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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by荔枝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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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三年前闻昔就提点过她,可苏禾哪里听的进去。
  当年听不进,如今亦是听不进。
  眼见苏禾大有接着哭的意思,闻昔赶忙打住她:“诶诶——祖宗,我喊你祖宗行么?薛显清可快回来了,你再哭下去,他可是要恼的。”
  薛显清面冷,脾气不好,这一辈中,苏禾也挺怵他,闻言果真收了泪。
  她捏着帕子道:“我听说皇上立后,是因和光大师算出的卦象?”
  这事当初闹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苏禾知晓也不奇怪。
  闻昔颔首:“是如此,还有个伯爵府的陈如意,你知道她的,体弱多病,太后不喜。”
  苏禾抿了下唇,“那皇上与她,也并未有多少情分。”
  那个“她”指的是皇后,付茗颂。
  闻昔侧眸瞧她,大抵知道她心中如何作想,若是她没亲眼见过,许是也以为皇上对皇后并无多少情分。
  可她瞧见过,她也不会瞧错。
  甚至于闻昔觉得,这和光大师会不会只是个幌子。
  闻昔静默一阵,缓缓道:“苏禾,你与我姐妹相称,我是为你好,才如此同你说,你可记清了。”
  苏禾扭头看她。
  “别再惦记皇上了,也别折腾出事端,他可不会护着你,若是伤了皇后,你二人自幼的情谊,可就都毁了,何必闹的如此难堪,人你得不到,体面也不要了?”
  苏禾定定的望着她,半响,偏头道:“我知道了。”
  瞧了眼天色,苏禾起身离去,正撞上归来的薛显清,她朝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薛显清见她那泛红的眼眶,朝闻昔扬了扬眉:“为了皇上?”
  闻昔捏了颗梅子放进嘴里,叹声道:“还能为了谁。”
  须臾,丫鬟从院外匆匆而至。
  闻昔稍稍坐正:“朝哪个方向去了?”
  丫鬟低头:“苏姑娘的马车,往西北边去的。”
  闻言,闻昔泄气的垮了肩颈。
  苏家府邸在南边,西北边,那是皇宫的方向。
  真是倔,偏要吃了苦头才知出路。
  —
  戌时,闻恕睁眼醒来。
  薄被被掀起,寝衣敞开,腰带散在一旁。
  他伸手胡乱摸了一把,听到拧水的声音,侧头望去。
  贴身薄裙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段,笔直站在架子旁,未免沾湿衣袖,将衣袖卷至手肘上,重复拧了三次才将帕子拧干。
  一回身,便见原本平躺的人坐了起来,正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付茗颂脚下一顿,疾步上前探了探他的前额,兀自道:“不烫了,不烫了。”
  她拿帕子去擦他的侧颈,弯下腰问:“皇上,可有何处不适?”
  闻恕躺了半日,浑身酥麻,见她目光盈盈,顷刻回过神来,似是疲惫的双手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小腹上。
  付茗颂一顿,僵直在那儿。
  素心进到寝殿来便瞧见这一幕,吓得脚步一止,远远的低下头。
  付茗颂挣扎开,“何事?”
  素心还是低着头:“前太傅之女苏姑娘,差人送了份礼来,道是补给皇上皇后的新婚贺礼。”
  苏姑娘?
  付茗颂想了想,不仅未听过,好似还未见过。
  然闻恕却一下会过意,他眉头下意识一皱,“收下,记录在册。”
  素心应声退下,不敢打搅。
  付茗颂将折成四折的帕子摊开给他擦手,好奇道:“前太傅,可是皇上的老师?”
  闻恕应了声“嗯”,又道:“三年前病逝。”
  她点点头,并未在此深究。
  正此时,元禄的声音在寝殿外想起,似是小心试探道:“皇上,沈世子在外求见,可要宣见?”

  这个时辰,沈其衡来作甚?
  不过沈其衡向来是个知分寸的人,既是请见,应是要事。
  —
  一炷香后,御书房。
  沈其衡见他精神尚佳,稍稍放下心来,这才道:“皇上,微臣有事要禀,事关宋长诀。”
  闻恕一顿,抬眸看他。
  沈其衡皱眉:“微臣仔细想过,宋长诀虽足智多谋,可毕竟非我大楚之人,甚至还给魏家兄弟出谋划策,实在难以信任。”
  闻恕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沈其衡提了一口气,脚步也不自觉向前一步:“近日,他在打听付家,微臣以为,他另有意图。”
  话落,室内一阵静默。
  闻恕双眸微觑,打听付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其衡见他面色无所动,攥了攥拳头,终于道:“微臣甚至见他在院中私画皇后肖像,此乃大不敬,居心叵测,实难猜测。”
  若非宋长诀莫名提到幼妹,沈其衡多番查探未果,却得知他在打听付家,行为诡谲,口中之言真假难辨,沈其衡也不至于将此事挑明说。
  忽的,殿门被推开一个角,元禄挤身进来,“皇上,宋大人在外求见。”
  沈其衡一顿,他来做什么?
  宋长诀似也没料到沈其衡在,睨了他一眼,随后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此时讨扰,是有一事请求。”
  他抬起头,抿了抿唇道:“微臣近日得到消息,家妹并未丧生火中,可却下落不明,天下之大,微臣只身一人,实在难办。”
  沈其衡惊了,这又是哪一出?
  昨日平白蹦出个幼妹也就罢了,今日又忽然称其未死?
  简直比话本子还要精彩。
  闻恕起身,负手走至桌前,目光凌厉的对上他的视线。
  须臾,他缓缓道:“若是朕助你找到了,会如何?”
  宋长诀放下手,“若家妹平安喜乐,微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宋长诀。”闻恕一字一字念出他的名字,勾了勾唇:“你好大的胆子,敢试探朕。”
  少年半点不让,径直回望过去。
  刹那间,室内沉寂,仿佛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听得清。
  他想了一整日,种种推论告知他,闻恕一定知道,他一定知道。
  否则,在他告知沈其衡宋家还有一女名唤宋宋,却如何也查探不到时,以帝王的猜忌之心,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除非,他知道他说的幼妹是何人。
  一旁,沈其衡皱起眉头,难得糊涂。
  —
  半个时辰后,闻恕乘上龙撵,元禄一句“去昭阳宫”还未喊出声,便被他堪堪打断:“今日,太后见谁了?”
  元禄一顿,“苏姑娘,前头进宫,陪太后说了会儿话。”
  说罢,他又问:“皇上,那现下是去?”
  闻恕眉眼沉下:“永福宫。”
  他闭上眼,想到宋长诀那句“若家妹平安喜乐”,不由冷笑一声。
  用得着他说,难道,他还会害她不成?
  忽然,龙撵停滞,元禄道:“皇上,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世子已被移出群聊
 
 
第58章 
  夜幕低垂,秋风拂过,下过雨的京城凉意四起,月色铺洒在永福宫外的荷池上,银光闪闪,意境十足。
  然,下了龙撵的人一眼都懒得欣赏,径直朝里去。
  这个时辰,按理说沈太后早该歇下,可此刻永福宫灯火通明,意味着沈太后不仅未睡,还在等人。
  至于等的人,已经来了。
  沈太后倚在贵妃榻上,两手捧着一串佛珠,在烛光下细细欣赏。
  古棕色的佛珠,一颗颗圆润饱满,富有光泽。
  闻恕缓缓走近,沈太后未抬头,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这苏丫头有心,特上承恩寺求开了光的佛珠,她知道哀家信佛。”
  闻恕挑了一处左下手的座椅坐下,身姿笔挺,瞧了一眼,“苏太傅德高望重,乃朕恩师,于朕有恩。”
  听他如此,沈太后便知后头定要跟一句“但是”,她稍稍起身坐直。
  “苏家仅有一女,于情于理,都该多加照拂,她年岁已长,身旁又无近亲长辈,母后看她自幼长大,不若为她择一良胥,也算不负苏太傅。”
  听听,听听。
  她这个儿子,说话滴水不漏,字字句句为人想,还偏挑不出一出错来。真是气人。
  沈太后将佛珠递给许姑姑,侧身看他:“皇上以为哀家不想?哀家看她长大,知她最重情谊,一颗芳心错付,哀家心疼,恨不能将京中最好的男儿配给她才是,可人家心里眼里,全是个没心肝的!”
  闻恕眸色沉下,抿唇不言。
  关于苏禾,哪怕是十七岁生辰前,他也未曾动心过。至多,苏禾也只是个玩伴,同薛显清、沈其衡,甚至是闻昔,都无任何差异。
  是以,闻恕心中并无半点愧疚,面无神色到近乎无情,道:“让她进宫守活寡,母后就舍得?”
  沈太后一口气提到胸腔,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道:“儿臣舍不得,苏禾不似宫中那些身份低微的庶女那般安分,她性子傲,若是进宫,迟早叫皇后受委屈。”
  沈太后神色复杂,犹如一只被吹大的囊袋,还未来得及炸,便叫人扎破个洞,放了气……
  今日苏禾来,还往昭阳宫送了新婚贺礼,依沈太后对闻恕的了解,便猜他会来,是以就在此候着。
  可她现在头疼,头疼,实在不想同他说话。
  “哀家累了,皇上回吧。”沈太后屈指抵上自己的太阳穴,“哀家就没想让她入宫,皇上若是真有心,便好生挑几位人选,送到永福宫,哀家掌掌眼。”
  闻恕顺着沈太后给的台阶,颔首道:“儿臣尽快。”
  —
  宫门外,马车伫立。
  宋长诀空手进宫,离宫时却捏着一本小册子。
  他弯腰钻进马车,待马蹄声起时,才低头翻看。
  魏启平、徐武、周盛旺、林途重……等等,不下二十人,有的宋长诀打过交道,有的则只是点头之交。
  这些人,要么手握兵权,要么在朝中十分说的上话,例如这个周盛旺,正二品左都御史,都察院最能说上话的人,整个都察院自成一派,为周盛旺马首是瞻。
  无论朝廷各部,但凡出现一言堂,必不是好现象。
  宋长诀捏了捏眉心,疲惫的闭上眼,想起方才御书房里的谈话,并不多,三言两语述尽其意————
  “挑明身份,于你有何益?”
  “皇上看在微臣的面上,或许能待她好些。”
  闻恕笑了:“宋长诀,你一个工部五品小官,你能作甚?”
  宋长诀:“微臣有多大本事,皇上心知肚明。朝中势力分割,党派相争,皇后无势,付家靠不住,皇上就是能护她,也免不得同各臣周旋。”
  “你觉得,你能成为她在朝中的靠山?”
  “能。”
  闻恕道了一个“行”字,丢下一则名录给他,分明是蓄谋已久。
  宋长诀这才知道,这是上了他的当,今日,他有意等他自己找上门的。
  马车停下,宋长诀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车。
  一手扣住宋家大宅的门环,他忽的顿住,抬头望向一片漆黑,连星子都无几颗的天。
  小厮迟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人,这天有何不对劲的?”
  月光落下,衬得少年一张脸柔和许多。
  他蓦然弯了弯唇,“天色挺好。”
  小厮讶然,侧头瞧瞧他,又抬头望望天,黑雾蒙蒙,哪里好?
  —
  闻恕低烧已退,可风寒未愈,未免让付茗颂跟着遭罪,本想摆驾回景阳宫,却得元禄一句:“皇上,最后一帖药还没服用呢。”
  药汁在昭阳宫,闻恕犹豫片刻,点头应下。
  他到时,素心与遮月一左一右守在寝殿外,手中各挑一盏灯,屋里头泛有微弱的烛光。
  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睡下?
  见她来,遮月面色一喜,轻声道:“皇上可算来了,娘娘等您用药呢,还以为您今夜不过来。”
  闻恕眉头一扬,走进寝殿,果然见付茗颂趴在红棕原木桌上,一半脸都埋在臂弯里,手肘边放着碗早已冷却的药汁。
  他没那么矫情,就着冷汤冷药也是能下肚的,可刚才将药碗拿起,趴在桌上的人耳尖一动,抬起脖颈,安静的同他对视了半响。
  她似是刚从梦中惊醒,神色还有些迷糊,对着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惊觉他手里捧着冷了的药汁。
  付茗颂连忙起身,从他手中将药碗夺过,“冷了,让人热热再下肚,否则折了药效,不好。”
  她嘟嘟囔囔的,将遮月唤进来,递了药碗给她。
  闻恕垂眸看她,耳边惊响起宋长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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