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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1/2婚姻——by千峰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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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忘了……”容王喃喃,起来披上衣服,去书房写信。
  半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挑重要的一一写下来,写得容王手腕发麻。
  然后回头一看,因为时间紧迫,而且喝了酒的缘故,这信通篇都是龙飞凤舞的狂草……
  容王汗颜,也不顾上黑衣看不看得懂,便将信折起来,往枕头底下一塞。
  就寝。
  按理说,意识在睡着的时候换过来,也不会惊醒。
  至少白衣每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却不知道,黑衣的意识每次从禁锢中挣脱出来,都会惊醒。
  在昏暗的卧房中,刚刚睡着不久的男人,缓缓睁开黑沉沉的眼睛,就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现在终于苏醒了。
  满眼都是锋芒。
  这一天夜里,整个摄政王府,寂静无声。
  特别是子时一过,连鸡狗都安分老实。
  似是预知到了危险般。
  伺候赵允承多年的高远,在临睡前严词吩咐下去,从明早开始,王爷要恢复处理政务,府里但凡喘气的,都仔细着皮。
  深夜的卧房亮起了灯,却没人敢进去打扰。
  因为走着进去,却未必能走着出来。
  曾有一次,一名新来的宫婢不信邪,夜半无人时,推门进了亮灯的王爷卧房伺候。
  那夜里,整个王府都听到了凄厉的喊叫声。
  要是高远再去得晚些,那宫婢就死了。
  独自坐在床榻上的冷峻男人,面容还是那张面容,壳子里装着白衣的灵魂时,清贵,侠义,翩翩公子,而装着黑衣的灵魂时,阴郁,邪谬,怨气缠身。
  他不像是人,倒像是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
  连那双清亮出彩的凤眸,也变得有些血色弥漫。
  随手翻开枕头,黑衣拿起那封墨汁还没干透的信,抖开来初略看了一遍。
  城府深沉,心思敏锐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字写得仓促。
  以及这屋里淡淡的酒气……黑衣侧头认真地嗅了嗅,嗅出这是上好的桂花酿。
  香气浓郁,酒味清纯。
  他阴笑着舔了舔唇,觉得甚好,酒、色、财、气,看来白衣也要堕落了。
  这抹笑意,在看到白衣流放了淮南崔氏时,僵了那么一下,旋即冷哼:“妇人之仁。”
  黑衣在心里辱骂了白衣一百句蠢货之后,方才继续看信。
  除了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白衣是个很规矩的人,虽然他自诩洒脱不羁,啧,但实际上总是被条条框框束缚。
  比如每个月的书信,那小子从来不会怠慢。
  用狂草敷衍他,就更不可能。
  这个半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占据了白衣的心神,让他连写个信都这么仓促敷衍,心不在焉。
  真教人想知道。
  赵允承将信凑到烛火边点燃,然后扔进旁边的铜盆。
  火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高远起夜,披着衣服出来看了一眼王爷的卧房,果然已经亮了灯。
  这是赵允承的习惯,每个月的月头和月尾交接之时,赵允承必然会连夜伏案工作。
  直到天亮,王爷就会穿上一袭黑底绣九条金龙的官服,出门上朝。
  这就意味着放风了半个月的朝廷大臣们,马上要迎来被摄政王支配的恐惧。
  所以初一真不是个好日子。
  一般能够称病不上朝的老臣都这样做,剩下的没胆子倚老卖老,只能缩着脖子老实上朝。
  一大早,宫门口,马车成群。
  官员下马车,结伴前行。
  这是规矩,官员的马车不得驾入宫门,如果说这些前来上朝的人里,谁的马车有资格直接进去,那么就只有摄政王赵允承的马车。
  不过这位摄政王向来行事乖僻,有时候不一定是乘坐马车。
  比如今天,那位披着一件猩红披风的煞神,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从官员们身边呼啸而过,真真能把人吓死。
  “这摄政王真是的……若是撞了人如何是好……”那个险些被撞的老官员吹胡子瞪眼地怒骂道。
  “快别说了。”一个同僚阻止他,唏嘘道:“你我的性命在他眼里,你觉得重要吗?”
  那个抱怨的官员,被同僚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赵允承又怎么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那位凶神恶煞,眼里揉不得沙子摄政王,只怕巴不得把他们一个个只拿俸禄不办差事的老臣子,活活弄死才好。
 
 
第11章 
  大乾,初一十五为大朝,五品以下的京官也需得参加。
  其余时候,凡是五品以上官员,每三天一次。
  需要上朝的日子里,不仅官员们要大早上地爬起来,就连小官家也七早八早地起来,任宫婢给他穿上龙袍,出来听政。
  当然了,官家现在年纪尚小,只听不议。
  整个朝堂大部分是掌握在摄政王赵允承手中,平时他不在的时候,便由宰相、枢密使、三司使,一同把持朝政。
  在赵允承独揽大权之前,宰相姓杨,而赵允承把持朝政之后,能说得上话的老臣子,只剩下三瓜两枣。
  如此一来,人人都知道,摄政王是一言堂,敢跟他过不去,那就等着被罢官。
  像前宰相杨老一样告老还乡也还罢了,要是像前枢密使一样被推出去午门斩首,那就完了。
  这个初一,是小官家赵景暄既期待又忐忑的初一。
  早朝上,他头戴金冠,正襟危坐,频频望向自个的九皇叔。
  而那黑袍金冠的摄政王,站在下首,位列武官第一。
  此时他面色威严,眉宇冷峻,只顾着和大臣们商讨政事,并没有注意自个的皇侄在做什么。
  说是商讨,其实不过是各官员把政事汇报,凭摄政王做个定夺。
  若是旁人有别的意见,倒也不是不能说,先提着脑袋再说。
  朝上提到两浙巡抚案,小官家的寒毛立刻竖立了起来,真真是如坐针毡,惶恐不安。
  幸而最终躲过一劫,没曾提及崔氏流放崖州一事。
  小官家过了这个坎儿才放松下来。
  每逢初一十五,政务繁忙,没有一个时辰,早朝定不会散的。
  赵景暄年纪尚小,早上又起得早,坐了一个时辰便有些犯困,直想打盹儿。
  为了不让自己打盹,他偷偷掐破了自己的掌心,努力睁开眼睛。
  觉得痛便不会困了。
  早朝散后,福宁宫。
  小官家刚换下龙袍,一身黑衣的男人便踏了进来,带着一股凌冽的劲风。
  那人,正是小官家刚才想留又不敢开口留的人,摄政王赵允承。
  “九皇叔?”赵景暄一阵兵荒马乱,但很快又绷起个小脸,保持严肃,因为他是天子,不能把自己所想溢于言表,于是,只得眼巴巴地望着赵允承。
  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摄政王,长眉入鬓,俊美逼人,眉宇间还透着骨子邪气。
  面容倒是像极了绍宗皇帝,以及死后被追封为皇贵妃的大李氏。
  “陛下。”赵允承走上前来,倒是挺规矩地行了一个礼,但是这并未让旁人放松。
  “九皇叔不必多礼。”小官家依旧战战兢兢,等一套君臣之礼行完之后,他才过来扯着赵允承的袖子,巴巴地道歉:“九皇叔,对不起。”
  赵允承微微蹙了蹙眉,嗅到了一点儿血腥的味道,最后,他将目光落到小皇帝的手上:“松手。”
  小官家心里一哆嗦,想捏着那块袖子再坚持一下,但是九皇叔的气场太过可怖,他只得怯生生地松开手,脸上全是恐惧。
  无疑,就连赵景暄都是害怕赵允承的。
  但是除了害怕,他更是内疚自责,羞愧悲伤,因为母族的事,难以面对一直用心辅佐自己的九皇叔。
  “这是如何弄的?”赵允承一把拿起小官家的手,翻过来摊开手掌,看见里面藏着几道红印子:“来人,陛下的掌心破了,取药膏来。”
  “喏。”伺候小皇帝的宫婢,一个个神色惶恐,连忙去取药来。
  因为她们是小皇帝的贴身宫婢,这是她们的疏忽。
  论罪该罚。
  赵景暄愣住:“九皇叔,怎……”
  “下次犯困,就直接告诉伺候你的人便是,让他们送你回去就是了。”赵允承道,这样说当然不是因为心疼小皇帝,他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打瞌睡罢了。
  担惊受怕了一早上的小官家,在听了这声关怀之后,终于忍不住情绪崩盘,哭着投进他凶神恶煞的九皇叔怀里,连声说着对不起。
  瞧着软弱无能的侄子,赵允承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开启双唇,挤出一句:“没用的东西。”
  他一边骂一边将赵景暄提起来,然后便直接提到龙床边,往上头一扔。
  周围的宫人屏气凝神,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身为臣子的摄政王。
  放眼普天之下,敢这样拎着皇帝往床上扔的人,怕除了赵允承之外,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所幸龙床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被褥,小皇帝摔在床上也没得多疼,相比起来,还是九皇叔的那句‘没用的东西’更让他羞愧。
  未等小皇帝爬起来说些什么,摄政王站在龙床边,眼眸睥睨,缓缓地教导天子:“陛下,一个人的出身如何自己的确无法选择,那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你只会流泪道歉,那便是你的错。”
  字字诛心地说罢,那道令人畏惧的身影,便转过身:“陛下好好休息吧,臣还有政事要忙。”

  然后扬长而去。
  一点儿亲人间的亲昵都没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使他生出半分温情。
  每每看见这样杀伐果决的九皇叔,小官家就在想,要是我也有九皇叔这份铁面无私的本事就好了;管他是母族还是外戚,若敢触犯国法,一视同仁,数罪并罚。
  可他就是做不到呀。
  “九皇叔……”小官家怔怔望着男人的背影,无助地喃喃:“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是我的亲人……”
  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
  赵允承上半月处理公务,下半月不问政事这个规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而到了上半月,宫里宫外一片老实。
  这个规矩太皇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
  平日里未免冲撞了政务繁忙的九皇孙,她老人家定下规矩,后宫的各位主子们,上半月可来请安,因为上半月赵允承不会踏足寿安宫。
  下半月除非正事急事,就都不用来了,因为那是赵允承沐休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会上寿安宫走走。
  撞上了就不好了。
  六月初一上午,前头在上朝,后宫妃子们打扮妥当,在坤宁宫门前等候庄太后,然后一起去寿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过了初一之后,尽随意。
  受太皇太后待见的主子,就多去两回,不受待见的,去了也是遭白眼,何必呢。
  今日里,太皇太后不知怎的,竟是心情大好,连着赏赐了几名嘴甜讨巧的妃子,看得旁人眼红极了,便也嘴甜地说了句:“怪不得臣妾一早醒来,听见有喜鹊在枝头上喳喳叫呢,原是老祖宗今个心情舒畅。”
  “好,你也有赏。”太皇太后眉欢眼笑,具不吝啬。
  寿安宫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沉稳娴静的庄太后思索来去,也没想透太皇太后眉间的喜色,是打哪儿来。
  难道,是摄政王府有喜讯?
  摄政王不待见自个王妃的事儿,也没藏着捂着,因此庄太后知晓,怀孕的定不是摄政王妃,那么就有可能是梅侧妃。
  若真如此,到真是件好事。
  现如今摄政王也二十有六了,太皇太后日盼夜盼,就盼着他能有个子嗣。
  这样一来,朝中的大臣和福宁宫的那位,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毕竟谁也说不准,小皇帝能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亲政。
  如果摄政王有心,这天下,他随时都可以收入囊中。
  庄太后作为两名帝姬的母妃,自是无所谓谁当皇帝,只要她的两个女儿嫁得好,又有什么干系。
  于是她想到永和宫仍被禁足的那位,不由笑了笑。
  太皇太后说得对,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东西。
  宫里都是闻一知十的精明人,这日里见太皇太后这般高兴,就也猜到了摄政王府可能有喜讯。
  有些主子的外家就在东京城,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安郡公府,也就是原来的安国公府。
  众所周知,大乾的袭爵制度是减等制,儿子承袭爹的爵位,比爹减一等,不过这只是律法,实际上还是看官家的意思。
  说白了,要是你家没有戳官家的肺管子,官家看你听话顺眼,一般就不减你的等级。
  而安国公府新旧交替的时候,就变成了安郡公府,区别对待十分明显。
  这还是摄政王的岳家呢,混得还不如普通官员。
  朝臣却夸赞安郡公明事理,以身作则,不占官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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