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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1/2婚姻——by千峰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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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来二去,后院究竟有多少女人,赵允承也不记得。
  能在这位王爷心中挂钩的女人,除了未曾见过面的亡母,怕也只有深宫里的那位太皇太后。
  晨食过后,赵允承吩咐一声:“高远,备马,我要进宫。”
  “喏。”高都知应了声,马上差人备马,虽说下半月王爷不问政事,却喜欢到太皇太后那里小坐。
  祖孙俩吃饭闲谈,有时候一待便是大半天。
  然则太皇太后毕竟年事已高,性情有些啰嗦,每次王爷过去陪伴,不外乎是听她老人家唠叨王爷的子嗣大计。
  赵允承今年二十六了,膝下空虚,大皇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接过大半个月不曾见的皇孙递过来的茶盏,幽叹:“允承啊,你快点要个孩子吧,皇祖母撑不了几年了。”
  “皇祖母。”赵允承喊了一声,作势要起来跪下请罪,却被太皇太后抓住手腕,阻止了他的举动。
  “允承不要糊弄祖母。”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似看穿了他的诡计,柔声劝慰:“祖母知道你不喜欢小李氏所出的安王妃,既然如此,何不找一位合眼缘的女郎,为你诞下长子,与你共享天伦?”
  赵允承听罢,眉头直皱,其实前些年赵允承倒是想过男女之事,可黑衣那性格过于偏激,只怕自己下半月幸了女人,上半月那女人就会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退一万步说,长子若不是安王妃所出,将来名不正言不顺,黑衣对这种事又向来极其敏感,只怕孩子还没出生,就会被他率先弄死在肚子里。
  于是赵允承也只好找借口敷衍太皇太后,宽慰道:“皇祖母且安心,当务之急是辅佐皇侄,肃清朝堂,等他日皇侄能够独当一面,孙儿再考虑子嗣之事也不迟。”
  “你皇侄才八岁,等你皇侄能够独挡一面,和你同龄的王公子弟,怕是能当别人的老泰山。”
  “……”
  那确实有可能,容王心想。
  今日的祖孙见面,如同往日一样,以太皇太后的絮絮叨叨作为高~潮,但抵不住容王不为所动,像块铁坨坨。
  待到傍晚,赵允承陪太皇太后用过晚膳,便骑马出宫,回摄政王府邸本是一盏茶的功夫,但是赵允承鬼使神差,心念一转,就朝着南门大街打马而去。

  当朝没有宵禁,即便是傍晚,京都城内几条繁华的大街,也是灯火通明,直至天亮。
  只不过在大街上是不允许骑马的,因为这样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有人被马蹄踩踏。
  赵允承到了热闹的南门大街上,也只好下马牵着马前行。
  南门大街顾名思义,靠近京都城的南门,距离皇宫略远,是商贾和百姓的聚集地,跟皇城脚下那几条纸醉金迷的大街有所不同,这里的生活气息很浓厚,一看就知道是寻常百姓喜欢消费的地方。
  南门大街突然出现一位牵着骏马的玉面郎君,很快就引起了一些路人的观望,纷纷猜测这位威风的大官人,是内城哪家达官显贵的子弟。
  因寻常百姓很难见到朝堂上的贵人,是以这些百姓们也无从得知,眼前这位玉面郎君,就是自己也曾偷偷议论过的摄政王赵允承。
  牵着马匹来到一座酒楼前,容王抬头瞥了眼匾额上的大字,赫然是广聚轩。
  这时穿着整齐干净的伙计笑迎出来,朝容王俯首加敬:“官人万福,住店还是吃酒?”说着就要接过赵允承手中的缰绳。
  “吃酒吧。”赵允承说了句,爽快地将骏马给他:“不用喂了,它不吃你们这儿的马草。”
  小厮唱喏,伺候得越发小心。
 
 
第4章 
  广聚轩楼上雅座,不仅有人吃酒划拳,还有老先生评书,讲的是各地最近发生的奇人异事。
  赵允承坐下听了一耳朵,倒是觉得稀奇,这间坊间的酒楼,有点意思。
  末了酒菜端上来,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男人,神色不变地端起酒水浅尝了一口。
  不如皇宫的御酒好喝,这是肯定的,但是容王知道,这酒在坊间已算不错的。
  这时旁边有位好汉,突然放下酒碗,摇头叹气:“朱家太惨了,灭门惨案呐。”
  他身旁的酒友一听这件事,也一同摇头叹息:“可不是吗?一家二十六口,那赵皇叔心太狠了。”
  却不想被过路的伙计听到,当即停下来插话:“刘虎,孙二,你们怕不是酒吃多了,开始说浑话了?”
  容王在隔壁心里正不舒坦,听了这话才勉强一哼,静观其变。
  那刘虎和孙二被伙计一喝,当下愣了愣,然后瞪着伙计:“我们说得有什么不对?怎么就是浑话了?”
  “是啊,二十六条人命啊。”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哎,一人做事一人担当,那朱麟犯了国法,杀了朱麟就是了,何必罪及家人呢?”
  “就是就是。”
  一时间,在这里吃酒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摄政王冷血残暴,以杀~人为乐,有人说摄政王狼子野心,根本就是想夺权。
  如果是官家执政,根本就不会出现满门抄斩的悲剧。
  那是自然,几位先帝都好贤名,无一不是绞尽脑汁给自己塑造仁君的形象,向来靠身边的宦臣治国。
  可百姓们就是喜欢这么温和可亲的官家,执政者突然换了画风,弄得他们两年都没缓过来。
  赵允承听着耳边的议论,修长手指紧紧捏着杯子,朱家满门抄斩的案子,真相根本就不是百姓知道的那样。
  黑衣之所以斩了朱家上下,是因为朱麟以官职之便私通敌国,收取大量敌国的财物,将本朝的一举一动贩卖给敌国,真真是罪不容诛。
  发生这种事情,黑衣没有将朱家十六以下的朱家人斩首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还劝两位慎言。”伙计将毛巾往手臂上一搭,先是拱手朝皇宫方向揖了揖:“朱家可不是什么灭门惨案,他们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未等刘虎和孙二反驳,伙计继续道:“朱家将我朝百姓置于危险之中,差点酿成大祸,是摄政王及时查出并铲除这窝贼子,你们不但不感谢摄政王,反而说他狠心,天理何在?”
  刘虎孙二两人愣住,接着拍桌起来,与伙计对峙:“你莫要胡说,我们只是可怜那无辜的朱家其他人……”
  却被伙计激昂的声音打断:“知情不报,当斩!”
  刘虎瞪眼,气呼呼道:“你又如何得知他们是知情的?”
  伙计大声:“自是摄政王查出来的,刘虎,你如何得知他们不知情,你去查了吗?”
  刘虎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你,你……反正摄政王就是心狠,哼!”
  自赵允承上位以来,整个朝堂都是他说了算,满朝文武战战兢兢,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坊间百姓一会儿听说这家被抄,一会儿听说那家被杀,可怜的小官家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皇叔斩了不少近臣。
  这些天子近臣,在坊间威望可不小呢。
  “执迷不悟。”伙计冷哼:“刘虎我问你,你可娶妻了?”
  刘虎答:“这是自然!”
  伙计朝皇宫方向一拱手:“这是朝廷的功劳。”
  刘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自己娶妻,怎,怎么就成了朝廷的功劳?
  就连赵允承也挑了挑眉,虽说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事,但百姓自己娶的妻,他还真不敢居功。
  伙计接着问刘虎:“你现在赚的钱养得活老父老母和妻儿吗?”
  刘虎一拍胸口:“那是当然,我刘虎一个人养活全家上下六口人!”而且还有余钱在酒楼吃酒,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伙计朝皇宫方向一拱手:“这是朝廷的功劳。”
  刘虎叫道:“怎么就是朝廷的功劳?”这明明是他起早贪黑的功劳!
  伙计说道:“没有朝廷的庇护,何来你的安居乐业?”说罢一指说书先生:“刚才陈秀士说的宁古塔近事,你没听到吗?那等苦寒之地,你就是不吃不睡干上一百年,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而你之所以有这样的好日子,全赖你有幸生在天子脚下。”伙计又一拱手:“生在朝廷的治理有方之下,你敢说朝廷不好?”
  刘虎听得一愣一愣,赶紧道:“额,我没说朝廷不好,朝廷很好。”
  伙计:“朝廷好就等同于摄政王很好,既然摄政王很好,你还嘴碎地中伤摄政王,那是你的问题还是摄政王的问题?”
  刘虎直接给绕晕了,因为想来想去都是自己的问题!
  “不管摄政王怎么做,他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他就是好的。”伙计拍拍刘虎的肩膀:“咱们这些小喽啰一没出钱做好事,二没献身守边关,整天只为自己的小日子忙活,又有什么资格去指点为朝廷做事的摄政王?”
  “……”后面这句简直戳心了,让高壮魁梧的刘虎惭愧不言,因为想想确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为朝廷做贡献,反倒是仗着喝了几碗猫尿,就在这里自以为是地指点江山。
  “不过你也别太惭愧。”伙计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常来我们广聚轩消费,也是为朝廷出力呢,拉动人均什么什么的,哎呀,反正就是好事!”
  他们老板家的秦三娘子说的!
  被伙计辩得哑口无言的刘虎,怔怔坐在座位上呆滞许久,半晌才游魂似的结账离开。
  伙计瞅着那一脸怀疑人生的刘虎,满眼同情地摇头:“哎,当初我被秦三娘子询问的时候,亦是这般蠢相。”
  赵允承耳朵一动,旋即招手唤来伙计,将一小锭银子大方赏了出去:“你刚才那番话说得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从别处听的?”
  伙计看到那锭银子,连忙吃惊地千恩万谢:“谢大官人恩赏,回这位大官人,当然不是小的自己想出来的,是我们秦老板家的三娘子说的。”
  秦三娘子?赵允承一想,不正是昨日在崇国寺邂逅的小娘子吗?
  没想到这番话竟然从一个商户小娘子口中说出来的,实在令人吃惊。
  士农工商,本朝重农抑商,社会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
  虽然不乏有官员愿意和商人联姻,但商人的地位在本朝始终较为低下。
  赵允承听罢点点头,让伙计走了。
  哪怕秦三娘子不是商户女,赵允承也没有别的念头,但那句‘朝廷好就等同于摄政王好’听过一次便入了心。
  萍水相逢,赵允承被这位小娘子的话暖了心怀。
  有如此见地,如果生在士族人家,怕也能流传一段佳话。
  这夜回去,容王倒是一夜好眠。
  不过宽松的日子也没过几天,黑衣在信中提到让他扫尾巴的事情,到底是浮出了水面,事急从权,哪怕是不问政事的白衣也略不过去,也只得着手处理。
  也是一桩案子,贪污案。
  犯事的官员是两浙巡抚,被他敛去的赃银数目庞大。
  此前这位贪官已经被朝廷扣押,而皇城司派出去的人正在追查其中一部分赃银的下落。
  不曾想,却牵扯到了幼帝的外家,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淮南小士族。
  赵允承收到皇城司属下的详细禀报,眉心当即拧成一个川字,因为黑衣给他的命令是杀无赦,不管最后查到谁头上,查出来就杀。
  问题是幼帝的外家,岂能说杀就杀呢……
  别说杀了,连抓捕都要思量再三。
  依赵允承的意思,这件事最好还是告诉侄子,让侄子自己定夺,但是他也清楚,按照黑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那家人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赵允承很犹豫,究竟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把这件事处理妥当,还是把人扣押等候发落。
  如果等候发落,那幼帝外家的下场就是个死,届时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成为叔侄之间的第一道裂痕。
  一时间,这件事倒成了赵允承的心头大石,不除不快。
  因为不管怎么做,夹在黑衣和侄子之间的他都讨不着好。
  就挺头疼的。
  晌午,南门大街,广聚轩门口。
  秦嫀刚到,就有伙计迎了出来,兴高采烈:“三娘子,许久不见您来了,今天有新鲜的鲈鱼呢,您吃了再回去?”
  “不用了,在家吃过才来的。”秦嫀笑着说,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子温婉和善的亲切,顷刻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的注目。
  虽然看不清帷帽下的女郎容貌,却是喜欢这把暖人心脾的声音。
  今天秦嫀是来广聚轩看账,经过一系列的软磨硬泡,秦员外终是肯让她接触俗务。
  待要进去,秦嫀听到门外的伙计说:“大官人,稀客啊,快里面请。”
  “有劳了。”一把清越有礼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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