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问我肯认错了吗——by言言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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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呵,不就是握着掌家的权利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事这么绝,不给自己留点后路,真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妈,都得捧着你宠着你呢?”,又或者“啧,看把她给牛逼的,拿了点儿权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搁这儿给我趾高气扬什么呢?”
所以这会儿徐鼎这话一出来,大家看到大夫人的脸色,都悄然对了个眼色,颇有种幸灾乐祸和“你也有今天”的感觉。
都是女人,大夫人如何不知道其他几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她无暇顾及,赔着笑上前几步,忍着心里的屈辱,小意道:“这不是看爷爷正在气头上,怕扰了爷爷,再火上添油吗?所以才想先问问的。这……到底是怎么了?”说到这里,大夫人的又瞟了一眼虞明瑶,暗示非常明显道:“莫不是明瑶……”
她欲言又止,虽没说完,话中的意思却是很清楚了。
是想问“莫不是明瑶惹您生气的”。
虞明瑶刚刚还在俯身与徐魂扬说话,闻言不慌不忙地坐直,双手优雅地搭在膝盖上,冲着大夫人微微一笑:“大嫂嫂真是睿智,明瑶惭愧,这事儿可能还真的与我有些关系。”
大夫人:……?
睿智这词儿明明是夸人的吧?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变了点儿味呢?
而且哪有人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这到底什么情况?
大夫人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但也知道徐鼎向来都是护着虞明瑶的,也不至于蠢到直接去训斥虞明瑶,只径直问道:“弟妹倒是说说看,如何与你有关系?”
虞明瑶还没回应,就被徐鼎的声音拦了话。老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先把徐英耀找回来再说。”
这话一出来,大家的脸上都多了点讪讪。
其实算到徐英耀,都是从徐鼎往下数的第三辈了,徐鼎的儿子们早点都是跟着徐鼎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他本就只有三个儿子,两个都为国捐躯了,唯独剩下的那个还看破红尘,出家避世了。还好前两个儿子都早早娶了了夫人,大儿子留了两个后,二儿子也留了一个,徐英耀便是二儿子留下来的遗腹子。
这也是徐英耀从一生下来就极为被偏爱,以至于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原因。
老二的遗孀,也就是徐英耀的生母刘氏也在场,一听自己儿子被点名了,顿时站起身来:“爸,英耀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干了什么混账事?我这就去——”
她剩下的话语自动消失在了徐鼎淡淡扫来的眼神里。
就连徐鼎都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媳恐怕就是这个家里最厌恶虞明瑶的人了。
大约是一开始对自己儿子娶个高门世家的嫡女儿的期望值太高,是以刘氏对虞明瑶根本就是看哪哪儿都不顺眼,这会儿都听了召回大家的事情和虞明瑶有关,也根本不愿意面对,而是避重就轻地说了这么一番话,把责任全往外推。
倒是虞明瑶站起身来,亲亲热热地挽上她的手臂:“妈,您别着急,先坐下喝口茶。”
往日里虞明瑶哪里这么亲近她过?躲着她还来不及!
是以刘氏被虞明瑶这一搀,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一把甩开了虞明瑶的手:“少在那儿给我装腔作势假惺惺!要你扶?我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还是怎么着?”
原本就安静的空气顿时更加安静了。
刘氏心里突得咯噔了一声。
她话都说得这么绝了,毫无回旋的余地。而虞明瑶则是站在原地,有点呆愣地看着她,眼中迅速聚集了伤心,泫然欲泣,但她也没有哭,只是难过地低下了头,失落地放下了刚才僵硬在空中的手臂。
半晌,她重新抬起头来,眼中光荧闪闪,唇边却还挂着故作坚强的微笑:“妈,您别生我的气,您喝口茶,消消气。都是儿媳的不对。”
徐鼎越看越气。
这就是虞明瑶日常的遭遇吗?这刘氏真是!无法无天!!难怪教出来了徐英耀这么一个儿子!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大管家气喘吁吁地进门汇报道:“找、找到了!小少爷在……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书寓里。”
徐鼎刚才就旁边取过了自己的手杖,这会儿气上头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拄:“这混球!不肖子孙!”
刘氏见不得有人骂她儿子,慌忙想要辩解两句什么,徐鼎却已经看了过来,神色是怒极后的平静:“老二家媳妇,你倒是来说说,你这儿媳有何不好?惹得你竟然连她碰都不让碰一下?我和老大家的掌势媳妇来一起替你评评理,寻个公道出来。”
第71章 纨绔少爷问您肯认错了吗(5)
当时嫁给徐鼎的二儿子的时候, 徐家还没发迹,徐鼎虽说看起来上升有望,但到底是军旅生涯,那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 两个儿子也是, 当时娶亲颇成难题,都怕今天过了门, 明天就守寡。所以压根都没肖想过什么知书达理高门贵女, 走到哪儿碰到愿意嫁的, 二话不说先娶了。
刘氏甚至不是本省人, 是徐鼎和二儿子在某个西北县城附近驻扎的时候,二儿子娶回来的,大字不识一个, 行为也带了些小乡镇的土气,但菜烧得不错,长得淳朴了些, 但绝不丑的那种。刘氏跟着部队吃过苦,还给自己二儿子留了个种,之后也没提过改嫁的事儿,一心一意都扑在自己儿子身上, 是以徐鼎从来都没嫌弃过这个儿媳妇, 就算是做了将军,水涨船高,徐家媳妇应该有的待遇, 丝毫都没少了刘氏的。
别的时候,刘氏虽然是个文盲,却也不至于听不懂徐鼎话中有话。要是放在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能娶到虞明瑶这么一个暴发户的儿媳妇,刘氏做梦都能笑醒,可惜人往高处走了,养尊处优了这些年,自然心就野了。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心神都扑在自己儿子身上,儿子成亲了,还颇有点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的感觉,再加上不满意虞明瑶的身世,林林总总,自然对虞明瑶加倍的严苛。
是以这会儿,刘氏一听徐鼎这么问,一肚子的话也憋得久了,再加上看虞明瑶哪哪儿都不顺眼,竟然张口就倒豆子一样数落了出来:“她?她问题大了去了。进门这都几年了?肚子还没动静,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也知道女人无所出就是大罪!平时更是目无尊长,不懂得身为媳妇在家应尽的义务!您就说说她会什么吧?会做饭?会扫地?还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供着,一天天还给我吊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去参加我的葬礼呢!嗐,你没说,她心里指不定真的天天咒我……”
“妈。”虞明瑶在她吐出最后一个“死”字之前就打断了她,平静地看着她:“第一,做饭扫地我们都有女佣,我们徐家如今家大业大,身为徐家的孙媳妇,我不认为家务事是我应尽的责任。当然,如果您希望英耀娶一个女佣回来,我可以现在就和他和离。第二……”
她还没说完,刘氏听到“和离”两个字后就直接跳了起来!
“你们听听!!你们都听听!!”她一拍桌子:“还有没有天理啦?我说了两句实话,瞧瞧她就要和离啦!!这是威胁谁呢!我儿子想找谁找不到?是你虞家死皮不要脸地非要嫁过来的!暴发户泥腿子!当我稀罕你呢?呸!”
刘氏嗓门本就极大,这会儿情绪上来,整个大宅都被她喊得震天响,徐英耀带着点酒意和硬生生被逼着出了温柔乡的怒气,气势汹汹地一进家门,就听到了自己母亲的这一通痛骂。
这可真是给他原本就一肚子的气火上浇油!
昨晚发生的他不愿意再回忆的事情又重新跃然脑中,徐英耀气势汹汹地走过门廊,绕过屏风,狠狠一拍手边的廊柱:“虞明瑶!你他妈是不是又惹我妈生气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不懂礼仪的恶心女人!”
早上草草一瞥后,这还是虞明瑶第一次正眼看到徐英耀。徐英耀穿着休闲的浅棕色格子西服三件套,这会儿许是走得着急了,西装马甲的扣子都扣歪了,这本是滑稽的事情,但靠着他那股身上遮掩不住的浪荡公子的气质,竟然有种痞里痞气的感觉。
啧,真是白瞎了这幅长相了。
见虞明瑶不说话,还带着看商品一样的打量眼神将自己这么看了一遍,徐英耀更是火大,上前就踹了虞明瑶的沙发一脚:“你他妈哑巴了吗?给我说话!”
结果他这一踹,虞明瑶是晃了一下,到底是成年人,稳住了身形,反而是徐魂扬受了无妄之灾,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大夫人惊呼一声,但她站得有些远,眼看自家儿子就要嗑到茶几上,一声尖叫还在嘴边,就看到徐魂扬在千钧一发之时被腾空抱了起来!
虞明瑶轻巧地将徐魂扬抱在怀里,还爱怜地揉了揉他的额角:“有碰到吗?”
徐魂扬也吓了一跳,这会儿还有点懵,但又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他到底已经是开了蒙的年龄的,不至于吓得大哭,但脸色也不太好,但是在虞明瑶的怀里,徐魂扬扭了扭身子,趴在了虞明瑶身上,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没事,谢谢小婶婶,可是小婶婶……你真可怜。”
大夫人见儿子没事,缓缓松了口气,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伤了半根毫毛她都能豁出命去,但她对虞明瑶成见也挺深,这会儿虞明瑶救了徐魂扬一把,她虽然心底有了点谢意,却很快被“这档子事追根揭底还不是因为她虞明瑶惹出来的?要不是她,能出这么糟心的事情吗?!”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她快步上前,恶狠狠地等了徐英耀一眼,然后抬手要从虞明瑶手里接过儿子。
虞明瑶当然不可能扣着人家儿子不给,也不知道大夫人心里千回百转了那么多,只觉得小孩子受了惊吓,妈妈肯定也受了更大的惊吓,需要母子互相安慰安慰,就想把徐魂扬递回去。
岂料徐魂扬在见到自己母亲后,反而瞬间收起了自己之前些许惊惶的样子,又恢复到了虞明瑶初见他的时候老成模样,镇定道:“谢谢母亲关怀,儿子没事。”
言罢,还挣脱了一下,虞明瑶会意地将他放到了地上,徐魂扬一本正经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这才仰头看向大夫人:“刚才些许失态,是阿扬的错,让母亲担心了。”
大夫人:……
平时自己儿子这么守礼懂事,她还挺欣慰的,出去还和自己的搓麻姐妹团多有夸耀,结果今天看了自己儿子在别人怀里颇为撒娇的样子,为何此刻心里竟然平生了几分……奇异的醋意?
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大夫人到底还是弯腰牵起了徐魂扬的手,不想让他在留在这些是非的中心:“阿扬,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该到哪个先生上课了?”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用眼神去寻找,却发现原本应该一字列开的先生们不见了踪影,顿时多了几分怒意:“人呢?拿了钱不做事?是想被辞退?”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徐鼎神色不变:“怎么?难道还想让他们留下来看我们的家丑吗?”
大夫人神色讪讪,又重新狠狠瞪了徐英耀一眼,就像拉着徐魂扬离开。
徐英耀觉得自己可真是无辜极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醉意蒙蒙,怒气深深,根本没看清楚这房间里有哪些人,被大夫人剐了一眼后才隐约清醒过来的,然后就听到了徐鼎的这句明显带了些怒意的话。
众所周知,整个徐家的人,全都怕徐鼎。
大约是儿子都去得早了些,徐鼎上升的速度又实在快了些,所以在孙子们刚刚出生的时候,徐鼎还有些隔代亲和溺爱的成分在里面,但接触的人越多,眼界越宽,徐鼎的公务越多,徐鼎对待家里的人就越是严格。
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要让一个人敬畏你,最关键的是畏,畏极了,才会敬。
徐鼎对此深信不疑,贯彻到底。
所以听到徐鼎声音的时候,徐英耀的酒就瞬间醒了,他先是厌恶地扫了一眼虞明瑶,模糊感觉她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但也不怎么在意,随即才讪笑着看了过来:“爷爷,您怎么也在?”
徐鼎没理他。
另一边,徐魂扬跟着大夫人走了两步路,却又停下了脚步。
大夫人无法,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好太凶,只得压着了点儿不耐烦问他:“阿扬,怎么了?”
徐魂扬转过身来,朗声道:“太爷爷,阿扬觉得小婶婶可怜,是因为小叔厌恶她,二奶奶厌恶她,连家里的佣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她的坏话。佣人多目不识丁,人云亦云,但这人云中的人,却总有个源头。阿扬觉得小婶婶没错,小婶婶学识渊博,刚才给阿扬教英文的时候,教得比陈先生还深刻有趣,阿扬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阿扬不是小孩子了,能分辨善与恶,好与坏。小婶婶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