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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烧——by舒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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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无坷点点头。
  阿释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就没那么惊讶了, 那大喇叭的声音都跟着小声了不少:“那你那工作就这么不要了啊?虽然你们那舞团天天跑各种剧院和活动, 但待遇那叫一个好, 工资高福利多,还是那种名气活儿, 你真不干了?”
  路无坷在国外那舞团挺有名的, 三天两头被请去剧院表演, 受邀去参加很多活动,舞台剧已经被很多公司签下了到一些场所演出。
  越是出名和专业的歌舞团越是难请,路无坷他们那个舞团就是这样,不够格的上面的人不会接。
  阿释以前总开玩笑说他们这行来钱来得简直跟现在纸碎金迷的娱乐圈有得一比,这工作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路无坷又把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没抬眸:“换换工作也不错。”
  阿释虽然替她惋惜,却也尊重她的决定,她坐餐桌那儿,两手撑着下巴看她:“那你是以后都不打算回去了?就在澜江了?”
  路无坷因为发烧,眼睛有点水蒙蒙的。
  黑色瞳孔干净纯粹,一层剔透的水,她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所谓:“是啊。”
  “哎,也没事,”阿释这乐观主义者很快就想开了,“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嘛。”
  说完又继续吃她的面,问她:“那你这趟去阳城干嘛啊?”
  “看比赛。”
  阿释一头雾水:“什么比赛?”
  路无坷倒是回答得爽快:“拉力赛。”
  阿释这次不是惊的,是愣的,两秒后干巴巴挤出了一句:“你要去看赛车?”
  路无坷一点也不扭捏,点头。
  这要是一级方程式锦标赛阿释还可以觉得是路无坷在国外培养出新兴趣了,但她说的拉力赛,阿释怎么着也没办法不往某个人身上想。
  沈屹西就是职业拉力赛车手。
  她惦记着路无坷昨晚那种不太对的状态,虽然路无坷今天情绪明显好了不少,但她最终还是忍了忍没问,最后只囫囵叮嘱了她几句:“一个人去阳城要小心点儿,去看比赛肯定很多男的,你自己一女生要注意点儿。”

  越说越担心,她蹙眉改口:“要不我陪你去吧?”
  路无坷抬眼看她:“不用,你工作不想要了?”
  提到工作秒怂的阿释:“……”
  阿释在一家机械公司设计研发部门搞机械设备的设计,他们那老板难搞得要命,十天里有九天得加班就算了,那人更是每天让人气到怒火三丈,而且这怒吧还只能自己吞回肚子里。
  阿释每天得在老板后头翻他一百个白眼。
  但最终还是得向饭碗低头,她叹气:“那你今天什么时候走?”
  “待会儿就去机场。”
  “机场离这儿还挺近的,打车用不着多少钱,别坐公交。”
  阿释吃完就上班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把她那治发烧的药扔她行李箱里,让她三餐记得吃。
  =
  路无坷中午飞机到的阳城。
  阳城天气和澜江的不太一样,春阳高挂,万物勃勃生机。
  拉力赛赛道不固定,比赛都是在公共道路上进行,这些赛道大多跨省跨国,阳城只是这次拉力赛的一个分站。
  阳城第一个特殊赛段起点在一片荒野郊外,那地方附近荒无人烟,就一小镇离那儿比较近,这次来阳城看比赛的大多数都会在小镇那边落脚。
  路无坷从机场出来后坐了一个小时车才到小镇上。
  小镇上四处可见的平房,偶尔几处高楼反倒显得有些突兀,生活节奏光是看坐在自家门槛上摇着蒲扇扇风的老人家就能知道挺慢的,房屋建造有地方风格,镇民服饰也很有特色,很有韵味的一座小镇。
  路无坷拎着行李到一家民宿入住了,房间在二楼,入门是挡着帘的浴室,里头是榻榻米,白床单白棉被。
  对面是一扇长方形大窗,从这儿望出去是荒野郊外,连绵不绝的山。
  比赛下午才开始,这家民宿主人会给客人做饭,一餐十几二十块钱,路无坷行李拿进屋里后下楼叫了份饭。
  这里的镇民做饭很实诚,饭多菜也多,地方特色原因饭菜还很辣,红通通的。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跟老板娘讲了,路无坷便将就吃了。
  但她本来早上舟车劳顿胃口就不好,再加上不会吃辣,吃没几口筷子就停下。
  老板娘挺热情的,看她吃这么少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吃:“哎呀,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吃啊姑娘,你等等哩,我这立马给你炒盘新的上来。”
  路无坷给拦下了:“不是,是我吃不下了。”
  又问老板娘:“从这儿到拉力赛特殊赛段的大巴要去哪儿上车?”
  “也是来看比赛的哇,”老板娘估计接多这种客人了,一点儿也不意外,走到门口给她指路,“你走到那头,那个路口转下去,再过个桥就能看见那辆大巴,土黄土黄的。”
  路无坷道谢,出了门。
  到大巴那儿她买票上了车,外头就是火辣辣的太阳,车厢里有点闷热。
  去看比赛的人还不少,男女都有,车上叽叽喳喳的,路无坷在后头一窗边坐下。
  前头坐着几个小姑娘,绑着小辫画着亮亮的眼影,嘴里泡泡糖吹得啪啪响,围在一起说笑打闹。
  大巴车很快就发动了,从水泥地还算平坦的小镇到路面凹凸不平的荒野,车身晃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大巴到车队场地就把他们放下来了,绝尘而去。
  这儿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都在太阳底下暴晒着,平地上和两三米高的高地上都站满了人,男人比较多,女人用手指头数都数得过来。
  路无坷上高地那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在树底下站着,过会儿身边来了几道熟悉的声音,路无坷几乎听了一路的那几个女孩儿的声音。
  女孩儿们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走路头都得凑一起看,娇嗔笑闹。
  路无坷也没去注意,就看着在底下沙路上忙来忙去的工作人员。
  那几个女孩儿里似乎有一个对其他人聊的话题不感兴趣,就拿着个长条的东西扇着风。
  这地方太阳挺烈的,路无坷不怕热,倒觉得多难忍。
  过没一会儿,身旁那女孩儿突然开了口。
  “你没带面巾?”
  路无坷不明所以,看向她。
  就是这么一看,她看清了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是现在小女生追星的那种手幅,黑色的,上面印着一个人。
  女孩儿瞧着年纪十七八岁,明艳挂的,往底下抬了抬下巴:“这儿尘土多着呢,待会儿车一开过去,准糊得你满脸都是。”
  路无坷却问了她一个跟这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她问她手里拿的那东西:“这是什么?”
  女孩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翻过来给她看了:“手幅啊,这给RIA车队应援的,看,这是RIA教练,长得好看吧,待会儿我姐妹还要找他签名。”
  路无坷看着她手里的沈屹西,没说话。
  那女孩儿见她盯着那手幅看了好一会儿,问她:“你也喜欢他啊?那这个给你。”她递到了她手里。
  路无坷倒是接住了:“谢谢。”
  “嗐,客气什么,她们还一堆呢,不仅有教练的,还有队员的,你要不要?”
  路无坷摇头。
  女孩儿话挺多,朝路对面示意了一下:“看见没,赛车手的车都停在那几个大帐篷里,待会儿教练啊赛车手啊都会在那里,每个车队都会给人发签名和合照。”
  她说着惋惜地叹了声:“不过听说这教练从来不给签名和合照,白瞎了那张脸。”
  过会儿如女孩儿所说,车队陆续到场。
  伴着身边几个女孩儿的调笑声,路无坷一眼就认出了沈屹西。
  他从车上下来后在跟人攀谈,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支烟,笑笑的。
  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个正形。
  别人都紧张严肃,就他一个人跟来度假的似的。
  明明昨晚见这人的时候,他是冷淡又漠然的。
  身边那些女孩儿早过去了,也不知道要到了签名和合照没有。
  路无坷过了会儿才走下高地往那边走。
  但过去那边的时候,人早没了,应该都是到出发点准备去了。
  路无坷站了会儿,想回路边去看比赛,结果刚转身就撞上了从帐篷里出来的人,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
  路无坷想去捡,就听头顶忽然有人说。
  “哟,你粉丝?”
  路无坷手一顿。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那人还在说:“小姑娘,这手幅做得挺好看啊。”
  路无坷神色自然,把东西捡了起来,她能感觉到那道无声的目光。
  男人还在开身边人的玩笑:“都遇上了,干脆给人签个名儿呗,挺辛苦的,大老远跑这儿看人。”
  路无坷站了起来,对上了那道视线。
  沈屹西指间还夹着烟。
  男人察觉出气氛不对劲,挑眉:“认识?”
  路无坷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几秒后,沈屹西跟瞧人瞧倦了似的,眼皮无所谓地一低,擦肩而过撂下了一句话。
  “不认识。”
 
 
第58章 
  沈屹西走向停在一旁的车, 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晃眼日光里车门被关上,激起覆在车门上的一层细尘。
  动作不轻不重,不带一丝情绪。
  像极了眼前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路无坷看着关上的车门,脸色很平静。
  一旁男人视线从车上收回来,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
  那人瞧起来三十岁左右,调侃了一句:“小姑娘,这人挺不解风情的,以后眼睛可使劲擦亮点儿,别喜欢他这种人。”
  路无坷当然听得出男人这话是在缓解那点儿尴尬,看了他一眼。
  她长得清纯, 干净到瞧着像十七八岁的。
  男人看着这张脸, 想到了自家侄女,又逗趣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这手幅硬塞他手里让他给你签个名儿?”
  “不用。”她瞧着完全没有一点伤心情绪在。
  明明就她那张脸, 稍微生动点儿会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能惹人疼。
  路无坷说完也没再这儿停了,抱着手机和手幅转身走了。
  她还没走到路边, 路边吼叫呐喊声冲天。
  伴随着男人们尖锐昂扬的口哨声, 转角一辆红黑相间的赛车车屁股甩了出来, 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
  排气声直冲人耳膜, 赛车油门骤然猛加, 冲过了这段赛道。
  尘土霎时飞扬,漫天黄土。
  沈屹西也曾这样肆意张扬过。
  男人们喊起来一点儿也不输女人。
  拉力赛刺激就刺激在路况千变万化, 大到沙漠草原, 小到泥泞路柏油路, 不确定极高,路况不佳的情况下赛车手稍加不慎就会发生翻滚等一系列危险事故。
  拉力赛是间隔发车,途中车手和车手之间基本碰不上面,用时最少者获胜。
  路无坷站了没一会儿,又一辆赛车飞驰而过。
  一辆接着一辆,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阳光着实猛烈,晒得她眼皮抬不起来。
  很刺眼。
  每当自己喜爱的赛车手出现,谁谁谁来了个很漂亮的操作,观看比赛的男人堆总能掀起巨大声浪。
  看完经过这个特殊赛段的所有赛车,路无坷耳膜都跟着发鸣。
  拉力赛只有特殊赛段才会记录赛车手的成绩,普通行驶路段并不计入,这个特殊赛段过了,下一个特殊赛段在山上,山上的明天早上才开始。
  那辆土黄色的大巴车又回到了车队场地,来拉人回去。
  昨晚的膝盖还没消肿,膝盖一阵一阵针刺似的疼,路无坷没管,或者说早已经习惯了,她顶着下午的大太阳走了过去。
  买了车票上车,在窗边做下来的时候她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停帐篷外那车已经不见了。
  这次上来没再遇到那几个小姑娘。
  大巴车把一车子人拉回了小镇上。
  路无坷虽然没离赛车那么近,身上还是沾了土尘,她回旅馆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这地方是个旅游小镇,到晚上楼下街道还热热闹闹的。
  酒吧有人在唱阿桑的叶子。
  干净的女声飘进旅馆的窗口。
  路无坷没下楼去逛,房间里没开灯,电视里放了部电影。
  一部看完她关了电视,这地方昼夜温差大,路无坷拉过被子躺下了。
  酒吧唱了一夜的歌,凌晨两三点才没了声音。
  隔天一大清早从床上醒来又是艳阳高照,阳城这一站比赛为期三天,但路无坷没准备再待下去,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来收拾行李。
  =
  飞机落地澜江,从飞机舱门出来扑面而来的湿气。
  澜江还在下雨,春雨细细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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