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千般好——by顾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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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躺苏姐腿上呢?”徐冽侧目一笑。
“……”
苏好静止了一瞬,看着他缓缓眨动了两下眼睫。
“说笑。”徐冽左耳朝上趴在课桌上,“就这样吧。”
苏好看了眼他这拗着劲的姿势,搔了搔发软的耳根子,眼一闭心一横,忽然说:“也可以吧。”
“嗯?”徐冽抬起头来。
苏好指指自己铺开的百褶裙摆:“自己上来,还要我邀请你?”
徐冽看了她几秒钟:“你说真的。”
苏好没了耐心,干脆像抱西瓜一样,把他的脑袋搬了过来。
徐冽任她摆弄。可明明是苏好主动动手,等他的脑袋枕上来,她却突然感觉腿像过电了似的一麻,忍不住打了个颤。
徐冽疑问地侧过头看她。
苏好强装镇定,把他的脸掰回去:“看什么看,自己头发多硬多扎不知道吗?”
徐冽侧躺着笑了一下。
两人好像陷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苏好默默旋开滴耳液的瓶盖,在心里数着数,往他耳朵里一下下滴了六滴,然后照说明书上所说,用食指尖缓慢地摁压他的耳屏。
流动的药水刺激得徐冽耳朵发痒,但他不想打断苏好的动作,只好转移自己感官的注意力。这一转,鼻端忽然嗅见少女身上天然的甜香,这让人心猿意马的气息又成了另一种挠人的痒意,让他的喉结轻轻滚动起来。
苏好手上做着机械运动,心也高高低低飘忽不定。
她垂眼看着徐冽,积攒了一下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胸臆间乱窜,像在着急寻找一个出口。
今天下午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她因为后怕,脑补了很多种危险的可能。
图书馆的书架上垒了那么多硬皮书,书角锋利又坚硬,从高处落下来,要是运气不好砸到后脑勺,那真不是轻描淡写的伤。或者如果徐冽没顶住那面书架,书架整个坍塌下来,压到脊柱也是不堪设想的后果。
徐冽现在能完好地从医院回来,其实是运气好。
他在朝她冲过来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思考过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苏好突然觉得不必再跟他计较那些琐事了。
其实在那个乌龙里,徐冽主观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她的尴尬生气也在这些日子里渐渐消磨淡化,剩下的不满意或许只是在于,徐冽面对她成绩的时候,总是在理智地衡量现实,顾全大局,所以她不知道他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所以才想让他在她屁股后面追着跑。
可是今天她已经知道了。
一个早就被磨平了少年气性的人,他的理智不一定是不够喜欢。
如果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那徐冽的喜欢,或许比她想象得更多。
苏好想到这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等十分钟耳浴结束,她低头看着腿上的人说:“徐冽。”
“嗯。”
“你跟我表个白吧。”
徐冽抬起眼来:“什么?”
“叫,你,给,我,表,个,白!”苏好戳戳他的太阳穴,“不要太俗气,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肉麻,不爱听,有点新意。”
徐冽起身坐端正,思索着看了她一会儿,郑重地说:“我觉得很好喝。”
“啊?”
“我说你的水很好喝。”
“……”苏好一愣之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医院里她喝剩的半杯水。
她心跳发急,脸颊也涌上汹涌的热意,竭力维持着声线的平息,用她一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那我回应一下你的表白啊。”
“好。”徐冽点了点头。
苏好清清嗓子,狡黠一笑,凑到他耳边叫了一声:“哥哥。”
第55章 五月雨
这是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听懂的告白。
也是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听懂的应许。
苏好清晰地看见, 当她在徐冽耳边叫出这声“哥哥”,他搁在课桌上的手用力一攥,握紧成了拳, 眼底也像浮起了一个深黯的漩涡,暗潮汹涌。
安静片刻, 徐冽偏过头, 垂眼盯住了苏好近在咫尺的唇,哑声说:“我耳朵受伤了。”
“嗯?”苏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没听清,再叫一声?”
苏好瞬间变脸,上一秒眼神亮晶晶, 下一秒凶狠似老鹰:“想得可美!”
她借着这个说悄悄话的姿势, 用下巴狠狠往下一戳他的肩窝, 刚要远离这个得寸进尺的人,忽然被他的手掌住了后脑勺。
下一刹,窗帘“唰”地被拉拢,眼前一暗, 她的下巴重新搁上他的肩窝——徐冽后背靠墙,摁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了怀里。
苏好整个人倾身向前, 身体拧巴接近悬空,不得不塌下腰肢去够身后的座椅。为了不破坏气氛, 她保持着这个高难度动作憋着没说话,可忍了一会儿,见徐冽一时半刻没松手的意思, 她还是嘀咕了一句:“你抱得我好累……”
徐冽往她身后看了眼,迁就着她朝前坐了一些:“这样舒服了没?”
苏好终于得以直起身,喟叹出一口气,下巴捱蹭着他的肩窝,说:“舒服了。”
徐冽笑了一下:“那就多抱一会儿。”
*
临近下课,楼道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高高低低的说话声。
教室南窗的帘子已经拉开,室内一片敞亮。苏好和徐冽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低头写着作业,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但苏好笔下白得干净的试卷却是明晃晃的罪证。
二十分钟过去,她的余光里全都是徐冽,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她用笔尾搔了搔头皮,叹了口气:“第一道题选什么啊?”说着趴到隔壁去看徐冽试卷上的答案。
然后发现徐冽二十分钟也不过只写了班级和姓名。
而且姓名那一栏写的名字还是:苏好。
“……你在帮我写作业吗?”苏好指着他试卷上的姓名栏问。
“……”徐冽这才注意到这个低级错误,默了默,“嗯”了一声。
苏好忍着笑,把自己还没写班级姓名的试卷递过去,跟他交换了一下:“哥哥冷静点别这样,我们会被抓的。”
“……”徐冽接过她的试卷,默不作声地写上自己的名字,低头扫了眼第一题题干,正准备靠过去给她讲题,后门进来了一拨同学。
“这绝对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当先一个男生拍拍胸膛,“我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挂在实验室了!”
“都说一路了,能不能消停点?尤欢欢都哭了没看见吗?”郭照跟在后边吐槽。
苏好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见进来的每个同学都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奇怪道:“都怎么了?”
郭照回到座位,扒着苏好课桌小声说:“尤欢欢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把装酒精的滴管插到了硝酸里,还心不在焉捏了两下胶头,二氧化氮差点跑出来了!”
苏好惊愕地扭头看向徐冽:“二氧化氮,传说中的棕红色有毒气体?”
徐冽点点头。
“然后呢?”苏好问郭照。
“没事,曾老师救场及时,我们都被疏散出去了。就是尤欢欢给曾老师骂得不轻,哭得可惨,现在被她同桌陪去洗手间洗脸了。”郭照长长吐出一口气,“苏姐,还好你们没去上课,不然就是一天里第二次生命威胁了。”
“尤欢欢今天怎么了?”苏好皱皱眉头,回忆了下图书馆里的情形,“图书馆里撞到书架的好像也是她?”
“对啊,我刚也在跟人说呢,她是不是撞邪了……”郭照嘟囔,“估计是中午那事吓得不轻吧,做实验都六神无主。”
郭照话音刚落,尤欢欢从后门走了进来,慢吞吞挪到苏好课桌边,眨了眨红肿的双眼:“苏姐,我有事告诉你,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
*
苏好看不得女生哭。
因为她自己很少哭鼻子,除了在姐姐的事情上,还有今天被徐冽吓到的例外,印象中这些年好像就没掉过眼泪,所以也不擅长在其他女生哭的时候安慰人家。
苏好跟尤欢欢到了走廊尽头的弧形拐角,见她脸上生气全无,主动打破了沉重的气氛,用轻松的语气说:“怎么回事啊你,魂不在?也没人追究你中午那事啊,大家不都在怪书架太老太脆了?至于酒精混硝酸,寻找生命的刺激吗?”
尤欢欢的鼻头微微有点发酸。
这大姐头真是个老好人,碰到这种事都不骂她,还变着法子逗她。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苏姐,我不是不小心撞到书架的。”
苏好像被敲了一记重锤,脸上笑意一僵:“什么?”
“我是被人绊了一脚。”尤欢欢低下头去,“当时很多人挤来挤去,我也在那儿蹦跶着抢书,好不容易抢到一本,想挤出去的时候踩到了一个人的脚。”
苏好板起脸来:“谁?”
“我本来不知道,回教室看到庄可凝皮鞋上有个鞋印,就问她,绊我的是不是她。她说是,骂我别咋咋呼呼,长着眼睛好好看路。我看她承认得这么干脆,一开始没多想,以为都怪我自己没看地。”
“后来呢?”
“后来去化学实验室的路上,我听见她在跟课代表吐槽,说老班为你调课,让全班迁就你的时间,结果你根本不稀罕上课,凭什么老班这么偏心……反正话说得很难听,我就怀疑这事是不是没那么简单,做实验的时候才分心了。”
苏好眯起眼思索着什么,没说话。
“最近庄可凝对谁都特别刺,”尤欢欢继续说,“那天期中成绩出来也是,她名次倒数,我想着之前跟她朋友一场,安慰她几句吧,她说我和郭照排挤她这么久,现在猫哭什么耗子。可我也不是排挤她啊,就是觉得她当初故意打翻颜料桶这事很可怕,不想跟嫉妒心这么重的人走太近……”
苏好沉默了一会儿,问:“连你安慰她的时候,她都骂你,今天你踩了她的鞋,要不是你主动问起,她一句话也没说?”
尤欢欢点点头。
照庄可凝最近的作风,按理在图书馆被踩的当下就该骂她不长眼,却偏偏等她发现鞋印以后才发飙。好像要不是她眼尖,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苏好脸色阴沉下来,大步流星地回到教室,目光搜寻一圈,走到庄可凝座位边,一把拽起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啊——!”庄可凝尖叫着扒住桌沿,“苏好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保护你那张不要的脸皮!”苏好死死掐着她的手腕,俯身压低声说,“图书馆的事,想在这里当着大家面说,还是去厕所?”
*
庄可凝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跟苏好进了女厕所。
苏好清完场,反锁上门,把庄可凝一把推到墙上。
庄可凝后背撞到墙,吃痛地躬起身体:“苏好你疯了吗!”
“是你疯了庄可凝!”苏好把她拉起来,手肘抵上她咽喉,“你知道自己做的事会弄出人命吗?”
“我做什么了,你有证据吗?”庄可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苏好,你别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在这儿声讨我,你让我的朋友排挤我,让班主任看不上我,不也是在要我死?”
苏好差点被她绕晕,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要不是你跟尤欢欢和杜康告状说我诬陷你作弊,尤欢欢怎么会排挤我!杜康又怎么会给你撑腰,把宣传委员的位子给你,处处偏袒你!你拿黑板报名次羞辱我,拿考试成绩压我一头,不就是要我死吗?”
苏好终于知道庄可凝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松开庄可凝,往后撤了两步,发笑道:“你说我为你费口舌挑拨你跟同学老师的关系,为你出黑板报,为你读书?你当自己是世界中心,值得我花这个精力?”
“庄可凝,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你心态崩了别怪别人,怪你当初做下的那些脏事!”苏好掸掸沾上灰的衣袖,语气凉下来,“去医院检查检查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我说认真的。”
“你胡说!我没有!”庄可凝像被刺到了痛处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喊,“苏好,你别以为自己会一直有老师偏袒,什么事都兜得过去,我告诉你,杜老师下学期就调走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班上混!”