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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圣光忽悠着你——by伸出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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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恩愣了愣,他尚未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不是在问自己,就条件反射地一蹲身,躲过了扑过来的不祥光团。黑紫色的魔力击在墙上,烙下一个厄诅的痕迹。
  西恩跟她拌嘴太久,才注意到这里是一个死胡同。
  他回过身来,看到了站在巷口的白发少女。
  ——阿德莱德家族的人造人,奥菲利亚。
  在两年前的事件中,处理完阿德莱德家族的所有工坊之后,西恩没有取她的命。他将人放回荷罗亚公国,准备让这个少女好好地活过一生——反正她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奥菲利亚·阿德莱德,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全身都没有一丝血色的阿德莱德少女喘着气,紧盯着碧翠丝说道:“你是我在这世上最恨的人。”
  根据西恩对碧翠丝的了解,不出一分钟,奥菲利亚就该人头落地了。
  “不对哦。”碧翠丝缓缓地走近少女。
  在西恩要拉住她之前,银发少女风轻云淡地一勾手,以一道结界将人隔在了一旁。
  那双俯视众生的橙红眼眸,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奥菲利亚。
  “你最恨的,应该是你自己。”碧翠丝伸出手,挑起奥菲的下巴。“你恨我是没有用的,因为你伤不了我,更没有办法杀掉我。”
  奥菲的眼眸正恐惧地颤动着,她双眼盈满了泪水,在这实力悬殊的压制之下,她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像你这么无能的人,永远都无法操控你自己的命运,只能活成别人的棋子。”碧翠丝松开手指,眼看着阿德莱德家族苍白的人傀在她眼前跪坐下来。
  碧翠丝跟着她蹲下,一手撑着脸问道:“来,小人傀,告诉我,你背后之人是谁?”
  奥菲身体抖动着,过了没多久,她惨白的脸上就涨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粉。
  身体孱弱的人造人抽搐了几下,侧着歪倒在了地上。
  碧翠丝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没动手呢。”
  西恩头疼地捶了一下结界。
  -
  奥菲利亚被带回神国救治,她还不能这么早就死掉,神国要从她嘴里挖出更多情报来。
  而碧翠丝就像一块打火石,在安全回到神国之后就熄了火,尚未来得及和父神正面对上,一双眼睛就又变回灰蓝色了。
  碧翠丝近两次出现的时机,终于让神国摸出了一个规律。
  在伊莉莎遭遇到危机的时候,这个灵魂独有的保护机制,会迫使魔女出来救场。
  恰好来神国交报告的帕吉特评价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好?”阿娜蕾雅两手枕在脑后,无情地打击着星河秘境的领主。“脑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使。”
  “……”突然被骂的帕吉特满脸疑惑,他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件事有哪里不好。
  “说不定她的出现,就是背后布局的人想要的。”阿娜蕾雅说道,“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凡是威胁到伊莉莎人身安全的,都是小打小闹。”
  没有人会认为,一场连建筑物都损坏不了的爆炸,以及一个诅咒的黑魔法,能够取走伊莉莎的性命。正相反,背后的人似乎一直在布局,用小小的饵食将碧翠丝钓出来,却又不伤及性命。
  对方在等的,就是碧翠丝的出现。
  而且这接连的设计,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恶意。
  小孩子不经意间展露出的恶意,天真的恶意。
  阿德莱德家族的人造人显露出的恶意,是最可怕的仇恨。
  那布局的人,是希望碧翠丝对这世间的恶意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或者说,碧翠丝怎样做,才符合她的性格?
  阿娜蕾雅思索之间,总觉得真相蒙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明明就在咫尺之距,却偏偏窥不破那份真实。
  西恩坐在花庭里,伊莉莎坐在他对面。
  银发的少女捧着茶杯,此时阳光正好,气候也温暖,穿得正合适的少女却手脚冰凉。
  “莎拉向我丢东西,造成爆/炸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伊莉莎声音很低,听起来非常失落。“我要杀了她——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然后,碧翠丝就出现了。”
  西恩肩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完全看不出他有伤。
  他坐在阳光之下,发丝金灿灿的,就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所以呢,你觉得是你把碧翠丝放出来了?”
  冰雪森林
 
 
第71章 
  心情差到极点, 以恶意回报恶意, “想杀人”这种想法很多人都会有。
  可他们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去想, 是因为他们做不到,只能在脑子里过一遍。等到从睡梦中醒来, 他们还是要回到生活中去,挺起胸膛来面对恶意。
  但伊莉莎就不行了。
  她能做到杀人,哪怕对过去无法使用魔法的她而言, 也不是一件难做到的事情。
  越是有能力, 就越要严苛地要求自己。因为道德的那一底线,人的能力够大时,起心动念就能轻轻踹破。
  “与其说是保护我,或者我放她出来。”伊莉莎歪了歪头, 灰蓝色的眼睛里情绪黯淡。“不如说最近的两次,都是她阻止了我。”
  西恩在阳光下眯起眼睛,问道:“是吗?”
  伊莉莎扭过头去, 指尖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眼神躲闪不安:“还害你受伤了。”
  “我倒是觉得,比起父神,碧翠丝实在是温柔太多了。”西恩无所谓道, “这点小伤过不了两天就好了。”
  伊莉莎还是非常沮丧。
  西恩趁机开条件:“当然了,补偿还是要的。”
  “……什么补偿?”伊莉莎别扭地抬起头来。
  西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伸出手点上伊莉莎的额头, 说道:“我想要……”
  他话还未说完, 就有神官急急慌慌地闯进了花庭里。
  “主上, 埃布尔大人不见了!”
  西恩立刻敛了情绪,站起身来,将披风扣在身上。
  “精灵一族不是在后花园养病吗?”
  神官说道:“就是精灵们发现埃布尔大人失踪的,翻遍了整个后花园都没见到人。”
  西恩思索了一下,问道:“食人花的嘴巴也撬开看了?”
  神官:“……主上,食人花挑食,不爱吃纯血精灵。”
  在一旁听着的伊莉莎无语了,心想,挑食可还行。
  神官低下头,继续说道:“精灵们都担心,他会不会被人绑架了。”
  西恩点了点头,被绑架这一点很有可能。毕竟埃布尔这性格,得罪过的人能绕稀月之土两圈,还各个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而且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能够进出父神的后花园的,而且他们来看望一下病重的先精灵王也很合理——从造物论辈分,大家都是手足兄弟。
  虽然心里盼着他赶紧死了正好,但西恩仍然要出去找人。
  人要是在稀月之土或者西南遗迹丢的,神国最多应付着管一下。但人是在父神的后花园里丢失的,这就关系到父神的颜面了,而父神的颜面,即是这个世界的颜面。
  而且埃布尔对精灵一族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新王才二十出头,在长生种之中还是个小孩,不堪大用。阿黛尔从前就古灵精怪,活泼得过分,动辄离家出走,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可靠的新王。而且她是半精灵,在这个在意血统到变态程度的种族中,其实是不太登得上台面的。
  父神和神座隐瞒下了她的失误和莽撞,不然,她的冒失行为也许会致使精灵一族从此成为神国的敌人。以现今的精灵一族来看,到时谁输谁赢,根本就没有一丝悬念。
  阿黛尔未来也许会是个好精灵王,但那也得等她战胜了自己的内心之后。
  精灵一族现在还离不开埃布尔。
  “伊莉莎,你先去找父神。”西恩转过身来,揉了揉少女柔软的银发。“关于碧翠丝的苦恼,不如去找最了解她的人聊一下。”
  -
  稀月之土。
  这座位于陆地西北区域的森林已经陷入了冰封。
  不融的寒冰从树根冻到枝叶,开出一串银花。
  还有些果物挂在树上,但被那场雨淋过之后,就不再是能够入腹之物了。就算这片土地上除完冰,恐怕也是无法居住的——毒这种东西,一旦是针对了一个地域投下的,就很难铲除干净。
  西恩呼出一口白汽。
  为了应景一些,他拍了拍自己的披风,身上一下子就换了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斗篷。像伊莉莎那样的毛绒控,要是看见这样的衣服一定把持不住。
  他踏步在这片被封锁于结界之中的土地上,总有种自己其实是在冰霜峡谷的错觉。
  连他都不适应,更不要说世代生活于此的精灵了。
  西恩从森林里弯弯绕绕地走着,在绕过了森林中心那棵挂着环形树屋的巨树之后,西恩才看见了一道人影。
  那个人穿着浅绿色的单薄衣服,赤脚站在冰上,宽大衣袖里兜着些东西。他皮肤是有一点病态的白皙,在这寒冷之地,被冻出一丝红色后,倒是显得正常许多。
  他茶色的卷发披落着,头上戴着一串细细的花环。
  精灵是这世上最美的生灵,可面前的这精灵实在是太单薄太脆弱了,他就连身形都显得有些透明。
  森林中来的精灵,似乎要伴随着这场冰封森林的灾难,被一同封去生机。
  埃布尔从袖中捧出了枯叶,朝着巨树后的那片空地撒去。
  这是精灵的习俗,撒落枯叶,用以怀念亡人。因他们一族亡时没有尸骨,魔力逸散回归自然,生于森林的一族就与那树上枝叶一般,凋零时化作尘泥。
  “谁!”埃布尔突然警醒,拈起一片枯叶,回身扔过去。
  西恩侧头闪过,那一片一握便折的枯叶,在风中划出破空的响声,最后钉在了冰结的巨树上,才脆弱地散作数片。
  埃布尔见到是他,才放下警觉,松了一口气。
  但精灵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好像西恩欠了他一座小金库一样。
  埃布尔语气也很差:“有什么事?”
  “应该我来问你有什么事。”西恩两手揣在斗篷里,上下打量着埃布尔。“你偷跑出后花园,还穿成这副模样,是希望在这里咽气吗?”
  西恩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埃布尔皱着眉道:“关你什么事?”
  “如果你的族人不惊动我的神官,那自然不关我事。”西恩事不关己地戳着他的痛脚。“精灵一族要把后花园翻个遍了,担心他们的主心骨被人拐跑了。”
  埃布尔愣了一愣,迟疑道:“我时日不多了,阿黛尔……”
  西恩打断了他的话:“活三天总比活两天长。”
  精灵清冷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苦笑了一下:“若是我不想活了呢?”
  “那就想想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西恩把斗篷摘下来,直接盖在了精灵的脑袋上。他丢斗篷的时候甚至不敢太用力,担心将这位老友的脑袋砸折了。
  “没做完的事总有人替我做,我想陪伴的人,却都不在世上了。”埃布尔又掬起一捧枯叶,洒落在这片冰雪森林里。“一年七个月之前,您把我妹妹也送下去了。”
  西恩动了动唇,还未说话,便被精灵抢先一步。
  “您要告诉我,杀人偿命。”埃布尔闭上了眼睛,“可精灵的命,又有谁肯来偿?”
  话语落下,精灵捂着嘴咳了两下,红色从指缝里漏出来。
  西恩问:“你纠结于此有多久了?”
  埃布尔拭去嘴角的血迹,答道:“从莱西死掉开始。”
  这只是近况,至于真正纠结于这件事的年限,恐怕有数千年之久。从碧翠丝为精灵一族带来血祸,埃布尔心中就埋下了这颗种子,碧翠丝的死亡使种子暂停了生长,可伊莉莎的回归又再次让他的噩梦苏醒。
  西恩问道:“所以,你是不愿意放下了?”
  “如何放得下?”埃布尔眼中鼓着红血丝,痛极怒极。“我爱她敬她,甚至舍命追随,她却血洗我一族!世间最恶毒之事,便是反咬一口!”
  “你错了,埃布尔。”西恩抬起头来,眼中一片冷然。“这世上最恶毒之事不止于此,你只是没想过更多。”
  西恩抬手要划开折叠空间门。
  可他手起手落,只是划出了一道淡淡的银芒,魔力在空气中维持了没有多久便散去。
  西恩眯起眼睛,金色的睫毛在光芒下遮挡了双眼,看不清其中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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