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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by荔枝很甜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04

  偶尔有时,宋长诀刚退下便能碰上付茗颂,偶尔则是走在官道上,恰巧远远瞧上她一眼。
  三五日下来,他总算是将付茗颂来御书房的日子和时辰摸透。
  这日,宋长诀从御书房内退下,抬头望了眼天色,步子缓慢行至宫道,来来回回在两旁的盆栽处观望。
  十分有雅致。
  小厮随在他身后,一脸迷惑:“大人,您不出宫吗?”
  宋长诀“嗯”了声,皱眉道:“这兰花开的好。”
  小厮挠头,仔细瞧了一眼。心道,是挺好,能不好么,宫中的花可比宫外的人都娇贵。
  忽然,身侧的人咳了两声,小厮抬头看过去,就见他家大人握拳抵在唇边,一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大有旧疾复发的意思。
  他忙伸手扶上:“大人可是伤口又疼了?”
  宋长诀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无力回话。
  不远处,皇后的凤舆缓缓而至。
  —
  已过未时,闻恕第三回 抬起头,眉心紧了紧,复又重新拾起狼毫。
  最后一次时,他终是开口道:“皇后今日可是忙?”
  他桌前,连口喝的都没有。
  元禄抬手唤来小太监,回话道:“奴才差人过去瞧瞧,许是什么事儿给耽搁了,皇上可是饿了?”
  闻恕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往后靠在椅背上,觉得肩颈酸疼。
  他扯了扯嘴角,这也算是叫付茗颂给惯的,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巧的很,平日这会儿,她该乖乖站在他身后捏肩了。
  那头,小太监赶到昭阳宫,扑了个空,一番打听后匆匆回到御书房,小喘着气:“回皇上,奴才问过,宋大人离宫途中伤处发作,恰娘娘路过,将人就近安置在云砚轩,已宣了太医。”
  话落,元禄担忧的上前一步:“喲,可严重?”
  小太监颔首:“听说是险些晕过去。”
  元禄叹道:“这宋大人真是拼命,不若多歇息几日,将身子养好再复职才好,皇上说可是?”
  忽的,一声轻晒落下,引得太监两人皆低头侧目而视。

  只见那帝王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啪”一声,还淌着墨的狼毫被拍在桌案,墨渍甩在干净的宣纸上,晕出一朵墨花儿。
  马蹄踩的那一脚重是重了些,可这么些日子,便是刀伤剑伤也得养好个七八成,他愈发严重不说,还能带病上朝,偏隔三差五往御书房跑,比谁都勤,就差将那“勤”字刻在脑门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一个宋长诀。
  元禄叫他吓了一跳,忙抽掉最上头的白纸,以免墨渍渗到下一张。
  “皇、皇上?”
  闻恕斜睨他一眼,接过小太监递上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叫墨渍染黑的食指,“摆驾。”
  “宋大人劳心劳力,朕该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一眼看穿
  哥哥:我再装装
 
 
第55章 
  一盏茶的时辰前,宋长诀被抬到云砚轩,李太医从太医院匆匆赶来,又是按压伤处,又是把脉,一番折腾。
  隔着两道珠帘,付茗颂着一身白金色凤袍立于前,两手扣紧置于腹前,难掩担忧之色。
  方才她路过宫道时,宋长诀脸色惨白,实在可怜。
  见她如此,遮月宽慰道:“娘娘,太医在呢,您不必忧心,无事的。”
  正说着,“哗啦”一声,李太医揭开珠帘而来。
  付茗颂忙上前两步,“可是因上回马蹄踩踏落下的毛病?”
  李太医心中颇有疑惑,脉象诊断,这宋大人除了体虚一些,并无其他毛病,可他时不时胸口疼痛,咳嗽,分明又是有病……
  究竟是哪一处出了问题?
  思此,他眉心拧起,拱手回话道:“应当是如此,从脉象看不易察觉,许是伤及内脏。”
  李太医也只能作此解释。
  付茗颂一双杏眸睁大,抿了抿唇,“李太医前阵子诊脉,难道未曾发觉宋大人身子有异么?本宫可记得,你说是大好了。”
  她向来不会说重话,可这话里,责备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因而这话一落下,李太医便匆匆下跪,“微臣疏忽,望娘娘责罚。”
  一众宫人低下头,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轻了些。伺候新主子这么些日子,还未曾见她动过怒。
  须臾,付茗颂软和下脸色,轻轻道:“起吧,宋大人的身子,还望李太医能好生照料。”
  李太医连连应是,退到一边写了药方,吩咐宫人上御药房采药、煎药。
  —
  宋长诀坐于榻上,将外头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在付茗颂道“本宫可记得,你说是大好”时,若有所思的扯了扯嘴角。
  李太医来宋宅诊脉,宋长诀回回以病容待之,怎可能大好了?
  他抬眼,透过珠帘的缝隙,能模糊瞧见女子姣好的侧脸,轻轻抿住的唇……
  隐约有幼时的影子。
  宋长诀起身,珠帘又是一声轻响,少年苍白着一张脸,朝她拱手道:“微臣身子不济,幸得娘娘路过。”
  付茗颂摇头,请他坐下:“若非救本宫,宋大人又怎会落下病根。”
  宋长诀又握拳咳了两声:“微臣该做的。”
  遮月递上一杯茶给他,又悄声退到一旁。
  宋长诀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大多是在谢付茗颂挑选的宅子,以及请李太医瞧病这事,不过说两句咳两声,也实在叫人于心不忍。
  遮月常常随付茗颂去御书房,大多时候都在御书房门外候着,时不时也听说过这宋大人的事儿。
  听说是个足智多谋、浑身才干之人,但也听说,是个淡漠冷然之人,现下看来,分明还算和气。
  见他茶盏空了,遮月又上前添满。
  末了,室内忽然静了一瞬。
  宋长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轻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微臣那日,瞧见娘娘马前遇难。”
  付茗颂不知所以,好奇的抬眼望他。
  “微臣曾有一家妹,与娘娘有几分神似,”他抬起脸,“若是她还在,如今应当十六了。”
  付茗颂一怔,倒是没料到宋长诀会同她说私事,一时间忘了应答。
  宋长诀笑笑,复又低下头,“微臣唐突了。”
  “令妹……”付茗颂皱眉,思索措辞。
  “幼时家中起火,死了。”
  “咯噔”一声,付茗颂手中的茶盏脱手落下,茶水湿了衣裳,她还愣愣的盯着宋长诀看。
  不知宋长诀的话中,哪一个字戳中她心窝,只觉得心口生疼生疼的,缓不过气,亦说不上话。
  “娘娘!”遮月惊呼,忙捡起地上的完好的杯盏,用帕子擦去她身上的茶渍。
  闻恕来时,便见这兵荒马乱中,宋长诀眼神复杂的凝望着他面前的姑娘。
  蓦地,他侧眸望过来,一脸坦荡,没有丝毫心虚。
  —
  将至十月的天,清冷萧索,但宫中到底还是添了不少生机勃勃的绿植,反添春意。
  然而,这一路宫撵而过,不仅未感春意,还平白多了丝冷意。
  男人下颔紧绷,红唇紧抿,眉宇沉沉。
  元禄深感不好,皇上这分明是动了怒。
  他频频抬眼去瞥皇后,却见她望着前方直发愣,半点危险都未察觉。
  元禄心下疲惫,悄声叹气。
  直至宫撵半道打了个转,付茗颂才回神,四下一望,扭头问:“不回昭阳宫么?”
  闻恕眼都未抬,半个字都没回她。
  付茗颂早习惯于帝王的喜怒无常,便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苦恼的低头瞥了眼茶水沾湿的裙子。
  不过片刻,她便又出了神。
  一路行至景阳宫,进到内室,宫女递上干净的凤袍,付茗颂到屏风后头换上,正欲转身出去时,叫遮月轻拉住袖口。
  遮月的声音约莫只有蚊子那般大声,轻轻道:“娘娘,皇上脸色不大对,您小心些。”
  付茗颂讶然,点头应下。
  须臾,宫人悄声退至门外。
  付茗颂踩着双高脚的银白色绣花鞋,走在木质的地上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响声。
  她这才发觉,方才一路上,闻恕似是没同她说过话。
  “皇上?”付茗颂走至他身后,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噔”一声,闻恕将手中把玩的扳指搁在小几上,抬头望她,嘴角扬起一道渗人的弧度。
  他开口道:“私会外臣,朕的皇后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付茗颂叫他一句“私会外臣”砸懵了神,她认真道:“一众宫人,还有李太医在,怎叫私会?”
  这罪名,哪里是她能担得起的?
  闻恕眯了眯眼,从座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会顶嘴了。”
  那种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语气和神情,一贯是付茗颂最怕的。
  她一下住了嘴,轻轻咬住下唇,无辜又委屈。
  蓦地,闻恕笑了。
  他上下打量一眼付茗颂刚换上的衣裳,慢条斯理道:“说什么了,还将茶打翻了,嗯?”
  他说话间,走近了两步。
  不待她答,男人掌心已经贴近她腰侧,“宋长诀性子冷清孤僻,究竟能与你说什么?”
  这下,付茗颂再是温吞,也明白过来他发的是哪门子的怒火。
  但她对闻恕口中的“性子冷清孤僻”存疑,她虽与宋长诀接触不多,可几次下来,除却觉得他身上自带几许悲凉,其余给人感觉,尚且算的上温和。
  当然,这话付茗颂不敢讲。
  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的侧颈,解释道:“宋大人身世可怜,年幼时便死了幼妹,许是眉眼与臣妾有些相像,才多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闻恕一顿,宋长诀,哪里来的幼妹?
  他不动声色的捉住她的手:“宋长诀亲口说的?”
  她点头应:“宋大人也是可怜人。”
  趁他脸色缓和下来,付茗颂指尖轻动,在他掌心挠了一下,那讨好诱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如今,已经知道如何给虎顺毛了。
  闻恕低头看她,“下不为例。”
  他两根手指擒住她的下巴,警告似的在她下唇咬了一下,惹的人溢出几声娇软。
  待到付茗颂那张小脸叫他搓红,他才肯罢手。
  “在这等着。”
  他撂下这句话便出了景阳宫,回到御书房后,将暗阁里一摞密函底下,有关宋长诀的那叠拿了出来。
  仔仔细细过了眼,也没找到任何有关宋家女的蛛丝马迹。
  忽然,他捏着纸卷的手轻轻顿住,一种熟悉的感觉戛然而生。
  当年,他亦是这般一张张,一卷卷的看过去,不过却是宋宋的卷宗。
  那时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她的曾经,大多却只有她成年后的踪迹。
  有关她的幼年,不过寥寥几笔带过。
  时隔一世,那些当初看来不重要的名字,只在脑中留下模糊的影子。
  闻恕皱眉,究竟是什么被忽略了?
  见他走了神,几张纸飘至桌脚,元禄轻声提醒道:“皇上?”
  男人恍惚回神,低声应了声“嗯”。
  末了,他又抬头道:“宣沈其衡觐见。”
  —
  九月二十六,正值休沐。
  长青街两旁的树光秃秃的,只剩一地枯黄的落叶,可却丝毫不显冷清。
  小摊上热气腾腾的烟雾,络绎不绝的行人,吆喝声,招呼声,无论四季如何,这长青街永远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一处。
  盛喜楼地处长青街正中,恰是最好的地段,加之又有京城第一酒楼的美名,几乎是日日人满为患。
  今日尤甚,朝臣成群,最爱上这盛喜楼来把酒言欢,攀交情、谈八卦,时不时还能交换些隐秘的消息。
  宋长诀被几位大人围着灌了几口酒,一人坐在窗口吹着冷风,清醒了几分。
  沈其衡举着茶盏过去,“解酒。”
  宋长诀睨了眼,并未拒之。
  “宋大人初为官,可还适应大楚的官僚氛围?”他指的是吃酒这种场合。
  “尚可。”
  沈其衡点点头:“也是,令尊也曾为官,耳濡目染,宋大人适应的应当比常人要快。”
  这时,宋长诀才掀起眸子看他一眼。
  “说来惭愧,当初查宋大人的底细,竟是查不出更深的,不过据我所知,宋大人一家三口,与我倒是相同,未曾有兄弟姐妹,幼年定是有些许无趣吧。”
  沈其衡不显山不露水,可每个字都打在节骨眼上。
  谁知,宋长诀却是扬起嘴角,朝他笑道:“那却不是,我曾有一幼妹,名唤宋宋,长到八岁那么大,小小的一团,谁见了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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