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修罗场!——by青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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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帮她逼殷加行,逼出真相,替她复仇。
这一次,是极为难得的契机。
殷加行偷了濯日子的元血和灵气,崔败又身受重伤,“大意”追出了宗门,殷加行必定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对他出手,极有可能暴露底牌。
“无事。”崔败神色淡淡,剑诀一变,寒剑破云而出,搅动半空风云,带起一道长长的卷雾。
“做完这件事,你我便回宗结侣。”他道。
鱼初月的心忽地一痛:“别,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心中已分不清是在做戏给蘑菇看,还是真情实感。
“呵,”崔败闷闷地笑起来,“那点歪门邪道的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小师妹,你我将来,还有无尽岁月要相伴度过。”
鱼初月:“……”
她十分怀疑,崔败也看过不少话本子。
简直句句都在预示!英雄即将殒落。
见他薄唇微动,还要说,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回身扑进他的怀里,脚尖点着剑鞘,把唇凑了上去。
“别,御剑呢。”他偏了偏头。
“你嫌弃我!”她凶狠地瞪他。
这是一个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吻。
她本来是想尝试着用舌尖写字的。
结果……一个字还没写完,崔败已被她撩得心猿意马,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和她商讨伐殷之计。
就只顾着吃。
只见这个狗男人眼尾发红,声音沙哑:“再试试。”
鱼初月傻乎乎地上当了。
——
直到她再一次被他攫住了书写工具,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他方才的语气有多么不正经。
她叹息一声,破罐子破摔,放空了自己脑袋,任由他的温度和气息将自己的意识彻底侵占。
再也不想分开了。
心脏上好像抽出了许多温暖的藤蔓花枝,攀向他,缠住这株坚实可靠的树。
虽然只是亲吻,却像是灵魂相接一般深刻。
许久,他轻轻啄着她的唇瓣,将她从迷茫中唤醒,然后搂在怀里。
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坚定,有力,比平时快很多。
像是,熔岩翻滚,即将爆发的火山。
不过这座火山外,还罩着层冰壳子。
“大师兄……崔败……”她轻唤着他的名字,眸中流露出依恋。
他抚着她的头发。
终于把他的鱼骗出来小半只,大胆地敞开双鳍和他拥抱。
“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低低地道。
鱼初月心尖一颤。
也不知是‘孩子’这个称呼,还是他宠溺的语气,这一刻的他,让她感到羞涩,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清凉的甜蜜。
“大师兄你答应我,无论如何,安全第一。”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本就清甜的声音变得绵软了许多,说出的话也像极了话本子里那些即将失去丈夫的可怜妻子。
崔败本想调笑一句“不吉利”,但对上她那双清澈依恋的眼睛,心脏忽然就像是化成了一滩温热的泉水,失笑着,叹息一声,将她紧紧摁在怀里,一动也动弹不了。
“嗯。答应了。”
说话时,忽!忽见孔雀母石中的绿色光点稍稍挪出了一段距离。
“近了!”鱼初月顺着绿光指向,放眼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泛着金色的微光,像一条沙线,把天空和大地隔开。
“咦……”她歪着脑袋沉吟片刻,迟疑地问道,“大师兄,这个地方,我是不是曾经来过?”
人界与妖界毗邻之地。
“等等,”鱼初月眯起了眼睛,“我记得,殷加行本是落日沙漠附近一座城中的少城主,被沙妖重千尺灭了满门之后,心心念念跑到沙漠中寻沙妖报仇……所以,殷加行这是逃回老家了吗?”
话音未落,她已看到了那座城。
这座城池距离彻底沙化的地带约有十里,从空中望去,黄多绿少,不是宜居之地。
“他就在这里。”
这样的边缘城池是没有传送阵的。
——
殷加行已无路可逃。
鱼初月凝神观察这座城。沙妖之祸已过去了数月,造成的创伤仍未平复。
黄土筑成的城墙倒塌了小半,无人修葺,只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木架子、破板子堆上去,勉强挡一挡不烈的风沙。城中,被沙龙卷肆虐过的那两道废墟异常醒目,深达一丈、宽逾五丈的沟壑横贯整座城池,沟中歪歪斜斜倒塌着半间或是整间的土屋子,有些还能看得出形状,细看,还能看到些不甚完整的白骨架子。
整座城笼罩在蒸腾的热气中,远远望去,景象有些扭曲失真,泛着少许金红色。
街道上人不多,也不算冷寂。
落日沙漠虽然处处是危机和陷阱,但富贵险中求,沙中是可以淘出黄金的。这座城池距离沙漠极近,是淘金客们出发前的补给地,以及淘金回来的销金第一线。
黄沙之城看似简陋,其实那些粗犷的木窗后偶尔闪过一张卖笑女子的脸,那都是惊人的殊色。
在这里消费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大爷,兜里揣着真金白银。个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横尸无人收的亡命之人,舍得大把花钱,吃的用的玩的,无一不挑剔。
黄沙之城,亦是黄金之城。
鱼初月感到一阵违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劲。
她压下心底的古怪,目光在城池中反复扫视。
——
城池中的建筑都是以土为主,木为辅,唯有城北那座占地最广的城中城,是用精铁浇铸而成,巍峨森寒,当是城主府。
“恐有陷阱埋伏。”鱼初月声线微绷,泄露了心头紧张。
崔败淡淡一笑,揽住她,轻飘飘下落的同时,剑诀一并,仙剑离鞘而起,携百丈霜光,重重轰斩向那座精铁建筑。
鱼初月:“……”
她瞳仁微缩,盯住那柄破空之剑。
虽然此刻它的真身还藏在平平无奇的寒剑内,但她已能感觉到那磅礴恐怖的绝杀之力。
她赶紧往自己的鞘中扔了几条鱼,压压惊。
却见寒剑斩中黄沙之城上方氤氲的扭曲蒸汽之后,力道与杀机如同石沉大海,悄无声息,没了踪影。
崔败眯了眯眼,剑诀一变,召回飞剑。
此刻二人仍在半空,飘然往下降落。
——
他变了变法诀,寒剑之中,剑影掠出,携黑、红二道邪恶恐怖的雾气,再度斩向下方城主府。
鱼初月知道,那黑雾是摧毁大柳树那个世界的凶器,红雾则是另外那个本源境中的地衣,这二者,都是极凶极恶的东西,如今已受制于崔败。
寒剑携二凶,轰然斩下!
这一回,鱼初月清清楚楚地看见,笼罩在整座黄金城池上方的扭曲蒸汽晃了一晃。
然后,那恐怖的一击便像是落入了异度空间一般,无影无踪。
崔败收回了剑,目露沉吟。
“难怪有恃无恐,原来给自己准备了藏身的老鼠窝。”
鱼初月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是什么上古结界。”崔败随口道,“无事,破就是了。”
鱼初月一看他的表情就觉得不真诚,她很不认同地瞥他一眼,用目光对他说道,‘你演得太敷衍了,好歹装模作样迟疑一会儿啊,别摆出一副急吼吼要去杀人的样子’。
崔败轻笑出声,揽住她,轻飘飘地落到了城门口。
城外便是戈壁滩,站在一片荒芜之中抬头望去,只觉这座城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一切干渴、饥饿、疲倦、空虚,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
一处富裕的、迷醉的,销金窟。
这座城没有城门。
欢迎任何人到来。
“走吧小师妹。”崔败懒洋洋地说道,“该叫醒那只做梦的缩头绿王八了。”
“嗯!”她一只手抱紧装了鱼的剑鞘,另一只手牢牢攥住了他,“大师兄,别把我弄丢了。”
这么明晃晃、理所当然地向他表达依赖的鱼,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把这一幕刻到了神魂里。
如今,他已收集了哭包鱼、别扭鱼、撒娇鱼和依赖鱼,真期待她更多的模样……他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反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
他牵着她,踏入黄沙之城!
鱼初月凝神观察着四周。
沙妖重千尺入侵之时,并没有走正门。它从西南一角撞破城墙冲入城中,旋出一道长达数百丈的沟壑,直击城主府,完事之后,又化为沙龙卷,从黄沙之城的东南角破墙而出。
——
正门这一带,倒是保存得非常完好。
左右店铺琳琅,酒肆的老板娘亦是身材丰满,长相热辣漂亮。
酒桌边上划拳的壮汉,直接甩出一袋袋的金砂作玩乐的赌注,哪怕在最繁华的人间都城,也不曾见到这样的景象。
原始、粗犷的暴富。
一个腰间佩着巨大弯刀的酒客跌跌撞撞从酒楼中冲出来,双目放光,盯住了鱼初月。
“哟嗬,细皮嫩肉的新鲜货啊!”黄牙一呲,目光转向崔败,“多少金子?大爷买了!”
崔败眸中有寒光闪过,广袖一挥,牵着鱼初月便要继续前行。
“诶?小白脸儿,你摸谁呢!”
在这黄牙壮汉发声之时,崔败脚步亦是一顿。
灵气,没有了。
这人本该被他挥回酒桌边上,将腹中冻成冰的酒碴子一块一块吐出来,直到吐醒了脑子为止。
然而,袖尾却是擦着此人的前襟拂过,并无任何伤害。
“鱼,”崔败沉声问道,“你体内灵气可还在?”
鱼初月一试之后,瞳仁收缩:“无。”
黄牙壮汉仍在叫嚣,还威胁地拔出了腰刀,冲着崔败骂骂咧咧。
在这种三不管地带,一言不合拔刀杀人简直太常见。
崔败默立片刻,低低地笑了。
“知道什么叫……以剑入道。”
第65章 黄金城之战(上)
在崔败开口之前,鱼初月已迅速转动脑筋,低头望向剑鞘中养的漂亮细剑。
她的剑,如今胃口更好了,像一只正在疯狂蹿个子的小饕餮,进城之前补充的鱼已被它吃得差不多了,就留下两尾最瘦最小的。
鱼初月急急伸手把这两尾小红鱼捞了出来。
这是灵气化物。
这里不知是什么奇怪的阵法,能让身上的灵气诡异消失。在这样的境地下,这两团灵气鱼便非常珍贵了,极有可能靠它们逆转乾坤。
她正要把鱼交给崔败,便听他低笑道:“知道什么叫……以剑入道。”
嗓音清冷,剑意和傲气直冲云霄。
这一刻的崔败,不是谪仙,不是剑仙,他本身,就像绝世神兵。
他像剑。
鱼初月不止一次觉得他像剑。
话音未落,只听“铮——”一声清越剑鸣,崔败广袖轻拂,不是在出剑,而是收剑归鞘。
黄牙壮汉手中的腰刀断成了十几截,从刀尖开始,一段一段,渐次断裂摔到黄土中。
瞬间酒醒。
鱼初月都没能看清崔败是如何出的剑!
她这下是真的明白了,为什么他能以元婴之躯,战化神、战大乘。
他的剑术,已是出神入化!
崔败这个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吗?她怔怔地望着他的侧脸。
完美得不真实。
他侧眸瞥她:“走了。”
鱼初月回过神,悄悄把两条小红鱼塞到他的掌心。
“大师兄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崔败低头一看,笑了:“这点灵气不够杀人,只够施放两个小术法。若是小师妹想洗澡,倒是可以效劳。”
鱼初月:“……大师兄,你一定要把清尘诀说得这么不要脸吗?”
崔败弯了弯眼睛,收起红鱼,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
走过半条街,鱼初月渐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头皮发麻,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她没吱声,一边环视左右,一边跟着崔败走完了整条街。
左手边,丰满漂亮的酒馆老板娘撅着红唇,正踮着脚挥一根竹竿,想把被风刮得卷起半边的酒幡挑下来。
她身材丰腴,穿着件黄沙色的薄纱,缀满了金闪闪的亮片,一动,叮叮铛铛晃眼得很。当然,更晃眼的!的是她雪白的胸脯。她用力往上够那酒幡,身体一颤一颤,底下的粗鄙酒客非但没有帮忙的意思,反倒盯着她,‘喔喔’地喝起倒彩。
老板娘见惯了风尘,半嗔半怒地骂着脏话,与酒客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