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谈开了,曲妈妈也就不再吞吞吐吐,她皱眉讲,“我们家可能被人盯上了——你晓得伐,就是那种犯罪团伙那样的,前几天我从家里开车出去,就感觉有人跟着我,但我想我们家里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我们小区蛮安全的呀——但是他们要是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估计就晓得你在外面住的。”

  这一切的论据只是曲妈妈感觉有人跟踪她而已,说实话,被害妄想症的嫌疑是有一点的,她自己都讲得气虚,不像是平时一家之主的做派,曲琮听得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强颜欢笑,“你在说什么啊妈妈,人家要钱不会去绑架喻星远吗?他们家大老板,比我们家有钱多了,我们么最多小康家庭。”
  这话确实有理,曲妈妈不响了,曲琮勉强按捺着刷完碗,借口加班直奔办公室——不能拖了,被骂也好,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元黛。
  曲琮突然发现,自己对母亲和元黛似乎都是如此,对立之余,又暗藏着牵挂和依赖。
 
 
第95章 成长
  元黛偏偏下午不在办公室加班——今天是周末,曲琮能在家里搞聚餐,就说明大家还是被允许有点个人生活的。曲琮心里就像是被油煎过一样,咬着牙勉强做完两份文书,按照磨洋工的套路,本来应该在下周二下班以前再交,一小时最好都不要早。但现在她顾不得这些了,给元黛发了一封邮件,又微信告诉她,【老板,那个高飞公司的三项专利第一版合同我出好了。】
  【?】
  她是私下说的,没有在高飞的工作群里发,元黛当然能感觉到不对,她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曲琮整个垮塌下来,【可以面谈吗?你在家?我到你家里来?】
  【我在家,但你不方便过来。】元黛的回应意外的严厉,但她的疏远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不是母亲的消息,曲琮没什么好不服的,她现在把所有主动权都交给老板,会被怎么对待都没有抱怨的余地。
  【这……事情有些急】,她几乎是央求地说,【可以约个地方见面吗?】
  她很少拉下脸来求人,除非是半开玩笑,曲琮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傲气的,老板没翻脸她自己都没感觉。还好,元黛没有太拿乔,毕竟还有个格乐素在前头,【那我来公司一趟吧】。
  家里不方便,应当是李铮在,曲琮意识到自己以后怕是都不会被允许和李经理随意来往了。不过,现在她顾不得在意这些,在公司等了好几个小时,焦虑到胃痛,强撑着吃了几口晚饭,元黛晚上八点多终于姗姗来迟。曲琮迎上去想说话,得到一个严厉的眼色——是出了什么大事?老板一来就进办公室?还有好多同事在加班呢。
  曲琮今晚是有些失常,这样的细节还要被提醒才能想起来,她讪讪地和元黛打个招呼,绕到茶水间给自己泡杯热茶,又等了十几分钟,好几个同事都被叫进元黛办公室又出来了,电话才响起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概是本来没预定来公司的关系,元黛今晚没有化妆,难得一见,她穿了一条长裙,比平时更多了一丝柔美,这是会让人羡慕她男朋友的时刻,不过曲琮没太去想,这条裙子是不是穿给她看的,她是焦虑着自己怕要挨骂了,因为她的坚持,老板从家里跑过来,还得做一出戏,但她也没什么凭据,只是母亲的一句话而已。
  “我妈妈好像被人跟踪了。”
  但,仍然,她脱口而出,无法控制自己,曲琮说完了就有点想哭,她抿着唇拼命眨眼睛,望着元黛,期待着她不该有却还是很想要的安慰。
  她把李铮的事情全告诉元黛,对她们的关系总是有影响的,曲琮知道,但元黛疏远她的时候,她依然很难受——她老板倒是没有嘲笑她和母亲有被害妄想症,但她也完全没有安慰曲琮的意思,而是静静地回望她。
  “噢。”
  过了一会,大概是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了,曲琮再三做了表情表示她希望得到回应,元黛轻飘飘地说,“这很正常呀。”
  她甚至还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跨国公司就和电视上演得一样弱智吧,想要威胁你就一定会找个重要人士和你谈判,把条件一二三四地给你列出来,让你暗自录音留下证据什么的。你拒绝了格兰德的示好,人家就派车和你一起进出,甚至在你住的房子边上租一栋,合情合理啊,这并不犯法,目前看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曲琮小题大做的味道,“这些都是你在下决心和格兰德作对之前应该想清楚的事,不是吗?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已经是个成熟的律师了,应该都能想到的。这样的后果,你应该可以承受啊。”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扎曲琮的心,忽然间,她明白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浮躁无知,她瞧不起元黛和简佩,与权力周旋,向权力献媚,甚至也许暗中还觉得林天宇反复无常,下定决心却总是患得患失,直到她自己关心的人受了一丁点轻微的影响,忽然间她就吓得魂不附体,比任何人都不堪。
  “我——”她说,忽然间几乎哭出来,但还是勉强忍住了。“我也知道他们应该干不了什么……”
  她真的知道吗?曲琮不能肯定,她的脑子直到现在才开始转动起来——他们也许确实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什么,归根到底,纪荭需要曲琮要么帮她的忙,要么就到一边呆着去,别来碍她的事。如果她不知道林天宇 曲琮在推动的报告,那么就没有除掉曲琮的动机。这种骚扰手段更像是一种警告,让曲琮切实地体会一下格兰德的能力。有些事耳朵里听听和亲身感受,感觉是不一样的,曲琮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他们现在也不会做什么。”她说,“但是……但是……”
  “但是你还是想得到一些安慰?”元黛讲,“希望我告诉你事情不会太严重?我会为你收拾烂摊子?”
  这正是曲琮想要听到的话,即使元黛用嘲弄的语气讲,依然让她燃起希望,期冀地望着元黛。她——她对元黛的情感终究是和对简佩、纪荭的不同,是有感情的,不然,她何必告诉她李铮的事?当然也许有别的动机,但希望元黛知道真相的情绪也一样强烈。
  “我是会为你收拾烂摊子——我是你的上司,如果你只做好我的下属,我也不介意安抚一下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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