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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by荔枝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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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其衡没料到宋长诀会直言,不由错愕一瞬,他真有一幼妹?
  可暗探传回的消息,并未提及这点,难不成是漏了线索?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宋长诀难得多了两句话。
  “可惜一场大火,我没能护好她。”
 
 
第56章 
  —“微臣曾有一家妹,与娘娘有几分神似。”
  —“幼时家中起火,死了。”
  这夜,秋雨磅礴,平添凉意。
  闻恕怀里揽着一人,背脊弓起,肩颈缩了一下,翻了个身往他胸膛钻。
  她眉心紧蹙,眼皮挤出了两道褶,睡的极其不安稳。
  闻恕正要伸手将她眉头揉开,就见姑娘唇瓣一张一合,眉间拧的更紧。
  “哥哥,哥哥……”
  闻恕动作一顿,抿唇看着睡梦中呢喃不止的人。
  付茗颂拼命往闻恕怀里靠,梦里那只大黄狗对她紧追不舍,总是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咬上她。
  就在羊角辫小丫头推开自家屋门,哭着躲到男孩身后时,付茗颂一下惊醒,满脸不知所措。
  闻恕用指腹抹去她眼下的湿润,无甚情绪的问:“梦到谁了?”
  须臾,付茗颂怔愣过后,只是摇头,似是还处在半梦半醒中,余惊未定,往他怀里贴。
  闻恕一只手环过她的腰侧,掌心贴在她背脊上。
  粗糙的触感磨着细嫩的肌肤,一下一下安抚,直至怀里的人呼吸渐稳,他方才将人挪出怀中几寸。
  他目光紧紧盯着身侧这张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记忆一下被往前拉扯好多年,回到那年卷宗杂乱的书案上——
  有关她幼年的详述,仅寥寥几行,极容易被忽略:
  玄扈三十七年,宋家失火,一家四口,仅存一人。
  丧生妇人一人,许萍。
  丧生男丁二人,宋卫,宋…
  宋—长—诀。
  他忽然意识过来,她口中唤的那几声哥哥,既不是付毓扬,也并非付毓平。
  几乎是同时,闻恕翻身下床,径直走至梨木架上,拿过长衫与腰带。
  穿戴整齐后,经过床榻,他弯腰给她掖了掖被角,随后推门而出。
  守夜的小太监挑着灯,站的东倒西歪,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吱呀”一声响,吓的他当即清醒。
  小太监抹了抹嘴角,“皇、皇上这是去何处?”
  闻恕站定,声色清冷,“御书房。”
  —
  卯时,天还未大亮,沈其衡便赶至御书房求见。
  原以为还要等上一阵,谁知早早元禄便候在门外,见他这个时辰来,还颇为惊讶。
  屋檐外飘着细雨,沈其衡收了油纸伞,亦是眉头一扬:“皇上在里头?”
  元禄往前走了两步,嗓音压的极低,似是怕惊扰了房里的人。
  “夜里来的,奴才瞧着不大对,沈世子千万保重。”

  沈其衡侧头瞥了他一眼,缓缓颔首。
  元禄若是说“瞧着不大对”,那便是闻恕极度阴晴不定的时候,大多朝臣都十分有眼力劲儿,这种时候,能躲则躲。
  沈其衡犹豫了一瞬,还是推门进去。
  刚一抬头望过去,饶是他也忍不住一愣。
  座上的男人脸色憔悴,将本就冷白的肌肤衬的愈发冷清。
  薄唇紧抿,仿佛能滴出冰来。
  沈其衡直入主题:“微臣探过口风,宋长诀毫不遮掩,确实有一幼妹,不知是何缘故,暗探竟错漏此消息。”
  闻恕抬起头,桌案上满满的宣纸铺开,仅一个“宋”字,他写了成千上百遍。
  他问:“人是如何没的?”
  沈其衡:“说是死在一场大火中,可皇上,宋长诀心思沉重,言语不能尽信,若是宋家曾起过火,怎未记录在案?”
  再如何,当年宋长诀的父亲也是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儿可不小。
  失火丧女这种大事,怎可能连半个字的案底都没留下?
  沈其衡实在不信宋长诀的话。
  然,沈其衡一番话后,隐没在半明半昧光影中的人一颗心俶尔提起,震动之后,又猛地坠下,缓缓归于平静。
  记录在案?
  谁说未曾记录在案,那卷宗,曾还经过他的手,一页页翻过去,一行行入了眼。
  闻恕抿唇,默不作声提了一口气:“他可提起宋家女的闺名?”
  沈其衡颔首:“提过,名唤宋宋。”
  闻恕紧紧盯着他,半响后,轻扯了扯嘴角,似喜非喜,叫人琢磨不透。
  沈其衡还要再说,忽见座上的人低声轻咳,声音沙哑,随即握住一旁的杯盏,抿了几口茶。
  一个宋长诀,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十八岁少年,至多,也就是城府深了些,怎至于叫一向不将谁放于眼里的闻恕上心?
  沈其衡皱了下眉,“秋雨天凉,望皇上保重龙体。”
  静默中,沈其衡轻声退下。
  他信步走向元禄,下巴朝御书房的方向抬了抬:“传个御医来瞧瞧。”
  —
  戌时,天色将黑未黑。
  小厨房热了三回姜汤,付茗颂撑着下巴,捧着竹简,目光却频频落向门外。
  元禄差人知会,说是皇上兴许是受了风寒,却未宣见太医。
  大抵意思便是,太医无法,请皇后娘娘多多上心。
  他平日黄昏会至昭阳宫,用膳过后,再回御书房批阅奏章。
  是以,付茗颂半个时辰前便吩咐下去,煮好了姜汤,偏今日不见人来。
  她眉心一蹙,吩咐素心将姜汤亲自送了过去。
  此时,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退至门外,仅元禄一人在里伺候。
  他立在座椅之后,一动不动,生怕衣裳的摩—擦声都会惊扰梦中人。
  桌案上摆放着宋长诀的肖像,元禄左瞧右瞧,也实在瞧不出有何花样,皇上盯了一炷香的时辰,究竟是在看甚?
  元禄目光侧移,见他坐姿端正,微微低头,薄唇紧抿,双眸阖起,细听之下,是清浅的呼吸声。
  忽的,闻恕眉间一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空旷,悠长,百转千回,冰冷沁骨——
  “宋宋,服个软,不成么?”
  身形单薄瘦弱的女子,被他捏着下巴被迫仰起头,略微上挑的杏眸里,平静,冷寂,仿佛一滩死水。
  见她不答,男人半弯下身子,指腹从她眼尾滑至嘴角。
  “朕放你出去,乖乖呆在朕身边,好不好?”
  这回,无动于衷的人终于抬起眼。
  却是朝他摇了摇头,声音极轻,极软,“不好。”
  男人嘴角放平,眸色暗了下来。
  一时寂静,能听到牢狱阴暗处,石壁上水滴落的声音。
  “宋宋,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她还是平静的朝他摇头,虔诚、认真,发至肺腑。
  真叫人不得不信。
  “咚”的一声,思绪被打断,拽回眼前。
  闻恕镇定的睁开眼,就见桌案上宋长诀的肖像被收至一边,面前摆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
  元禄没料到这么一下能将他吵醒,忙低头道:“皇上,姜汤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说是天冷,暖胃。”
  “皇后娘娘”四字,叫他一下顿住,心弦一松,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掌心贴在瓷碗边沿,温热的触感,一颗心彻底落回原处。
  “几时了?”
  正巧,“噔”的一声,铜锣声落下。
  元禄低头:“回皇上,恰子时。”
  —
  夜深,寝殿点着微弱的烛光。
  灯芯仅剩指甲盖那么一小截,烛火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付茗颂身着暗红寝衣横躺在床榻上,一头乌黑的青丝半垂在床榻地上,半边床幔落在她头顶,右脸下压着竹简,衣袖卷至手肘,露出白皙一片。
  闻恕立于榻前,垂眸看她。
  他弯腰,捏住竹简一角,稍稍用力,正欲从她脸下抽出来时,付茗颂皱了皱眉,似被惊动。
  她迷糊的睁开眼,还未将面前的人看仔细,一片阴影压下,蓦然被堵住嘴。
  “呜……”
  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闻恕动作就约狠厉。他唇间带着秋雨的清凉,还有一丝姜汤的辛辣。
  急促的、疯狂的、霸道的。
  不带任何情念的撕咬,像只濒临暴怒的凶兽。
  他撬开她的牙关,逼的她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就犯。
  付茗颂仰起脸,胳膊攀上他的后颈。
  近乎窒息的感觉令她无意中红了眼眶,两行泪从眼尾滑过,没入青丝中。
  终于,在她快呼吸不过来时,闻恕稍稍抬起脸,薄唇将贴未贴的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
  “皇上。”付茗颂抬起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唤他。
  她手摸上他的后颈,分明觉得有些低热,想起元禄说的话,付茗颂挣扎着坐起身,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她皱眉说:“许是受凉了,唤个太医过来瞧瞧,好不好?”
  他没应话,灼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腰侧,上下磨蹭。
  付茗颂亦未言语,只睁着双杏眸瞧他,好似他要做什么都随他的样子。
  闻恕抚了抚她的脸,“就一直这么乖多好。”
  他指腹摁着她的唇:“朕不跟你计较了,你乖一点,嗯?”
  付茗颂以为他还在意宋长诀的事儿,忙点头应好。
  他今夜十分不对劲,付茗颂不敢招他,任由他脱去身上一件件衣裳,被抱到他面前坐着,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
  他像泄愤似的,蛮狠不讲理。
  他既嫉妒她梦中的人非他而是宋长诀,又怕她当真能记起。
  记起那个宁愿死都不愿留在他身边的坏丫头。
  不若就如现在这般,一无所知,乖巧听话。他也不求她能将他放心上,只要人在就行了……
  所求不多,只要一个人而已。
  在最后昏睡过去前,付茗颂还在同他讲条件,嘱咐他明日一早一定要传御医。
  夜半,闻恕将人抱进耳房洗净。
  —
  翌日,天还未亮,宋长诀捧着书卷坐在窗边。
  他侧身吩咐小厮道:“去门外等着。”
  小厮一头雾水:“大人,等谁?”
  宋长诀低头,轻飘飘道:“元公公吧。”
  他若是记得,今日便会等到元禄。
  他若记不得,今日便无人来访。
  于是,小厮在宋宅门外站了一整日,从天明至黄昏,眼见天色要沉下来,连半个人影都未等来。
  宋长诀抿起唇,猜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表示不想认这个大舅子
 
 
第57章 
  付茗颂没料到一夜过去,闻恕的身子会这样烫。
  昨夜她累昏过去,可记得他精力十分旺盛,若非她受不住,指不定要折腾到天明……
  太医瞧过,只道是受了风寒。
  素心将药煎好送来,付茗颂轻声唤醒他。
  除却房事,闻恕的自控力一向很好,即便是病了,依旧清醒,漠着一张脸,同往日无异。
  她喂一勺药,他便喝一勺药,不曾发脾气,也不曾刁难她。
  药碗见底,付茗颂伸手递给素心,正欲起身时,闻恕捉住她的手腕。
  她眉头一扬:“皇上?”
  寝殿里的温度比外头高,付茗颂仅就一身薄裙,衣领较低。
  他目光下移,伸手碰了碰她的锁骨,那处有一道牙印,还挺深。
  是昨夜情到深处没忍住,他咬的。
  “疼不疼?”
  付茗颂一顿,耳尖泛起粉红,轻轻摇了摇头,欲盖弥彰的伸手提了提衣领,屏退了室内的宫人。
  —
  傍晚,日头落下,余晖洒下,宅院里一片金灿灿。
  然,景美,却并不如人意。
  薛家后宅,闻昔一口一口抿着杯盏里的茶,直至见底,又提壶满上。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实在听不得这哭声,只好开口道:“你要哭到何时去?茶都凉了。”
  面前的人与闻昔一般大,过了下月的生辰,便是二十了。
  她身形纤瘦修长,眉眼细长,不似那些个大美人灵动,却是极为耐看。细看之下,还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清秀文雅。
  这样一张脸哭起来,男人最是受不了。
  苏禾止住哭声,小声抽泣道:“你也嫌弃我了?”
  苏禾自幼与京中皇亲相熟,而众多人里,闻昔则是关系最亲近的一人。
  当年若不是太傅病逝,苏禾回乡守孝三年,二人也不会三年未见。
  闻昔最知她心中遗憾什么,可事已至此,她近二十,皇兄已立后不说,心中怕是当真也没有过她。
  “你在我这宅院里头哭有何用,这京中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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